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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匾一放上桌，女子立刻赞道：“真不错。”
夏蔓坐在木墩子上，拿了一个山楂直接啃上一口：“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吗？”
她看着女子，有些好奇。
“欸，管她在哪，我有钱，一会儿我会付钱的。”
夏蔓一边嚼着山楂，一边看着女子将手伸进口袋里。
女子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圈，那正嚼着包子的嘴忽然一顿，双眼短暂的呆滞后立刻涌起一大泡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抽抽搭搭地望着夏蔓道：“我没钱了！”
夏蔓赶紧安慰她：“没事，我们这不收钱。”
话语刚落，夏蔓便看见女子嘴里那块掉到嘴边的蟹黄又被女子接住，塞进嘴里。视线上移，这才发现女子的眼泪尽收，哪有刚刚伤心的模样。
“那就好。”女子又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另一只手伸向碟里的猪肉干，“不过我还是会给你钱的，我叫安纯，等我回去就让助理送钱过来。”
安纯扫了一眼院子四周的环境：“你们这店开得可真偏啊。”
夏蔓吃完了山楂，也摸了一个包子，真诚地道：“是挺偏的。”
安纯的目光从院子的环境转到谢自然身上：“不过你这的招待长得真好看。”
第131章 正常的关系
谢自然眉头蹙起，有些不快。
夏蔓跟着看向谢自然：“是挺好看的。”
谢自然正嚼着包子，瞬间被呛住。
“欸，怎么呛到了？”安纯立刻抢着给谢自然倒了一杯开水，夏蔓没抢过她，索性坐回了木墩子上。
“你多少岁啊？”
谢自然刚喝完一大口水，便听见安纯的问话。她扫了一眼夏蔓，夏蔓笑眯眯的，没有说话。
谢自然不想理这人，又担心在夏蔓面前留下不礼貌的印象，只好老实道：“已满二十二。”
“二十二啊——”安纯叹了一口气，“好岁数啊，我认识我前女友时，她也是这个岁数。”
夏蔓的眼球一转，落到安纯的身上，目光有些惊讶。
她刚刚说的是前女友吗？
“现在的女孩子的心思真是千变万化，谁也搞不懂，我果然是老了。”
夏蔓看着安纯那张保养得当的脸。
这看着也不老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老？”安纯忽然看向夏蔓，“实际上我已经二十九了，明年就三十了，很快就四十了，哪像你们俩都是小年轻。”
夏蔓一默，她感觉自己的年龄被嘲讽了。
“其实我也二十九。”
“是吗？”安纯一脸不相信。
这水嫩的皮肤，这可爱的小圆脸，这人不会是觉得她好骗，诓她的吧？不过这人的眉眼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
“你——看着好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她看着夏蔓，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究竟在在哪见过这张脸？
夏蔓看着她陷入苦思，自己在记忆里也搜刮了一遍，确认不认识眼前这人后，道：“大概因为我长了一张大众脸。”
安纯有些无语地看着夏蔓。
谁家的大众脸水平这么高？
想了许久，安纯也没想起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她忽然又叹了一口气。
“本来今天我约好了和她一起吃大闸蟹，唉——”
“她是谁？”夏蔓顺着安纯的话问。
安纯冷笑了一声：“当然是前女友，还是新鲜出炉的，刚分手呢。”
说完，她愤愤地咬了一口包子。
“她说她家里逼婚，所以她必须假结婚，但她不会变心，我信了。后来她告诉我她怀孕了，都是家里人逼她的，我也信了。她说她生下孩子后就会离婚，让我等她。我等了，结果却等来一个出柜。”
前半截谢自然听懂了，但是后半截她没听懂。
谢自然挪了挪凳子，坐到夏蔓身边，小声地问：“什么意思？出柜是什么？假戏真做吗？”
夏蔓也有些没听懂，所以小声地对谢自然道：“不清楚，但是她估计被绿了。”
“绿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她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
安纯目光幽幽地望着夏蔓和谢自然。
这两人是当她是聋子吗？她是龙的传人，又不是聋的传人。
“为什么不问我？”安纯幽怨地道。
夏蔓和谢自然立刻坐直了身体，掩饰般齐齐出手，各拿了一个包子。
这默契的动作落在安纯眼中，她的目光越发幽怨。
夏蔓干咳了一声，既然挑明了，索性直接问道：“那她最后离婚了吗？为什么说出柜？是和这个男生在一起了吗？”
“不是。”安纯拿了一个山楂，咬了一口，脸瞬间皱起。
真酸。
“她离婚了，然后找了一个新女朋友。她说她真的很喜欢那个人，所以对我很抱歉。”
夏蔓又是一默。
这下是真的被绿了。
安纯强行将嘴里又酸又涩的山楂吞下去，然后道：“现在的小女孩都是这样吗？想一出是一出，感情来的快、去得也快？”
夏蔓咬着包子：“应该分人吧，责任心这种东西和性别、年龄无关，只和人有关。”
看着夏蔓似乎陷入深思，谢自然生怕这个故事给夏蔓带来不好的影响，肚子里的话脱口而出。
“这只是她一个人，这世界上还是认真负责的人多。”
安纯的目光转向突然说话的谢自然身上。手里的山楂实在酸涩、难以入口，她最终还是放弃消灭这个山楂，选择了猪肉干。
“你是说你自己吗？”安纯看着谢自然，眉毛一挑，表情中带着几丝暧昧。
谢自然默默地又向夏蔓那靠了靠。
安纯看着她俩越看越近的距离，一脸玩味地道：“啧，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谢自然的手指立刻捏紧了手中的包子，连蟹黄油流到了手上都没发现，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紧张又希冀地用余光观察夏蔓的神情。
夏蔓的神情看起来很正常，正常无比的神情，没有半点不自然。
“就正常的关系。”
谢自然垂下眉眼，神情中带着几分失落。
安纯立刻追问：“正常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
夏蔓将手中的包子一口吃完，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然后笑盈盈地道：“不会被绿的关系。”
安纯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射中。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
把关系说得这么不清不楚，不就是吊人胃口嘛，居然还来刺激她！她好不容易才忘了自己被绿的事实。
安纯的好奇心瞬间被浇灭了，萎靡地坐在木墩子上，啃着手里的猪肉干。
悲伤的人果然走到哪里都悲伤，她好想她那沉默寡言但温柔的助理啊！
安纯一脸悲痛了又拿了一个蟹黄肉包。
这个季节的蟹黄真好吃，明天她就带她的助理去吃螃蟹。
前女友算什么！还是助理可爱！
被绿了又怎样！反正蟹黄肥！
安纯一边啃肉包，一边想念自己温柔可爱的助理。
她忽然眼前一亮，道：“我想起来了，我见——”
夏蔓和谢自然看着眼前正在吃肉包的人忽然就消失了。
夏蔓扭头看向谢自然：“她刚刚是不是准备说什么？”
谢自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好像是，没听清。”
安纯被摇醒时，耳边还伴随着熟悉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怎么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意识渐渐回笼，安纯看着眼前的人，眨了眨眼：“夏平？”
真奇怪，她刚刚不是还在一个荒僻的院子里吃蟹黄肉包吗？
安纯的目光扫向四周。
面前放着一个桌子，桌子上的白瓷盘里放着几个蟹黄肉包。
她低头，自己手上也捏了一个刚咬了一口的蟹黄肉包。
“这肉包哪来的？”
夏平沉静地回答着安纯有些无厘头的问题：“蟹之缘的员工送来的，小姐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安纯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
这根本不是她熟悉的蟹之缘的味道。
她将目光投到桌上的瓷盘。
一、二、三、四、五、六。
蟹之缘的包子，一盒只有六个，而她的手上却有第七个包子。
安纯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这才是蟹之缘的味道，里面没有菌菇味。
安纯看着手里多出来的包子，神情有些怔忪。
那个破院子究竟是什么？爱丽丝漫游奇境吗？还有那个人？
安纯的睫毛一颤，忽然看向身边的夏平，她有些激动，正想要说什么，可看到夏平沉稳的脸时忽然又放弃了。
毕竟夏平的妹妹都去世一年了，骨灰盒她也见过了，这个时候再提不是揭人伤疤吗？
安纯还记得遇到夏平时是一个夏天，她那个时候才十三四岁，看见有个皮包骨一样的女孩在街头挨着看招人启事。
那个时候夏平还不叫夏平，叫王招娣。
安纯也不记得自己那时是什么心理，就这样把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拉回家，后来夏平就成了她的临时生活助理。
夏平很勤快，也乐于学习，很快就弥补了学历上的不足，正式成为了她的生活助理。
有一天，夏平向她请假，说她想要改名字，以后不叫王招娣，就叫夏平。
安纯问她为什么改姓夏。
夏平说她有一个妹妹很可爱，姓夏。
安纯又问她为什么取名平。
夏平说她没有别的奢望，能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已经很满足了。
夏平的妹妹叫夏蔓，去世的时候很年轻，还不到28岁。
安纯只在陪夏平参加葬礼时，见过她传说中的妹妹的遗像，和夏平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只是夏平的脸更倔强，而夏蔓的脸更柔和。
虽然和自己的妹妹十几年没见，可夏平依旧哭的很伤心。
安纯还记得夏平对她说。
“如果没有那两百元，大概我早就成了街头的一具死尸。”
那是安纯唯一一次看到夏平哭。
那张哭双眼红肿的脸和眼前这个沉静寡言的人渐渐重合。
安纯将手上的蟹黄肉包吃干抹净。
过去的已然过去，就让这一切变成她的小秘密吧。
第132章 卤水点豆腐
趁着冬雪的季节还未至，谢自然骑着脚踏车、载着夏蔓准备去盐山里再采一次盐结晶，用来过冬。
她们将脚踏车停在了一棵大树下，步行去盐山。一路上遇到动物群时，两人躲躲闪闪，总算是走进了盐山里。
夏蔓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谷地的两边都是黑黝黝的石头，刚进来时路上还有一点植被，越往上走植被越发稀少，只剩一些耐盐碱的蕨类植物。
溪流里的盐结晶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夏蔓走到一块平坦的石头上，直接用手去掰这些盐结晶。
出谷口时，谢自然转身向右走，夏蔓喊住她：“左边才是回去的路。”
谢自然看了一眼右边。
“前面可以捡鸭蛋。”
一提到鸭蛋，夏蔓便忍不住嘴角抽搐。
都连着吃了多久鸭蛋了，她怎么还想着鸭蛋？
“家里还有。”
夏蔓伸出手准备直接谢自然拽回家。
谢自然被拽着袖角，有些恋恋不舍地回望着湿地的方向。
“我想吃腌制的鸭蛋。”
夏蔓带着谢自然快速隐蔽到一丛秃秃的灌木丛里：“腌的鸡蛋也好吃。”
“鸡蛋没有鸭蛋香。”
“那你吃鸭蛋我吃鸡蛋。”
谢自然不说话了。
今天不让她捡，她明天再来偷偷捡。
走在前面的夏蔓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盯着谢自然：“你是不是在想自己明天偷偷来捡？”
谢自然立刻摇头。
“算了。”夏蔓又拉着谢自然往湿地的方向走去，“今天不让你捡，明天你肯定会自己来，走吧。”
谢自然的脸上立刻浮出喜色，紧跟在夏蔓身旁。
鸭鸭湿地距离盐山大约有半小时的路程，即使是凉秋，这里的水草依旧很茂盛，无数的水鸟在水面上一点而过。
夏蔓和谢自然躲在蒲苇丛里，偶尔还能看见来喝水的牛群。成群的鸭子在湿地中嘎嘎乱叫着，拍打着翅膀。
“这怎么捡鸭蛋？”夏蔓看着蒲苇丛和鸭子之间的水地。
这么多动物，难道她们要冲过去吗？
谢自然走在前面，指了指蒲苇丛的另一边：“往那走。”
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蒲苇丛的边缘行走，原本在旱地上蒲苇丛渐渐延伸进水里，谢自然用手扒开一丛有些歪歪扭扭的蒲苇，将头探进去扫了一圈，然后转身雀跃地对夏蔓道：“这有个窝。”
夏蔓伸手将蒲苇丛又扒开了一点，这里面有块凸起来的旱地，上面覆盖着一堆杂乱的干草，干草里有好几个蛋。
谢自然手长，她直接将蛋连同干草一起抓起来，放进背篓里的小筐里。
除了蒲苇地，野草丛里也有许多鸭子产蛋的窝，谢自然带着夏蔓一掏一个准，俨然是老手。
背着一背篓的东西，谢自然和夏蔓弓着腰，悄悄地顺着蒲苇丛撤退，回到脚踏车边，麻溜地上车走人。
一只松鸡悄悄地从脚踏车车底溜出，窜进草丛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到了十一月，这片草地上的绿意会越来越少，能供人和动物躲避的地方也会大量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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