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医护人员忙得焦头烂额时,一只桃木色人偶从他们脚下穿行而过,它将病房门推开一个足以进入的大小,随后钻了进来,一路优哉游哉来到一个病床前,顺着病床床脚一路爬上去,来到一双修长又苍白的手掌间躺上去不再动弹。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沉闷又克制的笑声,那声音沉在喉间不上不下,让人听得怪难受,这难受的声音不由引来其他两人侧目,反倒是收人偶的青年并不在意这难听的声音,动作不急不缓做着下一步工作。
男人一瞬不瞬盯着隔壁床青年,只见对方长臂够到紧急呼救铃按下,数着秒似的等到一阵急促脚步声靠近,毫不犹豫地拉松一只血色管子。
医生看见心电监护仪上几近平行的线,一窝蜂围了上,一边实施抢救一边寻找着原因,护士也及时将床帘拉上隔绝了其他病患投来的惊诧目光。
大概是见多了对别人狠的人,却没见过这种脑子有病对自己下狠手的疯子。
看着被床帘遮挡的方向,男人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这一下午注定不会如往日一般平静。
办公区走廊,此时没有任何医护人员身影出现,期初中原中也认为是警方的缘故,但又感觉不对劲,询问完的医护人员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干继续待在那儿等待接受调查,毕竟医院是个繁忙的地方,在没证据前就算是警方也不可能扣留任何一名医护人员。
但显然毛利兰现在一心都扑在找人上,无暇顾及其他。
反正办公室区域没有摄像头,这会儿没人更好,没锁门的大摇大摆进去找,锁上的也不打紧直接踹开就好,可尽管如此他们也没能找到小孩踪迹。
“小孩是你?”
熟悉的声音在他们准备等电梯时从身后冒出来,他转过头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多小时前才见过的,带他们进太平间找‘朋友’的中年人。
被叫小孩的中原中也有些已经没力气去反抗,知识看了眼这位好心的医生,想办法调整呼吸不拖后腿。
“我姓钟,叫我钟医生就好,”钟医生看了眼半死不活的中原中也,和满头大汗强忍着颤抖的腿走路的毛利兰,老大不高兴地皱眉严声厉气问:“你们哪一层的?”
“走,带你们回去,医院是看病的地方,没事乱跑什么!”
中原中也眼神指了过去,看了眼毛利兰,告诉钟医生说:“他弟弟不见了。”
毛利兰马上比划起来,“您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小男孩吗?也穿着和我们一样的病号服,是临近中午那会不见的。”
“小男孩?”钟医生斟酌着开口:“前不久确实有一个小男孩被推到我那里,不过他们能推到我那里,都是已经确认脑死亡出示了死亡证明的……”
第72章 医院
钟医生的话就像一把坚实的铁锤,将这个女孩坚硬的外壳敲碎散落一地,抑制不住的哭泣声从喉咙间漏了出来,眨眼间泪水扑满整张脸。
“医院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被推到太平间,也许不是他。”尽管钟医生见多了尸体和悲恸万分的家属们,却依旧没有麻木,在一切还没有确定时,劝解身边的人往好的方向想。
“哦,对了,”说着,钟医生从白大褂胸口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这是从那个小孩手里拿出来的,他当时攥的很紧,其他医生都没发现,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来这边找他主治医生的。”
那张纸即便被钟医生理过,却依旧没有办法掩盖那堪比鱼鳞一般多的皱痕。
他一折一折翻开来,又试图抹平两下这才递给毛利兰。
毛利兰还没来得及接过那张纸,就看到了自己名字,一双手就这么悬在空中如雕塑般无法动弹。
这是一张捐赠同意书,由捐赠人亲手签字,将自己器官捐赠给其他病人,而这位被捐赠人赫然写着毛利兰的名字,究竟是谁会做这样的事,不用看也能心知肚明。
而这还没完,两张叠在一块的纸在中原中也手中分开,另一张竟是属于昨天死亡的司岩,受捐赠人一栏却是沙蝎。
与其说这是个名字,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代号,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不过一时半会杂乱的脑子让他无法整理出这个名字的出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的却是他对小孩说的那句——小孩子去会更好应对。
却原来忘了在这游戏里,人命有多脆弱。
柯南的死讯来得太过突然,白天还活蹦乱跳的小孩,只是在医院走动不过一小时,再次见到的就只剩一具冰凉的尸体。
警方闻讯而来,带走了钟医生和将小孩送过去的医护人员,并从他们口中得知这具尸体晚一点就要送去殡仪馆,还好钟医生工作认真负责,看到了那张捐赠同意书找过来。
因为小孩人为的意外死亡,让和他相同血型的毛利兰拥有了活下去权利,但她却并没有一丝一毫开心,反而好似丢了魂一般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手术就安排在当下,非涉案的医生和护士们很快做好术前准备,中原中也看着从他眼前被推走的毛利兰,他嘴唇嗫嚅片刻最后尖锐的虎牙咬了上苍白的嘴唇,忽然伸出手抓住病床,“他还有机会活过来,别忘了这里是游戏,前提是你要活着!”
医护人员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时间,强硬地将床推走,推往电梯处。
他想要跟上去,脚却有些不听使唤,就好像被钉在原地一般无法动弹。
不知道在走廊上站了多久,回到五条悟病房时,眼前的画面再一次让他怔住,其他几个床位前一如既往放着两台机器,可五条悟躺着的病床边却是被机器围了一大半,氧气管缠绕在脖颈边一直连到氧气机。
那只丑陋的人偶大概是抢救时候医生觉得碍事,被放到了柜子上,人偶细长的脚上有摩擦痕迹,一看就是被使用过。
17层医护人员增多就算他瞎也能感觉到,这种摩肩擦踵的拥挤,稍不注意甚至会被匆匆来去的护士撞个踉跄,这样的繁忙大概率和五条悟用了这个小人偶有关。
熟悉的病床上,本就清瘦毫无血色的人,此刻更加清癯苍白,就连和往日一般抬起手臂和他调笑两声,都成了一项非常艰难的活动项目。
虽然眼前情况如此,但人此刻起码安安稳稳地醒着,并且那双与病容不符的晶亮双眸正定定地看着他有些出神。
“你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中原中也唰啦一声将床帘拉上,手撑着床榻边冰冷的金属缓缓坐下,大概是一上午的运动量让身体超负荷,这一坐下来他浑身力量被卸了下来,并且再也提不起来。
后遗症让他和床上这位病友一样浑身没法动弹,唯一区别大概就是一个坐着一个躺着,而坐着的这个正严重咳嗽,反倒是给人一种病危的既视感。
“呃……”
平日一向停不下嘴的人,忽然沉默下来佯装可怜无法说话,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中原中也轻咳两声,缓过气来后低声说:“那我们就来玩猜猜乐?猜对了你就眨眨眼。”
不能说话咱就不说话,眨眼总可以吧。
谁知道中原中也话音刚落,另一边耍无赖似的闭眼装死起来,而且这一闭眼没多久还真就睡着了。
“哎……”看来今天注定是没办法从五条悟嘴里撬出什么。
中原中也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地坐了一会,等到找人的护士找过来,这才将精疲力竭到昏昏欲睡的中原中也送回自己病房。
护士们经过这一天多也熟了,在病房里如果找不到人,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是在五条悟这边,来这边找人准没错。如果在五条悟病房也找不到人,那指不定就是去作妖了,绝无可能轻易被人找到。
头疼是真的让人头疼,加之今天和他一起的小孩出了事情,越发让人提心吊胆,不仅仅担心被投诉,更让人害怕的是有关医院暗地里有人非凡贩卖器官的传闻。
警方今天已经将涉事人员抓走,谁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残存余党,在警方还没将通告发出之前,注定是要担惊受怕好一阵。
一时间,住院部不论医生还是护士及其他工作员工们,都因各种不同原因担心着,但更加害怕的还是住院的病人们,特别是长久住院家里人又没时间或其他原因没法常来的病患们。
毕竟,对于医院某些无良医生来说,开一张死亡证明就如同喝水一般简单,三两句话你的生死就已经被定了下来。
斜阳西沉,医院在最后一抹夕阳中染上一层血色,最后那抹血色被黑暗吞噬归于一片静默。
医院外路灯一盏盏相继亮起,昏黄灯光将一切事物影子拉得很长,远远看来好似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鬼影,试图突破医院这层建筑来到里面寻找猎物。
而此时的猎物们还沉睡在梦境中,除了走廊上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黑色身影完美融入走廊的黑暗中,不算灵活甚至算得上笨拙的影子,勉勉强强猫着身子躲过值班护士的目光,他捂着嘴强忍着即将冲破喉咙管的咳嗽声,悄悄没入另一头走廊。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即使缺少了打掩护的人,依旧安全抵达熟悉的病房。
这一次,房间内并不止有四位无法动弹的病人,而是多了一位短发女孩。
女孩在大门还没打开时就已经转头看了过来,中原中也推开门抬头与坐在门口病床边的女孩目光正好对上。
中原中也:“……”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想将大门关上重新打开,他怀疑是他开门方式不对,但走廊前传来的护士们忽然传来的说话声,让他不得不放弃这无谓的抵抗,只得推门钻了进来。
他轻声关上门,刚迈出一步来,那短发女孩就噌的一声站起来,非常自来熟地挽住中原中也细瘦的胳膊,激动道:“小帅哥,我们又见面了,这就是缘分吗!”
“……”
开始还叫丑八怪,现在就成了小帅哥,善变的女人。
茜茜这一番举动,一下让床上躺着的两个大男人本就不好的心脏,陡然一下揪了起来。
一个老父亲一般朝着女孩招招手,低声指挥:“茜茜,过来。”
另一个人脸上划过一丝阴沉,又瞬间被委屈所包裹,“昨晚睡觉前还叫人亲爱的,今天就和其他女人打得火热,呵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五条悟的话,茜茜脸上大写的震惊,震惊之余还不忘一同嘲讽:“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男人!”
尽管嘴里这么说,那双手却并没有松开的迹象。
中原中也额角青筋直跳,抽出手臂打断:“够了啊。”
两个戏精一台戏,很明显才这么短短几分钟,是不可能让两位戏精尽兴出演。碍于眼下情况,茜茜撅撅嘴这才悻悻收敛住。
“毛利兰什么情况?”中原中也问茜茜。
茜茜摇摇头,“你明天带我去警局看看那些家伙我就告诉你。”
“这个时间段应该在ICU观察。”五条悟睨了眼气愤的小女孩做了个鬼脸,直到中原中也走过来这才放弃逗小女孩,转而直视着中原中也道:“二十四小时观察,确认移植成功各项功能正常后就会被送回来。”
茜茜白了眼,一旁却是一改白日的冷漠,反倒是有些就惊讶问:“你不知道?”
中原中也一脸坦然反问:“我为什么要知道这种无聊的事?”
对于他们这种自愈能力强又超抗揍的怪物来说,医院两个字仅仅只是对一个建筑的命名,他们并不需要,所以当然也不会去了解。
“哎哎哎?”茜茜似乎找了新的演出题材,正打算起个头,中原中也却扫都不扫他一眼,转过身去拉上窗帘。
小女孩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不仅不给她搭戏台反而是一个回旋踢给她把戏台踹了。
“不好玩!”茜茜脸上的笑意僵住,忿忿不悦地要去将人揪出来,却被泽川拉住。
“时间不早了,茜茜小朋友今天想听什么睡前故事?”男人柔和的嗓音将小女孩注意力拉了回来。
女孩看了看窗外悬在天空的下弦月,随即回答:“我想听医院里的鬼故事。”
“……”
中原中也脊背一僵。
第73章 医院
随着那声被拖长的‘滋啦’声划过耳膜,一旁给小女孩讲鬼故事的声音也渐渐变小。
夜晚的泽川就好像一位温柔的父亲一般,对这个小女孩宠爱有加,但从长相上看来,这对父女长得没有一点相似之处,除了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是人外。
最让人摸不清的是,泽川竟然也有这么要好的队友,又为什么在第一天对他们发出疑问?
也许只是善意的提醒,也许即便亲如女儿也不得不防备,但不论是哪一种似乎都和此时的游戏没有任何关系。
中原中也从口袋里拽出一张被揉皱了的纸片,他将纸片摊开来就着不甚明亮的月光摊到五条悟眼前,黑暗的环境加上病蔫蔫的五条悟,他怕对方注意不到那个关键点,于是贴心地指在那个关键点上。
沙蝎这个代号一般的名字,中原中也开始看到这个名字时那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在他回房间时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感觉。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和他一个病房的病友,且住在隔壁床。
当天男人似乎是接到了一个电话,这通电话让男人变得异常暴躁,他记得这个男人挂了电话后离开病房了好一会才回来,回来时的表情明显舒缓很多,应该是什么急迫的事情得到解决。
对于一个玩家来说,什么问题会让他变得异常暴躁?
当然是生存难题。
当生存问题得不到保障时,肯定会变得无比暴躁或沮丧。
而什么事情是当下最为急迫解决的?
同样也是生存问题。
生存问题得到完美解决,就会异常放松变得志在必得。
今天他回病房时,沙蝎被送回了病房,经过肺部移植手术后,他成功从一位肺癌晚期病患一跃成为即将康复的病人。
他只需要等待康复‘出院’,这个游戏就OVER了。
对于他来说,高难度游戏似乎变得如此简单起来,但事实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中原中也并不敢肯定,但他觉得游戏系统为了保证存活率将队伍拆开来,难道只是为了看他们互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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