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囬好像浑不在意的笑了一下:“一个月吧。”
江淮远皱眉,“殷哥...你没事吧?”
殷囬转了转酒杯,看着杯中的冰块轻轻震动,荡起了圈圈水纹。
“没事,能有什么事。”
这种是常见的问答题。
当一个人觉得另一个人有事的时候常见的问话和,被问的人会常给出的答案,没什么意义。
江淮远也知道,他闭上了嘴。
几杯下肚,殷囬的姿势有些改变。他手肘撑着吧台,头低低的,看着自己的鞋尖。
江淮远给他递了根烟,殷囬右手伸过去接了。
江淮远一圈一圈吐着烟圈,眼睛看着那圆形的白雾。大概半根烟过后,将淮远还是多嘴说了一句:“殷哥,我一直希望你能幸福。”
“就这样结束,你遗不遗憾啊?”
就连他都能看得清楚,殷囬是在意,喜欢泊戚的。
也许,不只是一点点的在意和喜欢。
他未曾见过殷囬这副模样。
殷囬把烟碾在烟灰缸里,淡淡的笑了笑:“自己选的路,喊什么遗憾。”
第六十三章 假的,假的,才不是没有大事。
江淮远听懂了,这是他殷哥提的分手。
自己自然是站在殷囬这边的,虽然江淮远不知道为什么殷囬要和泊戚分手,但是,殷哥一定是有理由的。
“没事,殷哥,你教过我的,下一个更乖。”
殷囬把脸埋在自己的双臂之中,只露出了一只眼睛。
可能也是有些醉意上头了,殷囬眼神有些迷糊,思索着江淮远说下一个的建议。
思索没两下,殷囬随即便紧皱眉头,瘪了瘪嘴。
像耍脾气的小孩一样的摇头拒绝:“不要。”
江淮远:........
没话说。
“殷哥,你还真是双标。”
明明劝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殷囬歪了歪头,露出的那只眼睛也被埋进了臂弯里。
江淮远隐约听到殷囬在低声说些什么,他趴下将耳朵凑近听——
“不要下一个,就要泊戚。”
“我要把泊戚锁起来,关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就算最后他什么都知道了,变得害怕、离开了,或者....不喜欢我了......他也没办法离开我了。”
江淮远:.......
“殷....殷哥.....你.....”
江淮远被吓到了,他瞪大了双眼。
他殷哥这是酒后吐真言?
不是,但是,这个真言是不是有些....恐怖了?
而且,不是,但是....如果殷囬这么喜欢泊戚,为什么还要提出分手
殷囬依旧趴着,隔了一会才低低的笑了几声:“假的,我开玩笑的。”
“我才舍不得。”
所以才会放手。
江淮远没说话,一言不发的看着殷囬。
他觉得殷囬这句开玩笑才是假话。
江淮远看了一眼林穆,林穆抿着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没往江淮远这边看。
江淮远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直说殷囬没遇上那个人,不懂得真正的感情。
但是现在殷囬遇上了,懂得了,却让江淮远感到无比的难过和...担心。
过了一会,殷囬埋脸在臂弯中蹭了蹭,再抬头时眼角有些许红。
最后喝了一杯,在酒吧氛围最热闹的时候,殷囬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他本来今天想来难得的醉上一回,但是喝到差不多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自己这“公主病”的胃,还是决定算了。
而且,泊戚那天离开的时候,有说要让他多注意胃的....
思绪又飘远了,殷囬搓了搓脸,手撑着桌子起身准备走了。
长腿经过江淮远,殷囬看着江淮远脸上难过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一副表情。”
“这世上多的是遗憾,不曾拥有过遗憾说不定也是种遗憾呢。“
“这不算是什么....大事。”
大概吧。
江淮远看着殷囬走出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最好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自己骗自己。
还骗不过的那种。
明明殷囬思想都疯狂化了。
推开酒吧的门,殷囬顿时被秋风迎面甩了“一巴掌”,风呛进喉咙,他抵拳轻咳两声。
然后殷囬看见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双脚,自觉自己挡住了别人的路,他向旁边移开一步,“不好意...”
说话间,殷囬抬头看到了......泊戚的脸。
刚说完曹操,曹操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殷囬一时都要分不清楚眼前这个泊戚是真人还是他的幻觉了。
“不好意思,让一下。”眼前的泊戚开口了。殷囬迟钝的眨眨眼,又迈开一步,将路彻底让开。
泊戚的目光只在殷囬脸上待了一秒,看到殷囬让步的动作后微笑点头,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殷囬原地楞了一会,直到身边又经过一个人,才如梦初醒般往车里走。
他把钥匙插进车孔,刚发动车子,才意识到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
于是,他又熄了火,拿起手机叫了一个代驾,然后坐在车里安静的等着。
隔了一分钟,殷囬抿了抿唇,重新拿起手机,点了几下,取消了代驾。
做完这些,殷囬转过头,眼睛已经看向了酒吧门口的方向。
泊戚经过吧台的时候看到了江淮远,依旧微笑点头打了个招呼。
江淮远眼角还有些微红,看着泊戚张张嘴,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江淮远只叫了声泊哥,就埋头喝酒了。
多余的话什么也没说。
车内,一根一根的烟被点亮,又燃尽.....那天晚上殷囬等了很久,凌晨一点多钟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看到泊戚,殷囬立马按灭烟头,手指拨动,迅速的把车窗关上了。
泊戚似乎也没注意到停在车场里的某辆车上,有一个一直望着他的目光。
片刻之后,泊戚坐上车子,离开了。
******
殷囬又做噩梦了。
这是他很熟悉的梦境,里面先是伸来苏素的手,五指紧掐着他的脖子。
殷囬心理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窒息感上来的时候,殷囬已经习惯的的抓着那双手。
可是,那双从未被成功撕扯下来的手,这一次,居然在殷囬的挣扎之下.....放开消失了。
殷囬目光一闪,随即梦境转变了。
等到殷囬看清楚自己在哪里的时候,比刚刚更加强烈的窒息感传来,可是他的脖子上分明已经没有掐着他的手了。
这是他的公寓客厅。
这场景,分明是和泊戚分手的那天晚上。
殷囬慢慢扭头看向落地窗的方向,果然在那看到了泊戚。
窗外还下着和那天一样的暴雨,殷囬看着泊戚一步步走来,然后经过他的身边,又要一步步离开。
殷囬目呲欲裂,可能梦真的是真实的反应自己内心想法的,殷囬感觉到自己顺着心理最真实的那股想法,抬手死死拉住了泊戚。
“不要.......”
还没来得及多感受手心下泊戚皮肤的温热,殷囬就看到泊戚垂眼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和分手那天晚上,泊戚看向他时最后一眼一模一样。
毫无感情,毫无温度,毫无...波澜。
殷囬心下一凉,脚往后退开一步,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泊戚慢慢走远,直到消失。
还没等殷囬缓过来,梦境又是一变。这一次的场景,更加记忆犹新了。
正是他今天晚上在酒吧门口遇见泊戚的情景了。
当然梦境的最后和现实一样,是他们没有交集的擦肩而过。
“......”
梦境消散,殷囬醒了过来。
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殷囬有些眩晕。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梦里有虚,又全是真实。
殷囬就好像暮迟的反应迟钝的老人,又好像是受到严重打击自我逃避的伤者。
这一个月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和泊戚分手的这一事实,以为自己已经能坦然面对选择的后果。
他甚至在和江淮远说出已经和泊戚分手的时候,心中的波动小的就跟在浩瀚的大海里投下一颗石子一样。
有些闷,有些波澜。但不至于有太大太多的影响。
可其实,从分手那天到现在,殷囬一直没有实感。他的双脚好像一直踩在云端,沉沉浮浮,按部就班的过着一天又一天。
可以说是机械的。
直到从这个梦里惊醒,直到床的另一侧不会再因为他的噩梦,而有所异动。
他的后背不再感受到手温暖的触碰,耳边也不再传来低声温柔的声音.......
直到意识到这些的时候,脚下的云消失了,殷囬失控的一下子落回了地面。
跌的很猛,摔的很重,疼的瞬间让人清醒。
身体的各个器官,每根骨头都叫嚣着,爆发出剧烈的疼痛。
殷囬终于回到了现实。
然后他发现,他以为投下的那一颗碎裂的小石子,一瞬间是没有引起什么巨大的波澜。
却——
实实的压在了心底。
“唔.....”
殷囬已经发抖的手攥成拳头抵在胸前,死死的咬着下唇。
但是情绪已经崩盘。
眼泪争相恐后的从喉咙和眼睛里溢出........越来越多,愈演愈烈。
不算是什么大事?
假的。
假的。
骗人的。
才不是没有大事。
完蛋了。
————
又是两个月过去,下个月便是圣诞节了。
大街小巷已经热闹的买卖起各种圣诞礼品了。
一年快要到头了,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啊....殷囬出神的瞧着办公楼底下过往的行人。
“殷总,殷总?”
milly用手掌摇晃着,不停的叫着自家老板。
殷囬终于转头回来,有些茫然。隔了一会,殷囬发现自己现在正在会议室内,会议正进行一半。
他懊恼的低头捏住眉心,吐了几次气,才重新抬头,目光平静:“继续说。”
正在演示ppt的设计师支支吾吾的回答:“殷总,我已经说完了。”
殷囬:“......行,下一个吧。”
会议结束后,殷囬马上离开回了办公室。
他没听到他走后会议室里的大家正议论纷纷中。
“殷总最近这是怎么了?这已经是第几次在会议上走神了?”
“实不相瞒,我去办公室汇报的时候,他也走神。”
“........”
milly担心的看着殷囬办公室那扇合的紧紧的门.
最近,殷总不对劲。
他工作这么细心,决策这么果断的一个人,最近却连批的文件都连连犯错。
到底怎么了?
第六十四章 明天,就要见到泊戚了吗?
殷囬回到办公室,撑着桌子不住的呼吸,随后有些疲惫的坐在办公椅上。
几分钟后,殷囬感觉到自己又有些目光涣散,他闭了闭眼睛。
慢慢伸手打开抽屉,熟练的把里面他最近常用的东西拿了出来。
外头的阳光照射了过来,反射出在殷囬的手上,那是一小片刀片。
撸开袖子,殷囬那条小臂的内侧,最光滑柔软的皮肤上,已经有了许多深浅不一的伤口。
有些已经愈合了,有些刚结了一层还没掉落完全的疤。
刀片又一次划上皮肤,新的伤口出现在旧伤上,又重新溢出了鲜红夺目的血色。
疼痛感让殷囬迟钝疲惫的大脑重新清醒,跟兴奋剂一样,短暂的扬起了片刻的精神,让他有力气去拿手机。
“喂,况医生,是我。”殷囬对着电话里的那人说:“我最近....应该是又发病了。”
况从新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你找时间来我这一趟。”
殷囬小臂放在脑门上,还是闭着眼睛,没什么力气的说道:“明天早上吧。”
“好的。”
殷囬吐出一口气,用纸巾擦拭了一下手上的血迹,然后把袖子放了下来,遮挡住了那些被刀片划伤的痕迹。
勉强处理完今天的事情,殷囬今天提早下了班。走廊的感应灯感觉到来人,亮了起来。
殷囬输入密码前,看向了对面的那扇门。
那扇门里面原本住着的人,现如今,已经不在了。
这扇门早已尘封了许久,没有被打开过了。
泊戚换了地方住。
意识到这个答案,是殷囬在半个月都没有见过泊戚之后,在发现停在车库里的车都消失了之后。
殷囬输入了密码,推开门走了进去。
躺回床上,殷囬身体乏力的不行,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半睡半醒之间,殷囬想,这药的副作用总算有个好处。
那就是能让他嗜睡,能够从一个晚上睡不着到能睡几个小时。
如果幸运的话,还能够睡到天蒙蒙亮的时候。
如果不幸又做噩梦的话,他就会在半夜睁开眼。
但是......殷囬沉睡过去的最后一刻,在心理祈祷,今夜,也继续做梦吧。
这样,现实里很久没看到过的人,能在梦里见上一面,瞧上一眼。
虽然,殷囬害怕那个看过来的眼神和离开的背影。
但是,还是想见一见他.....
他的心愿没达成。
殷囬醒来的时候,白纱的窗帘吹到了他的眼前,轻轻落到了他的脸上,又被风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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