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细地看着施谨恒的脸,琥珀色的瞳孔散发着幽深的暗光。
“好。”
他如一道影子般往后退开。
感觉到空气的流通, 扶着洗手台的施谨恒松了口气。
明明张碌什么也没有做, 可他却在张碌的身上感觉到了压迫感。
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让他浑身紧绷, 连呼吸都好像被扼住一样阵阵发紧。
他至今仍旧不明白张碌当初为什么要对他“口出恶言”, 也不明白现在的张碌到底在想什么。
施谨恒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解开了衬衫上的扣子, 露出了大片雪白的皮肤。
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眉头微皱地碾着领口上的血迹。
他没有过分的洁癖,却也是个在日常生活中井井有条又干净整洁的人。
衬衫的血迹确实显眼,尤其上面还沾着一点酒气。
想到张碌问他要不要洗澡的话,施谨恒越想越觉得不舒服。
可他也知道他自己的身体情况。
他还在发烧,身体又虚弱,可能还没有洗完澡就要光着屁股晕倒在浴室里。
这是施谨恒无法接受的事情。
至于让张碌帮忙,施谨恒则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
就算不能洗澡,至少也要换个衣服,或者把领口的血迹清理干净。
施谨恒把点滴挂在了厕所的架子上,慢腾腾地解开了衬衫上的纽扣。
昏暗的光线下,施谨恒的皮肤比平时还要白几分,紧实又充满弹性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一寸一寸的展露出来。
而施谨恒忘记了自己穿着衬衫夹。
一个连上班都要西装革履的人,今天出去谈合作自然也是全套的正装。
施谨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有些语塞。
但脱都脱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打着点滴的施谨恒行动很不方便。
脱了大半的衬衫就这样卡在他的手肘上,下半截还塞在裤腰里。
他艰难地解开了皮带,拉下拉链,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胯部,露出了衬衫下的金属扣。
施谨恒缓了口气,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打点滴的手背已经肿了起来,正止不住的胀痛。
绑在大腿上的皮带比较麻烦,需要他把裤子脱下来,只不过解开金属扣就比较简单了。
缓过来的施谨恒继续与衬衫夹做斗争。
而挂在他胯部的裤子摇摇欲坠的要往下掉落。
施谨恒的头上出了些汗,“咔哒”一声,终于在他解开了第一个金属扣之后,身后的门也同时打开。
“你要不要换一套衣服……”
“刷”的一声,施谨恒的裤子从他的腰上滑落。
“……”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施谨恒宛若冰雕一般僵立在镜子前。
他背对着张碌,完全可以不去看张碌的脸,但他实在很难欺骗自己,面前的镜子只是幻觉。
站在门口的张碌随着他掉落的裤子而视线下移,好半晌之后,张碌张开嘴说:“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
“我没有!”施谨恒的脸涨的通红。
他弯下腰,坚强的把裤子提了起来,转过身一脸认真地说:“我没有。”
张碌盯着施谨恒敞开的裤腰,脑海里还停留着施谨恒的大腿被黑色皮带勒紧的画面。
“你需要换衣服吗。”张碌举起了手上的病号服,一边向前走,一边关上了身后的门。
密闭的空间瞬间就让施谨恒回到了之前呼吸收紧的逼仄感。
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因为他现在确实需要换身衣服。
张碌走到了他的面前,视线移向了挂在架子上的吊瓶。
“施经理现在很不方便吧。”
一句施经理又为现在不上不下的氛围添了点催化剂。
施谨恒抓着自己的裤子,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两个大男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能赤.裸相对的问题。
“对,麻烦你了。”他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抓紧的裤子。
哗啦一声,皮带落地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清晰。
施谨恒抿着唇,从脖子到耳廓通红一片。
张碌穿着黑色的长大衣,高领的打底衫包裹着修长的脖子,当张碌仰起头的时候,白净的皮肤和突出的喉结格外显眼。
施谨恒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只是在张碌的手碰到他大腿的时候,他好像被电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
“不……这不行!”他后退了两步,睁大了眼睛看着半跪的张碌。
这个姿势太奇怪了!
施谨恒看着张碌那张在夜色中更显俊美的脸,一时间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
这有点不对劲。
同为大男人,在他不方便的时候张碌来帮他换身衣服,这无可厚非,但张碌不该……不该半跪在地上帮他解衬衫夹!
施谨恒有点接受不了。
“我还是自己来吧。”施谨恒往下拉着自己的衬衫,不停的往后退。
张碌没说话,只用那双幽深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就摁住了他的大腿。
“张碌!”施谨恒向前踉跄了两步,看着近在咫尺的张碌,他屏住了呼吸。
“别动。”
张碌摁着施谨恒的大腿根,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掌心。
“张碌,这不对劲,我自己来。”
属于张碌的体温牢牢地贴着他的大腿,施谨恒呼吸加重,怪异的酥麻感让他不受控制的想要挣扎。
而施谨恒想要挣脱的举动让张碌感到了不耐烦。
“我说了别动。”张碌用力往上摁住了施谨恒的臀。
施谨恒僵在了原地。
难以言喻的混乱感让他失去了反应能力。
可下一秒,张碌的声音又唤回了他的心神。
“你在紧张什么。”
施谨恒猛地一愣。
对啊,他在紧张什么。
在他思考的间隙,金属扣被张碌一个一个的解开。
然后张碌摸上了他的大腿,体温相贴的触感让施谨恒有些不自在。
“你在做什么。”
“有弹性吗。”张碌突然问。
“什么。”
施谨恒没想明白张碌的意思,却见张碌用手指勾起了绑在他大腿上的皮带,再放开,只听见“啪”的一声,皮质的衬衫夹又弹回了他的大腿。
“原来有弹性啊。”张碌低语出声。
施谨恒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张碌。”他咬着牙根,恼羞成怒地说:“这不是什么值得好奇的事!”
张碌抬眸看了他一眼,眉梢微挑地说:“好吧。”
施谨恒的呼吸有些乱。
一半是恼的,一半是羞的。
张碌那只修长好看的手解开了绑在他大腿上的皮带。
这个姿势实在奇怪,张碌半跪在他面前,一只手扶着他的大腿,不知道是不是距离过近的原因,施谨恒甚至能感觉到张碌的呼吸。
哪怕施谨恒一直以来对男人都没有产生过欲.望,也很难不去产生一些联想。
实在是这个姿势太糟糕了。
而他也想起了大学期间的一些风言风语。
那时有人说张碌是同性恋,说张碌和他有着不干不净的关系。
说句实话,当时的施谨恒根本就没有把这些流言放在心上,并对那些口不择言的人嗤之以鼻。
他一颗心都在自己的学业上,根本就不去考虑任何与荷尔蒙相关的事情。
直到他步入社会,他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他根本无法想象的东西。
其中就包括那些复杂的男女关系。
施谨恒低头看向张碌干净清俊的眉眼,一时间喉咙有些发紧。
张碌,真的喜欢男人吗。
“施经理,你还好吗。”张碌已经帮他解开了另一条腿上的皮带,在他面前站直了身体。
对上张碌那双眼睛,施谨恒立马回过神,脸上出现了懊恼的神情。
他怎么能产生这种毫无道理的猜想。
还是在张碌照顾他的时候,仅仅是一个动作,他内心就产生这种下.流的联想,这和羞辱张碌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施谨恒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直视着张碌的眼睛说:“辛苦你了。”
他转过身体,方便张碌帮他脱下身上的衣服。
看着施谨恒毫无防备的动作,张碌眸色微深地抬起手,而刚刚才从施谨恒大腿上收回的指尖又从施谨恒的后颈摸向了对方光滑的脊背。
“不辛苦。”他轻声开口。
第180章 都市
1
接下来的几天, 张碌一直在医院和施谨恒的家进行往返。
而经过那天晚上帮施谨恒换衣服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具体表现在施谨恒的身上。
助理先生会定期过来给施谨恒汇报工作,以往这个时候, 张碌在施谨恒家喂猫。
但今天张碌来医院来的比较早, 助理先生还没有离开。
张碌打算先出去抽根烟, 却发现病房里的施谨恒正在看他。
只不过当他看过去的时候,施谨恒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唯有那张脸带着一丝不自然。
隔着门上透明的玻璃窗,张碌长身而立地站在门口, 他看着靠坐在床头的施谨恒,指尖缓慢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烟。
施谨恒实在不算个伪装的高手。
对方越想装作若无其事, 脸上的神情就越紧绷。
在常人看来,这样的施谨恒有些严肃和冷酷,张碌却能一眼就看透施谨恒的紧张。
张碌觉得更想抽烟了。
他滚动着喉结,转身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
助理先生刚走出医院就看到了站在一棵树下抽烟的张碌。
没有戴眼镜的张碌完全展现出了他无法掩盖的精致与锋芒。
他穿着一身深褐色的长风衣,黑色的长裤,白色的帆布鞋。
微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却挡不住他昳丽俊美的面孔。
张碌抽烟的动作不算优雅,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头,薄唇一抿,袅袅白烟就升上了他的脸。
可他的手指实在修长好看,有些粗鲁的动作也显出了几分美感。
光从外表来看, 张碌真的非常像个搞艺术的大学生, 但他的气质却沉淀着一丝经过岁月洗礼的成熟。
张碌转头看向了他, 微微笑道, “Dicke先生。”
助理先生抬脚走了过去。
“张秘书。”
“抽烟吗。”张碌递了根烟过去。
助理先生拒绝道,“抱歉, 我不抽烟。”
张碌又笑了,“真难得。”
这样一张脸笑起来也极为好看。
哪怕是助理先生也无法拒绝一个天生就拥有魅力的人。
助理先生叹了口气,语气放轻了几分,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淡和针对。
“张秘书,这几天辛苦你了,关于这几天的花费我会帮你向公司申请报销。”
张碌挑了下眉,笑道,“那就谢谢Dicke先生了。”
助理先生又看向他说:“不过你最好不要在施总面前抽烟,他不喜欢闻到烟味。”
张碌直视着助理先生的双眼,眸色微微转深。
“Dicke先生还真是了解施经理。”
“哪里,只不过一起住了几年而已。”助理先生摇了摇头。
“施总真的非常优秀,也非常自律和严谨,我几乎没有遇见过像施总这样的人。”
说起这段话的时候,助理先生的眼睛微微放光,可以看得出来他很崇拜施谨恒。
“即便在创业初期非常的艰难,施总也从来没有放弃自己,他责任心非常的强,只要待在他身边就会有很强烈的安定感。”
张碌愣了一下。
创业。
施谨恒也需要创业吗。
他不是……
风吹散了一缕烟灰,带起了星点火光。
张碌若无其事地问,“看来Dicke先生很信任施经理。”
助理先生笑了一下,“是啊,不过之前我和施总可是互为对手的关系。”
张碌抽烟的动作一顿,眼眸幽深地注视着助理先生。
“在国外进修那段时间,我可是最受教授器重的学生,可施总一来就占据了教授的‘宠爱’,说句实话,我曾经嫉妒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助理先生笑着摇了摇头。
张碌神色不明地抿着烟嘴,吐出一口烟说:“是吗。”
“我处处和他作对,想尽办法也要胜过他,但我直到最后才知道他并未将我放在眼里,大概是他觉得我并不配做他的对手吧,对了,后来我与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说他至今怀念的对手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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