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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六月飞熊

时间:2024-08-03 12:58:56  作者:六月飞熊
  而晁错就是法家里打压商人的典型,甚至说出“尝有市籍者,又后以大父母尝有市集者。”这种连坐的话。
  程郑氏和其交好的卓氏因为在蜀郡,借着天高皇帝远能偷偷享受逾越的待遇,可是在刘瑞来时还是得小心做人,生怕让随行的苍鹰捉了把柄,落得和豪族一样的下场。
  “记得太子来蜀郡时,苍鹰就有意把我们捉去。”程郑皋叹息道:“好在阿父与卓世叔素来谨慎,太子才没当场动手。”
  刘瑞是知道蜀郡的盐铁商仆役上千,给关中送礼都是千金千金的送。但是考虑到他们还没胆子挑战《汉律》的执法力度,把歪脑筋动到庸耕身上,平时也没少施粥助学,与人为善,所以刘瑞便没兴趣找二者的麻烦。这也让程郑锚在惊讶之余,起了些小心思。
  虽说朝廷上下都鄙视商人,可是商人与商人间也是有区别的。最低级的有市籍者最惨,形如罪犯不说,生意规模也跟后世的小商贩差不多。稍强一点的叫贾人,其实就是官府或各大贵族的采购者,可以购田为吏,但还是遭人歧视。
  而像程郑氏与卓氏这种的大商贾的待遇比贾人又强上一些,只是在籍贯上还是不属于“良人子”之例,即便是有幸做官也会被人光速拉下。
  汉武帝的心腹重臣桑弘羊便是富商出身,但在当上大司农后还是被人在常朝上指着鼻子臭骂“贱商”。足以见得西汉前期对商人的打压有多么厉害。
  厉害到连程郑锚这样的大商人只是听见疑似徙陵的消息就得想着后路。
  “为商贾者天生就低人一等,可是那些关中的高门显贵们……又何尝不是趴在商人的身上吸血?”程郑锚扶着额头,苦笑道:“人家可比咱们有本事,让下仆做有市籍者,自己在背后赚得盆满钵满。”
  “九市……呵!九市。”程郑锚憔悴地哼了几声,不甘心又无可耐道:“谁不知九市的每一家店铺后都站着一个关内侯,而在九市里赚得最多的可是少府,是陛下啊!”
  “阿父慎言。”程郑皋赶紧说道:“非议陛下,阿父是想让咱们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吗?”
  “死无葬身之地?”程郑锚冷笑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我算是看明白了。”
  “这县官不如县官,当猪狗的商贾……哪有当官的强啊!哈哈哈哈……”程郑锚狂笑着,手掌用力拍着桌案,吓得程郑皋连连磕头,拼命说着“阿父您别这样,阿父您别这样。”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程郑锚终于在咳嗽了几声后变得正常起来,然后看着满眼担忧的儿子,一字一顿道:“从今天起,我便不再是你阿父。”
  程郑皋大惊失色,刚想跪下询问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听阿父叹息道:“我有一关东的堂兄膝下无子,得蒙申公(这里指申培,不是申不害)看重,做了一名小吏。你为我的次子,又是聪明好学之人,跟着我这满身都是铜臭味的商贾也落不得好。”
  说到后面,程郑锚已是泣不成声,拉住儿子的手痛苦道:“如果不是我这个做阿父的醒悟得太晚,你也不必误了举孝廉功夫,在这蜀郡碌碌无用至今。”
  “阿父您千万别这么说……”程郑皋扶助阿父,二人只得默默流泪。
  …………
  ……
  刘瑞在宣室殿留宿的消息自然没有瞒着别人,所以在凤凰殿里的栗姬听了这一消息后直接砸了手里的漆器,怒斥道:“尔竖子岂敢入卧宣室之榻。”
  凤凰殿里的奴仆听了这话,无不心惊胆战地低下了头,希望栗姬的目光不要落在自己身上。
  前来看望阿母的刘阏于见状,漠然道:“若太子是竖子,那我们兄弟又算什么?父皇又算什么?”
  “啪!”刘阏于的话还未说完,栗姬便上前给了儿子一巴掌,冷哼道:“跪下。”
  刘阏于冷冷地瞧了眼栗姬,跪下后没有请罪,就那么梗着脖子与其对视。
  “上天待我何其薄也!竟然生出你这么个无父无母之人。”
  在汉代,背上不孝之名是件非常严重的事,而刘阏于瞧着栗姬状若疯妇的模样,无动于衷道:“先君臣,后父母,若是阿母敢讲刚才的话讲与父皇或长信宫的太后听,那儿子自是认罪。”
  栗姬闻言冷笑道:“好啊!不肖者也会用大道理来违抗阿母了,真是白读那么多圣贤之书了,居然连‘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的道理都不懂,还在这儿口出狂言,忤逆不孝。”
  刘阏于闭上眼睛,被栗姬扔出的漆器砸得满头蜜水,鼻尖都是甜到发涩的香气:“阿母既提‘亲亲相隐’,那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合规矩,所以才需帮忙隐瞒。”
  “太子为储君,儿臣与阿母都是父皇的臣子。”
  “敢问阿母,辱骂君父该判何罪?辱骂储君又当何罪。”刘阏于知道栗姬还没死心,志大才疏的栗家人也摩拳擦掌地要把刘瑞拉下马。可是他们上跳下窜时有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在立储之事上大放厥词?有没有想过他们三兄弟与刘瑞的关系禁不起折腾?有没有想过上一个在立储上这么跳的戚夫人和刘如意是什么下场。
  他们都不懂,亦或是说,他们已经蠢到不在乎这些,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在父皇的雷区上蹦跶,硬生生地将他们三兄弟推到与刘瑞不死不休的局面。
  刘阏于的问题让栗姬如掐住脖子的老母鸡般只能瞪着对方,随即又是毫无逻辑的污言秽语,听得刘阏于愈发绝望的同时也感到心口一疼。
  “阿母这是铁了心的要逼死儿子吗?”刘阏于在昏倒前拉住栗姬的手,苦口婆心道:“就当儿子求您了……”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幻想,给他们兄弟三人留条活路吧!
  怒气上来的栗姬哪管刘阏于逐渐苍白的脸色,对着儿子的背部又是一阵暴风雨般的捶打,结果在心灵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刘阏于竟口吐鲜血地昏死过去。
  “公子!”
  “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太医啊!”
  凤凰殿里自是一番兵荒马乱。
  回到太子宫的刘瑞听说刘阏于病后带着礼品去慰问了番,瞧着成家立业的三兄虚弱地躺在床上,刘瑞也只是说了些“注意休息”的场面话便打算离开,结果刘阏于挣扎着起身搭住刘瑞的肩膀,轻声道:“小心我阿母。”
  这一动令刘阏于的脸颊上浮现一丝酡红,随即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自己没脸说这话,但是作为兄弟,还请看在君父的面子上,给我二兄一条活路吧!”
  刘瑞没法答应这话,只能在刘阏于逐渐收紧的力道下含糊道:“若是父皇处置了栗姬,我保二兄只要无不臣之心,便可一生无忧。”
  “这就好,这就好。”刘阏于松开抓住刘瑞的手,在床榻上给刘瑞行了个礼后让贴身的小黄门送其出门。
  李三瞧着刘瑞的脸色,小心问道:“是否要将此事告诉轵侯,请他帮忙看住栗家?”
  “不必了。”刘瑞在车上闭目养神,脑袋随着车子的震动一晃一晃的,声音却是出人意料的冷静:“蠢货也有蠢货的用处,尤其是担了外戚之名的蠢货,以后还大有用处。”
  不然刘瑞还怎么进行下一步计划,把文景之治留下的商业烂局,通货膨胀给一并收拾了?
  诸侯和关东,江淮一带有齐王和吴王作为背锅侠。而关中就得推出几个外戚勋贵来向世人证明改革是有原因的,同时也将反抗者推到民意的对立面,逼着他们打落门牙和血吞。
  “栗姬够蠢,只是可怜我那三兄,活得那么清醒,也那么痛苦。”刘瑞睁开眼睛,叹息道:“去思贤苑吧!”
  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赵非乐担任太子门大夫后借着任用属官的便利往太子宫里塞了不少墨者,搞得窦婴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而与父亲相比,赵石子虽只扛着庶子之责,但却在进京后暂代家令之位,方便他借太子宫的人力物力完成一件大事。
  一件惠及天下,能令墨家曝光后还能苟住发育的大事。
  “都仔细点,没有太子殿下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也不许放任何人出去。”李五儿被阿兄扔来看场子,将墨家的研究地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
  能在里头工作的都是被灌哑药的隶匠。
  这种源自奴隶社会的做法是为了保障主人家的技术不被外人偷学,看得一些年纪较轻,满脑子理想主义的墨者非常难受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闲暇时对隶匠好点,塞点财务让其有机会把家人赎出来。
  “往好的地方想,他们要是做出成绩了,后代就能被太子赦免为庶人。”李五儿安慰道。
  “是啊!比起先秦与高祖,惠帝时的重刑,现在已经很仁慈了。”至少那些城旦舂,鬼薪白粲和隶臣妾还有成为庶人的那天。
  只是先帝想的很好,但操作起来并不容易。
  因为各地不想花钱,也不想征民夫引起众怒,所以在赦免一事能拖就拖,导致受益的罪犯寥寥无几,总是莫名其妙地被延长刑期,拖到十几二十年后才能重新做人。
  年老的墨者瞧着后辈愤愤不平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道:“慢慢来吧!慢慢来。”
  为了避免外界知道这里在做什么,李五儿和赵非乐不仅将此地看得如铁桶一般,更是运来不少苎麻,羊毛,以及蚕丝,让隶妾们在外一层的空地里纺纱织布,混淆视听。
  刘瑞为此还跟墨家一起搞出了脚踏四锭纺车和搅车、椎弓等宋代以后才有的纺织工具,直接把关中的布料价格给打了下来。
 
 
第87章 
  相较于被严加看管的工匠,隶妾们在思贤苑的活动范围无疑要大的多,但也仅限于思贤苑。
  为了做到绝对的保密,刘瑞在动工前特意让人重修的思贤苑,也不求做的多好看,但求里三层外三层地方便控制人员出入。少府派来的工匠只准在里两层活跃,负责研发工作的墨者没有刘瑞的允许只能在里三层活跃。而除刘瑞和赵非乐以外的人都只能在外三层活跃。
  干完这些的刘瑞犹嫌不够地要求制作值班记录,而且还是每道门都有各自的值班记录,出了纰漏就全部问责。
  如此严苛的保密工作自然引得不少人嘀咕,其中包括进不了里三层的墨者和对刘瑞的行为愈发不满的窦婴。
  因为担着太子詹事的头衔,加上他是刘瑞的表舅,所以在忍了几天后终于杀到思贤苑里想一探究竟,结果没进第一道门就被守门的关中老兵给拦下了。
  “太子有令,没有他和门大夫的双重手谕不得入内。”负责看守前两道门的关中老兵原是细柳营出身,因为种种原因被安排到思贤苑工作,所以对上窦婴也十分强硬。
  开玩笑,当年先帝进细柳营他们都敢上前拦住,窦婴一外戚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那是西汉经历过诸吕之乱的虚弱期,如今对上匈奴也不像之前那般底气不足,所以刘启绝不允许底下有个不受控制的牛逼存在。
  是以跟着周亚夫十几年的细柳营士兵近年都以年纪大了为由调去比较清闲的位子。
  如太子的思贤苑和未央宫,长乐宫的禁军。
  当然,以刘启多疑的性子肯定不会一次裁剪太多士兵,更不会在自己和太子身边安插太多的细柳营人,而是钝刀子割肉地慢慢分解,然后根据退役士兵的籍贯,需求进行分配。
  这些被安排到刘瑞身边的关中人大都是有妻有儿有老母的三有之人,而且儿女多半上进,家里也有闲钱养出几个做吏的兄弟。
  他们在细柳营里会对周亚夫忠心耿耿,但绝不会站在皇帝的对立面,更不会在离开细柳营后还对周亚夫言听计从。
  “放肆。”被看守的侍卫气到的窦婴怒骂道:“我乃太子詹事。”
  “我奉的是太子之命。”侍卫也毫不气虚道:“公若有疑,可请太子治我,或请门大夫治我。”
  “你……”窦婴气得指着侍卫的鼻子不断发抖,但还以仅有的理智控制自己不要擅闯思贤苑禁地,转身去找田叔和申屠嘉说理。
  然而田叔早已被窦太后敲打过,又见刘瑞对他素来恭谨,没什么让人诟病的地方,所以在窦婴气急败坏了一通后安慰道:“不过是小孩子家偷偷折腾,犯不着看得太紧。”
  窦婴见状,原本只有三分的怒意立刻涨到了五分:“什么叫偷偷折腾。公为大德之人,岂能不知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说罢,窦婴还向宣室殿的方向拱手道:“如今太子年幼,正是知礼知义的年纪,而我等作为太子的二傅一詹又怎能对太子的出格行为坐视不管。”
  窦婴说到后面已经声音拔高地让田叔感到不适,但是为着窦婴的姓氏,他还是用手示意道:“王孙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服务过多位君王的田叔很想吐槽窦婴的大惊小怪,但是想想他的为官顺遂,又不由得以过来人的姿态劝道:“王孙说了那么多,又是折腾,又是出格地形容得那么严重,那敢问王孙……可否有证据证明太子有过?”
  “嗯?”田叔反问道:“公也不是第一天为官了,自然明白谤毁宗室是什么罪行。”
  “这……”
  “公若有实证的话,也不会让我这个糟老头子替你出头。”田叔瞧着窦婴的样子,摇摇头道:“回去吧!别在一些不重要的事上到处闹腾。”
  末了,还补充道:“思贤苑在天子脚下,看门的还是细柳营的官兵……”
  田叔的声音幽幽飘入窦婴耳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道:“你说陛下不知道这事吗?”
  窦婴没法回应这话,只得向田叔行礼后离开。
  “还是太年轻了。”田叔瞧着窦婴离去的背影,叹息道:“他当太子是晚辈,却忘了太子愿不愿意当他是长辈。”
  虽然有田叔的告诫,但是回到宅邸的窦婴怎么想都不是滋味,路过思贤苑时也是瞧着守门的卫兵不怎么顺眼,于是想让窦太后出面干涉。
  然而窦太后听完窦婴的话后只问了两句:“这事皇帝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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