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遇到这样的人,一旁的老狐狸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反而会特别开心,毕竟好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人了,不是吗?
正要开口,一只微凉的手掌虚搭上他嘴唇,当他缓缓抬起视线才意识到房间内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但很快耳边就响起五条悟吐气一般气声。
五条悟:“看大门。”
比单人床大不了多少的病床上,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大概是五条悟在他耳边耳语的缘故,脸靠得太近,对方温热的鼻息贴着他的耳廓打转最后钻进耳朵里,让他呼吸不由得一滞。
中原中也不自觉地摸了摸有些痒的耳廓,只觉得耳朵似乎有点发烧,但随着五条悟指示看向病房大门时,那点热度又陡然降下来。
病房门上的窗户上原本可以看见安全指示灯散发的幽绿微光,此时却像是被刷了一层黑漆,只有玻璃边缘隐隐泛出点点幽绿。
乍一看过去,那层‘黑漆’似乎还隐约刷出个人形来,倒映在玻璃上的则是那‘人’的下半张脸和脖颈部位。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更不会有人知道‘他’会什么时候离开。
其他人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没有贸然开口,视线警觉地在房间内打转,很快就找到异常所在,一时间整个病房变得一遍寂静,每人敢贸然出声,就连呼吸声都尽量放轻。
中原中也盯着病房玻璃上那只黑影良久,却发现对方似乎只是这么静静呆在哪儿,也许是打量着这片漆黑的病房,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可以看到病房内将目光投向‘他’的五人呢?
也不知道他们这么两相对望了多久,小窗上的黑影从静态变成了动态。
黑影缓缓侧身离开这扇小窗,朝着前方护士站那个方向的病房而去,那昏暗的幽绿灯光再次在他们视线中亮起,就连天上的乌云也很是给面子地随着黑影一同离开,皎洁的月光再次撒入病房,铺了满地。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病房内依旧静谧一片,直到一个窸窸窣窣,像是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这才引来众人目光。
之间原本躺着两人的病床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支撑着缓缓坐起来,看起来并不算有力的细胳膊肌肉紧绷着,他用力抓着病床边金属护栏试图坐起来。
结果并没有成功,而那个不成功的原因不是其他,完全是因为身旁这个不稳定分子捣乱。
“做什么?”中原中也目光微微一凝,语气中带着三分烦躁和七分不解,虽然有点冒险,但显然这是拼凑剧情得到线索最快的方法。
可这方法在他还没来得实行前,就被五条悟一只胳膊‘镇压’住,结果就是扼杀在摇篮里。
中原中也非常郁闷地被这只手轻扯着,又带了回去,再次躺回原位。
倒不是没足够的力量挣脱,只是他猛然挣脱导致的结果是带来更多麻烦,因为这一系列动作下,势必会将连接着机器的各种导管扯松,最后主要剧情没找到,还可能付出一条生命的代价,未必有些本末倒置得不偿失。
倒不是他多不舍这只白毛狐狸,只是觉得这交易忒不划算!所以这才放弃了眼前的线索,非常无奈躺回原位。
五条悟眉眼弯弯,眼中带着一丝狡黠问:“想知道‘它’去干什么了?”
“你知道?”中原中也目露疑色。
“嗯……怎么说呢——”
五条悟拉长的话音将病房内其他人目光再次聚集过来,就在他们以为可能会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的时候,耳边传来五条悟干脆果断的回答:“不知道。”
病房内除五条悟外所有人,在这么一瞬间血压呈现隐隐上升趋势,但很快对方又抛出一个转折,只是这个转折内容并不是急不可待的玩家们目前想要的结果。
“明天不就会知道了,”五条悟垂眸,那头光泽不在的白色发丝靠着一旁矮了一截的橘色蹭了蹭,低声将事实摆了出来:“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早一点晚一点对你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只要不一开始就发生在自己身上,第二天总会有线索。”
“不过这么急的话,也不是没办法,想要线索很简单,拔掉身上这些管子,自己跟上去不就都知道了。”
中原中也眼角微不可查地一颤。
一时间病房内鸦雀无声,一群半残不残的人靠着这些仪器续命,这些管子就和他们大动脉一般,拔掉一根也许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他想离开自愿跟上去看看,跟你有什么关系?话又说回来,这里没人推他出去当这个‘先驱者’,更没有人想着从他身上捞到线索,你狂吠什么?”
“呀,这胆小鬼吓死我了,不如送他去和黑影聊天指不定线索来的更快,中也你说呢?”五条悟笑盈盈地说着最残酷的话,还不忘戳戳身旁中原中也脸蛋。
中原中也心里轻叹一口气,难得陪着他演下去,他佯装不悦同仇敌忾说:“可以试试。”
说着又准备起身。
1号病床的男人有些惊诧地开口,“大兄弟,省省吧,活着不好吗?”
“人家有个能行动自如的,你瞅瞅你,你有吗?”
1号病床大哥手握和事佬差事,却说着挑衅的话,让人费解同时却又非常贴近现实。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说话这段功夫,中原中也已经穿好鞋子直直朝着4号病床不慌不忙走过去。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满含病态的步伐毫无威胁性,甚至只要上前稍加用力一推,这人就能倒地缓好久,但对于在病床上,只有双手双脚可以小范围活动的人来说,现在朝着这边走来的就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弱小病患,而是扛着镰刀而来的死神。
月光将这瘦弱青年的影子拉得很长,那细长影子就这么朝着4号病床靠近。
比起刚才在门口张望却没进来的黑影,这瘦弱的青年更让人毛骨悚然。
棉质拖鞋在地上托擦的声音从未如此刺耳,男人有那么一瞬闻到对方身上并不存在的血腥味,同时又为自己倒计时的生命而浑身颤抖,这样的气味他很熟悉,他曾和这气息参见而过一回,但这次还有可能吗?
两个病床间隔不过四五步之远,哪怕再怎么祈祷,那人终归还是来到他病床前那台机器边。
“你不能杀我!你就不怕杀了我你也会死吗?”
男人在恐惧下再也抑制不住声音,他侧着头死死盯着中原中也,无法阻止青年的手,无助却紧张地紧紧攥着和他肤色不相上下惨白的薄被。
见青年目不转睛盯着那台仪器,似乎正思考着怎么下手不会被医生发现时,男人愤怒指着对面手握这刽子手的白发男人:“他在利用你你没看出来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挑拨的话起了作用,紧盯机器的那双深蓝双眸看了过来。
男人正打算再接再厉,却被那双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冰冷蓝眸看得一颤,仿佛看着的不是人,而是打量一件物品。
中原中也:“铃木海?”
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目光警惕好像一只炸毛的小动物一般,犹豫片刻后没忍住开口问道:“怎、怎么?”
“我想了想,你不是非死不可,毕竟就算你死了,你的心脏也无法帮到我的同伴。”中原中也满含嫌恶地瞥了眼插着导管的胸口,“那么换个条件吧。”
“什、什么?什么条件?”铃木海紧张问。
“不如说玩个游戏吧,我问你答。”中原中也道:“第一个问题,你或者你们是来游戏中清理我们的吧,谁发的通缉令?”
“是悬赏,公会接的悬赏,发布悬赏的人是匿名,没有人知道发布者是谁。”铃木海回答果断。
这样完全不涉及任何秘密的问题,只要随便打听打听很容易就能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着实没有必要拿自己生命去赌。
但这样的回答,一般都不会让提问者感到满意,铃木海看着那位盯着床边机器沉默不语的青年,脑子立马活泛起来,在上一句话话音刚落,立马语速惊人冒出下一句来。
“但是玩家们之间有个猜测,他们猜是游戏本身,或者说是主脑系统,它在清理BUG或者即将成为BUG的人。”
第68章 医院
他的回答终于吸引了对机器念念不舍的青年,对方似乎对这个答案饶有兴趣,甚至放弃了那台代表生命的仪器,转而来到病床前的凳子上坐下来。
不等对方提问,铃木海再接再厉,“我觉得他们说的大概率没错,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我猜是这些人要么是不幸遇到了BUG被同化,要么就是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中原中也问:“你对秘密感兴趣吗?”
铃木海再次炸毛,火速捂住耳朵疯狂摇头。
“你不想出去?离开游戏?”
“我不想。”
铃木海回答非常果断坚决,这让中原中也一时间有些错愕,也非常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喜欢这里的生活,永远循环在这些恐怖游戏之中?
但很快就被对方的回答所说服。
“我以前病的严重时,也是这么躺着,但不是在医院,是在家里。”铃木海躺在病床上身体紧绷着,双眸空洞看着前方陷入回忆当中。
“家里没钱给我看病,所以我一直在家里吃着廉价的药品等待死亡,可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不论以什么形式……就在我以为我快要死时,我来到了这里。虽然开始也被这些所谓的游戏吓半死,但我可以通过自己努力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实中那般无能为力的躺着,每一天醒来都在疼痛中等待死亡来临。”
随着铃木海话音落下,一时间整个病房陷入一片沉寂之中,最后还是他自己打破了这沉重的氛围。
“你们找到出去的办法了?”铃木海问。
“我可以保证不会成为你们的绊脚石,从始至终我只是想活下去,”他提醒道:“你们最需要担心的是那群恶性杀人犯,他们公会人很少,具体是多少人我不太清楚,不会超过10个,但每个人身上都背着至少5条人命。”
“我指的,是在现实世界。”
恶性杀人犯?
是为了逃脱那个时代法律制裁逃脱死亡,还是为了可以继续作恶很难说,但起码他们有足够的决心和欲望,所以通过当时某个媒介被拉进游戏当中。
中原中也问:“公会名字?”
“好像叫……叫神喻。”
“哈???”
一群杀人犯,游戏里成为称霸自诩为神?
脸都不要了?
“公会内这样的大型悬赏活动是强制所有公会成员参加,奖励很丰厚,所以很少人会有怨言,毕竟都是碰运气的事。运气好碰到了完成了,运气不好碰到了或游戏没完成或被反杀,那都是命。”
“当然也可以选择遇到但不动手,大多能力不足的玩家都会这么做,只要不被人举报。一但被举报到公会高层且核实情况属实,一定会被公会除名。”
公会对于一个自身能力资质偏下的玩家来说,相当于一个庇护所,缴纳公会费用的同时,公会也会将不少游戏攻略在内部公开,这样一来在选择游戏时选择有攻略的那几款,只要运气不是特别差的情况下,就能通过‘抄作业’高分通过。
高分同时意味着有几率掉落道具,无形中对能力不足的玩家又多一层保障。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削尖脑袋都想进入一个大公会,仅仅是分享出来攻略的数量,就足以让人挑花眼。
但同样也会存在一定弊端,比如强制任务又或者上交游戏道具由公会统一分配等等。
公会对玩家的剥削就和无良公司对员工的剥削如出一辙,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但在这里却是直接威胁到玩家生命,所以大公会内都是有两把刷子的玩家。
铃木海的公会并不算大,但也说不上小,人口基数摆在那儿,反而那所谓的‘神喻’,不足十人却是数一数二的大公会。
看来真得抽空去了解了解这些所谓的公会,中原中也心想,也不知道玩家商店那位小姐还敢不敢卖东西给他们这样的‘通缉犯’。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终止了他那恐吓的恶行,他缓缓起身又慢吞吞走回去,等爬到床上后就瘫在那里不再动弹。
一天的疲劳在躺上床那一刻一拥而上,眼皮奋力抗争无果,意识逐渐抽离。
均匀的呼吸声在这静默无声的病房响起,一时间那个气势汹汹的青年形象荡然无存。其实想想也能明白,在这些病痛折磨下,谁不是强弩之末,强忍着不适进行这场游戏。
五条悟像是一只守着宝藏的恶龙,牢牢看守着身旁的宝藏久久未曾合眼,只是这只恶龙此刻满身伤痕,他再三确认病房内没有丝毫异常后,这才拥着宝藏沉沉入睡。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昏昏沉沉中耳边就传来一声声呼喊,而中原中也却只觉得自己好像浸泡在水中一般,耳边呼唤声都觉着模糊不清。
似乎是见对方唤不醒,身边那人微凉的双手轻轻附上他额头,又过了一会,周身变得颠簸起来。
耳边除了金属滑轮与瓷砖摩擦产生的清脆声响外,隐隐还有其他人发出的密集而又嘈杂的交流声,声音忽近忽远,好像耳边有蚊子在嗡鸣,吵得人心烦意乱却连抬手挥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睁眼。
他视线模糊,却依稀能看见一个病床被推到电梯前焦急等待着,一众医护人员替病床上凶吉未卜的病人在做急救工作。
……
第二天白天,中原中也是在灿烂的阳光中醒来,尽管人醒了过来,但浑身脱力是个不争的事实,经过这次事件,再想到处跑也会更加困难。
醒来的中原中也被早上来查房的护士小姐逮了个正着,她那张本就因为熬夜而有些憔悴的小脸蛋拉得老长,嘴里连数落带抱怨将中原钟也炮轰了个遍。
“昨天晚上你们两个人出现紧急状况,值班医生和护士们被你们吓得够惨……”
中原钟也从这句话中摘出了非常关键的词,问:“两个人?”
随后想起昨晚那只冰冷却让人安心的手掌,心想祸害遗千年,另一个不可能是五条悟,毕竟这家伙可是拿着女主剧本进的游戏。
42/81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