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宁洛微微垂眸,心暗道:“殷郎一直在为这件事自责吗?”
殷故沉默片刻,哽咽着低声道:“你会厌烦我吗?”
宁洛心头一惊,霎时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心道:“殷郎方才是哽咽了吗?哽咽了??”
殷故继续道:“说到底,这一世是我自己非要来寻你,倘若我们不曾相识,你或许已经飞升成仙,与三扬同住天庭,不必再受伤受苦……”
宁洛连忙握住殷故的手腕,打断道:“殷郎。”
殷故眉头已然紧蹙一块,他无法坦然的转头看宁洛,无法将眸中不自觉流露的悲哀传递给宁洛。
宁洛心口又开始作痛,他支起身子,将殷故抱住,脸贴在那层温暖的绒毛披风里,温声道:“若我成仙,洞悉前生事后,一定会去寻你。殷郎,我的灵魂是因你而存在的。”
殷故身子一颤,终于抬眸。
宁洛稍稍松手,直视他那黝黑的双眸,真挚道:“殷郎已经拼尽全力保护我了,我中剑那是我自己迎上去的,根本怪不得你。世间之人性格迥异是常事,人与人相处,不该在乎世俗所定论的性格好坏,若是与你相处不悦,我怎么会……”
宁洛说着,突然哽住。
他暗暗心道:“糟了,再说下去的话……可是,如果不说明白,殷郎肯定会误会。我不想……”
“……心悦于你。”宁洛说罢,脖子到额头,全红了个遍,即刻把脸埋进那团黑色毛绒里,“若我于你相处不悦,我怎会与你成亲!还有!我并没有觉得不舒服!相反,我很喜欢!”
话音才落,宁洛就被那人翻身捏住双肩摁倒。
宁洛慌乱的抬臂遮住羞红的脸,道:“所以殷郎,我非你不可,你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宁洛羞得没法睁开眼看看殷郎此时的表情,觉得若是再继续说下去就会因为羞耻而哭出声来。
宁洛感觉到自己被他紧紧抱进怀中,接着一只手被殷故握着挪去,被迫露出半张羞红带泪的脸。
殷故眸中万千思绪,却不再有方才那些忧愁。
接着,他吻了上来,温柔缱绻,那双手抚着宁洛的脸颊,传来一阵温热。唔嗯……嗯……
亲吻的声音在房中回荡,终于殷故觉着热了,坐起身子脱下披风,宁洛见状连忙抬手顶住他即将压下的身子,满脸羞红道:“等等,殷郎,不能再来了,我、我腰疼,腿疼,浑身都疼。”
殷故眉心一皱,压道:“有愈心绫。”
宁洛欲哭无泪,连忙道:“不、不可,太多地方疼了,愈心绫不够缠的!”
殷故瘪了瘪嘴,没有再压下去,犹豫着稍稍起身,却很快又不死心的压了回去,道:“真的不行吗?”
“不、不行!”
如此,殷故才作罢,深表遗憾的叹了声气,将宁洛抵在他胸口的手挪开,然后俯身抱了去。
宁洛松了口气,好生抱着他,贴心的抬手轻拍。
本想夸两句殷故这次终于不再被欲望所左右,结果却听耳边人幽幽说道:“要不我再多做几条愈心绫吧。”
宁洛:“……啊?”
殷故猛然坐起身,一脸认真道:“你等我把剩下的肋骨也给掏出来。”
宁洛倒吸一口凉气,猛抓住他的胳膊,斥道:“别说得跟掏苹果一样啊!”
殷故:“一条根本不够用。”
宁洛:“你敢掏一块我就跟着掏一块!”
这一声,总算是把殷故给唬住了。
宁洛已经莫名其妙的喘起气来,看来方才确实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殷故看着他,满脸遗憾的轻皱眉头,默默把头低下,抬到胸口的手也默默放了下来。
宁洛见殷故这副模样,心竟忽然软了下来。
宁洛垂下头,面红耳赤犹豫着道:“就……就一次……不能再多了。”
殷故闻言,像只突然被奖励的大狗一般,耷拉下来的耳朵立马竖起来,满眼不可置信,一边将他往下压,一边兴奋道:“真的吗?真的?”
宁洛可没有多余的腰里跟他慢慢下坠,他一压,宁洛便“噗”一下躺倒,腰上即刻传来隐隐痛感。
尽管如此,宁洛还是咬牙隐去,侧头掩面道:“如果殷郎很想的话……”
殷故望着他,脸上的雀跃渐渐归于平静,他俯身将宁洛紧紧抱住,却没再有多余的动作。
殷故贴耳轻声道:“嗯,很想。但改日吧。”
宁洛对此稍稍有些震惊,他悄悄挪开掩面的手,侧目望去。
“……为什么?”
“如果这种事情需要你一直为我隐忍退让,那我就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殷故说着,抬手将宁洛侧过的脸转向他,投去一双灼热又深情的眼神,他道:“我想我们都乐在其中,我想你也是舒服的。”救命……
宁洛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被烧糊了,他到底为什么可以一本正经的说这些令人害臊的话??
宁洛不由自主的又沉沉呼出口气,然后又红着脸将头扭了回去,闭目道:“休、休息吧!”
殷故眯眼笑笑,应声好,便翻身到一侧,又回手将纤瘦的宁洛抱进怀里。
宁洛心跳如擂鼓,又是才睡醒的状态,根本睡不着。
胸口猛烈的心跳一度叫他快窒息。
真是奇怪,分明已经成婚许久,也相识相处好一段时间了,为何还会有无法抑制的心悸感觉?
宁洛默默攥紧胸前被褥,身子缩了一缩。
忽然身后那人道:“我方才回了趟鬼域。”
宁洛疑惑,未应什么,继续听那人讲。
“他们说我的新衣裳好看。”
宁洛诧异,问道:“所以殷郎方才是回去炫耀新衣裳了吗?”
殷故沾沾乐道:“是的,小郎君真聪明。”
“啊——”不知怎的,虽然心底有些高兴,但宁洛还是觉得这番做法太令人害臊,忍不住双手遮面扭捏起来。
“殷郎啊,你做什么不好,非得回去炫耀作甚?”
“嗯?”殷郎见状,勾唇一笑,支起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手指撩起宁洛的头发,饶有兴趣道:“夫人特意为我定做的衣裳,不能穿回去炫耀吗?”
宁洛难为情道:“殷郎肯定不会是普通的炫耀,肯定添油加醋说了好些不切实际的话吧!”
殷郎闻言,咧嘴笑道:“小郎君还真挺聪明的,不愧是我夫人。”
宁洛无奈的哼哼两手,掰开手指头露出两只眼睛看他,道:“殷郎,为何总‘夫人夫人’的叫我?我又不是女子,只我两人时便罢了,当着手下的面,总觉得怪难为情的。你这么叫,其他鬼差也跟着这么叫我,若是以后还有不相干的人在身旁,也听你叫我作‘夫人’,该怎么想?”
殷郎问道:“那小郎君想如何?”
宁洛斩钉截铁道:“叫‘夫君’。”
殷故毅然决然的回绝道:“休想。”
宁洛哀嚎一声,掀起被子将脸实实裹住。
虽然,两位男子成婚,互相叫夫君也没错吧,但是总有一种,“被叫夫君的人肯定是上位者”的感觉。
这感觉真的奇怪,所以上次宁洛自称“夫君”时,心底是有点暗爽的。
殷故眯眼笑着,将宁洛掩面的被子拉下,盯着他那双面红耳赤的脸道:“小郎君若是不喜欢,那以后我便叫手下在外称呼你‘宁公子’好了。”
宁洛闻言,醍醐灌顶,心道:“对啊!就普通称谓就好,之前怎么总想着成婚后就得有个特殊称谓呢?”
于是宁洛欣然道:“好!就这么叫吧!还有,殷郎,你以前一直都有叫鬼差跟着我的吗?”
殷故坦诚道:“怎会。大多时候都是我自己跟着。”
说罢,还未等宁洛回话,殷故又连忙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宁洛看殷故急着认错的样子,无奈叹气,道:“倒也不用道歉……”
宁洛微微垂眸,语气沉了沉,道:“应当是我跟殷郎道歉才是……还有,你这身衣裳,也都是花你的钱买的,你拿回去炫耀,知情的鬼肯定要说闲话……”
殷故闻言却道:“说鬼王闲话是会被拖去割舌头的。”
宁洛一惊:“这么残暴吗?!”
殷故却是眉头轻蹙,翻身正卧,双手枕头,闭目沉声道:“倻傩在位时是没有的,是几百年前我定下的规矩。现在规矩已经很松了。当年我同你前世成亲时,鬼域传开了各种风言风语,那些造谣生事的鬼可都是要受断臂挖眼割舌之罪的。”
宁洛嘴角抽了抽,颤着声音道:“这、这么严重吗?”
殷故不语片刻,又微微睁眼,道:“因为他们说你的不好。”
虽然这个原因宁洛方才已是猜到一些,但真正从殷故口中听到时,心中还是有一点点的小震撼。
宁洛侧卧看他,眼神担忧,轻声道:“但人生在世,要堵住悠悠众口,岂非易事。殷郎……你此举,势必会引起众怒……”
殷故却道:“无所谓,我就是要鬼域知道,你乃我重要之人,谁都不可得罪。”
“……”
虽然是番霸气言论,但宁洛却高兴不起来。
与其说是霸气,倒不如说是有点……幼稚。
宁洛垂眸,想起白天时鬼差们的窃窃私语,又想起那位在永和城创下英雄事迹却被重罚的江将军,心中不由一提。
他幽幽伸手握住殷故的手,垂头道:“殷郎……”
第92章 鬼魂还乡撒钱币
“殷郎分明乃细心温柔之人,为何不做一位仁君?”
殷故看他,眼底泛起涟漪,应道:“我于鬼域,尚且算个仁君。只是事关你的事,我无法从仁处理。”
宁洛道:“那我岂非是你的累赘?”
殷故连忙道:“怎会。鬼域所有鬼都知道你乃我心尖上的人,没有鬼敢欺惹你,自然也会尊你,敬你!”
宁洛叹气,道:“可殷郎,用暴力镇压带来的只有恐惧,畏惧并不是尊敬。殷郎,你叫手下抄《道德经》,怎会不知其中的掌权治理之道呢?”
殷故却道:“我知,但我做不到。”
宁洛无奈:“如此这般,岂非鬼域上下都知道你的弱点了。”
宁洛心道:“我本身也没有什么自保的本事,若是以后江小将军真的打算篡位,将我虏去威胁殷郎该怎么办?我岂非又成累赘……”
然而,在这一点上殷故尤其固执:“那又如何?鬼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对你动手。”
宁洛无奈又叹一声气,觉着是无法同他说通了。
于是宁洛翻身抱他,呢喃道:“鬼域就只有你一个不长眼的。”
殷故轻笑着,抱他好一顿亲。
可宁洛却是笑不出来,他心道:“暴戾的统治者与红颜,怎么感觉自己跟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似的……”
几日后的某个早晨,宁洛突然被一股刺入鼻腔的冷空气给冻醒,他睁开眼,还有些发懵。
这脖子以上是冷的,脖子以下却是暖和的。
这种温暖的感觉,跟入睡前的被窝暖和感不大一样,宁洛隐约觉着身上盖着的东西比被子还要沉一些。
于是他慢悠悠的醒了醒神,坐起身便瞧见一件白色的毛绒披风盖在被褥上,不仅柔软暖和,还非常好看。
若是穿在身上,一定会像雪地里的白狐一般。
宁洛不禁欣喜,将那披风拿起细细打量起来。
忽然枕边人说起话来,将他吓了个激灵:“小郎君可喜欢?”
宁洛觉着可怕,他方才居然一直没发现殷郎还在身旁。
宁洛僵着笑容转头看他,好声道:“殷郎,吓我一跳……”
殷郎轻哼一声,坐起来,道:“小郎君知道天将变冷,怎么不给自己准备一套厚衣裳?”
宁洛愣住。好像还真是,来墨城时没备什么御寒的衣裳,去成衣铺时也完全没想到要给自己也备一套,全一股脑都想着该如何给殷郎准备了。
殷郎含笑道:“这是鬼域广涞宫中绣娘们连夜赶工所制,你穿上瞧瞧,感觉如何?”
宁洛内心溅起蜜糖,忍不住眯眼笑道:“殷郎有心了。”
那一身衣裳看着比雪还要洁白,宁洛穿着尤其合身,推门而出,眼前一片皑皑雪景,宁洛不由扬起嘴角,立马回头唤道:“殷郎,下雪了。”
殷郎披上黑色绒毛披风,停在他的身旁,仰头望去,微笑道:“嗯,下雪了。”
没过一会儿,殷郎又低头将视线转向宁洛,抬手贴了贴宁洛的脸颊,柔声问道:“冷吗?”
虽然按理来说,脖子以上都应该是冷的。
但此刻的宁洛并没有这种感觉。
于是他摇摇头,扑红着脸笑道:“不冷。”
他心中隐隐心动:“方才被殷郎触碰过的地方,好温暖。”
宁洛微微垂下头,将领口的绒毛抬了抬,半掩笑意。
他未看殷故,却知殷故在看他。
那灼热的视线让他忍不住感到兴奋,以至于让他想要奔跑起来。
于是他迈开步子,往庭院里跑了两步,结果白雪遮眼,他脚一绊,猛地往前摔去。
惊叫还未出声,宁洛的磕绊就被殷故横腰拦截,被迫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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