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瀛向下看了一眼,狭长的眼睛眯了眯,似乎是在观察盒子里的水果,隔了一会儿他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奚琢点点头,他就拿起左侧的叉子挑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
“想不到这季节还有这么甜的草莓,”商瀛掏出一张纸来,包裹住自己用过的叉子,貌似是没有再吃下去的意思,“看起来不太大,吃起来味道却很好啊。”
这个草莓确实是很甜的。
奚琢也不是没有在附近的超市里去挑选着买过,但是买回来的草莓要么太酸涩,要么就几乎没有什么味道,也不知道戚寒洲是从哪里买的草莓,吃起来和盛季的没什么两样,有时候甚至要更好吃。
商瀛看着他一会儿,突然道:“这草莓附近买不到吧?”
“啊,”奚琢抬头,“可能是要走的远一点儿才能买到。”
“我猜也是。”
商瀛说完,低下头掏出手机来,在他面前晃晃,“说起来,我好像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奚琢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愣了一下,道:“应该是没有,”顿了顿,他道:“因为大家都在一个群里,我觉得挺方便的,所以……”
他话未说完,商瀛就笑着打断他,“所以你就都没有加了?”
奚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然不是谁都没有加,除了戚寒洲,还有曲游和导演,其他也有因为好奇来加他一些工作人员……
当然——奚琢看了眼商瀛,不觉得现在这话能直接说出来,于是只好道:“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我加了导演。”
“这样啊,”商瀛低头,在手机上拨弄几下,点出个人名片,“我们好歹也同事,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你加个好友?”
“……”
在彻底习惯这个圈子里的生活之前,李昀山提醒过他在这里会有很多不能拒绝的情况出现。
现在显然就属于这种情况。
他第一次这么期盼戚寒洲在这里,要是他在的话,现在一定会用滴水不漏的话术拒绝的。
但偏偏这会儿他被导演叫走了。
奚琢有点儿想叹气,但是不能,他只得掏出手机,扫了一下摆在面前的二维码,对着商瀛洲笑了笑。
“很荣幸。”商瀛笑着收回手机,站起身,“不打扰你了,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吃个饭吧。”
奚琢没来得及说好还是不好,他就已经转身离开。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商瀛有一个很独特的头像,蓝色的天空,和一棵枯木。
奚琢不合时宜地想到那双眼睛,再去看他的头像,竟然觉得和他的气质很相像。
他合上手机,视线落在那盒水果上,愣了一下。
刚才没注意到,原来商瀛吃掉的是最后一颗草莓。
————
月色如水。
奚琢坐在床上,眼前是整面透明的玻璃。
月色和星光隔着这样一层薄薄的屏障,毫无保留的展现在眼前。
他盯着看了好久,算是明白为什么戚寒洲会选择这个房间了,如果能看到这样的景色,心情大概会是很好的。
“在看星星吗?”
一阵泛暖的水汽在空气里漫开,淡淡的花香缓慢地包围过来。
奚琢转过头,久违的看见了戴着平光镜的戚寒洲。
他这次倒是听话地把头发都吹干了才出来,毛茸茸的散落,配上这副眼镜,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校园。
奚琢再次在心里觉得,戚寒洲真的很适合眼镜。
或者不如说是这张脸怎么样都可以。
他移开视线,“之前没有发现,从这里看,能看到很多星星。”
床的一角塌陷下来,奚琢转过头,才发现戚寒洲手里端着一个杯子,有丝丝缕缕的茶香从里面钻出来。
“所以我每天都会看,”戚寒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但是要是有下雨天就不好了。”
奚琢点点头,深有所感:“确实是这样,雨天的话看不到星星和月亮,而且你还会失眠,有点儿可怜。”
“啊?也没有到可怜的地步吧,”戚寒洲笑了,他侧头看着奚琢,问他:“你讨厌雨天吗?”
奚琢摇头:“不讨厌,”他还是看着戚寒洲手里的茶杯,“可以说喜欢。”
戚寒洲作出一副苦恼的模样,“那我岂不是要努力一下了。”
奚琢疑惑:“努力什么?”
戚寒洲扶了下眼镜,眼神认真地看着他,“努力和你一样喜欢一下雨天。”
奚琢看他一眼,道:“这种事情不用非得努力做到。”
“我刚才就想说了,”他指指戚寒洲手里的茶杯,“晚上喝,会睡不着的。”
戚寒洲把杯子抬起来,很是遗憾地盯着看,“那这样就不能喝了,太可惜了。”
“……是你选择的时间不合适。”奚琢毫不留情开口。
戚寒洲叹一口气,朝他可怜兮兮地看过来,“但是这是你给我的茶包。”
不待奚琢说话,他又道:“但是现在有个两全之策。”
奚琢缓缓伸出手:“这个情况不至于用到需要两全的策略。”
只要不喝茶就可以了,还有什么需要全的。
戚寒洲却当没听见这话似的,笑眯眯靠近他,“要是有人哄我睡觉我绝对可以睡得着。”
说完,补充一句,“就算喝茶也能睡着。”
戚寒洲放下茶杯,双手托着下巴,“这个人是谁呢?”
奚琢避开脸,很想忽视故意看向自己的那双漂亮眼睛,“我不知道。”
戚寒洲遗憾地叹口气,“我现在真的变成一个可怜人了。”
奚琢认真道:“你前面说还不至于到可怜的程度呀。”
“没说过。”戚寒洲一本正经地耍赖。
奚琢看着他皱眉地样子,忍不住笑了,“我以前叫你前辈,你还记得吗?”
戚寒洲戳戳他的脸,在他要躲开之前又很快收回,“你现在偶尔也会叫,我记得很清楚。”
“但以后应该不会叫了。”奚琢道。
“为什么?”
奚琢盯着他一会儿,道:“因为现在感觉你和小朋友很像。”
戚寒洲:“……”
戚寒洲站起来,“哪里像?”
他站在奚琢面前,抬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一下,“奚老师,你这样说我可不高兴,”他挑眉,“没有我这么高的小朋友吧?”
“好像也是,”奚琢笑着道,看着他的表情又话头一转,认真道:“不对,也不一定。”
戚寒洲弯下腰,望着他的脸,“怎么会不一定?”
“现在小朋友都长得很快的。”
奚琢笑着回答。
窗外月光依旧明亮,从窗玻璃外透进来,戚寒洲背着月光,清冷的月色笼罩着他,像是在肩胛上生出的光羽。
奚琢有一瞬间的恍然,不知道是梦中还是现实。
戚寒洲静静低头看他,声音轻下来,“在看什么?”
奚琢好长时间没说话,慢慢才开口道:“月亮很漂亮。”
戚寒洲轻轻笑了一声,“是很漂亮。”
他垂下眼,看着奚琢的眼睛,忽然道:“后面的剧情是什么?”
奚琢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着望着他,“什么?”
戚寒洲的腰又弯了一点,脸和他贴的更近了一些,“后面是不是还有亲吻的戏份?”
奚琢明白了,他点点头,“是有的。”
戚寒洲摘下自己的眼镜,露出琥珀一样的眼睛,轻声问他,“我可以透支吗?”
那张脸落下来的时候,奚琢没有躲开的力气了。
温凉的唇贴上来时,他想,果然不能一直盯着戚寒洲的眼睛。
演戏的时候是,现实里也是。
————
“咔——”
李昀山皱着眉头喊了停,喊了奚琢一声。
奚琢赶紧跑过去,小声叫他,“导演。”
李昀山把烟灭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今天不在状态?”
“……”奚琢抿直了唇,最终还是点点头,“有点儿。”
他有些焦急地看向李昀山,“刚才表现得很差吗?”
“哦,这倒不至于,”李昀山揉揉脑袋,“就是你平时发挥的都很好,所以有什么变化我一眼能看出来,今天怎么又开始避着那小子了?”
“那小子”说的自然是戚寒洲。
不等奚琢说话,李昀山又道:“这问题不是很久之前就解决了吗?”
奚琢犹豫了一下,“是解决了。”
“咋了,现在又不能盯着他地眼睛了?”
“不是,”奚琢摇头,神色凝重起来,“这次应该不是眼睛。”
李昀山:“……”咋的,这还能转移咋的。
他叹一口气,“戚寒洲是有什么魔力吗?”
“这次是哪儿?”
奚琢认真想了一下,“好像是嘴巴。”
?
李昀山声音都提高了,“你说哪儿??”
“嘴巴,”奚琢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接着又道:“但是好像眼睛也有一点儿。”
“不对……应该是整张脸?”
“……”李昀山简直要爆炸了,“咋的,他的脸上有花啊?”
奚琢仔细想了想今天一整天自己看到戚寒洲那张脸时的状态,迟疑着道:“花应该是没有的,但好像有点儿发光。”
李昀山差点儿撅过去,他往戚寒洲那边儿看了眼,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他朝这边笑了一下,一副十足好心情的模样。
一看就是遇到好事儿了。
李昀山咬着牙白他一眼,转过头一把按住奚琢的肩膀,严肃道,“你如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对着你念咒了?”
奚琢奇怪地看着他,“导演,我们拍的不是奇幻片。”
“我当然知道!”李昀山揉揉头发,“你还是告诉我,你俩发生什么事了?”
“你问的是什么时候?”
戚寒洲笑眯眯插进来,“前天还是昨天?”
李昀山抱着手臂,“你过来干嘛?”
“你在问关于我的问题嘛,我当然要过来了。”
戚寒洲笑眯眯靠近奚琢,“是吧?”
奚琢沉默几秒,点了头,对李昀山道:“导演,好像有道理。”
有个屁地道理!
李昀山哼了一声,“那你倒是说说,你们昨天干嘛了?”
“接吻。”
“练习。”
“?”李昀山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说什么呢?”
戚寒洲眉头皱了一下,看着奚琢,“昨天是练习吗?”
奚琢疑惑道:“不是吗?”
李昀山:“倒是考虑一下站在这儿的我,”他扶额叹气,“我捋一捋啊,所以就是你们昨晚在练习亲密戏份?”
奚琢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戚寒洲摇头,低声,“不该是这样啊。”
李昀山眉头皱得老高,“下次的亲密戏份还早着呢,要练也练的太早了吧?”
“算了,”他看眼奚琢,道:“奚琢,你先过去调整调整。”
等奚琢离开,李昀山叫住戚寒洲,眼神怀疑的看着他,“……你喜欢男人?”
戚寒洲看他一眼,“以前不。”
李昀山:“……”
他正要开口,又听见这人问:
“很明显吗?”
第56章 加五十六分
【一连着好几日没睡着,沈云集只觉走在路上都要随时倒了去。
这几日殷羽倒是放松许多,不再像是初时那般紧绷着,他如此这般,便说明这些日子那些追着的人不再似往常那般紧了。
为着这事,沈云集只觉得松了一大口气。
上次他同殷羽谈过这事,总算是知道了这人为何一直东躲西藏,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身上带着魔教一件极为重要的物什,这东西是什么,又能用来做些什么事,殷羽尚未告诉他,只是说那魔教的现任教主没有这东西是不行的。
既然是这样的东西,也难为他一直带着在身上,沈云集看了眼身边人,他好似是对着摊上的某个小玩意儿起了兴趣,视线在上面停住许久。
现在想来,最初见时,他叫殷羽大侠,那确实是没有白叫的——纵然他不知道眼下这江湖是什么局面,但也是从各种地方听说过魔教教主的名声,那可不是位好惹的主,没想到殷羽不但把人惹了,连带着将人家那般重要的宝物都抢走了,也难怪这么些日子被各样的人追着跑,若是他是魔教教主,那定然也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只是对于那所谓的重要之物,沈云集现下还未曾看过一眼,殷羽自然也没有告诉他,为何一定要将那东西带走,为何不干脆还给人家,这也就不必一直被追着跑。
沈云集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一转头又想到自己体内的那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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