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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玄幻灵异)——顾三铭

时间:2024-09-05 07:58:42  作者:顾三铭
  陆观道浑身颤了下。
  那根三股而成的红绳拉紧了距离。
  “绳子……”陆观道。
  声音被他自己打断,目见小陆观道抱着陆姨,在肩头撒娇:“唔!我不信!就是花儿,就是花儿!姨,你说是不是呀?”
  “是。”
  陆姨的声音再次灌入风里,如祭司在雪地呼唤找不到家乡遥远的魂灵,“是花,还有香味呢。”
  高个子不满地边后退边跳:“啊!娘亲你又向着观道!”
  小陆观道朝他吐吐舌头。
  “姨说了,就是花儿,我的梦里是花,天上一闪一闪的也是花儿。”
  “那我问你!”
  高个子笑着,不满立马如风消散,“你梦里长的是什么树,能有天那样的高!”
  “什么树……”小陆观道与人儿的声音重合。
  斐守岁另一手拉住了手腕上的红绳,备着挣脱。
  “是有长长条子的树,花儿是白的……”小陆观道与陆观道一样,看向了路的尽头。
  他们走过被烧毁的稻草人与秸秆,走过了陆观道为他们挖好的坟墓,只是往前走,走向一个看不到彼岸的过去。
  “不,”
  小陆观道摇了头,“条子不长,但是开着花,我就在树上坐着,下面是一片绿绿的田。”
  “那田有多大?”
  “田?”
  小陆观道思索着问题。
  在风与夜晚的故事里,一家四口近乎要藏在里头,与大地母亲相拥。
  久久没有听到小陆观道的回答,而陆观道站在田埂上,红绳扯着他的脖颈,扯红了他的肌肤,扯痛了斐守岁悬在风里的手。
  手腕松垮,红绳欲脱不脱。
  斐守岁淡然了眉:“今夜不去,是会后悔的。”
  看着陆观道的手卡着红绳,那耳垂子渐渐红得没边。
  他说:“田很大。”
  “嗯?”
  “田很宽,很大,”
  陆观道被红绳所困,声音奇怪,但开了口,替远走不再回头的自己说,“树很高、很绿……我……好想再做一次那样的梦,我梦不到他们,我梦不到他了……”
  泪水灌了嗓,又咸又涩。
  “我再也梦不到他了,他们也走了……”
  手指勾住红绳,斐守岁这般说:“脖子上的绳难解。”
  哭声稍歇。
  “但我手腕上的,可以。”
  “啊……”
  陆观道幽幽地回过头,那一脸的鼻涕泪水,好不可怜,“我去寻他们……”
  斐守岁笑了。
  风撩开黑发:“是啊,你去寻他们,有我在幻术伤不到你,去吧,莫要辜负了良心。”
  突然,走远的四人又传来声音。
  声音注入了焦黑的田野,光束似的散开:“田和天连在一起!”
  “连在一起?”
  “就像上次我们去海边,那样的!”
  “哇!”
  是小陆观道:“我记得我梦到他,总是在晚上,静悄悄的,有一只只会飞会亮的小虫!”
  “那是照夜清,昨夜我和爹爹还在田里看到了。”
  “照夜清……”
  似是小孩的沉思,随后又说,“哎呀哎呀,我不记得了,反正树很高,长到了天上,穿透了天呢!”
  “瞎说!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丈夫的笑,还有妇人的陪。
  陆观道却吞下风中的冷,一点一点回到斐守岁身边。
  斐守岁有些惊讶。
  “你……”为何不走?
  红绳慢慢松,斐守岁的手也顺着垂下。
  目见陆观道垂头丧气,好不潦倒。
  他说:“有人和我说过。”
  “什么?”
  耳边四人的嬉笑声还源源不断,可人儿却不再细听。
  “他们说!”
  深吸一口气,缓了哭腔,“说我是捡来的,不是自家的人,总有一天是要……是要……”
  抬头,哭得歪七扭八的脸更近了,眉毛很浓,墨绿的眼睛发肿。
  “是不是我,我带去了……去了这场大火……”
  “……不是。”
  斐守岁揉了揉手腕上的红印。
  那只湿漉漉的大狗,不信般,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你遇到我后,受伤了。”
  站在高处的斐守岁俯瞰陆观道。
  陆观道仰首看他,目光里找不出一丝杂念。
  怎会有这样的眼神,凡是哭过的眼睛定浑浊不堪,可陆观道还能清澈,更是干净了,成了一汪清泉。
  “是受伤了,”
  斐守岁顿了下,撇开眼,“但不为的你,行走江湖,在所难免。”
  “若不遇到我呢?”
  陆观道走着,黑靴踏上黑土,他拉住红绳,快要拉住了手,“不遇到,是不是会更好些?就像……”
  就像远远走开的陆家人。
  陆观道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委屈被他压下,哭被他吃了,但他长了嘴巴,就是想说想问,想把这一辈子的话都说完。委屈不委屈的,要是有人知道就好了。
  听得那人无情无义,忘却也无妨,只要他记住,也就够了。
  “不会。”
  斐守岁的话一刀斩断了陆观道的胡思乱想,再伸出一只手,拉住半个身子倾斜的人儿。
  两只手牵住了,就好似再难以放开,手背是什么样的,手心又是什么,陆观道一下子记在心里,痴看伸手的神。
  “为何?”
  风不动而心动。
  “不是我带来的灾吗?”
  斐守岁眉眼带笑:“不。”
  人儿一下跃起,站在了斐守岁身旁,他又比他高了。
  “敢问可是你放的火?”
  陆观道立马摇头否认:“不是!”
  “那敢问是你关上了门,不让陆姨陆叔他们逃走?”
  “不……”陆观道灰了眸子,“是陆姨她……”
  风中祭司的呼喊声不减。
  “是陆姨推开了我,叫我走。”
  陆观道黑色带绿的眼睛能倒影出那夜之大火。
  火舌撩拨了夜晚的宁静,此起彼伏的不是山峦鼾声,是一个个被火吞噬的魂灵。
  他的眼眶框住了火,用泪水扑灭曾经。
  一滴清泪从火中流出,盐渍了皮肉。
  “是陆姨……”
  “陆姨可曾怪过你?”斐守岁还牵着陆观道,他好似在引导深陷泥淖的小孩,走出那个怪圈。
  该是长大的,怎会抽不了芽,开不了花。
  “她怪过我……”
  手背擦去泪花,“她说我总喜欢跟着她,什么活都要抢,却总是做不好……”
  仿佛能看到小陆观道黏在妇人身边,讨要一个怜爱。
  陆观道微微低头:“心还是痛。”
  手掌盖住了衣料。
  “但不像以前那样了。”
  斐守岁收了纸扇:“那你与我说说。”
  转头就走,与一家四口渐行渐远。
  “说说为何痛,为谁而痛吧。”
  红绳是隐匿在隔阂里的手,它一下子碎了屏障,谁也不知时,愈抓愈紧。
  “为陆姨吗?”
  斐守岁走得不快,他随时准备着陆观道跑向四人,而他也能及时反应,不被牵连。
  陆观道慢慢跟着:“好像不是她,我听到她在与我说话。”
  “说话?”
  指尖点着红绳,斐守岁面不改色。
  “是她,”
  陆观道与斐守岁并肩,侧过头,“她叫我快走吧,快走吧,和着火那天一样。”
  “嗯。”
  “她说,再不走我就长不大了。”
  斐守岁一直往前走。
  “她说,我总是回头念叨她,她不得安息,不得超生,她说我……”好不容易平静的嗓,又是呜咽,“她说我要听话,这是我最后一次听话了……”
  “她说,我该忘了他们,大火又怎么样呢?来年总是要种新的稻子。稻草人倒了,就扶起来,稻草人被烧焦了,那就再做一个。”
  “不要再回头看了……”
  陆观道停了脚,红绳轻轻扯住两人间的距离。
  “再不长大,他们就老了……”
  “再不长大,你就……”走了。
  斐守岁回首,墨发在距离中散成了黑色的花,与繁星树海一起,摇曳。
  他见一双凤眸,凤眸里的目光像是绳子,在拉他进去,拉他去火海。
  啊……
  何以如此。
  斐守岁不自知般伸出圈了红绳的手。
  红绳亮了光,取代月亮与纸灯笼。
  看手掌自然,有一个脑袋填满了手心,是陆观道垂头,泪水滑落时,湿了他与手的间隙。
  “我看得出。”
  “嗯?”
  “我看得出那是假的,陆姨他们是假的,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走向他们。”
  陆观道絮絮叨叨。
  “我是不是很没有良心,不是人了,是一条蛇,被人抱在怀里,还要去咬,用牙咬。”
  斐守岁眯眼:“那你走向真的,便好了。”
  陆观道一愣,抬头,泪水圈在眼眶里。
  “真的?”
  “是,走向真的,”红绳一拉,“快些吧,谢伯茶生死未卜……”
  话未道尽,刹得停下。
  斐守岁灰白的瞳骇了一瞬,是那落泪可怜的手,不知为何忽然与他十指相扣。
  又说:“这里!只有你是真的。”
 
 
第126章 夹尾
  “……废话。”
  斐守岁眉头一抽,忽略了心跳,要抽离开手,陆观道却捏得紧。
  “不痛了!”
  “你!”
  斐守岁不解其言,颇有不悦,“你心不痛,与我的手何干?”
  陆观道红着脸,泪珠还挂在眼睫上:“就牵一会儿……”
  眨眨眼。
  “一会儿。”祈求,摇尾。
  “……随你。”罢了,不与人争辩。
  斐守岁心想那红绳他都无可奈何,不过牵个手也不碍事,大不了等到了谢义山面前松开便好,不过他与陆观道的十指相扣还是说不上来的奇怪。
  怪就怪在,他的心跳,好似比往常快一些。
  瞥一眼,看到陆观道的那只手,不过比他稍稍宽些,也没甚特殊之处。
  于是背着过往走罢。
  陆家四人走远了,好似沉入远远的河水中,溺在水波荡漾里,荡啊荡,荡开了陆观道心中的疑惑,荡开了大雾缭绕。
  步入树林,一切比繁星更黑。
  身侧有呼吸声,比抱在怀里更重。
  斐守岁与声儿并排走,与海棠镇不一样了,截然不同,听得他有些烦躁。心识的海本该平静,但这些天一日比一日躁动,有怨念作祟,可有不知名的感情涌上来。
  老妖怪心中念着静心咒,头顶悬着闪光的纸灯笼。
  假明月高照,真人儿低眉。
  临近明晃晃的出口,斐守岁却踩到了什么,声响不大,软软地陷在泥地里。
  那十指相扣的手问:“怎得了?”
  “脚下有东西。”
  斐守岁借此蹲下.身,要松开手,陆观道却先行一步,弯了腰替他拾东西。
  纸灯笼的光下,亮出一只纯白的绣花鞋。
  此情此景,两人记起了海棠镇初遇阿珍姑娘时的傍晚。
  绣花鞋实乃纯白也,不过埋在泥地里脏了不少,也污了绣花纹样,看不清绣的是什么。
  斐守岁拍开灰土,琢磨着细看,不错过任何线索:“把纸灯笼拉下来。”
  纸灯笼飘到陆观道手边。
  陆观道很是听命,遣灯靠近。
  亮光映出绣花鞋,才觉此鞋不同寻常之处,是它有些过大了。
  并非爱什么三寸金莲,只是斐守岁不止一次见到金莲之女子,她们弓脚如虫,那脚儿裹起来就像僵死的老豆角,让斐守岁难以忘怀。
  斐守岁从不欣赏什么大与小的差别,捧在手上又如何,该是抛弃的,总有一天头也不回地走。
  老妖怪轻叹,耳中突然响起啪嗒在地上的声音,他记得荼蘼之鞋,似乎并不合脚。
  遂言:“与你见面的白衣姑娘,穿的可是绣花鞋?”
  “不曾记得,”
  陆观道歪头,“那时候正挖土,只听到远远有人跑来,抬头就是她。”
  无法证明来者是荼蘼还是燕斋花。
  斐守岁看着绣花鞋,决心与海棠镇那会一样,藏鞋寻人。
  掸了掸,将鞋塞在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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