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芙也是第一次知晓柳叙白与夜观澜的真实身份,心里虽然惊讶但是表面上还是依旧秉持着一副淡定之态,而后她向前一步,询问道:“没想到柳仙师原来就是鼎鼎大名的未央庭神君,九阙城有两位天尊坐镇,定然不会再出乱子。”
“错了,是三位。”柳叙白冲着宁芙莞尔一笑,“这九阙城真正的主人白玉京,乃是华音庭神君。”他故意将声音放大,说于众人听,借此威慑。
“所以,宁盟主可以放心,九阙城永远是仙洲盟会后盾,昆仑随时欢迎你的到访。”
此言无异于是赋予了宁芙无上的权利,在了解九阙城的内部人员之后,其他宗主倒吸一口凉气,好在他们并没有参与暴乱,否则对上三位天尊岂不是自寻死路?
“这些闲话以后再聊也不迟,此番回来,除了平乱,还有一事。”柳叙白将话题引向了正题,正巧其他宗门也在,正是好时机。
“宋景恐怕不日就会至九阙城,讨要其余的七灵圣器。”
“他要对抗天道,但是我不知此举是否会引起灭世效应,这是赌上了诸界所有人安危,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让宋景得手。”
“离魂症者很有可能是他最大的兵力输出,但这只是表象,实际他打算怎么做我暂未可知,所以九阙城将会成为他计划的最后一步,所以我们必须死守这道防线,一旦九阙城崩溃,七灵归于宋景之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柳叙白在说完这些判断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事关重大,这已经不是一界之内的小事,而是到了诸界全数人的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
“诏令七族各部前来助阵,这是唯一的方式。”柳叙白深知宋景一向喜欢出其不意,阳谋既然是离魂症者大军,那阴谋便是还有一股潜藏的势力并未展现,这种没有办法回头的战局,他不想被动。
这也是为什么柳叙白从神域离开之时,叮嘱白玉京调遣部队,因为最后的战场,就在昆仑。
无论是真相还是战役,都到了最后的时刻,他必须拼死一战。
“琅環,此事需不需要知会魔宗那边?”夜观澜第一时间想到了沈凛,柳叙白点点头:“玉京会安排,况且我在九阙城,寒濯肯定会来。”
“而且作为未央庭未来的首位魔宗天尊,他必须在。”
“哦?看来我不在神域的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夜观澜一抬眉笑道,旁听的各门宗主也开始议论纷纷,刚才的话他们都听了进去,虽然并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但能让柳叙白这样的人都为之慎重的事情,肯定是头等要是,涉及七族的大事,他们便是有心推避,事发之时也会殃及池鱼。
如此看来,还不如助柳叙白一把!
众人之中,站出一位较为年轻的男子,他走到柳叙白身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柳仙师,张之书携集上院全体,愿意留在昆仑听候调遣。”
“危难存亡,我等愿意同九阙城所有道友,一同御敌。”
见有人起了头,其他在座的人也有些按捺不住,纷纷站起身呼应,以表决心。
柳叙白拍了拍张之书的肩膀,看来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与那些老顽固同流合污,既然如此,倒不如给这群新人一个机会,刚好也能稳固宁芙在仙洲盟会的地位。
“好,琅環先谢过张仙师和诸位同道,此战还需部署,待完事具备后,我再与各位宗主商议对敌之策。”
见柳叙白发话,众人的情绪也被调度到了最高处,连城道好,柳叙白转向宁芙道:“就麻烦宁盟主安排了,我与观澜还有要事商谈,就不去送各位宗主了。”
宁芙自是乐意替柳叙白办事,她临走前特意安排月御跟在柳叙白身边,现在整个清规峰无人可用,总还是要留个人供柳叙白差遣才行。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善言辞
“先行通知风眠、花弄影、陆渊芜、青妙,昆仑议事。”柳叙白淡言道,对于归墟那边他并不清楚对方会派谁来,若不是需要此次需要充足的兵力,柳叙白肯定不会让归墟涉及其内,毕竟归墟似乎与宋景有些一些说不明的关系。
“归墟那边我来,我有人选。”夜观澜看出了柳叙白的担忧,所以马上出言解释了起来,继而他便将话头一转,“那西凉……”
“我也有人选。”柳叙白似乎非常喜欢同夜观澜说一样的话,这是常年来养成的习惯,如此对话,倒是让二人都放松了不少,柳叙白看向一旁都没吱声的凌灵说道:“灵儿,人族这边,统御权交给你,宁芙会从旁协助,四峰之中,只有你的天若宫战力最强,所以也需天若宫打头阵。”
“何欢。”夜观澜冲着旁边唤了一句,何欢赶忙走过来施了一礼,等候发话,“你随凌宫主一道去。”这等同于把整个归云府的运作权都交给了凌灵。
凌灵深知自己任务的重要,天若宫需重新整顿,加上这些外来宗门,她得重新定制一套对敌之策,所以便也不再多留,行礼离去。
“琅環,你此番下界,云谏大哥可知晓?”按照以往的惯例,都云谏是绝不会由着柳叙白在下界兴如此大的风浪,暗着来也许行的通,但明着来都云谏肯定会因为四部压力而拒绝柳叙白的提议。
“知晓,我离开前给神庭也给四部领主摆了脸色,一时半刻应也不敢再同我叫嚣了,另外云谏大哥向我辞行,说是要出门游历,并将整个神庭的主理之责都交给了我。”一说到这个,柳叙白就感到犯难。
他去神域原本就没想惊动任何人,但现在回观,他不光坐回了未央庭天尊的位子,捎带还夺了都云谏的权,愈是想置身事外,就愈是惹了一身麻烦。
夜观澜看着柳叙白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道:“好了好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么看起来云谏大哥还是更偏心你一些,不然从前也不会纵着我们将你带到下界。”
“他在神庭也是为难,这么多年也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所以这次宋景之事,就由我们自行解决吧。”柳叙白淡言道。
夜观澜似乎还有一些事情想问,表情看起来极为迫切,但似乎有些开不了口,柳叙白一打眼就看清了他的心思,便温言道:“玉京在神庭筹备兵马,很快就会来。”
从前白玉京与夜观澜一向是捆绑行动,二人关系好到令柳叙白都感到生理不适,他们远比自己要勇敢,在神庭之内根本不遮掩自己的心意,都云谏在知道二人情谊相通之时大为震怒,他们也依旧不离不弃。
这种情谊一度让柳叙白感到羡慕,所以在自己与沈凛情投意合之时,他们二人才会鼎力相助,毕竟只有爱过人的人,才知道这种感情有多来之不易。
“玉京不是才来看过你吗?这就又惦记上了?”柳叙白出言调笑道,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杀戮,而后又要全心备战,现在闲聊几句刚好缓解一下这沉重的心情也好。
他与夜观澜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闲谈过,所以柳叙白也来了兴趣,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待夜观澜回答。
夜观澜是个直脑子,对于柳叙白这种拐弯抹角的玩笑根本听不出来,所以非常认真的回到道:“是,有些惦念,神域现在只有他一人,我担心……”
“停,他很好,他没事,现在神庭之内都是他说了算,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柳叙白看夜观澜面带忧色,便继续愚逗起来,“你们两个,既然在一起这么多年,又难舍难分,为什么还不成婚?”
“是你不愿意还是玉京不愿意?”柳叙白边说心里边发笑,他此举着实像是个催婚的长辈。
“呃……我不知道……”夜观澜面露难色,看样子这个问题他似乎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所以柳叙白一问他才不知如何应答。
“那……等他来了我帮你问问好不好?”柳叙白见夜观澜窘迫不已,便也不打算继续为难他,毕竟这个话题若是继续下去,夜观澜定会苦恼不已,这心思估计也会带偏。
“好。”夜观澜连忙点头,似乎只有涉及到白玉京的事情,他才会变得智商全无,就像上次沈凛打趣他一样,他都会非常仔细的听取意见,而表现出的状态则更像一个懵懂的纯情少年。
这很难将他与冷面冷情的花间庭神君联系到一起。
“琅環,你和沈凛也是这样吗?”夜观澜似乎并不想马上结束这个话题,所以追问了起来,这一问倒是令柳叙白有些发懵,不知夜观澜所指的是什么。
“我是说,你和他也会因为过于亲近而不敢轻易尝试。”
“比如,成婚这样的大事,我虽想,但却不敢同玉京开口。”
夜观澜的性格天生内敛,和白玉京那种活泛的个性天壤之别,一个冷一个热,谁也没有料想过他们会走到一块,用白玉京的话说,夜观澜就是个天生的闷葫芦,虽然对他百依百顺但是却总不爱表露自己的心声,所以白玉京时常会因为夜观澜的默不作声而气恼,而夜观澜也只能跟在后面继续保持沉默。
“旁人我不知,但寒濯绝不是这种掖着藏着的人,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不也瞧见了,说要娶我这事也不止一次两次了。”柳叙白一想起这个事情就有些头痛,沈凛这家伙已将事情弄得满城皆知,自己这爱面子的性格当真应付不来,越想越是无奈,只得拿起一旁的茶水轻饮一口,来缓解自己的心中的尴尬。
“那……在床上也是吗?”夜观澜的一句,直接惊的柳叙白将刚入口的茶水喷了出来,他很是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否是夜观澜本人,该不会也是个异界分身之类的吧?居然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了这么露骨的问题。
“床……床上什么?”
“玉京不喜欢我碰他的。”夜观澜越说,声音便越是委屈,除了那一成不变的面色,整个人似乎都已陷入了深深的悲伤之中。
“呃……”柳叙白被问的哑口无言,这算是哪门子问题?但是看着夜观澜失落的眼神,柳叙白也不知道要怎么劝慰,只得故作平静的说道:“要不下次,你试试告诉玉京你的诉求?他或许会答应的。”
“我了解玉京,你若坚持,他一定不会推避的。”
这一刻,柳叙白似乎理解了沈凛和将离之间那些不可告人的交易,遇到这种问题确实无法同旁人诉苦,只能暗自憋着,所以只有最为信任的朋友在身边时,才敢开口一吐心中贮存的苦水。
“他,可能会直接让我滚。”夜观澜说起这个,更是露出了痛苦之色,显然是已经做过了尝试,并且失败了,这一点,柳叙白显然没有经验,沈凛可从不管他拒不拒绝,说来就来。
而且越是反抗,沈凛就越兴奋,向来只有被拿捏的份儿,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摸清楚沈凛的路数反制,对于夜观澜的现在的问题,柳叙白并没有办法给出一个有用的答案。
“要不,你等寒濯来了问问他?这方面我确实,呃,不太擅长……”
“也好,上次他说的话我都记着,等他再来,我一定要问清楚。”夜观澜正色道,显然柳叙白的建议他完全听了进去,但是柳叙白的颅内脑补的画面却是另外一幅光景,他完全可以想象沈凛、将离还有夜观澜三个坐在一起没羞没臊交流研讨的样子,自己到底还是出了个馊主意啊。
这要让白玉京知道还得了,不得扒了沈凛的皮?柳叙白哑然失笑,不过食色性也,也是人之常情,既然都活到了这个年岁,谈一谈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羞耻之事,况且白玉京替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偶尔也得在某方面关照一下,也不为过。
反正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毕,只要宋景有动向再做出应对便好,毕竟这一战生死未知,能乱中偷闲一阵也是好的。
索性柳叙白直接与夜观澜谈笑了起来,将这些年的事情包括他与白玉京之前的一些趣事都细说了个遍,一直到深夜,柳叙白才从北寒殿离开。
他刚一出大殿,便看到那些去清规峰致歉的宗主门回来,额间已经血肉模糊还带着冰凌,显然已经体尝过了昆仑的风雪,他们一见柳叙白,便马上上前回命,说他们已经按照要求去向冷凉阁的弟子们挨个赔礼,现在可否饶他们一命。
看他们身上污浊不止,就知道素尘等人一定好生招待过了,反正只要让羽浮宽心,其他的都好说,这群人留在昆仑也是祸害,不利于接下来的会战,所以柳叙白警告了几句就让他们连夜滚下山去。
等他回到冷凉阁,众弟子都已经睡下,他将沈凛的房门推开,一进门就看到桌子上盛放一壶温热的茶水,微微升腾的烟气说明准备之人才刚刚离去不久。
茶水旁,还放置了一件他最是喜爱的,换洗用的缭绫纱衣,柳叙白一眼认出,这是当时他将沈凛从问天峰救回来时穿的那件,当时衣服已经受损严重,他嘱咐过羽浮拿去扔掉。
但看着衣服之上,破损的部分都被绣上了嫩绿色的柳片,淡彩的点缀虽然拙嫩,但却让这件早该被遗弃的衣服焕然一新,皂角混合着千秋岁的味道还残留在衣角,可想而知应该是羽浮的杰作。
再抬眼望去,放置衣服的托盘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柳叙白将其打开,里面竟然放着晨间他从神域特地带回来的点心,每一个款式都留有一个,唯独燕窝酥,留了两份。
真是个傻孩子,柳叙白心中感动不已。
第三百二十二章 时机已到
柳叙白虽然对口腹之欲极为淡薄,但是毕竟是羽浮的一片心意,他还是就这热茶将油纸包内的点心尽数吃尽后,便准备更衣上床休息,虽然这段时日他一直是一个人修养,但是心中总还是有些想念沈凛。
虽说只要入夜,沈凛就总想着法子折腾他,让他无法安眠,但少了他的陪伴,心中总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只有柳叙白自己清楚,旁人都以为是沈凛缠着柳叙白不放,但实际上却是他有些离不开沈凛。
不过思念终归是思念,要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今日还没有见过宛郁蓝城,明日大早,他得专程去花想楼拜访一下,询问一下离魂症者的控制情况,以免宋景趁虚而入。
想着想着,柳叙白便觉得眼皮发沉,倒头睡去,睡梦中,他不自觉的向着一旁的还未铺展开的被褥靠拢,习惯了沈凛在身边,如今一个人入眠,总是改不了这样的睡姿。
也许是因为回到让自己最为安心的地方,柳叙白这一觉睡的格外舒适,直到天光大亮,整个清规峰都幽静无比,也不曾有人来打扰他的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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