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囬眯了眯眼睛,天光还不算是大亮,灰蒙蒙的。
他看了一眼手机,五点半。
殷囬起身去了阳台,单薄的睡衣在快要冬天的早上,护不了他刚刚从被窝里起来的暖意。
他就这么一直站着,再次看向时间时,已经到了七点半。
殷囬最近总是这样,一放空,在回神时就过去了很久。
身上已经是晨露的寒,殷囬听到电话铃响。麻木的走过去。
他听着铃声响了许久,才慢慢接了起来。
是苏素。
“你晚上回来。”
苏素自从那次让他相亲之后,对他的联系开始频繁了起来,一周能有个两三次。
电话里不是让他回家,就是又换了一个相亲对象。
殷囬垂眼点烟,听着对面的人讲话。
"上次那个你又搅黄了,殷囬,我不会给你很多次机会。"
“知道了,妈妈。”
挂完电话之后,殷囬把烟抽完,去了浴室。
他知道苏素最近的“频繁”是为什么,当然不是突然萌发对他的感情。
她以前很少联系殷囬,除了却实并不想联系自己这个儿子之外。
还有一点是因为她明确自信的以为,殷囬没变。
可是自从那次殷囬“失控”后,让苏素开始不安了起来,于是开始“纠正”。时不时的给他下达“任务”,以此来确认最近的“不可控”有多少,是不是还在掌握之中。
明明苏素也不爱做这些事,可是从殷天身上延伸到殷囬这里的焦虑不安感,暂时战胜了她对殷囬的不喜。
殷囬嗤笑,随便吧。
八点半的时候,殷囬便出发去了况从新那。
况从新是他的心理医生。
很久以前,殷囬第一次发病的时候,就是在况从新那治疗的。后面能够慢慢稳定下来,况从新帮了他不少。
说起来,他们认识也已经有十年了。
殷囬进门的时候,看见的不是中年男人况从新。
而是一个年轻美女,而且.....殷囬很眼熟眼前的这个人。
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如果算上现在,应该是两面了。
“蒋小姐?”
治疗室里的正是蒋依依。
蒋依依看见殷囬也有些震惊,她眨巴眨巴眼睛,“殷先生。”
正在两个人不知道算不算是在打招呼的时候,况从新才姗姗而来,从治疗室旁的一个小门里走了出来。
他眼睛在两人之间之间打转了一下,“你们认识?”
殷囬礼貌微笑:“一面之缘。”
蒋依依却诚实的很,讲的更仔细:“是的老师,我们相亲的时候见过一面。”
殷囬:“.....”
况从新:“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缘分不浅啊。”
.....
况从新看出殷囬不想多语的表情,笑着和蒋依依说:“你先出去吧。”
蒋依依点点头,推门而去。
殷囬躺在治疗椅上,况从新问他:“最近感觉怎么样?”
“有时候失眠睡不着,有时候乏力困倦。注意力、反应力下降了很多,影响到我工作了。”
况从新给殷囬倒了一杯水,“你很久没有这么严重了,这次发生了什么事?”
殷囬闭上了眼睛,治疗室里有着淡淡的香薰。
味道不大,木质调的,有着宜人心脾的作用。
殷囬闻着香,缓缓呼吸:“可能是....失恋了吧。”
况从新点头,继续问道:“那么,有伤害自己的想法或是....?”
那两个字况从新没有说出来,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
呼吸停顿,殷囬悄无声息的缓缓睁眼,他盯着头上的暖光:“嗯....不然提不起精神。”
况从新皱眉,“你知道这不是好办法。”停了一下他又说,“我重新给你开药,心理咨询你要一周来两次,如果有自.残的念头,把它换成运动或是其他能够提起兴趣的试试。”
殷囬嗯了声,况从新又问:“最近还有做噩梦吗?”
回答他的的殷囬的沉默。
,况从新等了一会,没有催促殷囬。
“....嗯,但是...不是我妈妈。”殷囬拳头抵住嘴巴。轻轻咳了一声,
况从新从手上的本子里抬起头,“看起来,这次发病的原因是因为他。”
殷囬点头又摇头,“不是,我本来就有病。”
况从新给殷囬倒了一杯水,笑着说:“你倒是护的不行,我都没说什么。”
殷囬小口小口的抿着杯里的水,迟缓呆愣的笑了一下。
“要不要说一下,你和这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况从新慢慢的引导着殷囬说的更多。
"......”
诊疗室内,两人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一个小时后,殷囬才离开了诊疗室,拿着一堆重新开好的药,回了公司。
时间就在忙碌中度过。
最近殷囬按时治疗,积极吃药。情况感觉确实有些好转。
最近白日黑夜里主动想起泊戚的时候也变少了,大多的时候,是在梦里。
或者是看到与泊戚有关的事物时,殷囬会短暂的陷入回忆里。
比如说,他在milly桌上看到一束花的时候,他会想起。
看到菜色里有糖醋荔枝肉的时候,他会想起。
看到办公室的沙发的时候,他会想起。
看到家里的成双成对的用品时,他会想起。
不多,只是好像充斥着他的生活。
跟“脱敏疗法”有些相似,殷囬每日每日的看,心里的疼痛渐渐变迟钝了,也渐渐变得可以忍受了。
不过,在现实里的真人,殷囬一直没再见过。
自那酒吧门外算不上几秒的见面之后,殷囬已经快有两个多月没见过泊戚了。
其实C市是个挺大的城市,街上匆匆一面擦身而过的人,也许第一次见时便也是最后一次。
两个没有交集的人,若也没有足够的缘分,再也见不到也算是常态。
而殷囬和泊戚,应该不能算上是有缘分,他们只是还有交集。所以他们才能继续见到面。
“殷总,和泊氏合作的商场竣工了,明日要去参加竣工仪式。”
在milly和自己讲到这个行程安排后,殷囬这么想道。
“.....泊...”
堪堪说了一个字,殷囬便停下了。
miily精的很,一听到这个字,就知道自家老板想要问什么了。
“泊总也会去。”
说起来,milly提起泊戚时才反应过来,掐指一算,她好像许久没有见过泊总来公司了。
殷囬笔尖一顿,然后继续批着文件:“知道了。”
milly走后,殷囬手中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纸上的污渍从一点点到越来越深,等到殷囬回神之后,才发觉已经晕的不成样子了。
明天...要见到泊戚了吗?
第六十五章 我也很期待新的一年
竣工仪式热闹的很,大家你来我往的寒暄客套,殷囬坐在车上,目光所见之处还没有泊戚的身影。
不多时,旁边停下了一辆白色的商用车,车上下来的是泊戚公司的人,殷囬一瞧,立马把身子坐直了。
他看到璐璐下车,然后....泊戚弯腰走了下来。
今天泊戚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显得成熟稳重,他彬彬有礼的与上前来迎接的众人微笑问好。
殷囬就在这时,推开了车门,和milly一起,下了车。
泊戚自然目光看向了这边,见到殷囬,他并没表露多余的神情。
也是,泊戚肯定知道今天自己回来。
殷囬听见泊戚用着和对众人一样的礼貌微笑,并没有什么差别的伸手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殷总。”
殷囬眨了一下眼睛,也伸手,“...泊总。”
竣工仪式进行的很有序快速,已经完美的到了尾声。
剪彩的时候,殷囬和泊戚的手各自捧着大红彩缎的大红花,锋利小巧的剪刀“咔擦”一声落下的时候,他和泊戚之间连接在一起的红缎也随之落下。
他们各自拿着一朵红花,笑得礼貌得体。
从最初的打招呼之后,泊戚就几乎没有和自己再有过什么接触,连目光都不曾落到他的身上过。
后面没多久,泊戚先走了,殷囬目送着他上了车,然后和负责人道别后,也走了。
两辆车开往了不一样的方向。
......
“泊总,最近的招商已经顺利完成了,接下来把店门装修好就能开业了,开业仪式具体要定在哪天?”
泊戚撑着下巴,正看着从眼前快速掠过的一颗颗叶子已经掉光的大树。
他回想着今天见到的殷囬,黑西装修身,殷囬穿在身上,看着越发的弱不胜衣。
冬日里的一阵风,好像就能把殷囬只有几两肉和骨头的身体吹跑。
“咳咳.......泊总?”璐璐见泊戚神游天外,试图用咳嗽来唤醒自家老板。
泊戚眼珠动了动,也没看向璐璐,继续撑着下巴,悠哉游哉的说:“挺好的。”
璐璐:“.....”你没听就说没听。
“挺好的....是哪一天呢?”璐璐微笑着温柔问道。
泊戚终于把头转了回来,看向璐璐:“不如,你再问一遍?”
璐璐:“.....”默念了一下自己的薪资,璐璐又恢复了笑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泊戚“哦”了一声,“这个啊,本来决定定在一月一.....”
卡壳了一下,泊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即话锋一转:“约殷氏明天开会,会上再决定。”
璐璐也 “哦”了一声,他已经不想和反复无常,懒懒散散的泊总说话了,她直接给milly发了一个消息。
殷氏大楼的电梯里。
milly看了一眼手机,对站在前面的殷囬说:“泊氏说明天想开个会商讨一下商场的后续工作,问我们有没有时间。”
殷囬放在口袋里的手指轻微的动了动,他目光平静的看着一层一层跳跃的数字,“明天有重要安排吗?”
“有,圣诞款的最终版出来了,明天要开会和鉴品。”
殷囬点了点头:“把会改成下午吧。跟他们说明天我们有空。”
milly:“....好的。”
她懂的,没时间就挤一挤,反正明天怎么都必须是有空的。
没想到殷总谈起恋爱了,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milly由衷感叹,边摇头晃脑边啧啧作响。
然后,引来了自家老板的回头一看。
milly:“.....嘿嘿。”
殷囬早上起来的时候,难得没有感觉到很疲惫,很快的从床上爬起来了。
最近他药都有好好的吃着,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心里没有“积极”的念头,有些许好转,但是没有到之间的样子。
殷囬依旧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劲来,有时候还有一些副作用。每天睡前和睡起的时候都很不好受,但是今天不一样。
殷囬想,今天他可以看见泊戚,这是能让他提起一点劲的事情。
会议室内。
殷囬早就坐在里面等了,门一被推开,他就站了起来,看着走进来的几人。
主要是看为首的那个。
殷囬扬起了笑容,这是他今天来公司之前,对着镜子练了好一会的——看上去和他之前很像的笑容。
“泊总,请坐。”
泊戚也微笑坐了下来,然后低头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
那人听完,点点头就和殷囬说:“殷总,现在由我来说一下目前商场的招商以及后续工作。”
泊戚双手交叉放在翘起的腿上,脚尖一点,把转椅换了一个方向,以侧身的姿势对着殷囬。
殷囬看了一眼,也目视着前方。
泊戚那边汇报的人能力不错,简洁明了,有条不絮的讲着。
殷囬的认真听着,偶尔用余光看着对面同样在听的人。
会议到最后,泊戚总算又开口了:“殷总觉得开业定在哪一天合适?”
殷囬看了一眼milly,milly在她耳边小声说着。
“元旦当天吧,是个好日子,开启新的一年。”
“新的一年...”泊戚若有所思的把这几个字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笑了,“好的,那就在那天吧,我也很期待新的一年。”
“可以重新开始。”
殷囬没听出泊戚是什么意思,他最近不管是思考还是反应都很慢。
等品出来其中的意思时,殷囬已经把泊戚送到了电梯口,两队人马齐刷刷的搁那等电梯。
电梯数字不断攀高,殷囬意识到在这之后,他可能和泊戚就要再下一年才能再见面了。
殷囬的目光闪了闪,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算了,能说什么呢。
在他打算就说个再见的时候,泊戚手上的袖扣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响。
泊戚刚要弯腰去捡起,殷囬就先他一步弯腰了。
于是泊戚就看见殷囬低下头那后颈那的骨头都快要挣脱那二两肉了。
泊戚皱眉,殷囬站起来的时候居然还小幅度的晃了一下,但是马上就站稳了。
其实殷囬的动作不大,但是就刚刚好让正在看他的泊戚瞧的清楚。
怎么回事?殷囬最近身体这么差吗?不会是.....泊戚不可避免的想到殷囬床头柜中的那些药。
但是除了那日渐消瘦的身形,其余的任何地方都看不出什么殷囬的端倪来,泊戚又疑心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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