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一朵朵垂死的红蝴蝶。
◇ 第189章 请救救我吧
听从肖兰时的话,青青仔细跟随卫玄序来到了个僻静的屋子。
“奇怪……那房子已经废弃许久,他来这里做什么?”
怀着疑惑,青青亲眼看见卫玄序的红影进了房门后,默了片刻,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贴在门上,而后极其谨慎地用指头挑起破旧纱窗的一角,探出一只眼睛向里面望去。
门内的破旧和外面一模一样,几张缺了桌腿的木桌,像是一群残兵败将般相互拉扯着,堆满了屋子中最大的空地。只单单挑起一小块纱窗,青青就能闻到里面一股好沉重的发霉的味道,呛得她嗓子直发痒。但她强忍住,不敢出声。
房间里,她瞧见卫玄序拿出了一只精巧的木匣子。
青青立刻警惕地望过去。
两息后,一道真气如游蛇般径直盘旋在木匣子的周围,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青青屏住呼吸,望见卫玄序手腕一翻。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只悬浮在空中的木匣子被应声震开,青青削减了脑袋往里头看去,望见一朵盛开的蓝白色冰花缓缓飘浮在空中,她又仔细打量了几眼,发现那朵漂亮的冰花上面,似乎还沾有丝丝红色的痕迹。
默了两息后,青青才发现原来是那朵冰花,在不断往下滴着猩红的鲜血。
这是……什么?
当青青屏息凝神望着滴血的冰花思索时,突然。
房间里卫玄序的背影猛地开始虚化起来。
下一刻,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青青整个人,她双手紧扣在嘴唇上,用尽力气才强迫自己不叫出声音来。
刚才还好好站在原地的卫玄序,突然将两手高举起头顶,顺着头上的发缝,开始向两边撕扯头皮,那血肉模糊的断口先是没过脖子,而后是胸膛,再然后完全从脚底下剥落出来,直到那一整张卫玄序的人皮都被他剥落了为止。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一个皮肉和筋骨都搅缠在一起的怪物,不断滴落着鲜血,张牙舞爪地在房间里似乎,看他的模样,似乎像是在与空气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争斗。
青青看着眼前的一团血肉模糊,眼泪不住地滴落出眼眶:“人……尊上他不是人……”
紧接着,房间里传出那团红色血肉歇斯底里地呐喊:“你欺压了我五百年!!好不容易我才将你打入地牢,我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你永远都不会逃出我的手掌心!!永远!!”吼声落,砰!
那血红色的怪物猛地从身上甩出一条像是触手又像是藤蔓的东西,用力抽打在那一堆本就破烂的桌椅堆上,猝然将那原本不成形状的废物震得粉碎。
他的吼声还在蔓延,越来越激昂:“你永远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你永永远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窗外的青青被里头的怒吼吓得双腿一软,红着眼眶跌落在地上:“鬼……他是妖怪……我得去告诉夫人……他是妖怪……”
低声呢喃着,旋即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匆匆向肖兰时的宫殿奔去。-另一侧。
肖兰时在空气中那个莫名其妙声音的指引下,巧妙地夺过了门口的侍卫,循着冷风的方向不断向丛林迎去。
不知为何,当他越是顺着风的朝向走去的时候,空气中那股满是铁锈味的血腥气就越是浓厚。
走了良久,那股带着血腥味的细风终于消失在一座巨大的铁楼前。
肖兰时听了脚步,仰头望着眼前参天高的塔楼。
眼前的高楼望上去破旧非常,像是已经被人遗弃了许久一般,外表上都蒙着一层青绿和黄铜色相间的锈迹。在塔楼外圈,还挂着一圈又一圈的同样锈迹斑斑的锁链,像是人手臂用力时凸起的筋络,望上去狰狞得非常。
紧接着,肖兰时上前两步,望着眼前被铁锁链和枯藤蔓盘绕的大门,心里一阵狐疑。
他仰头望向天空,原本晴朗的天,此时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然阴成乌云密布的一团团暗黑,再继续循着天边的黑色乌云望去,远处的苍穹已然是一片万里晴空。
也就是说,似乎只有眼前这个阴森的地方,天是阴沉的。
两息后,肖兰时又重新把目光拉回眼前。
他疑惑地打量着铁青的大门,这门被眼前一堆杂物堆积得死死的,几乎望不到一丝空隙,如果说那声音的源头是从这里面钻出来的,到底怎么进去?
正想着,下一刻。轰隆隆——大地突然开始细微地颤动。
肖兰时警惕地望着脚下的变化,他身体本能地运转真气向高空飞去,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径直裂开一条两人宽的巨大口子,其中一股巨大的吸力不由分说地迎面扑来,周围的飞沙树木不由得轰然向那道深黑的裂口席去。
“你——”
还没等肖兰时说完一句话,他整个人也立刻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席卷了进去。-砰!
尽管肖兰时在东西颠倒中尽力维持着平衡,可最终还是没逃过摔得四脚落地的结局。
他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从地上爬起,烦躁地扒拉下来头顶上细碎的落石枯叶,睁眼打量四周一瞧,即刻被愣住了。
这座高楼在外看似是一处巨塔,可里面却是一处极深的、像是钟乳石洞穴般的溶洞,周围满布着一层层、结成大大小小的冰花,只有最高处通天,只有少得可怜的几缕零星的阳光从洞口处刺来,略亮了这深邃的洞穴。
见状,肖兰时不由得眉头紧皱。
突然,他望见洞穴深处似乎有一道人影,在满是冰雪和阳光的灰尘中静穆。
略思忖片刻,肖兰时试探性地向那人影问去:“有人吗?”可无人回应。
紧接着,他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有人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在心中略作了一翻思想争斗后,肖兰时一咬牙,顺着那人影就缓缓迈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试探性的运转起体内的真气。
莫名其妙,一股极其熟悉的感觉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片刻后,肖兰时掌心燃起一团银火,试探性地向前递送。
当火光照亮了那阴影处的黑暗时,肖兰时不由得一愣。
在一处巨大的蓝色冰石里,冰封着一个人像,火光打在他瓷白的脸上,照得人心里不免感到一阵恶寒。
在那冰封的冰石后面,封着一个和卫玄序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像。下一刻。
肖兰时听见耳边那声音又响起,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他说:
【救救我吧。】
◇ 第190章 有点怪怪的
肖兰时望着冰棺里的容颜,相比于刚才那个蓬莱主人的卫玄序,眼前的卫玄序更加虚弱苍白。肖兰时从他紧闭的眼睛开始打量,然后是嘴,而后又顺着脖颈继续向下,他身上穿了件白色的素袍,身上还有两三处伤口,在白素袍上留着殷红的血迹。
肖兰时仔细望上去,透过布帛撕扯的空隙,那其中的伤口似乎并没有愈合,只不过被外头的坚冰结实地冻住了而已。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眼前人的胸口上的那处伤口,因为它实在骇人。
约莫是一处巴掌大的血洞,就那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人的身上,隐隐还能望见里头被撕裂的筋骨以及些许被搅断的骨头。这伤口十分致命,若是落在寻常人的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活不下来。
于是,肖兰时望着他,轻声问:“你死去了吗?”
洞穴里水柱滴落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拉长。
片刻后,空气中又响起那个低沉却又显得轻柔的声音:
【如你所见。有人挖走了我的心脏。】
肖兰时:“那你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不知道。】
肖兰时突然觉得好笑,问:“一个人怎么连死了还是活着都不知道?你被人挖了心脏,那不就是死了吗?”
话音落,他紧接着又觉得这话说的不对。
冰封眼前人的坚冰上,除了几缕刻意压制着他的咒法,肖兰时也根本感受不到什么帮助他恢复灵力或者治愈伤口的功法。他的确是被人掏出了心脏,可奇怪的是,这个人的魂魄并没有消散,反而是无形地飘荡在空气里。
就像是能彻底与肉身分离了一般。
紧接着,肖兰时又问:“你叫我来,到底是做什么?”话顶着话。
【我想出去。想让你帮我拿回心脏。】
“你是谁?”
【蓬莱的主人。】
“蓬莱的主人是那个叫卫玄序的尊上。”
【我就是卫玄序。】
闻言,肖兰时忽得一愣。
紧接着,肖兰时又忽然在耳边听到一阵长长的叹息。
【喔。他在外面原来伪装成了我的样子。】
肖兰时皱起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默了片刻后,洞穴里不知从哪里,突然吹起了阵风,倒吹着肖兰时的后背,吹得他一阵发冷。
这人的话很少,能省略的几乎都快速省略过去,要不是肖兰时在青青那里已经提前得知了许多信息,还真是一时难以听懂他的话。
一边听着,肖兰时一边在心里快速思索成一条线。
也就是说,眼前的卫玄序才是真正的卫玄序,而在外面寻欢作乐花天酒地的那个,是他原本的一个随从,叫做虚妄,是一只苦苦修炼几百年却不得真道的妖物。一开始卫玄序可怜他,才收留他在身边做弟子学艺修炼,可没想到,后来这个叫虚妄的,心中的欲念越来越大,觊觎卫玄序在蓬莱的座椅。
于是在一次偶然卫玄序受了重伤的时候,虚妄趁机对他狠下毒手,不仅亲手挖去了他的心脏,还将他的肉身紧锁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想要试图再进一步获取他的力量,以此能够永生永世地做蓬莱的统治。
听到这儿,肖兰时突然想到什么,道:“喔喔,也就是说,他一直在苦苦练就的那个剧毒的方子,其实不是为了毒害谁,而是为了彻底剥夺你的力量,对吧?”
【毒方?或许是吧。他在我的身上做了许多尝试。】
肖兰时默契地接话:“结果均以失败告终。”【是这样。】
闻言,肖兰时又在脑中仔细地思忖着。
如果真的像眼前人说的那样,那么和麻娘对他说的故事,恰好和他对应。原来蓬莱一片祥和,后来魔王作乱,民不聊生。
“外面那个叫虚妄的,就是这个蓬莱的魔头?”
【魔头?外面的人是这么叫他的么?我不知道。】
肖兰时转而又问:“你知道我是谁?”【不知道。】
“那你又是如何判定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很简单。我的神识在外游荡了许久许久,后来才发现是虚妄在蓬莱做下了手脚。他用咒术,将我的精魄强行赶出蓬莱的天地人三域。而只有你能听见我说话。】
“啧。那么你叫我来,是为了想让我夺回你的心脏,然后呢?”
【然后我就能离开这里。】
“那个叫虚妄的呢?”
【我会将他引向他该走的道路。】
“什么意思?”
空气里那个声音没搭话,但肖兰时也几乎领悟了他的意思。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冰棺里的卫玄序,倒是和现实世界里他熟悉的那个卫曦性子更像,说话抠抠搜搜,神神叨叨的,动不动话说一半就戛然而止,让人猜来猜去,好像把话说明白能要了他的命一样。
眼前人没回答肖兰时的问题,而是转而一问。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闻言,肖兰时饶有兴趣地抱臂:“想要什么?你怎么判定我就有所求呢?”
【如果不然,你不会冒着风险来到这里。】
肖兰时略赞赏地点点头:“那你倒还是聪明。”【……】
这阵适时的沉默倒是显得极其有灵性。
默了两息后,肖兰时直接开门见山:“我想要那个魔王的眼泪。”【……】
肖兰时立刻:“你突然不说话是个什么意思!”
【……感觉有点怪怪的。】肖兰时:。
“你往正经的、好的方向想想试试看呢?”
沉默了片刻后。【好吧。】
“……感觉你好像话里有话呢?”
又默了两息后,空气里的那个声音突然:【恐惧。】
肖兰时一愣:“什么?”
【用虚妄最恐惧的东西摧毁他就可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用得轻飘飘的,甚至还显得十分温温柔柔。但越是这样平静,就越是让肖兰时觉得这话说得恐怖。
什么叫用他最恐惧的东西摧毁他?还就可以了?
肖兰时拱了拱手:“的确,他剥夺了你的一切,还取而代之,你是应该够恨他的。”可没想到。
【我不怨恨他。只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所作所为之应得。】
“那他怕什么?”
【那要等你帮我拿回心脏。】
肖兰时利索地点了点头:“得。我考虑考虑再答复你,回头你等通知吧。”说着,迈起脚步转身就要往回走。
闻声,那声音立刻显得有些急切。【什么!】
肖兰时优哉游哉地说道:“那不然怎么着?你突然就跟我说这说那的,我自己不得慢慢消化一下,分辨一下真伪吗?”
空气里显然都无语了。
【那你要消化多久?】
“您都等了这么多年了,还怕再等上这一小会儿吗?”
沉默。十分沉默。
【好。我的心脏是朵冰花,被虚妄藏了起来,你按照这样去找。】
肖兰时立刻:“哎哎哎,我不是说我要考虑考虑吗?你怎么突然就开始布置任务起来了?我还没答应你呢。”
【一边思考,一边寻找,节省时间。】肖兰时:?
话是应该这么说的吗?-
没一会儿,肖兰时就顺着方才来时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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