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笑着,跟人谈话的商暮秋话说到一半停下来,江慎也蹙眉,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商暮秋:“别在小孩子面前说这种话。”
江慎:“闭嘴。”
簕不安:“啊?啊……”
他愣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扭头看身边的小姑娘,歪着头,靠着自己,依然打量江慎,像是根本没听懂。
商暮秋说完又回去跟人谈话,江慎还是那张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钱的臭脸。
簕不安笑了下,无所谓道:“没事,她听不懂。”
江慎发现了,簕不安妹妹好像不会说话,但他还是说:“听得懂,别乱说话。”
簕不安摸了摸小姑娘的脸,没怎么收敛:“最开始听说我妈又回去跟那老不死的再续前缘,我还以为她有毛病,结果这次回去,我……簕权让我把她领走,我才知道……呵,老头子突然脑溢血,估计有她一半功劳。”
闲话说够了,簕不安也有应酬,得走了,抱着犯困的簕小音起身,说改天再聊。
江慎嗯了一声,簕不安又站住:“对了,老于有事想找你来着,你知不知道?”
商暮秋跟人说话的时候,手一直搭在江慎轮椅的靠背上,江慎闻言,还没回头看商暮秋表情,那只手就落在了他后背,很顺手地捏在了后颈,是一个压制的手势。
簕不安像没发现一样,继续说:“好像是哪个船厂办不下去了,想转让给他,估计是为这个。”
簕不安说完就走了,那只手还在后颈处搭着,江慎安静下来,听商暮秋跟那条一嘴拖鞋口音的杂鱼打太极。
又过了会儿,终于把人打发走了,商暮秋问江慎想玩点什么——今天没应酬,难得空闲一天,他带刚闹了矛盾的江慎出门消遣,被刚才那人耽误了半天。
矛盾的原因就是江慎耐性早八百年就被磨干净了,每天想法设法地脱困,今天摔下床,明天撞桌腿,要么就在商暮秋洗澡的那十分钟里爬去杂物间,试图用下巴把架子上的工具箱拨下来,砸裂石膏。
越狱次次都失败,最开始商暮秋还生个气抽江慎几下,后来就懒得计较了,发现了也就是把江慎抱回轮椅上,甚至有时候会欣赏地摸摸江慎的脑袋,夸赞说:“今天爬得挺快。”
脱困失败就算了,还要被嘲笑,江慎身心都受到极大打击,挫败之下,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
他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对商暮秋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开始冷脸不理人,要么就在商暮秋悉心的照料里挑刺找茬。
江慎越来越坏脾气,商暮秋却并不发火,总是很好脾气地哄他,江慎甚至在狼狈爬到杂物间门口,被抱回轮椅上的时候开始恍惚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他们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像任性的孩子和无度纵容顽劣孩子的家长。
商暮秋带江慎上了顶层的观景位,问他要不要玩点什么。
因为是两个男人出行,所以不时有人过来搭讪,甚至半身不遂的江慎也被盯上了,他们正说着话,就有一只柔弱无骨的胳膊搭上来,红唇贴在耳边,娇媚地问:“老板要不要人?”
江慎抬眼,商暮秋目光从菜单上移开,很快地抬了下眼,没什么生气的样子。
这种场面江慎应付得不多,但并不是不会,他冷着脸:“不要。”
“不要钱。”贴着肩膀的手涂着鲜红的指甲油,轻轻挠着江慎锁骨。
江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上表情愈发厌恶,商暮秋低着头专心看菜单,似乎笑了一声,好像很乐于看到江慎这样子的表情。
江慎更冷酷地拒绝:“滚开。”
“好了,我们想单独坐会儿。”商暮秋翻着手上的菜单,淡淡道。
那女人只好走了。
江慎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把骨子里那种不适驱走,而后又开始生商暮秋的气:“你为什么看我笑话?”
商暮秋:“有吗?”
“怎么没有?”江慎气得耳朵都红了:“看我被人捉弄,你很高兴吗?”
商暮秋合上菜单,看了江慎一会儿,然后扭头看向对面某个位置。商暮秋说:“你呢?也是看笑话?”
江慎跟着看过去,想起来商暮秋刚回晏城的时候,自己想还他东西,在这艘船上看到过他抱着一个姑娘。
“那时候,我们还没关系。”江慎说:“而且,你又不是被迫的。”
商暮秋笑意微敛:“别的呢?吃醋也没有吗?”
江慎别开脸,拒绝回答。
好一会儿,他反问:“那你看她跟我动手动脚,没有吃醋吗?”
“……”商暮秋又翻开菜单看,随意道:“还好。”
江慎:“……”
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江慎说不出来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是不得劲,很想跟商暮秋吵一架,又没找到什么借口。
商暮秋看了半天,最后只点了两杯果汁,江慎那杯叫海滩夏日的,杯沿上装饰着一片杨桃。
在晏城壹号喝果汁太格格不入,江慎也没心情看夜景,但商暮秋一副不着急走的样子,江慎只好不断俯身咬着吸管喝果汁,尽管控制着不大口喝,也还是在二十分钟后感到膀胱内的憋胀。
还堵着一口气,现在开口太伤自尊,他不想开口求助,想找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但是眼下能够自主完成的只有俯身喝水,不喝的话,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快要忍不住的尿意。
简直是酷刑,江慎逐渐开始分神放空,忽然听到商暮秋说:“船厂的事,可以考虑一下。”
晏城水路发达,先天有地域优势,有钱有人脉的话,这门生意想做起来不算难,他最开始也想过这个,只是江慎太能闯祸,今天簕不安提起来,倒算是歪打正着,。
江慎怀疑地看向商暮秋,商暮秋考虑着其他细节,缓缓补充:“缺钱缺人我来解决,做什么决定先问我,联系人必须我在场,要是敢趁机跑,我就真打断你的腿。”
江慎咬着嘴唇面露难色,商暮秋以为江慎对以上条件有意见,还没蹙眉,就见江慎弓着腰,痛苦道:“我想上厕所……”
商暮秋:“……”
江慎面前的果汁早就喝完了,甚至杯沿装饰的水果也吃被掉,一旁白开水的杯子下去了一半。
商暮秋笑起来,推着江慎去洗手间,眼看着几步的路程马上就到终点了,忽然杀出来一只拦路虎,刘质轻拄着拐杖从拐角处出现。
【作者有话说】
慎:救……
第68章 圆肚茶壶
刘质轻有事找商暮秋谈,好像是为了建材招标。
有点耳熟,刚才下面那个嘴里卡拖鞋的矬子貌似也是为了这个来找商暮秋攀关系的。
刘质轻腿脚不方便,走路不紧不慢,开口也不慌不忙,甚至想找个没人的包厢跟商暮秋细说。
江慎忍不下去了,还要在刘质轻面前维持冷酷,喊了声“哥”,商暮秋明知道他怎么了,偏偏拍着江慎肩膀,责怪他不懂事一样:“等会儿,先说正事。”
刘质轻本来一心说事没注意商暮秋最近不离身的这条尾巴,这会儿感觉到了江慎的不对劲,越过商暮秋打量江慎,看他额头出汗嘴唇发白,以为江慎不舒服。倒是稀奇。
自从这两个人失踪一星期,江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坐轮椅之后,商暮秋就把江慎从头发丝照顾到脚趾甲,这么大的人了,断手断脚也不至于让人那么照顾,或者找个保姆也行,但是商暮秋偏不,恨不得把江慎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看得人无语。
所以,怎么这么明显的不舒服,还不带着江慎走?
“他不舒服?”刘质轻问。
江慎不爱搭理刘质轻,偏过头不说话,商暮秋警告般捏着江慎后颈,神色无常说:“没有吧?”
刘质轻皱着眉看江慎,又看表情平淡的商暮秋,并不急着今天说事,只是听说商暮秋在船上,才想着顺便,他说:“有事就明天再说。”
“不着急。”商暮秋说:“说完。”然后不轻不重捏了江慎后颈一下。
江慎忍不住了,不得不服软:“哥,我……真不行了。”
刘质轻终于看出来江慎是哪方面不舒服,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喂水喂饭和穿衣打扮就当是情趣了,但他不太懂不让人撒尿的情趣,让开一步让出去洗手间的路,商暮秋却推着江慎往电梯方向去:“好,那就改天再说,我们先回家了。”
江慎抬着石膏手想扣住路过的一根柱子,不断求饶:“哥,我憋不住了,你让我上厕所,求你了,哥!商暮秋!我不行了!”
“回家。”商暮秋无视江慎龟裂的表情,步伐不紧不慢:“或者,尿裤子也行。”
江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石膏手敲着轮椅扶手抗议,最开始还好声好气,后来直呼其名,几乎要翻过天地喊:“商暮秋!”
商暮秋丝毫不受影响,江慎眼睁睁看着厕所离自己越来越远……被带到一楼,全世界好像只有他着急,远处接驳的小船打着灯慢悠悠划过来,接他们上岸,然后上车……
江慎感觉自己是一只装满水马上就要溢出来的水壶,为了不真的做出尿裤子的事,不得不放弃抗议,把力气花在控制尿意上。
回去的路上,江慎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商暮秋怎么忽然作弄人,好不容易到家了,开门进门,商暮秋推着江慎进洗手间,扶着他起身,给他解休闲裤的抽带。
眼看着解脱就在眼前,壶嘴被捏住了。
江慎发出痛苦的声音:“你干什么?”
“忽然觉得不舒服。”商暮秋说:“你重新问。”
“问什么?”江慎满脑子倒干净壶里的水,要是腿能动,估计早开始原地蹦跶,眼下不得不求人放过:“哥,求你了,有什么话,我撒完尿再说,好吗?”
往日也有这种时候,商暮秋喜好怪异,有时候趁机挤兑人,或者借故揩油,江慎本来已经从不理解到了逐渐品味出商暮秋的乐趣所在,但是之前没有哪次像今天这么急,从船上到家,路上花了四十分钟,他已经忍耐到极点,再忍下去就要炸了。
商暮秋提醒江慎:“船上问我的话,你重新问。”
江慎听出来自己一定得给商暮秋个答案才行,不得不绞尽脑汁拼尽全力回忆,终于想起来点果汁之前,那女人走之后,他们那段对话。
江慎眯着眼仰头克制即将崩盘的念头,重新问:“你……你不吃醋吗?”
“吃什么醋?”商暮秋反问:“你也没吃醋,我吃什么醋?”
戒指带着他手掌的温度,并不冰凉,江慎感到除外力之外的另一种阻力,欲哭无泪,好在知道商暮秋在发什么疯了。
他从善如流:“我说的是假话,我吃醋了。”
“哦。”商暮秋答应了一声,恍然大悟:“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很心胸宽广,一点都不吃醋呢。”
江慎其实都快忘了那个女人的脸,唯一记得的就是商暮秋看到自己的时候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若无其事移开脸。
当时确实是有点不舒服才会落荒而逃,但是比起那个女人,还是看到刘质轻的时候更不爽。
他说:“我吃醋,你就不见了吗?”
商暮秋不知道听没听出来江慎的影射,笑了一下,在江慎身后低下头,缓缓啃咬江慎的脖子,然后一直摸到他给江慎刺的牙印。
指甲描摹刺青的形状,刺青的位置有轻微的起伏感,仔细触摸就能摸出来,揉了几秒,在江慎发出情难自抑的闷哼时,才仿佛是大发慈悲地说:“好了,尿吧。”
“……”
若非这人是商暮秋,若非自己此时任人宰割,江慎恐怕会亮出尖牙咬死身后的人。半晌,他咬牙切齿,又不得不放低姿态:“我……出不来……”
“呵”衣料扑簌,江慎听到金属扣弹开的声音,然后,商暮秋说:“你求我,我就帮你。”
江慎:“……”
其实,他觉得,商暮秋别摸了就是帮他。
但是,商暮秋打定的主意,说了也没用。……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商暮秋已经洗过澡,也帮江慎擦洗了。
江慎闭着眼睛装死,商暮秋把他放在床上,摸出打火机点了支烟,补事后烟。
商暮秋叼着烟点着吸了一口,然后把过滤嘴放在了江慎嘴角,江慎偏开脑袋做合格的尸体,商暮秋便独自享受完了事后惬意的几分钟。
关了灯,商暮秋似乎准备睡了,这下换了江慎坐不住,酝酿许久,哑声叫:“哥——”
商暮秋好像真的困了,拖着鼻音嗯了一声。
“……”江慎:“你是不是要给我拆石膏了?”
半晌没动静,江慎忍不住,又叫了一句:“哥?”
商暮秋:“我什么时候说了?”
恼怒商暮秋故意吊人胃口,可是受制于人,江慎不得不压下不快,提醒商暮秋:“……你说了,船厂可以考虑。”
【作者有话说】
慎:我擦……擦擦灰雀:我擦……我也擦擦灰(迅速跑走
第69章 多甜?
江慎抱着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的幻想,很期待商暮秋说是的没错你自由了,哪怕紧随其后的是几句威胁警告也没关系。他都快习惯当残障人士了,再这么下去,他手脚可能要废了。
商暮秋下手真挺狠的,自己输就输在下手不够黑,商暮秋却没有顾忌。
“拆石膏干嘛?”商暮秋说:“要干什么,找人替你去。”
江慎愣了半天,不相信道:“你……开玩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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