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靖转过头,桃花眼深深的看着她,眼底有些倦怠和任命的苦楚。她扯扯嘴角:“我的搭档,代号‘青鸾’,同时……也是我曾经的爱慕对象。”
*
安阑冰和池田靖是在青专营认识的。
那年池田靖20岁,安阑冰22岁,两人作为同一期学生入营训练,也是同期里唯二的女生。
第一次自我介绍,池田靖看见了这个女孩。温柔,稳静,但无时无刻给人一种强大和坚韧的内驱力。
由于工作种类的特殊,青专营基本上全是带把的;可卧底任务也会需要女性角色,所以能胜任的女生可谓是凤毛麟角。
青专营的训练苦且累,但是大家愿意苦中作乐。离开了警校生活毕竟会有更多的时间,除了没有通讯和出入自由,恋爱结婚之类的还是很提倡的。
“哎哟,咱们这届也就俩姑娘,”同期的不少男生佯装哭嚎,“不会吧,不会等老子英勇牺牲了这辈子还他妈没牵过女孩的手吧!”
寝室里也是池田靖和安阑冰的双人。在得知了池田靖比自己小了两岁的时候,安阑冰瞪大眼睛:“哇,你好优秀啊!”
那种赞美是不加期许的、朴素的、发自内心的赞叹。
因为自己是整个青专营年纪最小的,所以大家都很照顾这个小妹妹,每次在教官又又又又为控制食量惊人的池田靖而减少饭量时,周围的哥哥姐姐就会变着法的给她塞吃的。
尤其是安阑冰。
在得知自己老爸是池厉锋,老妈是田昭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她有黑幕,因为斐然的成绩最终打脸了所有刻意为难她的教官。
有一次在聊到感情的时候,池田靖装作不在意的透露了自己的性向。
安阑冰并没有特别大的波动,只是很认真的回答:“不会很奇怪啊,喜欢谁、喜欢什么样的人都是每个人的权力,又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安阑冰对自己很照顾,不论是生活还是训练,总是在承担一个大姐姐的角色。
“你说,咱们以后出去了,会被分到什么任务?”
晚上,池田靖缩在被窝里,对着静悄悄的黑暗说。
“不知道啊,”安阑冰声音细细的,温和的响起,“我倒希望能分的离云滇L市近一点。这样我就能为我老家做些贡献了。”
“L市啊,”池田靖啧了一声,“那里挺……”
“挺乱的,我知道。”安阑冰接过她的话,“4060公里的西南边境的一部分,毒品、赌博、色.情产业横行,人口交易、器官买卖、疾病传播,但是,那里也是我的老家。我从那里出来,选了这个专业,将来也希望能回到那个地方去。”
池田靖没说话。安阑冰顿了顿,问道:“你呢?”
“我啊,”池田靖喃喃着,语气玩笑,“我估计会成为站在一线的战士。”
“也对,你这么综合素质和洞察力这么强,估计也会被分到最严密的组织工作。”安阑冰笑笑,“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哦,我还打算以后找你聚餐呢!”
那时的池田靖已经知道上层对金三角的黑色产业打击蓝图,也预感到了自己将会背负着自己父辈的使命接下接力棒,但是她从没想到,最后的直系搭档会是安阑冰。
这个一心回报家乡,建设祖国的姑娘啊,义无反顾的站在了乡土的边境线前。
*
“你看你看,那个穿灰色上衣的男生帅不帅?”
周日一天休息,路过篮球场,安阑冰拽了拽旁边的池田靖,微微侧头问。后者喝着冰红茶,扭头看去,她说的那个男生一个帅气的扣球,落筐,动作一气呵成。
“那不是咱们届的技侦专业的,叫什么,魏堇?”池田靖回忆了一下,说,“挺优秀的一男的,不过性格腼腆了些……怎么,你喜欢?”
安阑冰微微低头,抿着嘴勾起嘴角,笑得矜持而委婉。
池田靖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这辈子没怎么认真的喜欢过什么人,父母的夙愿和从小对毒贩的厌恶让她精力无暇顾及。如果有,安阑冰应该算一个。但是基于这样的现状,她只能默默退出,情愫在阴暗里生长。
后来安阑冰还是跟他告白了,魏堇拒绝了她。
那天晚上,安阑冰头一次在池田靖面前哭,哭的那么伤心。或许是晚上情绪更容易冲动,她也借着头脑一热的劲儿,跟安阑冰告了白。
后者愣了,哭都忘了哭。末了她噙着泪平复了心情,摸了摸池田靖的头:“池田,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看待,仅此而已。”
或许安阑冰在告诉自己喜欢魏堇的时候就已经侧面的告知她:自己与她只是朋友的界限。
而再后来,在一切都尘埃落定,病房里接受了无数次审核盘问的池田靖再一次见到的魏堇,是以“破阵计划”技术侦察参与者的身份。
“她当初跟我告白的时候,我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了。”男人有些嚅嗫,“她听完之后没说话,只是告诉我你喜欢女孩子,向我道歉……叨扰了这么久。”
池田靖躺在病床上闭着眼。她大病未愈,精力不足以支撑这么久的思考和劳累。
“后来在相处中我也发现了你对男孩没兴趣,就作罢了。”魏堇低头笑了笑,“也算是……对当年的自己的感情的释然吧。”
安阑冰的死只告知了直系亲属,尸骨没有马革裹尸,葬在了金三角,老家乡下立了个衣冠冢。池田靖曾经拖着未愈的身子去过,在四下无人处,提笔上字:
青鸾报南枝,红鸢苦折翅。
“抱歉。”魏堇沉默片刻,只留下这句话。
谁都不知道这句道歉是给谁的。
病房里再次恢复平寂,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眼角划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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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观看~
正式开学了,看了下课表,这学期的专业课6门,我要撑不住了TAT
之后可能做不到日更,放半个膝盖在这里哈(鞠躬)
第42章 42
竹昱静静的听完了池田靖的“感情史”,抿着嘴没说话。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P爱上直女、直女爱上直男、直男爱上P的悲伤狗血三角恋故事。”池田靖瘫在沙发上,扶额苦笑,“我承认,这么多年相亲失败也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
“不单是你说的那么狗血的私人恩怨吧,”竹昱坐在她身边,双手抱臂,“还有烙在你身上的关于‘背叛组织’的罪名。”
池田靖敛了笑,嘴角绷得有些不自然。“看来柏叔跟你说的还挺多。”
“组织知道的,关于‘破阵计划’的所有内容,我大概都知道了。”竹昱坦然回答,“关于‘青鸾’同志是被‘朱鸢’同志杀害的言论——”
“是,”池田靖忽然扭过头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里平静无波,“这是我亲口承认的。”
“是我,开枪,杀死的她。”池田靖就着那个姿势,一字一句的说,无比的清晰,又无比的颤抖,“拿着毒枭缴获的警配枪,杀死了我爱的人。”
“为什么?”
“为了活下来。”
池田靖冷笑了一声,眼底滑过一丝漠然。“你觉得当你的搭档在面临暴露的风险的时候,你该怎么做?”
“理论上永远是尽力为战友争取机会,转移战火力,保全二者。”她左手不停的搓着,指纹都快要被磨没了,“但是理论永远是理论,现实是很残酷的。”
“我要活下来,”池田靖愣愣的看着机械式的摩擦的指腹,喃喃道,“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去替死去的报仇。”
竹昱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拉过她攥的通红的左手,一根一根的掰开手指,强行将自己的手塞进去。
“别磨了,”感受着指甲扣进肉里,竹昱只是轻声喃语,另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多好看的手,磨破了就不好了。”
“‘沉渊’的通缉榜……”池田靖依旧是抓着她的手,感受着热源温暖着自己发麻的手指,松了松劲,“柏叔他们有跟你说么。”
竹昱看着她,伸手把她摁进自己怀里,压住她的挣扎,顺了顺毛,“嗯,知道。”她说,“是关于Shang的国际黑市交易网址,上面有你的信息。”
“三年前就录入了。”池田靖靠在她怀里,头枕着她的肩颈,听着那稳重的心跳,“爆炸后没找到我的尸骨,就算没死,挂了通缉。”
“红色骷髅的榜。”竹昱说,“之前看见的那个男的,是黑色的骷髅榜。”
“唔。”池田靖闻着竹昱身上的清香,下意识地蹭了蹭,有些迷糊了,“‘沉渊’上有三个榜单,红黑白三种,颜色不同,等级不同。”
竹昱被她蹭的有些心猿意马,但是靠着巨大的理智压下欲望,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划分的?”
“由强到弱,红黑白。”池田靖脑袋顶着她的下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据说是根据骨头颜色来区分,中毒越深的骨骼颜色越深。”
竹昱眼神一凛。
“别说红骷髅榜了,黄金池上我的叫价都抬到10亿比特币开外了。”池田靖轻笑一声,语气并不是很沉重,“你看,你怀里抱着的是个叫子孙万代不愁吃穿的商品脑袋。”
“你能看见‘沉渊’动态信息?”
“不能,像我这种通缉犯,他们还希望我多在网上活跃活跃,好给他们留下蛛丝马迹呢。”池田靖眼皮子开始打架,笑着含含糊糊的说,“帝都有专案组盯梢这件事。”
一阵短暂的沉默,竹昱还想问什么,就感受到怀里的人均匀的呼吸声。她抬眼看看时间,指针马上走向午夜,竹昱无声的叹了口气:“你不是商品。”
“你是被人爱着的人。”确认那人睡熟了,竹昱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打横将人抱起。能感受的出来,池田靖连睡觉的时候都处于无意识的戒备状态,脑袋不安分的蹭蹭她。
竹昱把人抱进客房,塞进被子里捻了捻。“这辈子算是栽在你这里了,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她抬手抚平她的皱眉,声音轻哑,“我都心甘情愿。”
末了,她深深的看着月光下的姑娘,在她的额间留下一个轻而浅的吻。
夜色里,房门被悄声关上的一瞬间,床上的人倏的睁开了眼。
池田靖没有动,仿佛周遭还残存着竹昱的气息。她攥了攥被子,坐起身子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漠然的脸被屏幕光照亮。
月光柔和的映进屋里,把她手腕上的伤痕照的明晰。
她沉默的对着手机发呆,黑暗中屏幕微弱的光照着她晦暗不明的神色。末了,池田靖终于动作,扣开了卡座,从床头柜里摸出另一张卡换掉,点开电话。
“……喂,”夏末的蝉鸣衰败,她的声音冷的不太正常,“是我。”
*
竹昱坐在书桌前,电脑的光映着她五官英厉而张扬的面庞。手机上是一张照片,上面明显是偷拍下来的,一个药盒的名字。
她习惯性的双手交叉,抵在鼻间,修长的手指遮住了大半张脸,却露出了那双锋利的要看穿一切的丹凤眼。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百度词条,墨色的眼眸颤了颤,下三白更加突出。
*
池田靖醒来的时候竹昱已经出门了,微信里给自己发的消息是早餐给她做好了,记得起来吃。
她看了看手机:9:18,点点头,大言不惭的说还不算晚。
洗漱完一边下楼一边给她发消息:那我中午饭点外卖?
昱:醒了?
组织接班人立青同志:……怎么见到我这个点给你发消息很吃惊吗?黑线JPG.
昱:没想到你会醒的这么早
池田靖眼角抽抽,愤愤的啃了口包子。
昱:中午打个车过来商叔家,地址等会儿发你
组织接班人立青同志:?干嘛
昱:中午过来蹭饭。
池田靖右眼皮登时跳的厉害,眼见竹昱这个点竟然有时间跟自己打字,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为什么?!”
“防止你又乱吃外卖。”竹昱说,“你身体没你想象中那么能造,年纪大了要服老。”
“……我靠竹昱!”池田靖咬牙,“谁比谁老啊?!不服是吧,来来来今晚回来咱俩打一架!”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很愉悦,语气揶揄:“不用,我亲爱的立青同志,您一直很厉害。”
池田靖有气,但是没地儿撒。
“你这不会是要见家长的意思吧?”她把早餐吃完,抻着腰窝在了沙发上,抱着自己担的抱枕。
“嗯,反应还算快。”竹昱声音轻快,少有的少年清冷感扑面而来,“看来告假期间还没有退化。”
“是是是,跟着自家领导同住一个屋檐下还被天天揩油,哪里敢退化。”池田靖耍嘴皮子的功夫还是技高一筹,“真不能再退了,再退就无颜面对一队的江东父老了。”
竹昱没理会她:“别打岔,不然你中午饭怎么办?”
“……”池田靖眼角抽抽,扶额苦笑,“不是竹昱,咱俩这还没个什么事儿发生呢,怎么就到见家长了?”
竹昱微微勾唇:“看来你的意思是要发生点儿什么才能见家长?我一直以为要见过家长才能行洞房之事——”
“卧槽!”池田靖差点儿没被口水呛到,红晕瞬间从耳根染到脸颊,“闭嘴啊!你在说什么屁话!”
竹昱:“那就这么说好了,中午12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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