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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玄幻灵异)——顾三铭

时间:2024-09-05 07:58:42  作者:顾三铭
  藤椅摇啊摇,身躯瘫软成落叶,任由水花溅开。
  那身躯的手背搭在额前,深深叹出一气:“上一次来是几时?一百年总有了……”
  仰首。
  视线望穿黑色岩石,才发觉石壁上有一道又一道的刻痕。
  刻痕里头长了青苔,却没有一朵白花。
  镇妖塔的术法微光落在青苔上,有尘埃在青苔与光之间游走。
  尘埃被凝结,无法在塔里自由,割去了双翅,零落成泥。
  望着望着。
  斐守岁能感触到这身体心中漫开的悲愁,愁思不重,一点点从瓶口挤出,也就格外能体会到愁从何来。
  就像纤细的长发,漫不经心地拽着皮肉。
  翻了身,术法一动,那张案桌上的石头飞来。
  斐守岁看了,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便听身躯自言自语:“蠢人,我爱用的是澄泥砚。”
  身躯垂下手,黑石旋转,墨发也零零散散地挂在手臂上,衬了皙白的肌肤。
  听身躯嘴里念着塑形的咒,石头在咒中被削了本粗糙的皮囊,于是片刻,石头换了个模样,成一方漆黑砚台。
  身躯略了眼,并不高兴:“这样的砚台有甚用处,无聊至极。”
  随手,黑石砚台就被丢到桌旁的竹篓中,与一堆脏了的白衣混合。
  斐守岁跟着身躯坐起,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
  身躯想着再看一会儿书,指腹正移到书旁,却听,寂静的屏障中,破天一声小孩的哭号。
  那声儿近在咫尺,斐守岁与身躯一齐吓了跳,可左右去寻,寻不着人影。
  听了有半晌的哭声,身躯才愣愣地从藤椅上离开,走到了哭声最响的地方。
  那个放着脏衣的竹篓。
 
 
第182章 相遇
  见着一个半大小子缩在竹篓里哭的时候,身躯显然愣住了。
  但斐守岁出奇地冷静,因为此人此面,他是认识的。
  听着号啕大哭,身躯冷笑一下:“见素,这算什么,你给我的大礼?”
  可惜见素一去就是百年,斐守岁又在巨石之下闭塞了时间,就只好与竹篓里的娃娃大眼瞪小眼。
  看了好一会儿。
  斐守岁跟着身躯的动作,蹲下。手要碰小娃娃时,小娃娃猛地睁开了眼。
  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斐守岁永生永世都忘不了。
  陆观道。
  补天石,陆观道。
  竟是这般相遇的。
  疑惑从身躯的心里生长,身躯正要移开手,陆观道立马抱住了他的手腕。
  小小人儿仰着头,两只小手扒拉住斐守岁。
  同一张脸,换了个地方,还是那般样子。
  “做什么?”斐守岁眨眨眼,“我可不是石精。”
  “唔……”
  斐守岁很轻易地挣脱开,模仿小孩的声音:“唔唔,继续哭啊,怎不哭了?”
  “……”
  眼见陆观道吸了吸鼻涕。
  斐守岁又说:“刚才哭得不是很敞亮吗?怎么……”
  “哇——!”
  那哭声扑面,斐守岁一下没承受得住,摔坐在地上。
  “……要死。”
  “哇——哇——”
  “别哭了!”
  “哇!哇……嗝。”
  “……真是收放自如啊。”
  斐守岁有些无语,他起身拍拍衣袖,却见旁边的巨石缝隙里,长出一只只血红的眼睛。
  “你……你看看你都招来了什么。”
  守岁颇有些无奈,毕竟竹篓里的小人儿可怜兮兮。
  “唉,”叹出一气,“有什么可看的。”
  血红的眼睛,如阿鼻地狱的怨鬼,死死盯着斐守岁与陆观道。
  就算是一场宝鉴幻梦,斐守岁也能感知到眼睛的恶意,是赤裸裸的,想把他拆骨吞腹。
  “都给我滚回去。”
  斐守岁说得轻巧,红眼睛们趴在巨石上慢慢缩了进去,但没有缩得彻底。
  守岁生了气:“怎么,想吃这小人儿?”
  话落。
  眼睛又长出来,窸窸窣窣的呢喃从石缝里冒出,像是冰冷的水珠,渗透着斐守岁单薄的宽衣。
  斐守岁啐了口:“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个小娃娃……”
  手一移,手指之下,陆观道朝着斐守岁憨憨地笑。
  “……这个小娃娃是我的,你们不许抢。”
  “我的,我的!”陆观道。
  可血红眼睛没有离开,凝视里,恶鬼的低语渐渐透过了屏障,围绕在斐守岁身边。
  有鬼说。
  “大人,这个石头看着就梆硬,不好吃,不如让给小的吧。”
  “大人,小的来镇妖塔整整三百年了,还没开过荤呢,大人能否……”
  “大人……”
  “大人你不愁吃穿,可小人不一样啊,小人……”
  “住嘴!”
  斐守岁秉着气甩手,一下甩开黏糊糊的毒气,从竹篓里抱出了陆观道。
  脏衣服裹住陆观道小小身子。
  斐守岁妖身的瞳一幻,眉心痣瞬息之间变得血红:“怎么,你们是想当我的下酒菜吗?”
  言毕。
  厚重的黑墨术法扑向石缝中的眼睛,有无数个妖怪的声音从里头传出。
  说着:“快跑快跑,槐妖大人生气了!”
  “哎哟哟,哎哟哟,这位大人居然还会生气!”
  “平日里菩萨心肠的,为着个不打照面的孩子生气?”
  “许是见素大人的缘故……”
  “你们还说什么,快跑快跑!”
  听妖怪们落荒而逃,斐守岁背手掐诀,开始念咒。
  咒语如冬日井水,于石缝中喷涌。
  但涌出来的不只有咒,还有冰冷的玄铁锁链。
  五条玄铁锁链盘旋于巨石,它们蜕皮般出现在斐守岁的手腕、脚腕与脖颈处。
  锁链不长眼,一下横穿了落荒而逃的妖怪身躯,有不少小妖的尸首挂在上面,有的已经腐烂,有的成了白骨。
  斐守岁冷着脸,一坠手臂,锁链就晃动不停。
  掉下好些拦腰斩断的妖尸。
  瞥了眼周围,斐守岁脸上只有嫌弃。
  耳边传来不断的求饶之声。
  “大人,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大人,我们不该觊觎您的东西……”
  “大人……”
  “大人饶了我们吧,求求大人……求求大人……”
  但锁链仍在。
  斐守岁一步一步走向石缝中的小路。
  每动一下,锁链的声音就碰撞镇妖塔的法阵,好似只有这般才能让妖众知道,守牢人动怒了。
  陆观道听着锁链声,缩了缩脖颈。
  斐守岁按住他的脑袋:“别乱动……”
  一股血腥味冒出来,不是妖怪的,是槐花香。
  陆观道的手倏地抱住斐守岁。
  斐守岁垂着眼:“抱我作甚。”
  血从斐守岁的脖颈与铁环交界处流出,粘在陆观道的手心里。
  陆观道:“痛……”
  “不痛,习惯了便不痛。”
  斐守岁拍了拍陆观道后背,这会儿,小人儿哭得轻声,是抽泣,好像哭声不为的自己,是为了身侧那素昧平生的槐妖。
  “好痛……”
  “你痛什么,”
  斐守岁赤脚走出屏障,脚踩湿滑的青阶,路过一具具已经化成白骨的妖,他笑说,“还以为是块无趣石头,没想到能有这般用处。”
  “唔……”陆观道蹭着斐守岁身上的槐花香,“有趣……有趣……”
  “有趣?”
  “我有趣……”
  “哦,这么说,就是见素叫你来打发我的时间吗?”
  “见酥?不认识,不认识。”
  “不认识……”
  斐守岁心中琢磨起人儿的来历,手腕与脚腕划破而出的妖血,落在水流里,晕开,成了没有踪迹的深秋。
  身躯的痛一点点渗入记忆之外的斐守岁。
  斐守岁看到自己抱着陆观道,走向巨石顶的小屋。
  这小屋……
  似曾相识。
  且身躯能感触到的东西,斐守岁也有所影响。
  赤脚之下冰冷湿滑的青阶,脖颈处隐隐的刺痛,还有怀中暖暖的人。不光视线重合,就连感知也在慢慢取代。
  斐守岁快有些分不清何处是宝鉴,何处是天庭。
  或许……
  或许打一开始他就在宝鉴里,没有去过天庭。
  走着走着。
  陆观道的小手抓住了斐守岁的衣襟。手儿挂在锁链上,手背沾了红艳的血。
  小人儿努努嘴:“血……”
  “哦?你还认得血,”斐守岁饶有兴趣,“也就是说,你在来镇妖塔之前就成形了,是吗?”
  “成形……?”
  “化形,妖怪变成人的样子。”
  “唔……”陆观道蹭蹭斐守岁胸口,“不记得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血?”
  每走一步,锁链声就丁零当啷地响。
  陆观道听着锁链声,说道:“你流血了,它干的。”
  小手指着锁链,似乎有些生气。
  “它坏,它坏。”
  斐守岁笑了:“是,它坏。”
  “但我,”陆观道仰头,“知道你流血了……”
  “嗯。”斐守岁随便应了声。
  陆观道的手就托住了他的下巴。
  斐守岁并未低头,还是朝那小屋走去,却听怀里的小人儿,哽咽了声音。
  “可以不流血吗?”
  “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有人要我流血。”
  “那你打祂!”
  “打不过,”斐守岁笑了笑,“要是打得过,我就不在这儿了。”
  “哦,这样……”
  陆观道又不说话了,低头搓起斐守岁换下的脏衣。
  斐守岁看了眼:“脏的,别玩。”
  锁链依旧在响。
  陆观道的手指缠住脏衣:“不脏,我看他不脏。”
  “你怕不是傻了,再仔细瞧瞧衣裳的袖口和领口。”
  可陆观道没有去看,反而抬起头,看向斐守岁。
  那一双浓绿的眼睛,仿佛能把春天带入镇妖塔。
  四月底的晚春,就藏在陆观道眼中。
  斐守岁笑说:“怎么了?”
  “不脏。”
  “瞎子。”
  “我不瞎!”
  笑意勾上斐守岁的眼尾,许是多年来没有人靠近他身,这样的接触,让他有些新奇。
  须臾。
  拌嘴声里,血红的眼睛消失在巨石缝隙,妖怪们也不见了踪迹,只有锁链拖拽着斐守岁的身躯,于冷泉之下幽幽地响。
  斐守岁走到屋前,锁链停歇。
  屋门前长了青苔,暗绿一片。
  陆观道瞥了眼,不作答。
  推开门,有一层不易察觉的禁制展开,锁链在斐守岁踏入屋内的那一刻,变成白色槐花,消散。
  陆观道正要伸手去抓槐花,被斐守岁制止。
  “做什么?”
  “花!”
  “幻术。”
  “唔,”蔫蔫地收了手,陆观道说,“这儿没有花。”
  “是没有花,”
  斐守岁绕过屏风,走到榻边,他将陆观道安放在榻上,笑言,“这里的土地连金乌都看不到,自然没法抽芽开花。”
  “鸡唔是什么?”
  “金乌……”
  斐守岁回忆起挂在天上耀眼的光,可太遥远了,记忆模糊,他有些忘记所谓“日”的模样。
  在黑暗中生长,他的眼前只有监牢与幻术。
  于是他说:“黑夜过去之时,从东方升起的,那一个亮眼的圆,就是金乌。”
  “哦……那她为什么不来这里?”
  看到陆观道求知的双眼,斐守岁干脆告诉了真相。
  一边翻动着木柜,一边解释:“这里的妖怪做了错事,所以她惩罚他们照不到光。”
  “照不到光?”陆观道盯着斐守岁,一点点爬出脏衣堆里,“没有了光,会怎样?”
  斐守岁翻出一件旧衣:“会疯。”
  “疯?”
  “像他们一样。”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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