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二少紧紧皱了眉:“再找!”
结果再往前走,竟然碰到了熟人,京城梁家铺子的掌柜?梁夫人目前以中培养的心腹。
那人还袖子遮脸想要跑,霍二少立刻把人拽住:“你怎么也到这来了?”三更半夜不可能过来做生意,“你们也有人丢了?”
那掌柜讪讪放下袖子,陪笑:“这……”
霍二少摆摆手:“商是商,事是事,我虽同你打过擂台,互相坑的挺惨,可该办的事得办,需要帮忙也不用客气,我就问你一句准话,可是过来找人的?”
“二少仗义,”那掌柜拱手行礼,“确是如此,我们东家的事……二少大约听过两嘴,此地不宜细言,我等几人顺着消息寻过来,找到这里却卡住了,有个地方过不去……”
也就是说,有线索?
霍二少立刻道:“你若信我,咱们把消息整合一下,你过不去的坎,许我能过去,你可敢放手一搏?”
那掌柜当即表态:“我们东家都信二少,我小小掌柜怎敢不信?”
立刻就把自己得到的信息说了。
霍二少整合自己这边,还真锁定了一个地方,十分不起眼,且鱼龙混杂,可如果那些被拐走的姑娘被囚在这里……
“咱们这样……”他脑子迅速转动,很快有了大致计划,同梁家掌柜和盘托出,以他的力量为主,梁家掌柜带着人帮忙围边收口,内外呼应,一起把这破据点击穿!
今夜目标一,顺利找到娘娘教藏人据点,把被哄骗囚禁的姑娘救出来,目标二,抓获或杀掉冯姑子这个罪大恶极之人,如果事情不顺利,完不成目标二,至少完成目标一,救人比杀人更为关键!
一行人后分两路,悄悄前进,还没到地点时,霍二少这边发现前头有人在打架。
打架好啊……今夜不知杨肃那里会发生什么事,不方便用漕帮的人,得自己上,他有段日子没亲自动过手了!
“……二少,不对劲,似乎有官路子。”
霍二少打个手势,带着所有人潜藏下来,静默观察。
好像不是帮娘娘教的,是帮他们的?不知道是他们潜藏不够专业,还是之前就漏了痕迹,这些官路子似乎发现他们了,但并没有驱逐,甚至有意放了口子,鼓励纵容他们过去?
“操!”霍二少眯了眼,看了好久,骂了声脏话。
他就说有个东西那么眼熟呢,就那招数列阵习惯非常像官路子的几个人,衣角上都绣着一个标志,他在京城见过到,是少爷那未婚夫,六皇子身边人才会绣的玩意儿!
莫非是担心少爷安危,过来帮忙了?
那还不借一波东风!少爷说过,当用则用,物尽其用啊!
霍二少大笑几声:“走,都跟我上!”
杨肃那边不用愁了,六殿下的人来了,他还能跑得了?少爷一准没事!还有那什么破娘娘教也是,今晚上不给你一锅端了,你爹就不姓霍!
不过……
阿阮啊,我就说你不辞而别太不讲究了吧,六殿下过来抓人了,你可千万长点心!
阁楼这里,邾晏很快得到了消息,手指按在舆图上:“霍二在这里?”
“是,这几个地方,我们也都在盯着。”蓝田又指了几个点。
邾晏看着这几个方向,眸底快速闪过思索,回头看着花厅里的少年,唇角微微勾起:“叫人把杨家围起来,悄悄的。”
蓝田:“嗯?”
他们来的仓促,很多消息是一边打听着,一边立刻做决定,王爷对泗州了解并不多,未知全貌时,不会轻易下令,可现在……是有谱了?这么快?
邾晏:“府外花园,外围无关人员,立刻进行疏散,所有确定身份的人,都赶出去,女子一个不放,若有男人看起来身量不足,偏瘦偏秀气的,给我验明正身——”
蓝田:“啊?”
自家主子薄薄一眼瞥来,他不敢置疑,行了个礼,立刻下去办事了。
阁楼下花厅,温阮吃了两个螃蟹,桌上气氛又回来了,仿佛之前杀人的事是错觉。
“这螃蟹当真不错,我两个月前还说想吃来着,可惜你们这的官,叫什么来着,姓益好像,”温阮状似不经意提起,“不愿意给,说送不了。”
杨肃听到姓益就懂是谁了:“益松雪吧,那可是为不同情理的主,少爷可别理他,再叫自己生气。”
温阮慢条斯理:“哦,原来叫益松雪,我这人呢,记仇,叫我生过气,我就得敲打敲打。”
杨肃放下酒盏,叹了一声:“可是不巧了,这事我还帮不上忙,这个益松雪玩忽职守,失踪好几日了,我这有事想叫人来商量,都找不着人呢。”
玩忽职守失踪,还是叫人掳走关起来,你心里能没数?
这是不肯放人,温阮不要太懂:“那算了,”他看起来意兴阑珊,“你这园子不小,我能到处逛逛么?”
“这……恐怕不大方便,”杨肃一来不想放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到处跑,二来虽是他的家,他也有很大一片地方做不了主,简王殿下在呢,“各处都在准备,必须得先接待王爷。”
温阮:……
又是王爷,到底哪儿冒出来的王爷!
苍昂此时不在。早在刚刚吃螃蟹时,他就以‘不胜酒力’为由,说要出去透透气,当然,并不是不胜酒力。
杨肃认为,他是受不了羞辱,要去静一静,缓一缓,正好方便自己推动某些事,也就没说话拦,温阮则更懂,就方才短短的聊天时间,他们已经打足了暗号,双方都交换了信息。
比如关心确认彼此安全,娘娘教是否与这里有勾结,有没有发现冯姑子,以及——确定益松雪就在这里,被藏起来了,至于藏在哪里,现下还不知道,但不管在哪,他们都得救。
之所以表现的互相针对,是为了取信杨肃,好让杨肃放心施为。
方才入席之前,他们已经分别试探了几个方向,剩下的似乎是……
苍昂装作内心愤懑,漫无目的的四处逛,却发现虽然没人明面上跟着,但暗里脚步声有点多,亦有黑影时不时闪现,是杨肃的人。
不管他去往哪里,有意还是无意,都有人跟着他。
他突然想起方才席间,杨肃利用阿阮,是为了打击他……
若杨肃今日目的在他身上,他没必要去碰去撞,不若让机会自己找上来。
“拿酒来。”
他堂而皇之在廊前叫酒,豪气饮了一坛,把空酒坛往地上一摔,装作不胜酒力:“来人,回花厅。”
在他暗示下,他的长随被‘引开’,没及时回来,搀住他的,是另一双不熟悉的手,那小厮轻声哄着他,带他走了很久,送到一个房间,关了门。
这是通往内宅的路。
怪不得他和阿阮都没发现,他们还是把人心想的太好了。
这大约是一个不常用的厢房,布置有点旧,有奇怪的香味,苍昂屏住呼吸,从袖间取了枚药丸服下,再往里走,发现床上有一个人,被子掀开,是一个中年男人,被绑缚的很严实,嘴里塞着布团。
苍昂认识:“益大人?”
益松雪在装睡,听到声音,立刻睁开眼,焦急用喉咙发出声音。
苍昂拿走他嘴里布团:“大人认得我?”
“是,”益松雪有些难堪,但他克制住了,“在漕司办事时,有幸遥遥见过苍帮主一次,私下亦打听过苍帮主名声……实不相瞒,今日杨肃绑我在这里,是为害我,也是为害你,我二人名声尽毁于此,他便能不费吹灰之力除掉我,此处官场再无阻力,也能轻而易举以犯官之由除掉你,在漕帮扶植一个新帮主,自此漕帮为他所用,再无掣肘。”
益检雪明显被下了药,力气有限,话说的断断续续,但眼底很亮:“杨肃与娘娘教有勾结,在我这里,你的漕帮,都渗透有人……我如今拿不出切实证据与你,苍帮主可愿信我?”
苍昂:“去岁元月,益大人一介文人,敢于闹市惊马之下抢夺半岁婴儿;去岁端午,大人怜农耕之累,亲自去往田间地头,以凉茶慰农,一送就是三个月,整个夏日,无论抢种还是抢收,无一百姓中暑;去岁小年,泗州罕见大雪,不少贫农房屋倒塌,大人亲管赈灾,暖房粮食粥食调配无一不亲问,除灾情首日外,百姓无一死亡,大人却因数日不休,除夕万家团圆夜,叫了大夫……”
“大人所行所为,令人敬佩,昂怎敢不信?大人放心,今夜便是粉身碎骨,漕帮也必救您出去。”
益松雪:“……多谢。”
苍昂:“大人可能起身?”
“不能,”益松雪有些尴尬,“虽我知他们不安好心,并没怎么动他们给的食饮,还是中了招,如今虽能保持理智,四肢却酸软,动不了,若太麻烦……苍帮主只需顾自己安全即可,我们中间只要有一人能避开此险,也尽足够了。”
杨肃故意设这么一个局,定然看管甚严,到了时机好立刻曝出,他们想不动声色离开,并不容易,需要外面有人配合。
苍昂便道:“大人放心,我弟弟现在就在外面,他向来机敏,鬼点子多,有他配合,此次定然无虞。”
“弟弟?”
益松雪不知苍昂说的是谁,但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味道,苍昂身上的沾着的,螃蟹的味道。还有一种若有似无,镌刻在记忆深处,带着绿意的淡淡香气。
他迟疑了一瞬,问:“你们方才,是否在吃螃蟹?”
苍昂不料他有此问:“是。”
益松雪看着苍昂眼睛:“你的这个弟弟……可是叫阿阮?”
苍昂意外:“嗯?”
“没什么,”益松雪已然从他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闭上已泛起湿意的眼睛,“只是没想到,经年过去,我竟又要受少爷大恩……”
苍昂也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他这个不愿意认干亲的干弟弟做过不少好事,却没料到他还救过益松雪,或许他自己都忘了。
“大人稍待,我才获知大人在这里,需得观察四周路线,制定计划,方能万无一失,”苍昂将益松雪身上的绳子全解了,塞过去两个小瓶子,“危机之时,大人记得使用,红瓶洒出去是毒,触者皆死,蓝瓶救命圣药,只要服下,不管大人身体如何危急,都能救回来。”
说罢不再逗留,顺着窗子缝隙观察外面片刻后,果断破窗而出,在看管之人惊喊出声之前,扭断了他的脖子。
之后无声纵跃起落,至高处观察四周,大脑快速转动,几息后,他取出一枚特殊骨哨,在唇边吹响。
温阮认出了哨声。
他微微一笑,看着杨肃:“都这么久了,杨大人还不让我逛逛园子?你们这里最时兴的,不就是夜游,不游一游,我来你这做甚?”
杨肃突然感觉不大对劲,这位少爷提逛园子的次数,是不是多了点?
而且,若这位少爷果真在京城那么厉害,阁楼上那位……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么久了不是么?不可能没看到啊。
莫非他判断错了?
他眼底浮出锐利,忽的笑了:“好啊,管家——来,陪小少爷逛逛。”
他这个管家可不单单是管家,看看这少爷想看什么……想来能摸清少爷的底。
他自己则准备回内院看看,事成没成,苍昂可是离开有一会儿了,正好今日简王殿下在,若这丑事叫简王看到了……看他们还怎么翻身!
快速行事内院,四周一片寂静,杨肃脸阴了下去,再一推门,床上只有一个人,益松雪。
“人都死了么!苍昂呢,为何不在!”他眯了眼,“都给我去找,给我杀了他!”
见益松雪醒着,肮脏心思也瞒不住了,他忽尔有了另一个主意——
苍昂都快三十了没娶亲,他故意设这么一局不但能同时恶心这两个人,还能编造一定的说服力,但那位简王殿下……可是确确实实喜欢男人的,听闻京城定下的王妃就是男子,好像是什么国公府的少爷。
益松雪虽长的不错,但这年纪,想来简王殿下是看不上眼的,但他可以让他恶心简王殿下啊,甚至都不用近身,只要往前这么一扑——
简王殿下恶心了,不就直接能治益松雪一个大不敬之罪,要杀要剐岂非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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