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白立即凑了过来,半蹲在姜洛洛的床前:“陛下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眼神明亮得像是吃到肉的小狗。
虽然兄长看起来不太高兴,但总归心软同意了,而且兄长看起来像是权势滔天的那种跋扈臣子,改天他再去磨磨,应该能当上皇后了,这样还能给兄长的官场多一重保障。
“那今晚就给我暖床吧。”姜洛洛笑着说道。
凌川皱起眉道:“陛下不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洛洛略带不满的声音打断了:“你是不是张勉上身了?你不过是个侍卫,滚出去,再让别人进来就降职。”
凌川一噎,当即跪下:“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今晚你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如果有事,我会叫你的。”姜洛洛说道。
“是。”凌川只好退下,蹲在门口。
屋内又只剩下两人,张佑白立即爬上了龙床,跪在姜洛洛的两侧,磕头道:“陛下,草民有罪,张相是草民的亲兄长。在宫外的时候,草民爱唱戏,怕丢了兄长的脸,所以暂且隐瞒。”
“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如何?”姜洛洛随口说道。
张佑白牵起姜洛洛的手,脸颊贴在柔嫩的掌心,想狗一样求着主人抚摸:“陛下杀我一人就好。”
姜洛洛掐住他的下巴,挑了挑眉:“你和你的兄长有几分相似,但是性格完全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我与兄长经历过的事不一样吧。”张佑白轻叹了口气。
姜洛洛把玩起自己的长发,缓缓说道:“说来听听。”
“年幼的时候,因为一场洪灾,我和兄长失散,所幸我们都活了下来,我进了戏班,后来随着戏班来了京城,与兄长重逢,哪怕兄长养得起我,我也不想离开戏班,因为我是真的喜欢唱戏,在戏中,我能体验到不一样的人生。”张佑白微微张嘴,探出舌来,刚好能舔到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指,他眼睫轻颤,轻声说道,“人生短短几十年,若是人人都像我兄长那样克己复礼,该有多无聊,还是唱曲有意思。”
“你说得对。”姜洛洛松开手,伸了个懒腰,“那你给我唱点有趣的曲吧。”
“好。”
婉转悠扬的曲调从甘露殿内传来,门外的凌川眼神清明地靠在墙上,手指不自觉地随着旋律动了两下。
张勉也没有走远,他就在甘露殿不远处站着,只要张佑白从甘露殿出来,就一定会经过这个门。
他等了许久,只听到这缠绵悱恻的曲调,他攥紧了拳头,转身回到宣政殿,批奏折批到半夜,又让人去甘露殿查看情况。
很快,内侍就回来了。
“凌侍卫在寝殿外守着,奴才进不去。不过,听水房的嬷嬷说,凌侍卫好像是搬了两桶热水进去。”
张勉手中的朱笔一横,在奏折上留下了明显的一道红痕,所幸是一个请安折子,他添了几笔,变成了一个“可”字。
“退下。”
“是。”
张勉放下手里的笔,手指攥紧了桌角,指节微微泛白。
他在位置上静静地坐了许久,脑海里莫名地升起一个想法,为什么陛下能那么精准地选中他弟弟呢?虽然大部分人不知道他有一个弟弟,但若是细查,也是能查到的。所以,陛下是故意的?为什么呢?难不成,他的弟弟当了替身而不自知?
如果陛下真的那么恨他,根本不可能找一个和他有五分像的张佑白。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陛下对他爱而不得,所以选中了他的弟弟。
此刻,他的心里竟有一丝窃喜。
他站起身,想去找陛下,但是转念一想,已经很晚了,陛下应该已经睡了。
于是他处理公务直到天亮,又直接去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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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洛洛起床后,张佑白伸手攥着了他的袖口:“陛下这么早就要上朝吗?”
“是啊,当皇帝是这样的。”姜洛洛穿好朝服,正要离开,又被张佑白叫住了。
“陛下,过来点,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张佑白伸出冷白的手臂,朝着姜洛洛勾了勾手指。
姜洛洛弯起眉,走到龙床旁,俯下身,轻声问道:“什么事呀?”
张佑白抬起脸,一口亲在了姜洛洛的侧脸上:“我好喜欢陛下。”
“如果你哥能像你一样就好了。”姜洛洛摸了摸张佑白的脸,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君臣一心,哪还有什么乱臣贼子?
张佑白面色微微一僵,眼睁睁地看着姜洛洛走远,直至消失在帘子后,他缓缓从床上坐起。
陛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抓痕和咬痕,心底升起一丝异样。
起初他还以为陛下喜欢这样,但是会不会是因为恨?陛下恨他兄长,所以把他当做兄长对待。
他在龙床上呆坐了许久,一直没有等到姜洛洛回来,来的是那位凌侍卫。
“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躺的。”凌川拿着一个空的木桶进来,放在床边,“你穿好衣服,挪去偏殿住。”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张佑白探头看了看凌川的身后,并没有看见自己想的人,眸色一黯。
“是陛下的意思,也是张相的意思。”凌川顿了顿,“陛下在宣政殿,暂时不会回来,你不能一直躺在这里,我得把陛下的床得收拾干净。”
这原本也不是凌川一个侍卫的活,但他偏偏还是揽了下来。
“好吧。”张佑白瞥了一眼凌川,“那你先出去。”
片刻之后,张佑白从主殿出来,但他们没有去偏殿,而是去御花园逛了。
后宫里没有什么嫔妃,小皇帝也不爱花,没有什么人看,御花园里的花草只有零星的几个花匠打理,他们也不大用心,许多花开得不太好。
见有人来了,偷懒的花匠这才手忙脚乱地打理花草。
张佑白轻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明明陛下已经到了广开后宫的年纪了,为什么他兄长不允许呢?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感情?
正当张佑白陷入自己是不是替身的困境时,张勉也陷入了同样的疑惑之中。
张勉挑了一些简单的折子给姜洛洛看,但姜洛洛翻了两页就没看了,盯着张勉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看了许久,幽幽地说道:“张相,昨天你怎么不说小白是你的弟弟呢?”
张勉手下的笔微微一顿,眉头紧锁:“佑白的确是微臣的弟弟,陛下也没有问我们的关系,微臣便以为陛下是知情的。况且,昨日微臣说过,微臣不同意佑白入宫,就是因为他是臣的弟弟,若是让旁人知道,恐怕会给陛下带来非议。”
“如果你弟弟能生孩子,你是不是就迫不及待地想把他送进宫了?”姜洛洛百无聊赖地拿起笔,在奏折上画了一个红色的猪头。
但张勉看不到,他只以为陛下在认真批奏折,沉声道:“不会。佑白不适合进宫。”
姜洛洛画完猪头,放下笔,漫不经心地说:“朕觉得挺适合的,多才多艺,张相觉得封个妙音美人的称号怎么样?”
“咔哒——”张勉手中的笔被折断了。
“陛下三思,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不会喜欢被束缚在宫里。”张勉幽幽地说道。
姜洛洛双手托腮,盯着面色冷峻的张勉,笑着说:“可朕觉得,他好像挺想进宫的。”
“今日下值后,臣会和佑白聊聊,他年纪小,不懂事,陛下不用和他瞎掺和。”张勉重新拿起一只笔,沾了点墨,继续批阅奏折,“让他继续待在甘露殿主殿不太合适,住进后宫也不合适,陛下还是让他待在偏殿吧。”
“好吧。”姜洛洛晃了晃腿,又问道,“小白说你们小时候走散了,后来在京城重逢,你们是怎么重逢的?是在梨园吗?”
张勉攥紧了手中的笔,陛下今天怎么总是提起佑白?是一看见他,就想起了佑白?
“张相?”姜洛洛见他不回答,挑了挑眉,“为什么不回答?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方才是臣走神了,还请陛下恕罪。”张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干脆放下笔,目光凛然,“十年前,臣金榜题名,便是在榜下见到了臣的弟弟。还请陛下不要捉弄臣的弟弟,如若有气,那就冲着臣来。”
姜洛洛嗯了一声:“最近夜里有点睡不着觉,张相能代替你弟弟留下陪朕睡觉吗?”
张勉指尖微颤,一本奏折被他碰掉了,他俯下身到案下拿起奏折,脑袋不小心撞了一下,其他叠好的奏折也倒了下来,场面一片混乱。
内侍连忙小跑过来帮张勉收拾,姜洛洛则靠在椅子上惬意地弯起唇。
“不如这样,朕给张相一个面子,封为贵妃,如何?”姜洛洛挑了挑眉,继续挑衅张勉。
一旁的内侍睁大了眯着的双眼,什么?陛下要封张相为贵妃?但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后宫不能干政。好计谋!
如果张相真进宫了,那他是要忠于陛下,还是继续给张相做事?但是张相又生不出孩子,一看就没什么前途,还是跟着陛下干吧。
张勉摆了摆手,示意神色复杂的内侍退下,兀自整理案上的折子,低着头道:“陛下别开玩笑了,批完折子,臣带陛下去选一批新人。”
姜洛洛这才饶过张勉,他趴在桌上,半眯着眼,看着系统给他播放的电视剧。
等到张勉批完奏折,两人一同去了内务府。
人大多是张勉筛选过的,但是系统还是点出了几个能促进剧情,还能哄洛洛高兴的。
【周锦——原主身边的奸佞内侍,是恶化张相和小皇帝关系的一大推手】
【海棠——原主身边的御前女官,原主被杀后,意图拿刀杀死男主,却被反杀】
姜洛洛就点了这两人:“就他们吧。”
张勉点了点头,带着人回了甘露殿,撤下了原先的大内总管和御前女官。
随后,姜洛洛回了寝殿,而张勉去了偏殿,单独见了张佑白。
“兄长,玩弄权术的臣子是没有好下场的,收手吧,陛下这个年纪,早该亲政了。”张佑白见到张勉,立即从椅子上起来,劝说道。
“你还没进后宫,就已经站在陛下那边了?”张勉蹙起眉问道。
张佑白打量着张勉脸上的表情,认真地说道:“如果我进了后宫,我肯定会帮着兄长的。兄长只需要急流勇退,放下权力,我们就不会有事。”
“你就这么喜欢他?为了他,宁愿放弃自己在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张勉的目光落在张佑白的脸上,幽深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寒意
“兄长,你的初心不是匡扶君主吗?你不放手,陛下如何成长?”张佑白好不怯场地直视着张勉,“还是说,兄长有了别的心思?兄长喜欢陛下,却舍不得放下手里的权力,所以当你看见我被陛下盯上,于是千方百计地想赶走我?”
张勉面色一僵,手指微微收紧,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玉佩,声音里透着难以抑制的愠怒:“休要胡说。你愿意待在宫里就待,待不下去了,就来找我。”
说完,张勉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还踉跄了两下。
张勉原本要去甘露殿和姜洛洛说一声,将弟弟带走了,但是事已至此,张勉气得胃里一阵翻腾,直接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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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洛洛待在甘露殿内,任由周锦给他一边捶腿,一边说着好听的话。
“陛下为了国事操劳,辛苦至极,休息一下也是应当的。”周锦一脸谄媚,捶腿的力度刚刚好,“陛下可是天子,只是纳一个妃子,张相恐怕是整夜没睡,糊涂了,竟然管到陛下的头上,陛下可得好好敲打一下张相,不然朝上只知张勉宰相,不知陛下啊——”
御前女官海棠点了点头:“陛下,不知道您要给那位什么位份?只是封个美人的话,张相是管不了的。”
“封为美人是不是还要给他发俸禄?”姜洛洛拿起榻上的一块糕点,小口地吃着,抬眸问道。
海棠:“美人,正四品,年俸有七百二十石。”
“那就暂时不封了。”姜洛洛想着把人这样没名没分地放在宫里,这样张相既占不到便宜,又气得要命,等张相回到家,发现家里空空荡荡的,唯一的弟弟却在他的怀里,恐怕想加速谋反进程,把弟弟抢回来。
御前女官海棠:“奴婢遵旨,那这位的待遇等同宫人还是低阶妃嫔?”
姜洛洛想了想:“妃嫔吧,不过不用发钱,也不用给封号。”
海棠:“是。”
到了傍晚,姜洛洛刚吃了两口晚膳,忽然想起什么,朝着周锦招了招手:“让张佑白过来吧。”
周锦眼珠一转,连忙弯腰点头:“奴才这就去办!”
海棠看了一眼周锦,欲言又止,她微微俯身,给姜洛洛布菜,轻声提醒:“陛下,他可能会错意了。”
姜洛洛眨了眨眼,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结果,等到姜洛洛吃完晚膳,张佑白都没来。
海棠对上姜洛洛疑惑的目光,微微颔首:“奴婢这就去问问。”
很快,周锦就领着几个人抬着一个长条形棉被,将棉被丢到了龙床上,姜洛洛仔细一看,棉被里钻出来张佑白满是笑意的脸。
“陛下,您放心,奴才让张公子在屋内自己洗了三遍,又把干净的棉被给他,我们才抬过来的。”周锦笑着说道,“绝对不会有问题。”
姜洛洛瞥见在被子里微微挪动的张佑白,他的肩膀都露出来了。
“去拿两件干净的戏服来,我只是想听张佑白唱戏。”姜洛洛想起今晚还有别的事。
凌川被他指示着去宫外买话本了,在宫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一本哪够看,得买一沓。
到时候一边听戏,一边看话本,还让奸佞捏腿,很符合昏君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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