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嬉笑言谈的向山下走去,众人在一片惊叹声中让开了道,有些勤学苦练的弟子更是有些坐不住,在凌灵与柳叙白剑术对决的刺激,方才的疲惫一扫而散,继续留在星汉坪训练。
集上院的张之书则跟在二人身后,想要请教却有些开不了口,柳叙白回身望了他一眼,而后对凌灵道:“张仙师有话要说?”
“柳仙师、凌仙师,在下方才一睹二位风姿,有心请教,不知……”他本也是武痴,对于这种上乘的剑术自是心向往之,但是这毕竟是九阙城的功法,唐突求教总觉得失礼,所以才有口难言。
“只是请教何须遮遮掩掩,九阙城没有什么保密的功法密技,大家同为仙盟同道,想学想问,但说无妨。”对于授学诲艺方面,柳叙白从不避着藏着,武学只有共享,才能进步,若是避而不谈,才会故步自封。
见柳叙白开了尊口,张之书大喜过望,赶忙询问起一些力脉用度的方式,周围的宗主见张之书得二人指导更是一股脑的涌了过来,将柳叙白与凌灵团团围住,开始求学问意。
等招呼完这些好学的宗主和弟子们已经傍晚时分,凌灵只是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继续回到星汉坪指导,各峰之事都已料理完毕,他拧动自己有些酸困的脖子,今日话说的实在有些多,嗓子干涩不已,月御便从一遍端了一盏熬炖好的雪花梨汤给他。
还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忘了做菜,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月御算是和天若宫的后厨混了个脸熟,她厨艺精湛很快就征服了那些值日做厨的弟子们,想来柳叙白这一定要说不少的话,所以便借着他们的燥火,替柳叙白做了润喉炖盅。
汤水清甜,酥梨软烂,柳叙白只喝了一口,便觉得心肺畅快,这口味,沈凛一定喜欢。
想到这里,柳叙白手中的汤匙便停顿了下来,一整日了,魔宗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按照常理来说,沈凛在看到风律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复的,风律传输的速度远比飞鸢要快,为什么迟迟未见回信?
魔宗那边的事情这么复杂吗?柳叙白有些担心,若是夜半之时还等不到消息,他就同夜观澜知会一声,自己亲去一趟魔宗好了。
柳叙白将梨汤喝尽后,便起身回往清规峰,忙碌了一日,也该回去看看羽浮他们了。
他的脚还没踏出天若宫的大门,便见素问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对着柳叙白说道:“柳师伯,夜府君要你立刻前去天外天,说有要事商讨,片刻不得耽误。”
这个时候?柳叙白见状,只能将回去的想法作罢,二话不说的赶去了天外天。
刚进殿内,就看到夜观澜面色凝重,看来他不在的时候,一定有事情发生了,且还是那种极为糟糕难解的事情。
“怎么了?这么着急唤我过来?”柳叙白赶忙上前安抚道,再难得局面他们都撑过来了,还有什么能让夜观澜都面露难色?
“神州,被孤立了。”夜观澜一句莫名其妙的发言,弄得柳叙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夜观澜此言作何意。
“风眠等人没有回信,我遣弟子去查看,发觉神州通往各界的通道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封闭,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这应是宋景的围困之计。”夜观澜叹息道,如果宋景有这样的能力,真的交战起来,他与柳叙白尚且可以自保,但是九阙城恐怕就要陷入危难了。
援兵受阻,也就是说,其他几界的兵马都不可能顺利抵达,包括白玉京和沈凛,现在他们只能依靠现有的人员对抗宋景。
难道是空间隔断吗?柳叙白调用千叶之力探查,但令他感到失望的是,这封闭通道的能量并不属于千叶世界,也就是说,宋景这次运用的手段,与以往不同,是一种全新而未被定义的力量。
“宋景此番是冲着剩余的几件圣器而来,观澜,你一人可有把握收回全部武魄?”柳叙白不慌不乱,马上更改了对敌部署,九阙城中的战力虽然不够,但是好在他已与神骨完全融合,天尊之力的流畅应用已不在话下。
更何况他相信沈凛,一旦出现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沈凛一定会想尽办法与他里应外合联手破局。
还好,不是因为魔宗的事情而是因为阵法阻断才失了联系,这一点倒是让柳叙白放心了不少。
“有,但是收回武魄我可能就无法参与作战了。”夜观澜无奈道,白玉京上次光是修复天幕大阵就险些力竭,换在自己身上,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短时间之内,会与凡人无异,但此事决不能让柳叙白来,否则他们就没有丝毫胜算了。
“无妨,有我便可。”柳叙白此话中有赌的成分,虽然这是沈凛最不愿看到的景象,但是事到如今,他已多余的选择。
“好,我即刻就去。”夜观澜也知道这一战打的会异常艰苦,若是能早一些完成,或许还有喘息的时机,能帮到柳叙白一星半点也是好的。
好在昆仑地广人稀远离凡人的居所,便是真的打起来也不会影响太大,但是柳叙白还是有些不放心,高位者的斗争,不能牵扯到无辜,看来要将宁芙等人分离出去分散出去,结穹灵坤仪大阵护佑尘世。
几道飞鸢立书成型,柳叙白反手一挥将纸鸢送了出去,现在他已无暇回清规峰,只得尽快传信让羽浮他们下山,随宁芙一起离开,并非柳叙白刻意偏袒,而是他们现在身上的伤势留下根本无济于事,非但帮不上什么忙,真的混战起来恐怕都保不住性命,还不如让他们跟着宁芙去结阵助力。
柳叙白尝试是用千叶之力,看看可否与叶冰清取得联系,亦或是去往千叶空间,但印记似乎失效了一般,看来在这强力的阵压影响下,千叶之力也难以施出。
现在九阙城之中,最主要的战力就只剩下他一人。
这样的困境,就如同当日神魔灾变,先锋军被合围其中无法退撤,突围是唯一的选择。
这是属于他一人的战场,柳叙白将扶光剑召出,紧握在手中,既然封锁了神州,那么宋景很快也会露相,他便在天外天恭候大驾。
这次,他要带着先锋军所有人曾经的荣耀,背水一战。
第三百二十六章 序幕已开
时间紧迫,众人在收到了柳叙白的传书之后,来不及到天外天复命便开始备战,花想楼、天若宫、云泽轩的弟子已尽数抵达,冷凉阁除了重伤的几人随着宁芙离开,其他的伤势较轻的弟子还是选择留了下来,任凭柳叙白怎么劝阻也不肯下山。
诸仙门依照吩咐,踏剑疾行到神州各处落阵,地域偏远的位置则借由重霄圣境的阵法传送抵达,众人临行前在北寒殿内的星盘之上留下一缕灵韵,用于实时观测阵法情况。
今日雪原的风格外凛冽,柳叙白持剑负手,立于天外天外,身后的问天峰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夜观澜已将天幕法阵解除,天际之上显露的运转层轮也开始熄灭,继而摆放在殿内的几样圣器便发出共鸣,几道金光闪过,飞速越过众人,窜入圣器之内,五件圣器如沐金露焕然一新。
而零落在外飞散一缕武魄则稳稳的被柳叙白握在手中,这是扶摇琴的武魄,虽然远隔千里,但只要捏着它,通过阵鸣就可以感知到宋景的位置,现下颤动微弱,很显然宋景还没有靠近昆仑边境。
星盘之上灵韵有白变蓝,依次开来,如烽火一般迅速蔓延,将星盘的每一个凹槽点亮,这表明盟会众人已开始布设阵法,待整面星盘都被蓝色的灵焰覆盖后,穹灵坤仪阵变顺利结成。
初步的防御已经做好,天若宫的弟子已在九阙城的最外围站定戒备,云泽轩的弟子则处于半山腰,剑不离手,随时准备高空御敌,花想楼与冷凉阁的弟子则守在天外天附近,所有人严阵以待,静观着周遭的一草一木。
众人等了许久,柳叙白手中的扶摇琴武魄都没有共振反应,正当他以为自己算错了宋景计谋之时,大殿内的潋骨印疯狂嗡鸣了起来。
“好浓烈的死气。”宛郁蓝城与伤亡者接触最多,所以感知力也远在旁人之上,但这气息却非是从潋骨印内散发出来的,而是有呼啸的狂风裹挟而来。
“不妙,全员警戒。”凌灵很快下达了命令,不论这诡异的死气源于何处,都不能掉以轻心,一道彩烟腾空炸裂,众弟子们便收到了信号,纷纷兵刃出鞘。
柳叙白也感知到了这诡异的死气,这与在玲珑匣内的气息极为相似,结合之前在古恒的经验来看,宋景这次恐怕又是动用了鬼兵。
昆仑的封锁大阵频频传出异响,这是有人冲阵的表现,不一会,山脚下的弟子便上来通报,说昆仑之外,正有一大批游尸靠近,更令人咋舌的是,这并非一直完全的鬼兵部队,其中还混杂了各族的离魂症者。
看来为了拌住自己制敌,宋景可是没有少动脑筋,面对离魂症者,柳叙白的方案一向是控制不杀,但是对于游尸来说,就不必顾及,只有斩下头颅才能使他们失去战斗力。
然而这两种兵力混杂在一起,难免会误伤,所以出招要格外谨慎,更为重要的是,如果对方人数众多,那么之前训练好的大型截杀阵法也都排不上用场,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只能逐个击破了。
“再探,来了多少人马?”凌灵命令道,她从大殿走出,看着在风中静立的柳叙白,心中便安定了不少,他就像是整个九阙城的主心骨,只要他在,就万事无忧。
柳叙白没有被这些杂乱的消息干扰,而是一直专注着感知着掌心的震颤,武魄宛如心脏一般怦然跳动,但依旧平稳规律,既已出兵,为何不肯现身呢?
“师兄,要不要试试潋骨印?”宛郁蓝城提出建议道,七灵之中的潋骨印原本就与亡灵逝者有过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此对敌,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况且重拾武魄的潋骨印也不仅仅是一个存尸留魂的空间载物,而是可号令众鬼的一方权印,只需将封印在他们躯壳中的魂魄提取出来便可,柳叙白在古恒的分身本原也是邃阴属性,所以由他来操控潋骨印最为合适。
柳叙白正准备接过潋骨印,在殿内休息的夜观澜立刻冲了出来,一把将柳叙白的手截停,“不可,使用潋骨印会让你体内积压大量寒毒,如果游尸数量众多,你的身体遭不住。”
“没有西凉妖族的孔雀翎,这穹庐鼎便发挥不出它的功效。”
听到这里,柳叙白便与宛郁蓝城对视一笑,而后不顾夜观澜的阻拦直接拿起了潋骨印,宛郁蓝城也非常识相的向着夜观澜行了一礼,而后款声道:“容我重新向夜府君介绍一下自己。”
“西凉飞翎部宛郁寻之子宛郁蓝城,见过夜府君。”
飞翎部?西凉皇室?夜观澜愣了一下,他将宛郁蓝城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心中更是疑惑不解,宛郁这个姓氏很是常见,所以他根本没有往西凉这边想。作为天尊,对各族人的身份一目了然,即便使用了纳息丹压制气息,他也可以察觉的到才对。
可是宛郁蓝城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神州人模样,根本察觉不到任何的妖灵涌动。
为了替夜观澜解惑,宛郁蓝城将柳叙白还给他的翎羽拿了出来,而后指间一撮,翎羽便错层叠落,形成一把羽扇的模样,青蓝色羽扇由尖至尾涌起一层浮光,向着宛郁蓝城蔓延过来。
接触过浮光洗礼的部分开始展露出强横的妖灵气焰,原本水蓝色的衣服也镀上了一层随光流转的青意,落地的长纱上由浅及深的推显出一层又一层的孔雀翎毛,像是一件由孔雀羽织落成的披风,耳珠之上的坠子也幻化做了羽毛状,瞳孔中流动着前所未有的灵韵。
他的眼尾也多出了三点同色的如泪般的印痕,这正是飞翎部的血统证明。
“若不是大难当前,我这辈子也不愿意再取回这个身份。”宛郁蓝城向柳叙白无奈的笑了笑,夜观澜用手肘磕一下柳叙白,而后问道:“又是你的手笔?连我和玉京都瞒着?”
“他恐怕就是你说的意中人选吧?”他现在才终于明白了柳叙白之前的用意,的确,没有什么人比怀有孔雀纯血的西凉皇室要更合适了。
柳叙白点了点头,宛郁蓝城的身世复杂,加上他本人并不想回西凉,所以在拜师之前,就曾与柳叙白商讨过此事,他素性不羁,对于西凉内部的事情也无心参与,那时九阙城还未有受其他异族为弟子的先例,所以宛郁蓝城才找到柳叙白商讨此事。
此事原本只要同白玉京打个招呼便好,但是宛郁蓝城执意如此,所以柳叙白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给他出了个注意,让他将自己的元丹剥离封存,孔雀纯血不会受其影响被压制的同时,还能妖气全无,但同样,也就是失了修为。
所以柳叙白对宛郁蓝城百般照顾也是源自于此,生怕他在灵心道骨结成之前收到伤害,宛郁蓝城深感五内,所以在多年信任的加持之下,才将这化作翎羽的元丹交给柳叙白保管,并承诺,若是有朝一日柳叙白有难,他愿意重新用回这个身份,为柳叙白排忧解难,至于是什么时候用,全由柳叙白做主。
“师兄,有我在,你不会受寒毒侵扰的。”宛郁蓝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但看一旁的凌灵也展现出了吃惊的表情,他心中更是满意,宛郁蓝城折返回大殿,立于穹庐鼎之前,单手在鼎壁上一划,鲜艳的血水便顺着手掌落入鼎身之内。
妖气再次凝结成一片染着青色火焰的翎毛,宛郁蓝城将它抛入鼎内的一刻,火光四起,冰蓝色的焰心看着令人心下生寒,他引指掐诀,鼎内的火焰便摇曳扭曲着结成一道浮空的符文。
宛郁蓝城将半透的符文贴附在潋骨印之上,而后示意柳叙白一切妥当,可以继续。
此刻,昆仑的防御大阵已经开始受到了猛烈的攻击,逐渐升起的黑雾将吞噬着白色的雪原,雾气缓缓升高,其中错涌的诡雾团时不时的冲撞着阵壁,浓雾弥漫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便覆没了整个大阵。
深处在阵内的夜观澜见状,便赶忙回到星盘之前观察,想要看看这诡雾是否有侵扰到其他地域,果不其然,蓝色的灵力在凹槽内摇摆不止,时而变白时而恢复成原来的颜色。
看来受到波及的不止是昆仑,柳叙白感到有些后怕,好在当时为了保险让宁芙提前做了准备,不然恐怕这诡雾所致之处,无人生还。
浓厚的雾层在笼盖了昆仑之后,还是交相重叠,形成了厚厚的云层,漆黑的云团在翻滚了一阵后,淅淅沥沥滴落血色的雨水,大阵的外壁如同刚经历过一场血腥的屠杀。
这种令人不适的雨水柳叙白不是第一次见,神魔战役之中,魔宗的圣君曾经使用过类似的术法,这些血雨乃是亡灵的执念所化,沾染之后的效果与引心痋很是相似,不同的是,血雨附带的念力会直接渗透沾染者的身体,蚕食原本的神志,使其意识不清,在念力消散之后,这种情况也并不会好转。
好歹毒,既不能使用群体攻击的方式,又不能轻易跨出大阵支援各宗门,简直就像是画地为牢,将自己困的死死的,柳叙白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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