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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玄幻灵异)——顾三铭

时间:2024-09-05 07:58:42  作者:顾三铭
  人儿的声音愈发清晰。
  “不过,没有叫我滚,可我不敢喝酒了,不敢……”
  “嗯,我知晓了。”随便应了声。
  语气淡如一盏清茶,斐守岁默默地往远离陆观道的一侧靠坐,他理不清陆观道口中断断续续的话。
  “所以你还嫌我吗?”摇尾乞怜。
  老妖怪虚眯眼,车内酒香实在是熏得人头昏,他视线眩晕,白乎乎冒出些屏障。
  “早说了,不嫌。”
  “好!”
  思绪沉在水里,就像幻境中一般,差点就听不到陆观道的回答。
  老妖怪皱眉,扶住昏昏沉沉的自己,他忍不住想起死人窟的幻境,那幻境大水,又突然出现的荒野。
  幻境……
  荒野之中,有棵古老的树,树下是两人,一大一小。
  高个子的人烟灰般在记忆中消散,散成捉摸不到的冷香……
  冷香……成人……
  思落“人”字,幻境中的大水开始波涛,斐守岁倏地清醒过来,他立马甩开身侧陆观道的手,那个爱哭闹的人儿好似是说了什么,他没有在意。
  能听到的不过心跳,跳得极快,至于脸面定是惊骇的。
  无人在意的昏黑之中,一瞬息,斐守岁整个身子如泡了冷水一样发抖,心跳声充斥着他敏.感的耳识。
  是了,他都快忘怀身侧这人是长大了,还是个小娃娃。
  四周安静得只余鸟叫。
  陆观道不出声。
  斐守岁也闭口不言。
  须臾。
  马匹调转,车轱辘滚滚,颠簸不止。
  前头的顾扁舟笑道:“路窄,扶稳了。”
  “……有劳。”斐守岁客气回。
  沉寂被打破,马上又只剩喘.息与静。
  斐守岁不敢细看那个突然不说话的人儿,要是用神态来做对比,陆观道定是个小娃娃。可总有一刻停歇,斐守岁能在陆观道身上捕捉到不属于小孩的表情。
  是在假装?
  可幻境中的高个子……
  斐守岁深吸一气,外头却更冷了,大雪纷纷落下来,烧着一片冬意。
  感知告诉他,天昏沉阴暗,车外与车内终将落幕。
  不知如何开口,试探还是单刀直入。
  陆观道要是天上的仙神,既得记忆又何必在此虚与委蛇,要陆观道仍旧没有长大,那在身边挥之不去的凝视,又是何人。
  很是奇怪,可无论哪一个对于斐守岁来说都不是件好事。他想逃,逃到身边没有任何人的地方,也不须对顾扁舟拱手弯腰。
  咽下空气里的冷。
  斐守岁开了口:“陆澹?”
  那一双墨绿眼睛有些呆滞。
  “唔,我还以为你嫌我……”
  “不是,”斐守岁讪笑,“方才想到一件事,总之,你现在可清醒着?”
  “醒着醒着。”
  那个人儿贼兮兮地凑到斐守岁身边,一团小火苗亮于手心。
  大红的火光照亮斐守岁一张惨白的脸,脸色比陆观道没有好到哪里去。
  陆观道见着了,自是担忧:“你的脸好白!”
  “嗯。”
  “为何?”
  斐守岁默然,为何他也不知,就在刚才一瞬,心被腾空出现的巨手猛地一捏,将他带离了幻境与冷香。
  “天冷。”
  “天冷盖被子!”
  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明知自己受伤,陆观道还夸张地俯身将被褥递给斐守岁。
  拉扯伤口,浓香溢出,火光笼罩,是一副纯心。
  顾扁舟也说了,陆观道乃是纯粹之人。
  斐守岁接过薄褥子,很给面子地给自己盖上。
  两人都裹着,活似蚕蛹,破茧而出。
  “那我便问你一事,”斐守岁垂眸,藏在衣袖下的手,随时预备着阵法,“幻境中的事情,你记得否?”
  “幻境?”
  陆观道歪歪脑袋,“记得啊。”
  记得……
  一阵槐花香从斐守岁背后逃出。
  “记得些什么,能与我说说吗?想来还要走些路程,你不困,便打发打发时间。”
  “可以啊,让我想想,幻境里头……”陆观道全然信着斐守岁,“里头起了大火,还有水,有棵大树,树上!树上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小人儿!”
  “不过有些忘记了,只想起来我和你都落到了水里,你要走,就走了。我之后还遇着了一个面目全白的人,他问我的话,也忘了,记不得了。”
  人儿拉住斐守岁的衣袖:“你之后去了哪里,我有找到你吗?”
  斐守岁笑说:“不是在一开始,那树上你就找到我了?”
  嘴上说着暖心话,手里阵法没有停,画的倒不是什么害人诡术,是斐守岁想要溜之大吉的后路。
  又言:“那个小人儿就是我。”
  “是你?”
  陆观道上下打量着斐守岁,“你小时候好瘦,像……像骨头架子。”
  “现在看着胖就好。”
  “也不胖,脸上没有多出的肉,”说着,陆观道伸出手,从衣袖摸到了手腕,“我记得,我说你什么……好像是也说过你瘦,你还说了什么……什么来着……”
  槐花香攀上了陆观道的肩头。
  “说我是‘无用之材’。”
  无用之材?
  斐守岁下意识启唇安慰:“万物生下来就是有用的,自然你也是。”
  “可‘无用’与‘有用’为何意?”
  “嗯……”
  陆观道的手脱开手腕,他一点点靠近,紧盯着斐守岁:“我记得!我记得塔里有间黑黑的屋子,还有那个长尾巴的人,他在塔里……塔里……”
  “塔?”
  “不止他一个人,还有……”陆观道抬眸,“还有你。”
  “我?”斐守岁可没忘记花越青的胡言乱语。
  “你生病了,喘气,一直喘气,我给你找药吃,吃了也不知好没好。”人儿说得认真。
  “我明明看不清他的脸,却觉着定是你,不知道……不知道……本来是让人忘干净了,现在想起来,想起来就头疼。”
  陆观道的手捂住了腰,“陆姨死后,我也头疼过……”
  死后……
  先前陆观道连死是什么都不知道,但眼下他说出了死。
  老妖怪背手一旋手指,脸上还在迎合:“天黑了,头疼就早些睡吧。”
  “不!”
  陆观道抓一把腰上还没有黏合的肉,手指卡在肉中用力一拉,好像失了痛感一般,他把血肉摊开在手心,明晃晃地刺着斐守岁的眼睛,“要疼,不要睡,睡着了就会被推远,一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背上的伤疤,因为我抓不到,抓不到就睡过去了,没有醒来。”
  是在梧桐镇棺材铺里见到的三道伤疤,斐守岁想起那晚穿了一身寿衣的小孩。
  小小寿衣,要吃脏水。
  “那你知道,伤疤是何时出现的?”目光从陆观道的脸上向下移,一寸一寸吃到腰间裸露的伤口。
  不是新生,人,不……神为。
  槐花香如浓雾倾倒,溢进骨髓。
  斐守岁言:“要是知晓了伤疤,或许能寻你失去的记忆。”
  话尽。
  忽然有酒盏坠地之声。
  马蹄阵阵。
  是顾扁舟。
  “斐兄,慎言。”
  “是我之错,”斐守岁马上回,在车内朝黑乎乎的门拱手,“多谢顾兄提醒。”
  陆观道听不明白。
  “找回记忆不是好事吗。”
  对你自然是好事。
  斐守岁笑了下:“不找了。”
  偏偏头,陆观道嘟囔:“刚刚还说找哩。”
  “是我心血来潮,”斐守岁拉住陆观道的手,“只怕找到了记忆,你就不是你了。那样一来,你丢下我与顾兄,寂寞的不止一人。”
  说的又是客套话,摆出一副宽慰他人的笑脸。
  骗人骗己,甚是有用。
  陆观道听得一愣一愣:“寂寞?”
  颔首。
  “寂寞的谁?”
  “自是孤单人。”
  伤口极快愈合,白骨在往皮肉中回缩,陆观道短了目光,眼神又成了湿漉漉的样子,像是有什么话触动心底,触动了藏起来的阴湿。
  他道:“你不要寂寞。”
  “嗯?”
  那双眼睛眨又眨,说:“就算记起来了,我还是我,一直是,外甥狗吃了不往外走,不往……”
  手指钩住。
  “有我在不会孤单的,我会埋人,我会上坟,把土堆得高,我知道……”泪珠在打转,人儿低下头,“我知道走了就回不去了……”
 
 
第96章 黑城
  又是想起了什么。
  斐守岁没有再应和陆观道,任由他喃喃自语。
  外头的绯红衣裳不说话,就也连着他都不能询问。好似他是笼中的鸟儿,明知出口在哪儿,却被动捂住了眼。
  指缝溜走笼外风光。
  寂静大雪,纷飞了游离思绪,斐守岁细看身前难以捉摸之人。
  记忆啊,塔啊,狐狸啊。
  他啊,我啊,祂啊。
  陆观道口中的塔中之人,是不是真的忘了什么,杂糅枯燥的漫长岁月,斐守岁究竟把什么丢在了身后,是否一脚踏入就能理得清楚。或者,干脆装作从不知晓,继续在人间逍遥快活。
  老妖怪的指腹摩挲衣料,梭梭声比马蹄踏雪更留痕迹。
  启言:“顾兄。”
  唤一声从不相识的老友。
  老友应:“还需灌酒?”
  醉醺醺的小人儿正抓着衣角,摇头晃脑。
  “非也,”斐守岁好似是带着笑,“不过好奇‘旧友’二字。”
  话落。
  门外大雪忽地打在帘子上,绯红身影在灰雪中一闪而过,紧接着是沉默。
  天黑得极快,如沾了墨珠的白水,默到万物寂寥。
  紧着手中马绳,顾扁舟悠悠然响道。
  “斐兄,天欲黑,雪下大了,要调转马车回去无济于事,”吞酒壶之浓烈,“何况路窄,就算此刻回到客栈,次日也是要启程的。斐兄要实在困倦,不如休息片刻,离着梅花镇不余几里路,到了我会叫醒斐兄。”
  那是在说早没了回头路,何必现在犹豫再三。
  斐守岁自然听出话里有话:“就怕这雪滚了山石,我等又不知险峻,实在骇人。”
  “哈哈哈!”一拽绳索,顾扁舟干笑,“山石都是长了眼的,不会来害你!”
  长了眼……
  斐守岁:“不如顾兄回马车里歇息,剩下的路,让我来。”
  “换来换去麻烦得很,斐兄不是害怕雪崩埋路?有我这个挂职仙官,就算是雪也要礼让三分。”
  “那便有劳顾兄。”
  顾扁舟虽看不着车内,但斐守岁还是拱手作揖,不失礼数。他知道顾扁舟所说,就连仙官都没有的办法,一个小妖能逃到哪里去。
  斐守岁在死人窟中不认命,丢盔卸甲地告诉上苍他能在八热地狱里活下去。后来他成功了,逃出满是鬼魂的荒原,却在这儿栽出个跟头,而那罪魁正在他身边醉了冬意。
  祂……
  想是大罗神仙,好不威严。
  斐守岁沉默着,在去梅花镇的后余路,没有在说一句话。
  ……
  梅花镇。
  景如其名,夹道两边种满腊梅。
  斐守岁撩开帘子一角,见黑夜浓厚,目之所及除了冷,什么都不剩。
  风啊雪啊,吹刮个没完。
  此三月从江南海棠镇不知走的哪条道,到了北国风光。但顾扁舟又说是临州,临州的草木不会有这般相差,而松柏竹林,明晃晃地告诉斐守岁他所在之地不是北方,就是靠近西南的极寒高原。
  相传高原脚下大地比江南的山高,高原常年风雪不见金乌,便是见了也是冷到发慌的程度。
  高原除却这些,它多的是一望无际的蓝湖,没有广阔奔腾的泥河,一切事物来到这儿就慢下脚步生长。
  可惜陆观道不会。
  斐守岁暗暗放下棉帘,身侧靠着的人儿正说着梦话。
  喝了酒就睡,睡着时就偷些月光长大。
  老妖怪离他远一些,陆观道就像头上长了眼睛一般能立马找到,可找到了也不做什么,紧贴在旁边,祈一个安心似的。
  默默推了把人儿。
  与顾扁舟:“顾兄,天黑的早,不知城门还开否?”
  “城门?”顾扁舟在外,“定是开着的。”
  也是,可不能小瞧了京城来的官,一身绯红比一地的血值钱。
  又过了会儿,马车徐徐,很是惬意地慢下蹄子。
  斐守岁侧耳细听,在风雪声里,好似有什么灼烧的异样。
  老妖怪不想再让冷风灌入,干脆唤出妖身的瞳,透过马车打量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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