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韵文不接这个话，他没好跟柳山说，他的衣服一般也是这个价，甚至还更高。
“你想给你妈妈买衣服？”
“也不是，就是来都来了，看到这里有，就想起来。”
苏韵文没说自己帮他给，他估摸了一下柳山揣了多少钱，说：“我们可以去上面的商超看看，里面东西多，比下面要便宜些，不过买衣服有些麻烦，你买回去你妈妈不一定喜欢，不如给她带些小东西，或者你实在想买衣服，下午可以去另外的地方，那里全是卖衣服的，种类多，也便宜。”
柳山思索了一下，说“你说的有道理，而且这里的衣服好像都很贵，我也没带那么多钱，就买些小东西吧。”
“好，那我们先上去。”
楼上的东西可谓是琳琅满目，柳山简直看花了眼，这里面好多他没见过的，没听过的，这里都有，五颜六色的包装袋，上面印着弯弯扭扭的字符，他拿起这个，又瞧瞧那个，刚放下这个，转头又拿了另一样东西在手中仔细观察，但最后都一一放回去了。
“不买吗？”苏韵文摇着轮椅慢慢悠悠跟着他，见他好像每个都感兴趣，但每个都又放回去，不免问他。
柳山摇摇头，“不买。我看下就行了。”
苏韵文以为他是担心钱，说：“我妈是超市的会员，一年送几千的购物券，我们都不怎么用，年底就过期了，你倒可以帮忙花点，省的过期浪费。”
“真的吗？”柳山一阵欣喜，但马上又摇摇头，说“不好。这里的东西太多了，总不可能样样都买，那还不如不买，省的买了这个后悔那个。我只买点想要带回去的东西就好——我还是带了些零花钱出来的！”
苏韵文点点头，说：“那也好，等以后……”他没说等以后干什么，柳山也没听到，远远跑到另一个柜台去。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把四层的综合商城走了个遍，最后柳山只给他妈买了一只口红，给他爸带了一把电动剃须刀，给程小丁带了三盒饼干。他说那是之前在苏韵文家带回去的，让程小丁看见吃了，他可馋这个！
看他挑来挑去，最后却没给自己买点什么，眼看快要结账了，苏韵文问他：“不给自己买点东西吗？”
“是啊！”恍然大悟般，柳山喃喃道：“是啊，给他们买了，我还没买呢！”他便顺手在结账台拿了一条抹茶味的奶糖，“那就这个吧。”
见苏韵文抱臂看着他，不说话，他便打了个哈哈，说：“真的，我挺喜欢这个味道的奶糖的。”
他们结完账往外面走，柳山说：“唉，说真的，那些东西是都挺好的，我也都喜欢，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是特别想要，吃的玩的，我都在你家见过更好的，不是么。”
“你难得来一次……”
“嗐，这有什么，它不过是东西多了点的小超市嘛，需要的东西村里也能买，再说了……你家什么没有，我要是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直接往你家拐，不比在这买了带回去方便。”
柳山边说边笑，苏韵文也只浅浅笑一下，垂下眼不看他，心里想着别的事。
第42章 摩擦
这里是综合性商场，楼里就有各式各样的餐馆，苏韵文问他想吃什么，他在那些花里胡哨的招牌前停停看看，指着一家外面挂了“99双人特惠”招牌的西餐厅，说：“就这家吧，我还没吃过呢。”
苏韵文答应了一声，和他进去了。
店内环境很不错，柳山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幽香，服务员领着他们坐到一处双人桌前，桌上的细口长颈瓶插了一枝真花，座位正上方有两个小灯刚好照在他们面前，暖黄的灯光打在人脸上显得温暖又柔和，餐馆中心有一方高台，上面有人在弹钢琴，舒缓的音乐在厅内悠悠荡漾开来，这里的一切都令人惬意。
刚刚坐下，服务生就拿出一本厚菜单来为他们介绍，刚翻开第一页，柳山就看到门外招牌上的“99元特惠双人餐”。“99”加粗标红，后面的配图就是令人垂涎欲滴的牛排肉照片特写。
“这个套餐有两份手工牛排，一份意面，一份奶油蘑菇汤，一份蔬菜沙拉和一份薯条，刚好最近店内搞活动，点这个套餐还送两杯手工柠檬茶，怎么样呢？”
柳山一边往后面翻，感觉都大同小异，一边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用眼神偷偷看苏韵文。苏韵文伸手拿过他的菜单合上，说：“就这个吧。”
“好的。”店员接过菜单，又问：“请问牛排要几分熟呢？”
苏韵文先道：“七分，”顿了一下，他又说“还是全熟吧。”
那店员应下，欣然走了。柳山却叫住他，“等等，就七分吧！”店员用眼神询问苏韵文，他觉得这个看着大点的才像拍板的，见他点点头，店员这才走了。
“怎的不吃全熟，怕你吃不惯。”
“你以前是习惯吃七分熟的吧，你都喜欢吃，那说明是最好的了。怎么你吃得惯我就吃不惯？”
苏韵文失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待会先吃，如果不喜欢再换别的。”
餐厅上餐倒快，他们还没聊几句，几份小食先摆上来了，柳山一根一根咬着薯条，想等会儿先吃肉。
又过一会儿，店员端着两份盖了铁帽的牛排来了，听到滋啦滋啦的声音，柳山不自觉坐直，等他们揭开，他愣了一下，但没表现出来，随即那份汤也上来了，看到那份盘子比汤大三圈的蘑菇汤，柳山愕然。
等他们都走了，他才小声说：“这，这也太少了吧，一块肉就拳头大……”
苏韵文拿起刀叉，说：“先吃吧，待会不够再点。”柳山想起刚才一杯水就要二十块的菜单，瘪瘪嘴，不说话了。
他学着苏韵文的手法拿起刀叉往肉上切，好像无师自通了一般，那牛排肉质鲜嫩，切上去十分倒容易，就是用左手叉着嘴里送的时候柳山有些不习惯，动作中透露着些生涩。
“他们很多直接用刀戳着吃了，或者用筷子也行。”苏韵文示意他看看周围的食客，果然有几岁的小孩，要么是父母帮着切好，大点的也有直接用刀戳着一整块咬着吃，还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全程用的筷子夹来夹去。
“我不，这是很简单的事啊，大家都会，那我也能学会。”他总是在莫名的事上很固执。
“好吧，那慢慢来，怎么方便怎么吃就好。”
十二三岁正是男生长身体的时候，一块连成人拳头大都没有的肉根本不管饱。柳山兴致缺缺戳着蔬菜沙拉吃，苏韵文见了问他要不要再点什么。
柳山摇头，说：“吃过也就那样了，出去吃点别的吧。”
到结账的时候柳山拦住苏韵文，非要自己请这一顿，苏韵文掏了一张卡出来，说：“请你来玩怎么让你给钱的道理。”
“我都在你家住了那么久了，吃了那么多饭，也该我请请你了吧。”
“你也知道吃了那么多饭啊，也不差这一顿。”
“我……”
苏韵文发笑，见柳山有些恼羞成怒，忙说道：“逗你的，就多双筷子的事，别说一个你，就是十个你，我家也住得下，我家也养得起。”
见柳山还不理他，又说：“我不是说了吗，我有这个商场的会员，刷我的卡可以打折。”
“真的？”柳山这才应他。
“真的。”
“那好吧，午饭你请我吃了，那晚饭就我来请你——诶晚上是要回去的吧，如果回去的话就算了，反正我欠你一顿饭。”
“好好好，下次你来请我吃饭。”苏韵文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又一路走着，一会儿柳山突然开口：“小文哥哥，我说这些，你别不高兴，一直以来我都是住在你家，吃啊住的什么的，我知道你们家有钱，你也不在意，而且一直以来，好像都是我向你这儿拿东西。你看我虽然住得亭亭当当的，但我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在意的，我爹妈从小就告诉我，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我也知道你算不上什么别人，但我心里始终是有点在意的，这也不是我们关系好不好……唉，不知道你懂不懂。”
苏韵文沉默不语，他想是对的，别看柳山一天大大咧咧，见着个年轻的就叫姐姐，稍微大一点的就叫姨，什么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但实际还是十分注意个人边界的，也幸好和他说了，如果不说，就代表其实没真的把自己放在心上，这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对他说了掏心窝的话。
“没关系，你要是全都心安理得应了才奇怪。总会有个过程的，等时间再长一些，自然就不会在意了。也不是一直我给你，在山上的时候，我也住过外婆家，你送给我笔就不算了吗？你自己也说过，我家里面条件不错，那么钱与我而言就不是稀缺品，就好像我有一百个苹果，就算分你一个也还有很多苹果，但是如果我只有一个梨，还愿意把它给你，这才是我真正在意的。”
“可是我连苹果都不能给你……”柳山低头，盯着地上瓷砖的线踩。
“但是对我来说，你把你的梨给我了。”
“什么梨？”
苏韵文笑了笑，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说：“不要纠结这些东西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是一百个苹果或者一个梨，我都是心甘情愿给你的，你现在又不是大人，为什么去在意他们的礼节呢，过年遇到长辈送你几颗糖你也要在意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呢，你就当是我送你的糖，吃过了，就不要记得了。”
“额……哎呀！”柳山突然止住话，惊呼一声。
“怎么了？”
“不是、什么梨啊糖的，我就是想到，刚刚在超市，我给他们都买了东西，就没想过给你买礼物。”
“那有什么，刚才在超市，买回去的都是那边不好买的，我就在这边，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要送的话，得送我买不到的东西啊。”
“还有什么是你买不到的？”
“嗯……比方上回那只笔，就是我买不到的。”
说着他们停住了，原来前面是一家麦当劳，柳山早远远望见了，不自觉放慢了步调。
苏韵文顺着他眼神看去，问道：“想吃这个？”
“嗯嗯！”下江村可没有麦当劳，柳山天天在电视上看到它的广告，以前只跟他爸妈出远门到城里的时候才吃过一两回，可让他日思夜想。
“那走吧。你要是实在想送我点什么，就请我喝杯水。”
这回柳山走得比他快，三步两步就推门进去了，进了门还扒在门框边回头等苏韵文，用眼神催促他快点。
苏韵文一阵语塞，他有时候觉得柳山不像同龄小孩的顽皮，比一般的小孩成熟些许，只有这刻他才清晰地觉得果然还是个小孩，只要是小孩，不知道为什么，都喜欢吃这些东西。
见苏韵文又要先付钱，柳山赶忙拦住他，说：“这回总该我了吧。”
他点了汉堡薯条的双人套餐，里面只有一杯可乐，柳山又多单点了一杯。
“现在可乐有些冰了，换个热的。”
柳山一阵失落，他就是觉得汽水配薯条天经地义，但一想现在接近腊月的天，冰可乐确实有些冰了，如果喝不加冰的可乐那还不如不喝，索性换了两杯奶茶。
取完餐后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边吃边聊。周围还有不少和柳山一般大的孩子在这里。店内没有什么熏香，只有炸鸡的香味，这样的环境让柳山觉得更温馨自在。
快餐店不比刚才的西餐厅，这里更明亮，更广阔，也更嘈杂。
刚才不觉得，现在坐下来总觉得周围有似有若无的眼神往这边瞟，柳山感觉到了，连嘴里的汉堡都不那么香了，“他们都在看你……”他放下汉堡，瘪瘪嘴说。
“没事。不管他们。”
柳山听了，依旧吃他的东西，只不过不像之前那么兴致高昂了，越想不在意就越在意，这么一看，好像店里的每个人都在看他们，又都只是匆匆一瞥，带着探究，也没有什么恶意，搞得他也不好发作。
但最后终于在一个小孩跑过来拍苏韵文轮椅的时候爆发了。
柳山一把推开那个小孩，大声呵斥他：“你干什么！”
苏韵文赶忙拉过柳山，说，“没事，没事。”
那小孩马上就哇哇大哭起来，他妈妈也立马就过来，看着嚎啕大哭的儿子和怒目圆睁的柳山，还有那个坐轮椅的，大概也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得一边拉过儿子安慰，一边向苏韵文和柳山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就一下没看住他。”
苏韵文点点头，说没事，拿过一根薯条去哄那小孩，小孩张嘴含住薯条，也不哭了，躲在母亲怀里偷偷打量这个坐轮椅的哥哥。
柳山还要再发作，苏韵文拉过他，说：“真的没事。你们走吧。”
正巧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见苏韵文接过电话，也不再说，偏过头不去看那母子两，让她们先走了。
电话里是何浦毅，他知道苏韵文他们今天出来玩，让司机带着他们去学校接他。今天去学校的路上出了点小刮擦，把车拖去修，又懒得叫人送车过来。现在他有急事要走一趟，问问他们是不是在这附近，可以的话就让司机搭着他们一起过去，下午办完事好直接回家。
“走吧，反正也不想吃了。”刚才闹那么一场，引了更多的人往这儿看，都是些探究的眼神，搞得柳山更不爽。他立马就站起身，绕过桌推苏韵文出去了。
苏韵文早给司机发了消息，让他在楼下等。
他们一路无话，还是苏韵文先说：“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
“不是，我就是讨厌，他们怎么都往你这里看，是没见过轮椅吗！看就算了，还上手。你不生气，我还生气呢。”
“小孩子本来就好动一点，也不懂事，计较什么。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总归不会掉块肉。”苏韵文嗤笑道。
22/53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