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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镜(近代现代)——水割

时间:2024-07-20 07:34:47  作者:水割
  时敬之永远是那样的悬浮与不真实。
  这突然让他讨厌、烦躁、不喜。
  于是他进攻,掌控,占有,让时敬之筋疲力竭。只有在对方沉沉睡去之后,闻命才会有一种时敬之属于自己的错觉。
  只有这个时候,他可以触摸他,触摸光滑的皮肤和温热的唇舌,又或者只是注视他,慢慢盯着,没有任何行动。
  时敬之对拥抱分外抗拒,可越是这样,闻命越忍不住在他身后将他紧。
  闻命趴在他耳边低语:“这么想推开我吗?”
  怀里的人在不断挣扎,他似乎很不舒服,闻命忍不住收紧臂膀,时敬之睡不安宁,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抵抗,脸上飞快溢出泪水,把闻命的衣领打湿。
  好像只有这些时刻,时敬之脆弱不堪的时刻,他才会泄露出一点怜悯,对于闻命的怜悯,因此闻命可以逃脱暗无天日的生活、还有来自世界的冷酷蔑视。
  闻命看着墙壁上的影子,似乎看着一个敌人,同它搏斗。
  他在和自己的影子争抢怀里熟睡的人,犹如困兽。
  窗外人影嘈杂、警报共鸣,闻命调整了房屋隔音器,在火警震天的大楼中同时敬之相拥。
  即便是这样吵的环境,这间屋子里都是安静的,像个出了差错的世界,时敬之在这片空间中陷入熟睡。
  时敬之口中发出了呜呜呜的呻吟,像呜咽,又像小动物的鸣叫,他的身体也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闻命更加烦躁而不安,“就这么抗拒我吗?!”
  对方没有回答。
  闻命更加暴躁。他总从背后抱紧时敬之,可是抱紧以后,他无法亲吻。一旦亲吻,他又没有办法拥抱。
  一次似乎只能做一件事。
  就像故事中的独臂人一样,一次只可以做一件事。
  他不满足,所以把视线紧紧胶着在时敬之的脸上,然后凑近他,吻他的眼角。
  他哭得更重了,可怜又狼狈,鼻子里在细细吸气,可是突然又喘不动气,有好几秒如同忘记呼吸,闻命忍不住拿手指凑到他鼻下,发现他完全丧失了空气,闻命一惊,刚要叫他的名字,时敬之又开始了缓慢呼吸。
  闻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时敬之表情细微的变化。
  “我让你这么痛苦吗?”
  时敬之浑身一僵,仿佛听见了什么晴天霹雳的话,他皱起眉,眼泪掉得更凶,闻命的眼神突然狂热,他一动不动地观察对方的表情。
  “你是为了我哭吗?”他重复说:“我让你这么痛苦吗?”
  时敬之突然绷紧身体,紧接着突然张口爆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呐喊,那些呐喊都是无声的,带着扼杀与虐待般的力度,让时敬之绷到极致,四肢痉挛着在空中乱颤,绷过漫长的几十秒。
  闻命不得不按住他的手手脚脚,轻易用身体压制对方,他看时敬之全身紧绷面无表情地流泪,这张脸那么不真实,他在等着面具破开的一刻,仿佛是下一刻,那样时敬之会失声痛哭。
  他仿佛看到了面具破开的瞬间,只是单凭想象,闻命就感到了亢奋又无以言说的快意。
  他贪图他哭,为了自己哭,好像那样就可以感知到时敬之的真实,闻命忍不住激悦万分地逼问他:“是为了我的吧?不然为什么不说?后悔吗?你也心痛吗?我就这么让你难以启齿?这么抗拒?”
  他身上电子烟的气味太重了,甜腻的果香引起了时敬之皱眉,有唾液顺着嘴角滑落。
  闻命因为这个疏忽趁虚而入,硬捏着他的下巴接吻,他甚至愉悦地计数分秒,狡猾地戏耍时敬之的唇舌,剥夺对方口里的空气,直到他无意识地张口,嗓间溢出哽咽。
  他不回答,无意识的地仰起脖颈承受亲吻,温柔接纳了闻命的逼迫。
  闻命忽然又心软,丧失了逼问的欲望:“你总这样,什么也不说,仗着我喜欢你吗?”
  他狭隘又坏心眼,带了些自己都觉得幼稚的坏心思,“不怕我不理你吗?上次明明哭得那么凶。”
  时敬之不答。
  “不是说好不敢让我难过太久吗?那算什么?补偿吗?”
  时敬之还是不说话。
  他对着闻命的时候,总是沉默居多。
  闻命看他湿润的睫毛,静止不动的侧脸,脸上有一瞬间扭曲的满足,而那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又瞬间被失意的落空取代,最后他搓搓脸,将对方脸上不断溢出的泪水温柔拭去。
  他把时敬之抱回舰艇中,开车回家。
  有很多事情,在他想透之前,他已经朝着时敬之奔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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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娼妓”们的对联“善恶的彼岸”“偶像的黄昏”“上帝死了”都来自尼采,包括耶和华之声,上帝是耶和华,也是猪的名字,“我们要念诗”“我们在普法”,“普法”就是学猪叫。
  我其实并不认可时敬之的种种做法,而在努力理解他的时候我更愿意站在感性层面,因为他是个“超我”>“自我”的人,我更加希望他找到自我。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说法,叫做固置,大意是说,当一个人遭受了某种创伤,他的一部分人格会永远停留在那个人生阶段,无法顺利成熟,无法向前走。(这段是搜来的资料)”
  “对过去的某一件事情始终难以忘怀,以至于自绝于现实和未来。就这样藏身和囚困于记忆中,像古时候遁入空门的人那样艰难度日。”(这段应该是来自弗洛伊德)
  “只有死者才能留在那个年纪,不是吗?”
  “只有十五岁的人死在十五岁的年纪,这个人才永远是十五岁,不是吗?”(唯有死者永远十七岁。)
  我在写这些对话的时候会想到童年的消逝,我希望小朋友们可以快快乐乐长大,自然而然成熟,不会被伤害,不会被揠苗助长。但是这个似乎也很难了。
  以上这些是我没有改动第一卷、甚至说全文布局、写法的原因。我知道这种非常混乱、情感漫溢、感官感受为主的写法非常折磨人,但是我往往会想,第一卷的冗长、煎熬、不断反复、细节琐碎……就是时敬之本人最真实的生活状态,他的人生没有剧情,他是“空洞无物只会计时的钟表,产出物只有分和秒”,这就是第一卷的本质。
 
 
第43章 Chapter 43·镜像
  是梦。
  那是梦。
  天外灰蒙蒙,潮湿的空气把天幕染成蓝紫色。
  女人在实验室熬过通宵,端着美式浓缩站在窗边,
  她面带颓色,眼神却明亮。走廊里空旷无人,女人慢吞吞,呵了口气,雾气顺着唇间缝隙漏出来,翻滚到空中。
  清晨中传来女人的轻咳,她随手翻阅信息,有的看完直接删除,有的偶尔回复零星几个字。
  她板着脸打字,“兜兜,听阿姨的话。”
  屏幕那头发来一段视频,时敬之在快乐地叫:“等一下妈妈!我考了满分!我们今下午去游乐园!”
  “没空。”女人说:“我下午要开会,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去游乐园。”
  “可是你说过我考了满分就带我去游乐园!”对方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我们说好的!你说的好好的!”
  “我说过的事多了去了!”时夫人大声斥责,她心情不佳,低吼道:“别人家孩子也没跟你这样能闹!你看不到我有多忙吗?!我不用工作吗!”
  此后留下的只有时敬之令人烦躁焦虑的嚎啕。
  大颗大颗的泪滴滚落出来,他问:“为什么?”
  “我没有不听话……”时敬之辩解说。女人目光如刀,他瞬间被吓住了。时敬之皱着脸要哭不哭,“我没有不听话……妈妈我们可不可以约下次?”
  “再说吧。”女人真的很忙,她挂断了电话,叮嘱说:“你好好听话,就带你去。”
  那此后又是漫长的时间,时夫人的“下次”也许只存在于时敬之的眼泪里,随着时间被蒸发干净。
  社会也有消化系统,它不断代谢掉那些失败的人和那些看起来失败的人,进而断裂他们和人群本身的联系,孩子不及格是耻辱,年轻人挣不足钱是丢脸,女孩子不结婚是家门不幸,没有后代是愧疚和罪恶,耻辱感和罪恶感鞭策人们一直上进,其实上进是没错的,可是当人们质疑上进存在的意义,那就是不幸。
  孩子会哭,会笑,会吵,可以发泄。但是他知道,他不是孩子,他不可以。
  当他有了这个意识的时候,时敬之已经不是三岁的孩子了。
  三岁没有得到过的游乐园,只能被遗忘在三岁的标尺上。他必须向前走。
  所以时敬之学会了隐忍和沉默。
  图书馆门口的鹅卵石路凹凸不平,正是中午的饭点,不远处的餐厅里飘出香葱和奶油青口的暖香,时敬之低头系完鞋带,匆匆进了图书馆。他上了中学二年级,每天都泡在图书馆研究导师的著作。论文和期刊五花八门,这位导师非常任性,最喜欢用意大利语写研究报告。时敬之苦不堪言,感觉在看天书。他在包里装了整整三大盒黄油饼干用来充饥,困了就去特定睡眠区休息一下。
  下午时候,郑泊豪偷偷带了书来看,他给时敬之展示书签:“瞅瞅!这是啥!”
  他带了司康,邀请时敬之分享。
  时敬之抱着书包摇摇头。
  郑泊豪瞪大眼睛,他在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走路不吃饭宁愿饿肚子也要保持体面的时候,非常震惊。
  时敬之说:“吃饭的时候不可以走路,不礼貌。”
  郑泊豪说:“你不吃?你饿肚子?”
  满大街都是边吃汉堡边赶路的上班族,时敬之沉默地摇摇头。
  郑泊豪有小女朋友了,他有很多新朋友了,人群在他们身边来来去去。
  郑泊豪问他:“兜兜!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人呢?!”
  时敬之无暇他顾,他还有三篇论文要写。焦头烂额喘不过气。
  时敬之曾经以为自己是佼佼者。
  佼佼者的一部分标准包括孝子。
  至少在很长时间以内,他都把“乖巧听话”作为自己为人处事的最高标准。
  父母的话是最高境界,他们是最优秀的英雄人物,是标尺一般的榜样。
  所以哪怕他们争吵不休,互相指责,时敬之永远会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
  如果找不出错误,他就会自我怀疑,我到底错在哪里?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时夫人的皱眉代表她的不喜,紧接着她就会吼叫起来。
  时先生如果沉着脸一直不笑,那么代表他心情不佳。
  时敬之妄图以自己的乖巧换来他们的眷顾和松弛。
  与其说他在渴望外界如潮的赞美,不如说他想要得到那对夫妇的认可。
  然而那都是未完成的梦想,他猝不及防得到了劈头盖脸的教训。
  郑泊豪留在他书包里的书被发现了,好厚一本闲书,荧光笔把重点段落标出来,还夹了一张小书签。
  周围同侪开始互相分享对青涩与情色的懵懂探究,时敬之不懂。
  “《挪威的森林》!”那本书的书皮摔在他身边的地上,“时敬之!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们说。
  “这本书是谁的?!”
  时敬之沉默。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闲书?!”
  他还是沉默。
  “这是禁书!时敬之你知不知道!你竟然看禁书!”
  “唯有死者永远十七岁!”那个人拍着崭新扉页说:“竟然谈死!竟然谈死!看看现在的孩子都什么样了!好的不学你们天天想什么?!”
  书页中抖落一张书签。
  它是刺眼路标,通往隐秘幽微的禁忌,在师长的高压线与金科玉律面前肆无忌惮地挑衅。
  那是大段大段的情色描写。
  “不能认为给十七岁的女孩子看挺起来的健全阴茎,那就会发展成重大的社会问题。”
  “好!”那人连连说了三个好,“时约礼的孩子!”
  “时约礼的孩子看黄书!”
  他大声说:“你们都看看这是时约礼的孩子!”
  那本书顺着时敬之脸颊飞了出去。
  “轰——!”
  轰隆巨响。
  连绵不断的巨响,时敬之感到了火辣辣的被劈裂的疼痛。
  那种从骨髓里爬出的疼燃烧他的四肢百骸,让他说不出话,浑身直抖。
  时约礼的孩子!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话语都是刺,钉在他的脑海中。
  从背后戳过来,戳他的脊梁骨。
  烙印。
  记号。
  话语如刀,轻易脱光他的衣服,他浑身赤裸让人刻上记号。
  他挣扎着,被人强迫撕碎衣服,赤条条一个,站在大庭广众的铁屋子中被人凝视。
  注视,所有人都在注视,指指点点,鄙夷不屑嘲笑诋毁……
  你们看呀!时约礼的孩子!
  耻辱。
  是深入骨髓的耻辱,是羞愤欲死的耻辱。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自保的能力,只会妥协般地哭。
  他还没学会忍疼。
  他要迎接灭顶的灾难。
  “你敢拿去给你父亲看吗?!时敬之!”
  在对方给时约礼播出通话的时候,时敬之终于开始哀求,他崩溃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周围的人全在看着他,然后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他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对方决绝按下的拨通键,他听到了拨通电话的声音。
  一秒。
  两秒。
  三秒——
  “喂?你好?”
  他两眼一黑,伏在地上。
  一本书断绝了他出格的萌动。
  原来他不是他自己,他是时氏夫妇声望的符号。
  呵责、诘问、训斥、凝视。
  像是抽皮扒骨,把他的身体加温,焊烙,骨头都炼化了,再重新锻造,这个过程只需要一瞬间,咯嘣一声,咔嚓一下,割断他的肌腱,一刀划破他的脖颈,然后他开始流血,随之而来的是每分每秒的煎熬与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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