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昱双手抱臂,微微扭头朝池田靖看去;后者镇静的喷完一管空气清新剂,转身扔了瓶子,回看过去。
“走吧,”竹昱说,声音轻轻的,“回家睡觉。”
二队办公室里的人面面相觑,惊讶的忘记了思考,直到那俩走了之后才缓缓回神:卧槽?!工作机器疯狂的一队支队长竹昱同志竟然没有加班?!
*
“想问什么?”SUV里,池田靖闭眼假寐,声音懒洋洋的。
竹昱没说话,缓缓才道:“晚上没吃饭,”她瞄了一眼表,“快1点了,你还吃吗?”
池田靖闻言转过脸,在路灯换闪间盯着她。
“嗯?”竹昱目视前方看着车,见她没回应,又问了一声。
“……不吃了,回家睡觉,困。”池田靖轻声说,眼睛里却没有半分倦意,“你没什——”
“你晚上不吃,不会犯低血糖?”竹昱问,声音依旧是那么耐心而温柔,“我看你没精神。”
“这么晚吃了也会积食,还有我没精神会不会有种可能是因为想睡觉?”池田靖颇为无奈,甚至有些被她逗笑了。
“笑什么?”竹昱听见笑声,趁着红绿灯扭头看她。
“没什么,就觉得,你还挺……可爱的。”池田靖半天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摆烂的随便想了一个,“其实相处久了发现你也没有那么可怕。”
绿灯亮了,SUV左拐。“是么。”竹昱收回目光,“但是跟你相处久了发现你还是那么皮的欠揍。”
池田靖敛了些笑,琥珀色的眼眸晦暗不明,用着调侃的语气说:“是吗,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没有那么阳光单纯开朗呢。”
SUV稳稳地停进了车库,竹昱熄火下车。“你等会儿上去收拾下衣服。”
“嗯?”
“下来我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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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观看~
最近老是在琢磨怎么更好的塑造一个人模狗样衣冠禽兽少了个冠字的竹队长的形象(愁眉)
老竹其实是个思想一点都不纯洁的好孩子(确信)
第38章 38
池田靖呆愣了片刻,脸上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种迷茫的空白。
……哈?!
竹昱走到她面前,见她没什么表态,叹了口气直接牵起那人的手朝外走。
温热的体温和皮肤接触的真实质感终于叫池田靖回过神,她低头看了看被握的很踏实的手,快步跟上来,“我住哪儿?”
“我家。”竹昱很自然流利的回答,仿佛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成立问题,“有什么疑问吗?”
池田靖高高挑起一支眉:“这难道没有疑问吗?!”
“那就请池副队跟我讲讲有什么具体疑问?”竹昱说着,刷了卡进门摁电梯,“你可是亲自答应了受伤期间由我来照顾的。”
池田靖深吸一口气,张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眼睁睁看着她摁了12楼。
“不去你家?”
“收拾换洗衣服,你受伤了我帮你。”竹昱说,“还是说你要穿我的衣服?”
池田靖耷拉着眼皮:“……你介意吗?”
竹昱微微勾了勾嘴角:“我不介意,那就直接回我家?”
池田靖满脸黑线,太阳穴突突个不停:“你不介意我介意!!”
*
两人来到池田靖和邬盎的屋子,池田靖上楼收拾,竹昱就坐在一楼沙发上等她。她靠在软枕上,思绪混杂无章,今天一天的信息摄入量爆炸性的多且重要,让她一时间竟有些浑沌。
竹昱闭着眼,习惯性开始冥想式整理思绪。
那个被称为“阿沙”的男人是谁?不是中国人,但看得出来他和池田靖很熟,却难掩畏惧之情,难道是当年卧底时交锋过的人?
为什么他最后对池田靖的称呼是“阮阿娅”?这是她的卧底身份吗?
但是内网上的资料分明显示她的代号为“朱鸢”,那么“阮阿娅”又是谁?
想到这里,竹昱忽然一皱眉。不对,她仔细回忆在内网上看到的所有信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系列问题。
按道理来说内网会记录所有刑警的过往生平事迹,事无巨细。但是在她看到的关于“破阵计划”中的相关事件、内容过程以及参与者,在现在复盘发现漏洞百出。
首先是“破阵计划”的开展时间和过程记录。
明明写着的是2032年的八〇〇二行动,但是池田靖在一年后就升职为帝都城西的副队长,时间掐的过于紧凑,哪里有这么顺溜的事儿?而整个卧底计划在个人简历和专栏介绍中也是寥寥几笔,没有具体方案、内容,也没有最终结果。
其次就是身为“朱鸢”的池田靖。
卧底,是刑警中最危险的一部分。像这种一般都要从青专营里挑选毕业了的、有丰富经验的优秀生参加,就比如“青鸾”同志安阑冰,受了三年训练才参与。而那年的池田靖才大学刚毕业一年,内网也没有记录她进过青专营。
最后,就是“破阵计划”中的第三位卧底缉毒警。
在专栏下面的超链接里嵌入了与之相关的人物,尽管当时时间紧急,但是竹昱清楚的记得那个神秘的、消失的“玄鹭”同志。
没有跳转链接。
这个计划简直是八花九裂,有种荒唐的不应该存在的感觉。
竹昱眉心紧锁,闭眼高速思考。
再回想到范荣秋的口供,她永远会想起池田靖的那句“一些曾经的事儿”。
好像那人非常笃定自己知道了某些事,也很信任范荣秋一定会说出一些关于自己的事,并且她并不打算为此辩解。
但是在范荣秋口中的“野口叁子”又是谁?!
那个背负了数不尽的人命的杀人犯,坐过牢,被买家不惜跟国家公安对着干也要把人捞出去的日本女人,也是池田靖吗?
但是如果范荣秋的口供成立,那么整个事情真相就和内网上的相悖。“野口叁子”在蹲牢的时候和“破阵计划”重叠,时空不符。
忽然一股刺麻的寒冷电击感顺着脊椎漫开,伴随着“阮阿娅”、“朱鸢”、“野口叁子”的无数身份鱼贯而入,一个模糊而虚幻的恐怖想法不禁而生。
这个原帝都城西刑侦总局刑侦支队长的“池田靖”,又是否真实呢?
“——睡着了?”
竹昱倏的睁开眼,一双放大的桃花眼映入眼帘。池田靖扶在她身上,细致的观察着一动不动的那人,没想到她会突然睁眼,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向后倒;结果沙发太软重心不稳,一倾身向后面的玻璃茶几栽去。
“小心!”
竹昱脑子比四肢反应慢,伸手直接搂上她的腰,往自己身上一扯,差点儿就要人仰马翻磕到茶几上的池田靖就这么被她带到自己怀里。
池田靖本来以为自己这下好了,旧伤未愈新伤又添,闭着眼接受老天的制裁,没想到直接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整个人坐倒在竹昱身上,后者箍着她的腰,自己的脑袋枕在那人的脖颈间,一股独属于竹昱的柠檬清香笼罩住她。
好近,近的只要自己一仰头就能吻住她的颈间的皮肤,对方剧烈而响亮的心跳声在自己耳畔回响。
不知道为什么,她窝在竹昱身上就莫名想睡觉。
会……有一种很安心、很信任的安全感,听着对方有条不紊的心跳声,仿佛所有过去的不堪的、腌臜的回忆都可以释然。
那人就这么抱着自己,环着腰的手轻轻地抚着,池田靖扣着她的肩头,听见头顶传来略带笑意的嗓音:“还打算这么抱着?”
池田靖被这句话点醒,赶紧起身,大脑开始思索应该先说“谢谢”还是“对不起”。
“收拾好了?”竹昱并没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相反,听语气心情不错,“走吧。”
“不是,”池田靖拎着包包,起身跟在她身后,无望的语气里含着最后的一丝倔强,“就……真没必要吧,睡个觉也去你家,多不好意思。”
竹昱换好鞋,转身接过她手上的包:“你是嫌弃我?”
池田靖:“?这哪儿跟哪儿啊,我只是觉得您能施舍我一日三餐就不错了,管着我没饿死就可以,我生存能力还是很强的啦!”
竹昱:“那你洗澡上药不方便。”
池田靖:“哎这都是小伤没什……”她忽然反应过来,猛地扭头瞪着她,“我靠,竹昱,你他妈——不是,老子洗澡就算不方便也不能让你帮忙吧?!”
竹昱一脸淡定且无辜:“我说的是事实啊,而且都是女的,有什么不方便的?”
池田靖的唇抿成一条线,死死的盯着她。电梯停在了9楼,竹昱走出去,正要转身开门,忽然被身后跟上来的人抵在瓷砖墙上。
身前的人只是轻轻摁住她的肩头,仰头正视她。“竹昱,”池田靖声音有些紧,连打趣的话都说的不令人轻松,“我合理怀疑你馋我身子。”
竹昱的视线缓缓地从那双明亮的琥珀色眼眸移向下面,圆领T恤没有遮住她漂亮的肩颈,露出的锁骨显得那么勾人。
池田靖见她不说话,深邃的墨瞳中蕴藏的隐忍而克制的情绪是她不愿意去深究的。她咬了咬下唇,抵着她肩膀的手推了推:“嗯?”
竹昱收回过于放肆的目光,暗暗的咽了口唾沫。“如果我说是,”她声音放的很缓,很沉静,“你会不会刻意远离我?”
池田靖一愣。
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更没想到她会把选择权交到自己手里。
“所以不要因为我的感情就躲避我,”竹昱没有拎包的那只手抬起来握住放在她肩膀上发凉的手,“如果这样,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感情。”
池田靖的手被她抓着,温热包裹住她。“走吧,不早了,回去睡觉。”竹昱牵着她的手,声音像是哄小孩。
池田靖一时语塞,竟然乖乖的就让她牵着走到门口,沉默的一句话也没说;竹昱停在家门口,放下了拎着的包,抬手输入密码开门,始终不肯放开她:“你是先去洗澡?”
她被竹昱牵着进屋,看着她从鞋柜里拿出的那双粉色拖鞋,不知道为什么第六感爆棚:“你是有备而来的?”
“嗯?”竹昱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换好鞋转身看着她。
池田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牵着的手,叹息道:“领导,你就算不牵着我我也不会跑了,羊都入虎口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了。”随后她指着那双拖鞋,“这个?”
竹昱看了看,眼底闪过一丝心虚,被池田靖精准捕捉。“好家伙!”她直呼,一面换鞋,“坦白从宽吧,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概是知道了你家跟我家离得这么近,就买了鞋。”竹昱拎着包往里走,“想着以后估计会多来往,也就方便些。”
池田靖换好鞋,呆呆地站在玄关。她隔着镂空雕花式隔屏,静静的看着竹昱收拾客厅的身影,眼底从未被打破的沉寂此时波涛汹涌。见她还没过来,那人弯着腰收拾,朝玄关喊了句:“你是先洗澡我再给你上药?”
竹昱没听见回答,直起身子转身,看见池田靖站在沙发旁看着自己。“怎么了?”竹昱放下手里的东西,问。
“我饿了,”池田靖兀自的说,“想吃东西。”
竹昱一挑眉,侧目看了看石英钟的指针即将走向2点。“你确定现在?”
“嗯,”池田靖点点头,“就现在忽然饿了。”
“那你等下,我现在做。”竹昱迈步走进厨房,“先吃点儿,再洗澡,免得积食。”
“好。”
*
10分钟后,一碗朴素的葱花鸡蛋面放在了餐桌上。
池田靖要求的太突然,再加上竹昱因为常年一个人住的原因,没有屯菜的习惯,家里冰箱并没有多少能吃的。搜罗了半天,找出了捆装挂面和鸡蛋,以及前两天剩下的小葱。
“只滴了几滴香油,免得不好消化。”竹昱拉开一旁的凳子坐下来,说,“味道怎么样?”
池田靖吹了吹,伴着热气腾腾就囫囵吞下去,果不其然被烫了个正着。
“慢点儿吃,别急。”竹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笑道,“没人跟你抢。”
池田靖半张着嘴,嘴唇被汤渍润的亮亮的,烫的红肿的一小截舌尖伸出来,轻轻地抽着气。竹昱的视线不自觉地落上去,又很快的避开。
啧,她的手握了握拳,抵在唇前,暗暗的咽了下唾沫。
“好吃。”池田靖吹着面,露出小小的梨涡,“真的,不吹牛,就算天天做这个我也满足!”
竹昱轻笑了一声,她很少笑,面部肌肉几乎没有过多的表情,呈现自然的冷峻疏离的凶相。池田靖边吃,侧脸看她:“你就该多笑笑。”
“嗯?”
“你笑起来很好看,”她嘴里塞着面,含含糊糊的说,“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
“那你记得的事儿还挺多。”
“值得我记住的,我印象会非常深刻。”池田靖吸溜完面,捞起那颗荷包蛋,“哟,还是溏心的。”
竹昱侧头撑着下巴,“那什么是值得你记住的?”
池田靖没有立马回答,很沉静的吃完了那颗蛋,把筷子一放。“那就要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她说着,端着碗进了厨房,“这个标准没有明确的划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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