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小崽子不会再作妖后,陆泽关了灯回到了主卧,一进门迎头而来的就是莱茵急切的询问:“雄主,莱宝他怎么样了,睡了吗,您有没有凶他,他脚上有没有受伤?冷不冷,会不会感冒?”
“不行,我得亲眼看看才行。”
陆泽沉默,他看着慌慌张张整理好自己往外跑的莱茵,长臂一伸将他揽进了怀中,他低沉的嗓音像是夹杂着什么别的情愫:“莱茵,他已经七岁了。”
莱茵皱着眉:“莱宝才七岁,他还小……”
陆泽俯身堵住了莱茵喋喋不休的唇,他不喜欢从莱茵口中听到对任何雄虫的关心和担忧,即使那只雄虫是他们年仅七岁的崽子。
深吻以莱茵的气喘吁吁为结束,陆泽抵着莱茵的额头,灰色的眼眸望着莱茵,他在对方浅色的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一个可怜的、委屈到吃孩子醋的父亲。
“莱茵,他不小了。”
陆泽的抚摸着莱茵的脸颊,低低的嗓音中藏着他都没有意识到的委屈:“他都已经学会装睡骗你了。”
听到关于小家伙的坏话,莱茵下意识皱眉就要反驳,然而陆泽的吻再一次落在他的唇角,打断了他的话。
“七年前,他刚刚出生那会儿,他一哭你就毫不留情地丢下我朝他跑去,现在他七岁了,依旧没变,你看着他眼睛里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英俊疏离的眉眼此刻耷拉着,怎么看怎么委屈,莱茵怔愣,他从来没想过,委屈这个词语会和陆泽联系在一起,要知道陆泽向来是强大的。
脖颈上湿濡的亲吻和啃咬让莱茵下意识缩了缩肩膀,他笑着捧起了陆泽的头,看清了他眼底的失落和吃味,他忽地笑了:“雄主,您这么会吃莱宝的醋,莱宝是您的雄子呀。”
陆泽眼眸暗沉,他戳了戳莱茵勾起的嘴角,在他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啃了一口:“雄子也是雄的,你太宠他了。”
莱茵闻言唇角边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后温柔化开,他轻轻在陆泽额头落下一吻:“雄主,我宠莱宝是因为莱宝像您。”
莱茵的手指划过陆泽的眉眼,朴实的语言在此刻却堪比动听的情话:“莱宝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和您很像,您小时候是不是和莱宝一样?”
“怎么可能,他这么皮。”
陆泽的动作蓦然一顿,矢口否认后看着朝他笑意盈盈的莱茵,他压下忍不住翘起的嘴角,低低回了一句:“他倒是希望他更像你一些。”
“哈哈……痒,雄主,很痒呐。”
陆泽亲了亲笑得发颤的莱茵,将他抱紧蹭了蹭他的脸,勾起了唇。
真是神奇,莱茵一句话他就被哄好了。
*****
好吧,我总算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今天雄父把我抓住了,我猜应该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真是太聪明了,果然猜得没错。
雄父和雌父可不一样,雌父总是笑得很好看很温柔,身上有一股香香的味道,雄父的话,虽然我也很喜欢雄父啦,但是我有点害怕他。不是说聪明的小孩子都知道家里虽不能惹吗?在我们家就是不能惹雄父,我觉得雌父也怕雄父,天底下会有虫不怕我的雄父吗?他可是会突然变出一本书当作家庭作业的!冷酷无情的雄父!(划掉)
救命,雄父今天脸上都没有笑容,他看起来好凶(黑线划掉),不能说雄父凶,因为雌父会生气,要是雌父生气了,那可就真的完蛋了,雄父会把我的pi股揍开花!
呜呜,为什么雌父不过来救我?
雌父坏坏,明明我昨天是听见你哭才冲进去的,我一心想着救你,你却让我在雄父这里自生自灭!
莱宝咬着笔头,一张白嫩嫩的小脸都要皱成包子了,书桌后的陆泽掀起眼皮,朝着不远处沙发上一直不停动来动去的莱宝看去,小崽子不知道在干什么,仿佛屁|股被火烤一样。
“莱宝……”
被点名的莱宝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的沙发里头一塞,扬起一张笑脸:“雄父,您叫我。”
莱宝的笑脸杀可是征服了无数虫的秘密法宝,只不过他的秘密法宝在陆泽这里大打折扣,陆泽并没有揭穿莱宝藏东西的小动作,他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莱宝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跑过去,乖巧站好,一口软软的小奶音:“雄父我来啦。”
陆泽食指点了点书桌上简化卡通版的生理常识:“这本书两周看完。”
一脸笑容的莱宝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足足有他三个指头厚的书瞪大眼睛:“看、看完?”
陆泽点头,语气稀松平常,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么残忍:“对,看完。”
莱宝真的要哭了,他正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可是雄父,我为什么要看这本书?”
陆泽对莱宝欲哭的表情向来是免疫极高,毕竟是自己的种,装哭和真哭的区别他还是分的出来的:“你不是好奇我和你雌父每天晚上在做什么吗?这本书里头有答案。”
闻言,欲哭无泪的莱宝瞬间来了兴趣,他踮着脚将书抱进了怀里,对着陆泽无甚温度的目光礼貌道谢:“谢谢雄父。”
陆泽嗯了一声。
莱宝本以为自己要因为昨晚的事情被陆泽批评,没想到不仅没被批评还得到了意外之喜,他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就跑出去了,甚至忘记了自己藏在沙发里的东西。
陆泽看着欢快跑走的莱宝,起身从沙发中翻出了他刚刚藏起来的东西,是一本日记本。
陆泽微微挑眉,他倒是没想到小崽子还有写日记的习惯,他指尖随意翻开一页,恰巧落在莱宝写的笔记上。
歪歪曲曲的字迹像是蚯蚓,还时不时有些括号黑线,陆泽唇角的弧度微敛,他的目光落在“雄父坏蛋”这几个格外突出硕大的黑字上,手指顿了一下后,朝前翻去。
独属于小孩子特大号字体,冷不丁地冒出几个拼音还夹杂错别字,陆泽心里默默将给莱宝找书老师的事情提上日程。
虽然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来说能写日记已经算不错,但是陆泽远远高于一般水平。
……
莱宝抱着书本吧嗒吧嗒回到房间,把书放在自己的小书桌上,迫不及待地寻找答案,他心底隐隐有一种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的感觉,他挠了挠头并没在意,很快就将心底这点奇怪的感觉抛掷脑后,趴在书上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他实在太过专注,手肘一不小心碰到了书桌旁的书本,一叠书本哗啦啦掉在地上,莱宝跳下椅子捡起书本,散乱的书本中他忽然发现一个极其眼熟的本子,他眨了眨眼睛,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
莱宝叫了一声,他猛地跳了起来:“我的日记本!”
“不对不对!”
正要捡起日记本的莱宝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差点就碰到日记本的手“咻”地一声缩回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上的本子小声嘀咕:“我的日记本明明被我落在了雄父的书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发颤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掀开日记本的封面,莱宝看清了纸张上熟悉的字体,那上面的的确确是他写的字,可是他的日记本不应该在书房吗?
他不是把日记本塞进沙发的缝隙中了吗?
莱宝一页又一页翻过日记本,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本该记录今天秘密的纸张上空无一字。他看着空白的纸,呆住了。
几秒之后,莱宝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忽然瞪大眼睛,大喊一声:“糟糕!”
空荡的房间内稚嫩的声音回荡,莱宝捂住了嘴巴,满脸的懊恼:“救命,我拿成雌父日记本了!”
当莱宝正冥思苦想该如何把自家雌父的日记本拿回来时,他的隔壁,已经完成了工作的陆泽站起身,他的视线微微落在书桌上他看了一眼就合起来的日记本上,静默片刻后重新拿起了日记。
倚着窗,陆泽单手松了松领带,另一只手随意一翻,不知看到了什么,他漫不经心的目光一顿,正在扯领带的手也收了回来。
只见薄薄的纸张上有几行简短的笔迹,是与虫崽截然不同的漂亮字体。
陆泽一眼就认出了这字迹属于谁,七年间,这熟悉的字迹伴随着他生活的方方面面,邀请函、信件、莱宝的成绩单等等。
只不过这本日记中的字略显青涩,但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其中凌厉的笔锋,独成一片风骨。
【今天是离开雄主的第二十八天,好想念雄主,不知道雄主现在怎么样,吃的好吗,睡得好吗,雄主他会……想我吗?】
末尾“会想我吗”这几个字下笔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怕打破什么,陆泽的指腹缓缓摩挲着书页,这样一句话已经足够让他明确这笔迹写于七年前的远征,那历时将近两个月却被莱茵轻飘飘揭过的过去。
陆泽往后翻了一页。
【这是最后一个星球,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现在帝星是几点,雄主在做什么呢?】
【这个星球温差极大,下了好几天的雨,木头全部潮了,生不起火,现在帝星应该是夏天了,主卧的床单应该换成夏凉被,不知道雄主会不会觉得热,雄主独自在家能照顾好自己吗?晚上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会想什么?】
……
【今天是三十五天(划掉)今天是离开雄主的第三十六天了,在这个星球的第十二天,又有虫死了,被变异种伤了的军雌又增加了一倍,药剂快用完了,援兵还没到,不能再往里头走了。雄主我好想您。】
看到这里,陆泽往后翻页的手指骤然一顿,他的视线下意识停留在“死”和“伤”这类刺眼的字上,末尾那句想念突兀又直白,像和先前疑问式的询问截然不同。
陆泽闭了闭眼,静默一瞬后他抬手翻页。
【第三十八天,我想您了。】
【四十天了,还需要多久?】
【四十三,好像快点回去。】
【想回家——】
一道突兀的划痕,莱茵越发凌乱的笔迹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打断划下了休止符。
纸张被扯破留下的残页,然后是接连数页的空白。陆泽冰冷镜片后的眼眸微沉,紧绷着脸,即使知道事情的结果,纵使已经过去了七年之久,在看到那道戛然而止的突兀划痕时,陆泽的心仍旧是咯噔了一下。
陆泽一页一页地翻过纸张,不放过任何一处痕迹,大片的空白之后,忽然一句极其简短的话撞入了陆泽的眼底。
【我有宝宝了。】
这就是这本日记的终章,和先前语境截然不同的奇妙转折。思念的酸苦、对未知的担忧、还有死亡和伤痛的阴霾,在这一句极其简单的话彻底变了味道。
血腥和硝烟的味道烟消云散,变成了冒着甜蜜的泡泡水。
看着这短短的一句话,陆泽许久未曾移开视线,他闭了闭眼,指腹抚摸着泛黄的封面,像是通过粗糙的封面和七年前的莱茵隔着虚空互相触碰。
这本日记中藏着那些日子里无言的思念,一张张、一页页,汇成了涓涓细流。莱茵的思念不像一场盛大的雨,而是春日中长久的潮湿,催的万物生芽。
“雄主?”
熟悉温柔的声音,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拨开层层迷障准确无误地传进了陆泽的耳中。
站在窗前的陆泽闻声扭头,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他看见莱茵一步步朝他走来,春日午后的阳光洒落暖意,将嘴角勾着缱绻笑意的莱茵晕开在一片金光中。
温暖且明亮,耀眼又美丽。
陆泽伸手将贴近怀中的莱茵紧紧拥住,在莱茵略微诧异的神情中,轻柔温热的吻落在了他的唇畔上,抚摸着莱茵眼角的小痣,时隔七年的问题终于得到了回应。
“莱茵,我也很想你,每一天都想。”
耳畔的低语深情德宛如告白,莱茵微红了脸,七年的时间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岁月沧桑的痕迹,反倒是越发显得韵味悠长。
莱茵不知道为什么陆泽突然一改常态说起了情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心中小鹿乱撞,他搂着陆泽的脖颈亲了回去,他眼角眉梢萦满了幸福的滋味:“我也是每一天都在想您,每一天都在爱您。”
陆泽看着怀中眉眼温软笑意缱绻的莱茵,无声地收紧了手臂,像是护着什么珍贵的宝贝。
很显然莱茵并没有明白他刚刚说的话的意思,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七年已过莱茵现在就在他身边,他们肌肤相贴不分彼此,低声轻诉心里的爱意,这就足够了。下一个七年他们会在一起,下下个也依旧如此,他们还有下下下个七年,他们一生都会在一起,直到生命的尽头。
到时候陆泽还能继续对莱茵说着他的喜欢,而莱茵则同样回以一个轻柔的吻。
窗外的春光亘古长存,融融春意,那干涸土壤中的种子早就长成了苍天大树,每一次树叶的声响都是心动,爬墙生长的白色野玫瑰生生不息,有一朵曾栖息谁的耳际,见证过交握的双手步入晚宴的殿堂,被小心翼翼地夹入了书页。
爱欲如攀枝藤蔓,缠绕滋生;爱意似春日暖阳,唤万物生发,二者谁谁更胜一筹?爱情的情态千千万万,万变不离其宗,爱就够了。
第087章 开局一张床
装扮雅致的房间内摆放着一张大床, 柔软洁白的纱幔掩映中几声压不住的闷哼响起,一只手胡乱地朝空中挥舞, 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白色的纱幔被扯住,缠绕上泛着异常粉红的手臂,人影晃动,模糊的话语从炙热滚烫的唇齿中溢出,迷蒙,沙哑, 仿佛带着无尽的诱惑。
不堪重负的纱幔被牵扯地摇摇欲坠,床榻边忽然一抹烫金的衣角一晃而过,长臂探入,将那抽搐滚烫的手臂从纱幔中的束缚中剥离。
“怎么样了?”
问话的正是亚欧帝国的最高执行者法兰克上将,他一身烫金的军装坐在床榻边, 将纱幔间的风光挡住大半, 那不时从床榻间飘出的脸红心跳的低吟对他而言仿佛无物, 他沉静的眼眸注视着站在一侧嗅着茶杯的医生。
这位医生头发已经半白, 额前的褶皱和那双清明犀利的双眼仿佛彰显着岁月积淀的睿智,他拿着茶杯, 仔细辨认残余的茶水,他的脸色越发的严峻。只见他鼻尖翕动,眼中厉色一闪, 旋即大骇,他对着法兰克急切道:“上将, 这毒可不是一般的春|毒, 这可是大害啊!”
手掌下压住的手臂一刻没有停止挣扎, 即使隔着被单,法兰克也能感受到那滚烫的热度, 他沉静的眉眼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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