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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他对我爱不释手(古代架空)——曲九枝

时间:2024-07-09 08:56:47  作者:曲九枝
  清冷的声音款款传来,在沈南枝愕然的目光中,云照淡淡一笑,又道:“儿臣身为大郢的摄政王,必然要以天下百姓的安危为重。”
  沈南枝眸色渐冷,“子安的意思,是不认我这个母后了?”
  云照垂下眼帘,“儿臣从未说过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倘若…………”
  他深吸了口气,幽幽道:“倘若母后放下过去,儿臣定拼尽全力换您自由。”
  话毕,周围静默了半晌,紧接着是一阵狰狞的狂笑。
  云照心不住地下沉,原本还留有一丝期盼的眸子顷刻间暗淡无光。
  他知道,母亲是这是在与他抗衡。
  沈南枝笑得张狂,其中不乏嘲讽的意味,她视线投向云照那张看似波澜不惊的脸上,许久才止笑道:“看来子安是离了母后太久了,连头脑都不清醒了。”
  云照缄默无言。
  沈南枝脸色渐沉,冷声问:“告诉母后,母后小时候是怎么教你的?”
  云照不愿再费口舌,但人总是有妄念的,他贪心地想要沈南枝回心转意,即便知道这样的结果微乎其微。
  “回答。”许久等不来回应,沈南枝不耐地提醒云照道。
  云照却闭口不谈。
  最终,沈南枝嗤了一声,阴怪道:“子安啊子安,你可真是母后的好儿子。”
  目光带着极致的嘲弄,沈南枝上下扫视着眼前的人,警醒般道:“既然子安忘了,母后不妨提醒你。”
  “你乃大梁公主之后,身体里流着我梁国的血液,你日后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是为了大梁,为了母后。”
  童年的魔咒再次萦绕耳廓,但云照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知讨母亲欢心的无知孩童了。
  “母后错了。”他看着沈南枝,眼神坚毅道:“儿臣姓云,是大郢的摄政王,身体里流着大郢皇室的血,而非梁国之后。”
  言毕,周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沈南枝眼底的惊愕与愤恼逼得云照喘不过气来,胸口的起伏彰显着她此时的心情。
  沈南枝怒不可遏,这是云照第一次忤逆她,阔别多年,以往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傀儡不见了,未曾想再见之时,倒多了一个与她作对之人。
  想到这里,沈南枝忍不住又嗤了一声。
  胸腔内的暴虐汹涌不断,但也许是对云照留有最后一丝偏爱,她并未当场爆发,只是稍显心酸地瞪视着对方。
  云照平静地看着她,但若仔细一瞧,不难看出袖摆下的双手在不停颤抖。
  “子安。”忽然,沈南枝开口。
  云照稍稍抬眸。
  沈南枝冲他轻轻招了招手,声音恢复了一开始的温柔,“过来,让母后再好好瞧瞧你。”
  云照踌躇片刻,然后走了过去。
  沈南枝枯骨般的手在云照脸上来回抚摸,门缝后的一双眼睛流露出悲悯之色。
  “子安,是不是很恨母后?”她凝视着云照,蓦地问道。
  云照薄唇轻启:“并未。”
  沈南枝又问:“那就是对母后失望了?你是不是在怪母后对你整日打骂,亦或是怪母后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出生环境?”
  云照仍旧道:“并未。”
  沈南枝听罢抽回手,接着佯装拭泪道:“母后知道,子安这是在说气话,其实你很讨厌母后吧?”
  云照眼底划过无措,但很快又掩了下去。
  “儿臣没有。”他低声道了一句。
  沈南枝敏锐捕捉到了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心知自己的苦肉计奏效了,不禁暗自一笑,继续哭诉道:“既然子安不讨厌母后,那为何放任母后在这荒芜之地受苦?想来是希望母后早早逝于人世,好丢了我这个累赘吧。”
  又是这样,云照心喃了一句。
  这个他一直敬重有加的母后,自小视为最重要之人的母后,也是最会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
  虽然早已看透了这点,但每每遇见,云照还是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
  就像现在这样。
  “母后言重了。”他垂着眼帘,语气不乏痛心,“儿臣从未讨厌过您。”
  “是么?”沈南枝发问了,“是不讨厌,还是不敢讨厌?”
  云照沉默了。
  沈南枝见状嗔笑,那种一眼看穿敌人心思的兴奋感令她上瘾。
  左右也懒得再演了,她看着对面哑口不言的人,眼底一片自傲,“子安啊子安,母后的好儿子,这般善良心软,怎堪大任?”
  讥讽的话语柳枝般抽打着云照的脸,他面色依旧平静,但内里却已波涛暗涌。
  “母后从小就教过你,对于喜爱之物,要不惜一切手段拿下,对于厌恶之人,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你可还记得?”
  “…………”
  “呵,不记得也没关系,子安心性良善,母后可以理解,但不能原谅。”
  “…………”
  “跪下。”
  话锋蓦然一转,沈南枝冷眸宛若冰霜,好似在她的眼里,云照仍是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孩子。
  但她忘了,一只鸟儿,即使被关得再久,也会有想要冲破牢笼的那天,一旦那天到来,就算是拔舍自尽,那鸟儿也绝不任由捕猎者对它随意操纵。
  如今的云照,正如那突破囚笼的鹰隼,翱翔于雪峰之巅,睥睨脚下万物,又怎甘心做回那个唯唯诺诺的无用之人?
  口中升起一股腥甜,渐渐地,云照松开紧咬的牙关,对着沈南枝淡笑:“母后是不是忘了,儿臣如今是大郢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您只是一个身居冷宫的前朝皇后,谁尊谁卑,还需儿臣向您解释?”
  话毕,沈南枝不可置信地盯着云照,漂亮的眸子逐渐瞪大。
  云照笑得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沈南枝的自语。
  果不其然,沈南枝怒了。
  她指着云照,纤细的指节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干涩的红唇来回张合,竟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云照站在原地,双手负于背后,背脊绷得挺直,尤其那张脸,带着蔑视群雄的泰然与安定,其间的锋芒却也叫人无法忽视,宛如交战时即将飞箭的弓弩。
  沈南枝审视着,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陌生了。
  但仅仅片刻,那种将人牢牢掌控的感觉消失,她怒不可遏,霎时间红了双眼。
  “子安,果真是长大了。”她双目铜圆,锋利的指甲深嵌宫门,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划痕。
  云照微微阖眼,明知会激怒对方,却还是道:“母后谬赞。”
  婆娑的树影印刻在宫墙上,直到最后,云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朦胧中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再然后便没了意识。
  身下是柔软的床褥,身侧是滚烫的炽热,云照燥热难耐,不安分地想要推开包裹着他的躯体,却不想愈推愈紧。
  耳边的呼唤声越发清楚,云照猛然睁眼。
  黏腻的汗水浸满了周身,他目光稍显呆滞地喘着粗气,直至头顶再次传来一声呼唤,他才缓过神来。
  “这是哪里?”云照抬起眸,半晌问道。
  裴勉撩开他额前沾着汗水的碎发,眸中迸着些许心疼,“连自己的府邸都不认得了?”
  云照扫视一圈,这才察觉自己回到了安王府里,“是你带我回来的?”
  裴勉应声点了点头。
  云照长哦一声,眼里忽地泛起一抹忧色,“那我母后她…………”
  裴勉道:“放心,她很好。”
  脑中思索了片刻,他半开玩笑似的又道:“她老人家见是我抱走了你,一脸惊讶呢,那模样,就跟食了生肉一样,没去毛的那种。”
  闻言,云照噗嗤笑出了声,“那你可得小心着些了,我母后记仇得很,当心她哪日将你就地正法。”
  见云照美颜终显笑意,裴勉不由松了一口气,拇指指腹在那张嫩肤上来回摩挲。
  酥痒的感觉让云照不自觉蜷起身,满眼嗔怒地瞪着裴勉。
  裴勉咧嘴一笑,不要脸地在云照颊边亲了一口,顺便留了两排牙印在那里。
  云照吃痛,扬起拳头揍向裴勉,被地方灵巧地躲过了。
  裴勉得意洋洋地冲他挑了挑眉,云照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但身体的疲惫让他没有力气再同裴勉耍玩,只默默垂下头,将整张脸埋进了那灼热的胸膛中。
  裴勉见此敛去眸中的戏谑,继而把人紧紧拥住,“若是累了就再睡会儿吧,我一直都在这里。”
  云照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昇儿呢?他可还好?我们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他定然又要难过了。”
  裴勉安抚道:“没事,我同他本就是去寻你的,见你晕倒了,他比我这个做夫君的还着急,一个劲儿嚷嚷着找太医。”
  “是么?”云照唇角微扬,“那后来呢?”
  裴勉抬脚勾起床尾的褥子盖到云照身上,道:“后来,我对他说你这是太累睡着了,必须加紧回府歇息。”
  “他信了?”
  “信了。”
  “哈…………”
  闲聊的话一句跟着一句,裴勉脑海中回忆着离开前沈南枝同他说的话,眉心锁了又锁。
  他想,如若那位冷宫皇后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必然是要将真相刨根究底了,就当是为了云照,以及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
 
第26章  身世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云照醒来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他揉了揉酸涩的眼角,“裴勉?”
  无人应答。
  正欲下榻寻人,门外倏然响起一阵刀剑挥舞的声音,他当即沉下脸,不甚高兴地努了努唇角。
  那个混蛋…………
  嘴里嘟囔了一句,云照心道裴勉那家伙,连自己起身了都不知道,还有闲功夫在外头舞刀弄枪,当真是胆大包天。
  眉眼浮出幽怨,他气势汹汹地瞪着紧闭的房门,三两下收拾妥帖后忿忿地推门而出。
  “裴…………”
  质问的话还未出口,抬眸便是裴勉那张青筋暴起的脸,锋利的剑刃在空中乱舞,四周散落一地的枝桠。
  院内,裴勉一袭玄袍加身,手中长剑闪着骇人银光,一花一叶皆难逃他的法眼,不待枯叶落地,那焦黄的脆弱叶茎便在顷刻间四分五裂,动作迅猛且狠戾。
  云照看着,一时怔在了原地。
  自相识以来,他见过裴勉各种的模样,无论是欢喜还是悲伤,生气亦或是沮丧,但眼下这般似要索人性命的眼神,他是头一回瞧见,心里不免泛起担忧。
  察觉到身后细微的动响,裴勉蓦地回眸,脸上锋芒未退,他看着怔站在石阶上的云照,心下猛然一惊,紧接着敛去眸中戾色,歉笑着走向云照,“抱歉,吵醒你了?”
  长剑入鞘,他周身戾气尽退,取而代之的是极致柔和的温声和细语。
  忽然,一股温热触及脸颊,那不算细腻的掌心一遍遍抚摸着云照的脸,他望向对面笑眼弯弯的人,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仿佛刚才所见只是他的幻觉一般。
  不知何时开始,每每面对云照这张脸,裴勉总会抒以最大的耐心与关心,有时连他自己都怀疑,从前那个同云照针锋相对的人是否真的是他裴勉。
  “阿照…………”
  耳边的陌生称呼让云照又是一怔,他眼睫轻颤,心头莫名一阵焦躁。
  见云照不言语,裴勉问:“怎么不说话?可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他抬掌搭上云照的额头,被云照抓着腕子给拎了下来。
  “没有不舒服。”他道,“倒是你,怎么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裴勉闻言目光闪了闪,“没、没有啊,你看错了吧,我只是昨夜没睡好罢了。”
  “是么?”
  “是、是啊。”
  显然,云照不相信。
  以他与裴勉这些年的相处所得,裴勉一贯都是藏不住情绪的,喜怒哀乐尽显脸上,他又怎会相信对方刚才的说辞?
  脑袋灵光乍现,他忽问裴勉道:“可是我母后对你说了什么?”
  裴勉当即反驳:“没有!”
  但那双闪烁的眸子还是将他出卖了。
  云照眉心轻拧,语气不禁沉了三分,“裴勉,和我说实话。”
  赤诚的双目带着威逼利诱,就在裴勉踌躇不定的时候,云照又道:“你忘了成亲那日许下的诺言了?”
  裴勉身形一顿,微微垂下了脑袋。
  他自然是记得的。
  就在他与云照成亲的当夜,他曾对着祠堂中的列祖列宗发过誓,对于云照,他会毫无保留地付出真心和诚意,且永远不可欺瞒。
  这句话烙在他的心里,也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但现在…………
  沈南枝的话像是诅咒般折磨着他,他无法想象后半生没有云照的日子,更无法想象那个在自己悉心娇养下愈渐明朗的人,有朝一日会如乞儿般郁郁寡欢。
  即便知道未来的结局不可避免,裴勉仍旧在想,这世上是否有仙人可以救一救云照,救一救他爱了半生的枕边人。
  即使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许久等不来回应,云照也渐渐失了耐心,音量陡然放低,好似衙府的狱卒般问道:“裴勉,和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母后对你说了什么?”
  半晌,裴勉无奈点了点头。
  云照见状缓下神色,“那好,接下来你告诉我,她同你说了些什么?”
  裴勉又沉默了。
  云照眸色一凝,顿时又沉下了脸,“还是不肯说么?”
  裴勉面露难色,但更多是对云照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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