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朝脸色苍白,他捂着心口,逐渐倒了下去。
许小侯爷这才知道他手心上的小白菜身染心疾,自命不凡的他理所应当的把这个问题的根源安置在了白家人身上。
穷苦的农家子自然是因为幼时没能得到良好的照顾。
许小侯爷声音漫不经心,“我让他们都为你赔罪如何?”
白元朝困惑的抬起头,虽然他浅薄简单,可仍然保有一颗颤颤可危的善心,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睁大眼。
急切焦灼让他嘴边溢出鲜血来。
“咳咳,侯爷,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啊。”
许然岁在外一向是笑面王爷,只有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才会表现出易变的本质。
他安抚的握住白元朝的手,口中宽慰了几句,不痛不痒。
白元朝浑身发冷,他太清楚了,对方一定转头就会将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人,一个一个,送上黄泉。
年轻的状元郎压制住所有反抗的意识,主动的靠向小侯爷,绵软的表达自己的不适,他需要尽快回去,把身体养好,再想办法救出白家人。
许然岁喜欢他乖巧善良,对他的索取无度逆来顺受。
于是,他结束了白马寺一行,为白元朝取下了胸前的束缚,然后捏着肿胀的红果,笑眯眯说:“好了,我记得皇姐那有大食国刚进供上来的红参,用它进补再好不过,今日我们去为你取来。”
白元朝许久不曾上朝,也不曾进宫。
白元朝浑身紧绷,胸口的心悸感愈发强烈,但仍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
“谢谢侯爷,贡品珍贵,我……无事的。”
瞧他这副脆弱可怜的小模样,许然岁慵懒的心想,还是不要让那个傀儡玩意吓到小东西。
“一点小东西,只要我想要,大食国有多少就得送来多少。”
没关系,不会太久了。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谋划,许然岁只觉心中畅意,直到他的目光不经意,或者说是被人算计好的,落在了车马窗外。
“闻…路?”
低不可闻。
许小侯爷本是无意识的疑问之语,他仅仅觉得窗外身影眼熟,以及勾起了他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罢了。
还是白元朝的异常让他顿时将全部因果回想了起来。
这位坏脾气的许小侯爷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这些办事不力的狗奴才!”许然岁痛骂了一句,他脸上却轻轻扬起了笑容,“不过,正好找点乐子。”
一直到小侯爷勒马下车。
白元朝都没有勇气抬眸看向窗外,他真怕自己会在梦里,那个真正可靠温和的男人胸怀里,嚎啕大哭。
许家的马车没有停,御林军受到吩咐,分流护送白元朝回宫。
兰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正好是被派去保护白元朝回宫的那一批。
这样一来。
许小侯爷和许太后之间。
他没想太多,直接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划上了序号。
在兰爷看来,许小侯爷的顺序不但排在许太后后面,还在很多当朝许家的得力爪牙后面。
第20章 谁能拒绝野性美人9
天光昏暗,雨水成灾。
若不加以防范,恐天下各地或出饥荒或出疫病。而许小侯爷的心上虽存放着天下,但却从未有过天下.……人。
闻路有心引他,两人很快便在山脚下的一处店舍相遇。
许然岁蛇一般阴冷的眼眸在他的脸上游走,身型虽相同,但面容却并不相仿,这是兰托山的易容术,由高手兰爷按照闻路的要求亲手制作。
“侯爷侯爷万安。”
闻路佯装惊讶起身,一身异族装扮,米白色长袍上覆以深红色短坎,半披束发,胸口挂着宛如月牙的玉石长链。
他有意上前两步,以大食国礼仪朝对方作揖,视线未曾在对方身下轮椅停留,说了一句大食国的俗语,这发音的意思是他的化名。
十分自然。
大食国。
许然岁目光上移,狐疑的瞧着闻路的脸,“阁下一人身在此处”
有种危险的味道在空气中暗暗凝结。
闻路微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侯爷话里的意思,“听闻贵国白马寺十分灵验,侯爷心愿必成,祥瑞福灵而至。”他脸上挂着笑容,口中说的却是许然岁常听的阿谀奉承之言。
许然岁眉头微皱,不耐烦的抬手,冰冷阴鸷的眼神让闻路闭上了嘴。
“我是问你缘何一人在此处,行迹鬼祟。我与白翰林,就在半柱香前,于白马寺遭遇此刻袭击......”
他三言两语,要为闻路定罪,身边仆从手已按在刀柄之处。
“不好意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舰带着数人从门舍外挤了进来,满脸挂笑,先是向许然岁请安,然后向闻路行礼。
世子。
许然岁敏锐的捕捉到李舰对闻路的称呼,他这才想起来大食国此次前来的人员之中,有着下一代王储。
大食国此次朝贡拿出了超出所有附属国十倍以上的诚意。
据说正是因为这位王储需天朝上国给予垂恩,助他安抚境内乱民,顺利登位。
许然岁收敛眼中杀意,他的指腹在轮椅扶手摩挲片刻,再过几日太后寿辰还需要这个世子。
他虽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欲留一个肖似闻路之人。
但大食国还有用。
许然岁冷哼一声,“皇土之上,秩序森严,世子平日还是多在使馆读读我朝文书案卷,少出来行走。以免卷入什么不该参与的党政,暗处丢了小命。”
话毕,他也懒得在此处浪费时间,指示仆从推着他的轮椅离去。
李舰一直到许然岁身影消散,才收起堆笑的表情,对闻路道:“东家,兰爷跟着进宫了。”
闻路嗯了一声,在瓦舍坐下,按了按双腿。
连番猛药,行动总算自如。
“从大食国调动而来的人手即日全部离开,天下要乱了。”他本来打算徐徐图之,奈何遇到了个没有耐心的兰爷,“南方……北方……”
对闻路而言,他起家在南方,也是南方人。
可是,“让所有人马前往北方沧州,抢占先机,把粮草药品马匹都准备好……大食国那边直接改旗吧。”
这个国家,以后,跟中原同姓。
……
太后生辰临近。
皇宫内却毫无喜气洋洋之感,宫人们作为最靠近权力中心的蝼蚁,最能感知风暴漩涡,各个都噤若寒蝉,风声鹤唳。
步履匆匆,脸色晦暗。
兰爷十分别扭的换了一个又一个人皮面具,这才艰难靠近了太后寝宫。
太后寝宫侍候的宫人竟不足一手之数。
哪怕是迟钝如兰爷也察觉到了小皇帝驾崩对这个地方所造成的巨大影响,秘而不发,也就意味着要让许多知情人永远长不开口。
好在。
兰爷最熟悉死人的气息。
他掸了掸衣角的鲜血,神色如常的跟着一个宫人前往药房,上交了尸首,又取回了红参。
“你看起来不舒服。”他扶住前面摇摇欲坠的宫人,“要不要休息休息,送红参之事,去我一人就行。”
要是以往,红参贵重自然不可一人传送。
但现在太后真正的身边人死了一茬又一茬,他也只是个临时提拔上来的萝卜,虽然犹豫,可架不住兰爷引导,想着听说白翰林素来脾气好,也就终于松口答应了。
于是兰爷获得红参+1,以及太后寝宫偏殿通行令牌。
他杀心大起,正欲直捣黄巢,取那老女人狗命。
但刚走到一处拐角。
就碰见了抹着眼泪,对月啜泣的白元朝。
兰爷:“……?”
要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兰爷目不斜视就能绕过去,实在不行,这样的弱鸡,他手起刀落也就打晕了。
可偏偏,白元朝如蚊虫般的在口中喃喃诉泣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闻……路。”
别人肯定听不见,但兰爷耳聪目明,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上手揪着白元朝的衣领,凶狠的逼问他:“你在说什么?你!”
白元朝蓦然被人揪起来,吓了一跳,本能的遮掩:“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有说!”
“说谎,我明明听见了你说什么路!”
“是……这里露水很重。”白元朝胸口翻腾,强烈的畏惧让他生出一股恶心感,猛地翻身,吐出一大坨呕吐物来。
兰爷面不改色,也不着急把人松开,而是冷冷道:“你着凉了。”
他好像想起来了。
李舰口里京城的一个小夫郎,本来和闻路定了婚约,又和别人跑了的势利眼。
兰爷把白元朝往前面推了推,借着昏暗的天光,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又瘦又苍白,眼睛大而无神,长的跟个大头鬼似的的。
眼光真差。
兰爷嫌弃的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你,你是何人?”白元朝在这冷哼中缓过神来,总算是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这皇宫内哪有脾气这么大的宫人?
仅仅思考了半秒,兰爷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是来杀太后的。”
注意到白元朝的脸色更加苍白,瞳孔放大。
“就你了,小爷正缺一个给我带路的。”兰爷恶劣的咂舌,抽出一把锋利可削铁如泥的匕首,缓缓欺身向前……
皇宫外的使馆,闻路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吓了李舰一跳,连夜给他抓了药方,熬了一锅驱寒药。
“皇宫里还没有动静吗?”
闻路对兰爷的耐心不抱希望,根据以往案卷,兰坨山各个都是铤而走险,出人意料的主。
今天晚上,势必会有消息传出来。
不管是好消息。
还是坏消息。
李舰回道:“一直在让人盯着,东家您休息会。”
闻路摆摆手,他心神都在兰爷身上,纵然休息也无法安定。
李舰迟疑开口,“东家,您真的要为这个大当家改变所有计划吗?”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一开始,您的心思仅仅在边境、商贸、百姓身上,虽暗地里甚至控制了大食国,可却视权力为界线,始终未曾染指分毫……”
李舰是武将家族出身,因时代不济,坠入绿林。
他私心最希望的就是能有一天,光明正大的走回那个地方。
那个……红墙金瓦的深宫禁院。
夜深露重。
冷风灌进这一间使者馆的寝室,温煮着的药罐子咕嘟嘟的作响,明亮的火星点偶尔会蹦出来,活泼的跳进闻路的视线范围里。
他已经活了很久。
可作为人,这样的年岁经验只让闻路更内敛温润,犹如一块被雕琢千年的玉。
细细密密。
但不改原貌。
蓦然,闻路的视线挪向门外,身边的李舰也忙止住话,跟着站起身来,“是谁死了?”
天空中似有惊雷炸响。
但厚实的乌云在这一日的黎明,罕见的破云散开,金光暖洋洋的洒下在每一个皇城百姓的身上。
百姓们早早起身,聚众于街头对这样的奇景渍渍称奇。
“老天爷是瞎了眼吧?”
“太后生辰将至,天晴祥瑞复现,这许家难道真得了上天青睐?!”
“天晴了,天终于晴了,可田里的庄稼……”大都泡烂在了地里,有经验的庄稼汉早早就开始屯藏起粮食,早作打算。
大门砰的一声。
许然岁不是第一次来到正殿,所有众臣都早早的等在广场外,原本小皇帝重病免朝,但这一日天还没亮,宫里就传来了上朝的消息。
这些大臣满腹疑虑。
直到,看到许然岁一步步上朝而来。
敏感的朝中官员惊异的察觉到了这巨大的变化,少数迟钝的自顾自的发问:“许小侯爷腿疾好了?”
没有回应。
这时隔甚久的朝会匆匆召开,面色青白的‘小皇帝’在众宫人的搀扶下勉强坐上了龙椅,用稚嫩的嗓音宣布。
“许然岁,摄政!”
太后头风发作。
许小侯爷登朝摄政。
世人不知,可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这些时日代小皇帝理政的许太后出事了。
整个太后寝宫被重兵把守,团团围住,有胆子前来擅闯的朝堂之人,就地格杀,不一会儿,宫门前就垒起了一座人头塔。
血腥味顺着墙角溜进缝里。
“他短时间不会有空过来,但是你一时半会恐怕也出不去了。”白元朝把偏殿的门关进,再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然后才安心的回头对身后的‘宫人’说道。
第21章 谁能拒绝野性美人10
白元朝跟兰爷对上了目光,虽然对方是当着他面取人性命的刺客,但这位小白花一般的状元郎却罕见的神态稳定,就连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些许。
“无妨,他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走。”兰爷晃了晃指尖的匕首,“走的时候,我会带走他的头颅。”
他歪头,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求我的话,我也可以带上你的。”
白元朝嘴角的笑僵了一下,这话听起来有点渗人。
白元朝演了咽口水,多看了几眼面前的少年。
和他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
少年双眼慵懒而充满寒意,眉眼间的睥睨和野性呼之欲出,小麦色的皮肤在光晕的照耀下,仿佛丛林之中高高在上的猎手般夺目,透出一股惊心动魄的生机盎然。
就是可惜那条疤。
白元朝从床头摸了盒金疮药,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放在桌子上,简单说明了用途,着重点出它的消除伤疤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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