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润润嗓子你再继续不行吗?我又没赖账。”柳叙白抱怨道,嗓子更是有些发疼。
“喜欢在床边?也行。”
“唔啊!”柳叙白惊叫了起来。
“我就是喝杯水而已,你……你犯不着……”
沈凛根本不给柳叙白一刻喘息的时间,幔帐落下,柳叙白的泣声再起,隔帘相观,如同一场精心排演的皮影戏,双影离合,起落有致,驰骋而来,抱叠而去,暖情尽处,软语依依。
沈凛将柳叙白眼前的红绸撤去,突然的重建光明令柳叙白有些不适,眼前的虚影飞速重合,直到沈凛的面容的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前,柳叙白才粲然一笑。
那条象征绝望地红绸姗然坠地,四目交对间,那抹深蓝色的星海中终于倒映出了那道璀璨的琥珀之色。
“寒濯……”
“嗯,是我。”
“我来赴约了。”
“嗯,我等到你了。”
泪意弥散,笑靥如故,一吻之下,柔肠百结。
那曾经的不堪全数淹没在了爱欲之下。
粉身碎骨不曾摇改的初心,终是战胜了宿命。
踏尽万千山海,他们将那场未曾相遇的前约尽数履行。
天地颠转,红烛摇曳,金风玉露间,不负良辰夜。
第三百四十一章 再入梦海
折腾了几个时辰之后,沈凛的肚子终于传来一阵阵哀鸣,他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入口的只有半个荔枝虾球,一旁的柳叙白已经精疲力尽,双眼微合,身上脸上满是刚才欢愉后残留的春浊,许是太累,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清理,任由那一缕缕雪丝粘连在脸上。
沈凛没有忘记刚才柳叙白说口渴,所以倒了杯清茶过来,递送到柳叙白嘴边,“来,喝水。”
“终于……肯让我喝水了?”柳叙白睁开一只眼睛,没好气的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而后将杯子重新递送了回去,示意再来一杯。
“我饿了,琅環君要不要陪我吃点?”沈凛先是给柳叙白将茶续上,而后拿沾湿的绢帕擦拭着柳叙白的脸,好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柳叙白在床上翻了个身,仰面看着沈凛,“我不饿,刚才我可没少吃。”
“这里,可胀的很呢。”
倒也是,沈凛笑道,为了给自己一点教训,柳叙白几乎快要将自己压榨到出血,若不是这肚子嗷嗷嚎叫才让柳叙白动了恻隐之心,放过了自己,恐怕再有一次,自己连床都下不来。
沈凛将已经凉去的菜肴端到了床榻上,虽然柳叙白说着不饿,但是高低还是要吃点,免得明天起来虚弱,他舀了勺杏仁粥放在口中咀嚼。
柳叙白的厨艺确实不错,这粥虽然放了许久,但是香意不减,凉着吃也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果仁入口后经过牙齿反复的碾压,脂油酥香。
他又夹了一个福饺放入口中,轻咬一下,薄皮破开,内馅饱满,一股甜意在口腔中爆开,看着沈凛面有异色,躺在一旁的柳叙白便笑出了声,“呦,运气不错,我只在其中一个包了糖,居然就让你吃出来了。”
这是在古恒的时候,沈凛玩过的把戏,没想到柳叙白居然效仿着自己,也做了糖心饺子。
“陪我一起吃点嘛,一个人吃没意思。”沈凛也学着柳叙白当初的模样撒起娇来,尔后夹起一个饺子在柳叙白面前晃了晃,补充了一句道:“饺子要一起吃才算团圆,这可是琅環君说的。”
见他把自己的话搬了出来,柳叙白便翻身而起,尽管身体酸软,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端庄的坐姿,将送到口边的饺子一口咬住。
齿间似是咬到了一个硬物,震的齿间酸软,柳叙白将其吐了出来,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枚铜钱,转头便看到沈凛面带笑意。
“我也只包了一个带铜钱的,被琅環君吃到了。”
这种打情骂俏的状态,令二人不觉的笑了起来,虽然今日并非是什么良辰佳节,但是他们的心情都格外的轻松愉悦,酒盏覆满,碰杯对饮,畅快至极。
“我现在觉得,偶尔喝喝酒也不错。”柳叙白又为自己添了一杯,“若是我们能渡过此劫,我们再去喝一次醉生梦死好不好?”
“好啊,我记得无妄天的栗粉糕做的也极好,买一点下酒如何?”沈凛建议道,二人畅谈之间,似乎已经将之前的宋景所说的分别淡忘在了脑后。
“正合我意,下次有机会去北境捕些螃蟹,我想试试做蟹肉粉丝煲,我记得你在琅琊的时候很是爱吃。”柳叙白轻笑着。
“这么看,琅環君还真是个贤妻良母,若不是早就见识过你在神域统御众军的样子,我还真以为琅環君本性就是这般谦和。”沈凛这话,倒是让柳叙白听出了别的味道。
柳叙白托腮而望道:“你这话,是想说我平日霸道的很?”
“平日倒是没有,人前依旧温润如玉,只不过……”沈凛探下身子在柳叙白耳鬓轻吻了一下,“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一般的霸道。”
“我霸道?刚才是谁不许我喝水不许我下床的?你这评论,不大客观啊。”柳叙白抛了一个白眼给他,继而神情一闪。“不过,我喜欢。”
“毕竟越是有人威胁我,我就越是不服输,只有将对方制服到无力反抗才算罢休。”
“这世上威胁过我,还能全身而退的,恐怕只有你一个了。”
直到盘子中的菜肴将尽,沈凛起身收拾,柳叙白才悠悠的又谈论起这个话题,“寒濯,你说若宋景的判断没有出错,阿肆就是天道,那,我们有没有可能,说服她回心转意,让那些死去的人重生?”
如此空荡的九阙城,总是让柳叙白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哀伤,尤其是他们方才的闲谈,总是有意无意的想到那些故去的人,这才令柳叙白动了这样的心思。
这个问题沈凛也考虑过,虽然与阿肆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他能感觉到,阿肆并没有想要为难二人的意思,那种亲切备至的感觉,与宋景所描述出来的天道完全不一样,若是没有宋景的解密,他的心里也会怀有这种侥幸。
然而在宋景说完全因后果后,他却不敢再如此设想,依照宋景所言,阿肆应该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所有的情绪都不会再表面上透露,也就是说,以他们的所见所闻,根本不能判断阿肆的为人。
“不好说,若是那么容易,宋景何须如此费力。”
“但,也总得试试看吧,毕竟,努力过才不会遗憾。”
这一点柳叙白很是赞同,他无意的扫了一眼沈凛正在收拾的桌面,心中突然一惊,连忙起身扑到了桌子前翻找着什么,沈凛不明所以,将手中的碗筷放好后便出声询问道:“琅環君,你在找什么?”
“卷轴,卷轴不见了。”柳叙白心跳加速,该不会是自己和沈凛离开去后厨的时候,宋景来过了吧?这卷轴之内记录的内容,是找寻阿肆的唯一线索。
如果宋景趁他们不在拿走了卷轴,那就是说明,此程风险极大,宋景打算一个人去面对。
沈凛闻言,也上上下下翻找了起来,但将房间翻了一个遍,没有看到卷轴的影子,他凝眉道:“我去宋景房间看看。”
“不用去了,他既然私下拿走了卷轴,就是没有想让我们参与在其中,恐怕现在你过去,也是人去楼空。”柳叙白说道,他并不怀疑宋景之前的说法有假,所以他认为宋景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想成全他和沈凛。
他怕得知全数真相之后,自己和沈凛会因此染上因果咒,所以保险起见,还是由他一人前往梦间一方最为保险。
“寒濯,我们要做个决定。”柳叙白从地上的衣裳内,拿出了都云谏给他的纸条,当时没有拿出这个给宋景看,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事情还真如自己所料出现了变故,这纸张也就成了最后的线索。
“是等着宋景完成一切,还是我们自己去直面天道?”
这个决定很是艰难,若是放任不管,不管他们二人的结局如何,至少都能保证平安,但是若是强行干预,那么后果就是他们只有这一世的相遇,一旦身死后,将是永恒的分别。
“去,我怕我不答应,你会偷偷去。”沈凛看了一眼柳叙白,便知他心中想法,但凡遇上这种事情,柳叙白都不会坐视不理,何况是此人是宋景。
“这次倒是没打算偷偷去,不然也不会问你,我不能不考虑你的感受。”柳叙白耸耸肩,他再次确认道,“我听话,你若不让去,我现在就将这纸条焚毁。”
“去吧,我们不是还打算去与天道辩上一番吗?”沈凛见柳叙白这次认真,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思,“看着他人牺牲,不是你我的作风,宋景付出众多,我们不能干坐着享受他人的成果,况且,玉京还在等我们的消息。”
“梦间一方,我们一定要去。”
虽然征得了沈凛的同意,但是柳叙白却开始思索进入梦间一方的方式,宋景是借用七灵之力,但是他既然打算独自前去,那么七灵恐怕也不会留给自己,他们想要去梦间一方恐怕得另辟蹊径。
入梦,柳叙白突然灵光一闪,上次他与沈凛也是这般合床而眠,误打误撞才见到了阿肆,或许相比起使用七灵之力,他们可以走一条更快的捷径。
这难道就是宋景所谓的,他们与常人的命格不同吗?
“寒濯,上床来。”
“啊?我还没收拾完呢?琅環君该不会又想要了吧?”沈凛说这话时,心中有些发虚,才吃饱没两分钟,就又要开始消耗了?
“想什么呢?我们得尽快入梦去找宋景,只凭他一个人,我担心他会出事。”柳叙白不由分说的扯着沈凛直接爬回了床上。
沈凛将被子一掀盖在了二人身上,虽说睡觉只是一个仪式,但是还是保证舒适才行,柳叙白紧攥纸页的手有些微微渗汗,许是感受到柳叙白的紧张,沈凛便将他抱在怀里,而后温柔的说道:“琅環君别紧张,没事的,反正我们是一起看,要遭难,谁也跑不了,有我陪着,不怕。”
“嗯。”柳叙白缓缓将纸页打开,心跳也不由的加速起来,除了紧张,更多的是好奇,真到了这一刻,二人都屏住呼吸,静待着答案揭晓。
空白的纸张中,寥寥几字。
肆琉璃,归墟以东,空海南处。
【作者有话说】:杀作者环节!
第三百四十二章 归墟之下
肆琉璃?这是阿肆的全名?
二人再次将注意力全数放到了纸页之上,确认准确无误了之后,才将纸页放置在一旁,归墟以东倒是好确认,这空海指的又是何处?
不过既然知道了位置,起码可以保证入梦之后,不会在梦海中迷失,刚才折腾的也过火,身体虚乏的很,柳叙白将身子往沈凛怀中一靠,搂着他的脖子很快就睡了过去。
如柳叙白所料,他在入梦之后,与沈凛并没有分开,可能因为二人是同时睡去,所以入梦的时间也完全一致,不分先后。
但是出现的位置并非是那座小岛之上,而是在汪洋深处,此处的景观柳叙白认得,正是归墟。
看来此处应该是出发点,难怪宋景说需要确定方位,这么大的海域,若是没有指向,稍有偏移可就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了。
沈凛蹲下身子,他们脚下踩着的正是一片透明的浮板,在这青天白日的海上,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浮板的存在。
浮板的活动范围有限,仅有三四米的大小,二人站在原地不敢随便移动,只能僵在原地。
“琅環君,我们这算是被困住了吗?”沈凛不会避水之术,只能紧紧贴着柳叙白,生怕自己掉下去,给柳叙白添麻烦。
柳叙白看着脚下的浮板陷入沉思,他记得阿肆所住的梦间一方,十分不同寻常,完全符合梦中万物逆悖的特型,但是反观此处,实在太正常不过,皆是些现实之中也可见到的景观,除了这诡异的浮板,这片海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寒濯,你在这里可以使用力量吗?”
沈凛闻言,尝试在掌心汇聚灵能或魔气,但是尝试了几次,掌心依旧空空,看来梦中,他们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人,无法借助灵心道骨或是天魔心。
“千叶之力呢?”柳叙白又道。
“也不太行,千叶之力在身体里流窜,但是我使不出来。”沈凛无奈的耸耸肩,表明他已经尽力。
不可能,将他们困在此处一定是有特殊的含义,这应该是阿肆设下的一道考验。
正当柳叙白深思之时,一旁的沈凛站的有些困乏,便揉着腰抱怨了起来,“这梦做的一点也不舒服,还得罚站。”
“若是每日都做这样的梦,我还不如不睡呢。”
梦,柳叙白捏起下巴,对,他们是在梦中,所以若是按照梦中的逻辑,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只看表象,所以,这海未必是海。
柳叙白向着浮板之外踏出一步,脚还没落下,就听沈凛在身后惊呼了起来,“琅環君,小心!”
正当沈凛神情紧张之时,柳叙白却稳稳的站在了海面之上,脚下的清涛翻涌的海水凹陷下去了一块,像是扑了一层透明的薄膜一般。
“诶?”沈凛见状,直接跟着柳叙白步伐走了下来,他尝试着在海面之上踩踏了几下,见区域安全便又对柳叙白说道:“琅環君是怎么发现的?”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这里是梦境,所以不能按照我们寻常的逻辑来判断这里的一切,越是正常就越不正常。”
“所以我在想,既然阿肆让我们直接降临在此处,那就说明她是有心要见我们的,所以一定不会单纯将我们困在一处,还有云谏大哥给出的指示,归墟以东,说明我们至少需要以此处为起点,向东走一段距离。”
“没有载具,除了游过去便只能走过去。”
“所以,我就试试看,最不济就是跌入海中,没什么损失。”柳叙白解释了起来,见他分析的头头是道,沈凛心觉有理,便执起柳叙白的手,向着东边进发。
每走出一段路,不远处就会有一块浮板出现,似乎是为了帮他们确定自己行径方向的正确性,再途径了数十个浮板标记之后,沈凛突然拦住了柳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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