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聚集了十多个书生,顾持柏一开门他们便围了上来。
一个个言之凿凿的。
“顾大人,卫霜戈这样一个下三滥的人,你应当早早休了他。”
“对,休了他!你娶他是让我们读书人蒙羞!”
卫霜戈津津有味的听着,小声对顾伯说:“还好你家少爷读书没把脑子读坏掉,你听这些人说话,就跟没脑子似的,顾伯你把扫帚放下,交给顾持柏就行。”
“蒙羞?”
顾持柏面上不带一丝笑容,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书生。
他一字一顿的问道:“诸位是说,陛下赐婚,意在让读书人蒙羞?还是说,你们几个便能代表天下读书人?”
顾持柏走下一阶台阶:“诸位身上可有功名,有功名者,本官可带着你们进宫面圣,直接同陛下去说。”
书生们齐齐后退,没有一个人吱声。
顾持柏语气透着些许疑惑:“所以,皆是白身?”
“白、白身又如何?”
为首的书生挺起胸膛,强作镇定地回答:“我们以后定能考取功名,为国效力!”
顾持柏目光轻飘飘的将这个书生打量了一遍,面上不带一丝轻蔑,话语却叫书生们羞红了脸。
“能高中的人此刻正在埋头苦读,而不是听风就是雨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
倘若你们真的有人侥幸考取功名,也定是个昏聩的,为国效力?不鱼肉百姓便是你们最大的功德了。”
卫霜戈听的直乐呵,顾持柏的嘴跟淬了毒似的,听着人心暖暖的。
以前顾持柏装的多好啊,平日里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不会说话、嘴笨、容易害羞。
不过卫霜戈还挺喜欢他这嘴毒的样子,私底下别总是说荤话就更好了。
“顾、顾大人这般偏帮卫霜戈,真是叫天——叫我们这些读书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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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霜戈:废话,我跟他两口子,他不帮我帮你啊?亲亲,这边建议您去和磨盘比一比谁的脸更大呢。
顾持柏:你叫他亲亲。
卫霜戈:……这是我新学的网络用语。
顾持柏:你叫他亲亲。
卫霜戈:你听错了,我叫他龟儿子。
第92章 顾大人真真是个妖孽人物
顾持柏走到台阶下,低头看着这些个书生:“你们自称读书人,却不知读的是什么书,又是哪位圣人教导你们做一个不分青红皂白、肆意吵闹的市井无赖。”
书生们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此时已经有人围过来看了,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顾持柏又往前走了一步,目光锐利,书生们个个眼神躲闪、往后退去。
他继续说道:“读书是为了明理,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无的放矢,无端指责他人。”
书生们鸦雀无声。
卫霜戈吐掉瓜子皮,这些个书生没一个能讲的。
顾持柏顿了顿:“可还有要说的?”
无人应答。
顾持柏道:“希望你们日后为人做事,懂得听取多方意见,而非人云亦云,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和见解,不要成为随波逐流的庸才。”
他此言一出,书生们不禁面露羞愧之色。
见无人说话,顾持柏没有兴趣与他们多说,他转身回去。
想到了什么,又丢下一句:“你们说读书要考取功名,为国效力,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为国效力?”
顾府厚重的大门伴随着沉闷的“吱呀——”声缓缓关上,落锁时发出的声响惊醒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书生们。
他们看见别人三三两两的聚做一团看着这边,一个个如芒在背般垂下头去,纷纷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可以啊顾大人。”
卫霜戈“咔咔”的嗑着瓜子,饶有兴味地仰头看着顾持柏:“这小嘴叭叭的,把他们说成哑巴了。”
顾持柏微微一笑,向卫霜戈伸出一只手。
卫霜戈握住他的手腕顺势站起身来。
还没站稳,就被顾持柏抵到墙上。
卫霜戈头微微后仰,调侃道:“顾大人,顾伯还在……嗯?跑这么快。”
附近的人全都散了看不见了。
顾持柏紧紧扣住卫霜戈的后颈,将人牢牢的困在臂弯和墙壁之间。
两人的距离很近,卫霜戈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
顾持柏勾起卫霜戈的下巴问:“卫大人可从中学到了辩驳之道?”
卫霜戈咧嘴一笑,带着些无赖:“听完就忘了,怎么顾大人还想给我也上一课?”
顾持柏轻轻按住卫霜戈的下唇,低沉的笑了:“确有此意,只是此地并非授课之所,不如我们另寻他处。”
言语之中,暧昧涌动。
卫霜戈还能不知道顾持柏是个什么心思?
他握住顾持柏的手腕,把他的手拿开,倾身靠近他:“敢问顾大人,你这课,上的正经么?”
顾持柏笑道:“再正经不过。”
卫霜戈才不信顾持柏的话,他伸手想要推开顾持柏。
“卫大人想逃课?”
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腰,交换了一个绵长细密的吻。
卫霜戈搭着顾持柏的肩,推拒的并不走心。
他舔舔下唇,戏谑道:“顾大人还好意思说这课正经?”
顾持柏眸色渐暗,偏头在卫霜戈的颈侧咬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卫霜戈浑身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放松的姿态。
“喂。”
卫霜戈懒散的抵住顾持柏的脑袋,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你属狗的?大黄都不随便咬人。”
大黄就养在顾府,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在院子里转转,肉眼可见的肥美了。
顾持柏抬起头来,笑吟吟道:“不属狗,属你,只属于你。”
卫霜戈摸了摸鼻子:“一会让人泡点山楂茶,吃的油了。”
书生是否为人煽动或者有人故意带头上门闹事,卫霜戈懒得去查。
横竖不过是为了“清君侧”壮大声势,随他去。
喝上山楂茶,卫霜戈被酸的脸皱成一团。
吃了口蜜饯才缓过来。
“就你这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的,真难为你当初装嘴笨了。”
“卫大人怎知当初我不是乐在其中?”
顾持柏轻轻地握住卫霜戈的手腕,慢慢地张开嘴,咬住卫霜戈手中拿起的那颗蜜饯。
卫霜戈看着顾持柏的舌尖舔过自己的指尖,心跳陡然加快了几分。
他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指着顾持柏:“呔!妖孽!”
顾持柏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那,我妖到卫大人了么?”
说着,他贴近卫霜戈,眼尾微微上挑,声音很轻、满是魅惑之意:“卫大人可要收了我?”
太妖了……
卫霜戈拽紧顾持柏的袖子,喉头滚动,他笑了起来:“收,待我取法宝来,定收了你这妖孽——”
“那就有劳卫大人了。”顾持柏打断卫霜戈的话,偏头吻住了卫霜戈。
分开时,两人皆有些气息不稳。
卫霜戈把头埋进顾持柏的脖子里笑了起来:“顾大人真真是个妖孽人物。”
顾持柏手在卫霜戈的腰间揉捏着,他笑道:“卫大人真真是个替天行道的大师。”
“好像是这么回事。”
卫霜戈有些怕痒,他抓住顾持柏的手:“别人都不知道你骨子里是个妖孽,只有我知道。”
顾持柏眉眼含笑:“是啊,只有你知道。”
两人胡闹了半个多时辰。
沐浴过后,吃完饭。
卫霜戈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等抓了荣亲王,我要好好休息休息。”
唔,严谨点,等抄完他们家,再好好休息。
“要去一趟江南么?”
顾持柏撩起一缕卫霜戈的头发,缠绕在指尖。
卫霜戈对此没什么想法,只要不上朝、不让他去费劲巴拉的干活,怎么着都行。
“行,那你可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顾持柏笑道:“这个自然。”
卫霜戈抬手使唤顾持柏:“把蜡烛熄了,今天早点睡,困了。”
“好。”
顾持柏吹灭蜡烛。
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皇宫屋顶的吻兽上。
宫人们早已忙碌起来,他们神色匆匆的穿行在红墙金瓦之间,紧张而有序的各自做着自己那份事情。
“今儿陛下生辰,都给我仔细着点!”
“这里擦干净了。”
“谁让你这么摆的?”
“手脚都放麻利点,人也伶俐点,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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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大黄):我也要敢咬人才行嗷——这些书生看起来挺好咬的,能让我咬一口吗?一小口。
第93章 很下饭
御膳房里也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大厨们忙碌个不停,烹制出一道道珍馐佳肴,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百官们身着的朝服候在殿外,待钟鼓声起,才依序鱼贯进入大殿,向皇帝行三跪九叩之礼。
宫人们端着一道道菜肴摆到桌前。
乐师们弹奏出悠扬悦耳的声音。
舞姬们为皇帝献上练了很久的舞蹈,她们身姿曼妙,舞步轻盈如飞燕。
就在百官为皇帝敬献贺词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进来。
“皇上,本王进京后听到了诸多骇人听闻的事情,似乎都是你最宠信的大臣、皇骁司指挥使卫霜戈所为。”
荣亲王穿着四爪蟒袍,他站起身来高声道:“民间百姓对卫霜戈深恶痛绝、恨之入骨,陛下为何不杀了他以平百姓之愤?”
他的语气越发严厉,目光直直的盯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大殿里一片死寂。
知道内情的准备站出来附和。
不知道内情的面面相觑、不明白荣亲王何出此言。
卫霜戈的名声确实一般,但远没有到荣亲王说的地步吧?
最近一段时间关于卫霜戈的各种消息确实很多,他们大多也就听一耳朵,听完就罢了。
七皇子事先知道荣亲王要闹事,面上毫无波澜。
他对着满脸担忧的八皇子摇摇头,示意他不必惊慌。
至于九皇子——他正左看右看,看得起劲。
皇帝静静的看了眼荣亲王,半垂着眼皮,不紧不慢的端起酒杯,面沉似水,不带一丝波澜,似乎并不打算回应他的话。
礼部尚书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被一旁的刑部尚书按住手。
刑部尚书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静观其变的眼神。
在荣亲王的党羽们蠢蠢欲动,准备站出来随声附和之时。
顾持柏突然开口了:“王爷道听途说之言,不知可有确切的证据。”
证据?那可太有了。
荣亲王早就让人罗列了卫霜戈的一系列罪证。
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罪名全部都安在卫霜戈头上。
将宠幸奸佞,不顾百姓死活的帽子牢牢地扣在皇帝头上。
而他,便能打着匡扶正义、清君侧的旗子,以拯救天下苍生、解救万民于苦难之中为名,顺理成章地把皇帝拉下皇位。
受到卫霜戈“残害”的一众受害者,痛哭流涕地跪伏在大殿之中控诉卫霜戈,看上去十分可怜。
皇帝就着这些故事,吃菜喝酒,如果再来一碗米饭就更好了。
很下饭的故事。
荣亲王见皇帝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暗自窃喜。
皇帝越是对这些诉苦的百姓视若无睹,他将皇帝拉下龙椅,就越名正言顺。
他可不会做出弑君弑父这样愚蠢事情,留下抹不掉的骂名。
等这些人说完话。
荣亲王立刻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正义姿态:“这些百姓如此可怜,本王听了甚是伤心,但陛下似乎不为所动。”
皇帝慵懒地掀起眼皮,随意的瞥了荣亲王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皇兄编故事的能耐不错,顾卿觉得如何?”
顾持柏放下酒杯,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回陛下的话,臣以为一般,比不上戏文来的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话音刚落,严大人指着顾持柏的鼻子,怒声斥责道:“老夫原以为顾大人是个心系百姓、一心为公的好官,却不曾想你竟是这等铁石心肠的冷血之人!实在是令人心寒!有你这样的官员在,真是虞朝之不幸!”
户部尚书则是偷偷擦了下额上的汗。
他感觉今日皇帝和顾持柏的态度很奇怪,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以至于荣亲王频频向他使眼色,要他开口,他都没看见。
如果于成安在,肯定会制止荣亲王继续往下说,但他不在宴请的名单之内。
荣亲王按原定的话继续往下说:“皇弟你先是弑君夺位,而后又宠信奸臣贼子,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使得百姓生灵涂炭,今日本王就要为天下百姓清君侧!还天下以清明!”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宫殿之中,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力量。
“啪、啪、啪。”
皇帝漫不经心的鼓掌:“皇兄这戏文说的简洁明了、通俗易懂,想来是背不下于大人写的冗长而繁杂的檄文,是也不是?”
“噗!”
礼部尚书用手捂着嘴偷笑,陛下的意思好像是在说荣亲王没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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