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么乖巧的连栖不知道何时和这样一个人扯上联系,连渝感觉气的脑袋突突疼,谈何客气可言。
一群彪形大汉就这样去请人了,不同意又如何,不同意就绑过来,打到你服气。
岑厌只好乖乖张开手,做投降状,就这样被带到了连家。
连栖手中握着的手链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清脆的一声。
岑厌顺着视线去看,这一下却是切切实实地楞了。
“你哪里搞来的?”
黑色手链被拾起,岑厌掐住连栖的下巴,逼着少年抬头去瞧他。
很轻的木质香飘入鼻尖,是沉稳的气息,依旧是连栖熟悉的味道。岑厌下意识低头凑近了些,他眉峰很高,蹙起眉有些凶,不讲道理的那种。
“妈的。”连渝终究是憋不住了。
“你放开我弟弟!看不到他不舒服吗?!”连渝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几步上前,伸手一把揪住岑厌后腰把人提开。
岑厌正盯着连栖愣神,从他的视角,刚巧看到少年乖巧的鼻尖。
他那双杏眸圆溜溜地,盛着的是信任。
呼吸错乱一瞬,岑厌目光克制不住地下滑,落到了连栖的唇上。也是这时,连渝一把扯住他,几乎是毫无防备,他仰头朝后倒去。
可就在这时,腰上一紧。
就在连渝震惊的目光下,连栖向前扑出,双手一下揽住岑厌。
两人就这样重重摔到地上,岑厌反应很快,一手护住连栖的头,让少年整个人摔到他的身上。
岑厌闷哼一声。
连栖挂在他身上,下巴磕到男人坚硬的锁骨。
“抱。”
连栖很少开口,一开口便是言简意赅。
但他这一开口,却是三个人都傻眼了。
岑厌却是一下笑出了声。
“连少,这可不能怪我吧。”他一条腿支起,连栖两腿瞬间被他右腿接住,岑厌撑起手臂,把连栖半压到身下,起身的瞬间把少年往怀里一捞。
连栖熟练地把腿往他腰上一勾,岑厌手托着他一颠。
少年身上的药香冲进鼻尖。
连栖把他抱的更紧了。
看着少年这么熟练的动作,岑厌忍不住挑了下眉。
“我都不认识你,怎么这么粘我呢?”岑厌侧头,几乎贴着连栖的耳朵说的。
而在连渝和连母看,更像是岑厌在亲吻连栖的耳朵般。
一时间连渝气的脸都红了。
“认识。”连栖突然开口。
他固执地重复,眼里缀着认真的光。
“认识。”
“好了。”连母拉住连渝,她终究是压抑住心底的疑问,为了连栖她可以忍受一切。
她妆容精致,在岑厌面前赫然又是那个雍容的贵夫人。连母没打算避开连栖讲,而这些话也正是说给他们听的。
“岑厌,我不知道小宝和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认识,但有一点我可以确认。”连母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开口:“他很信任你。”
“甚至......”似有些难以启齿,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比信任我们还要信任你。”
“小宝的情况我不多说,小渝会和你讲。他太需要你了,他需要你的帮助。”连母苦涩一笑:“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多来陪陪他,至于你父亲那边,我们会交涉。”
其实连母说出来时心里很没底。
岑家主这些年身体状况愈发下沉,岑家这些孩子就像饿极了的野狼,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冲上去啖肉饮血,狠狠撕咬一块不属于自己的肉。
在这样的环境中,岑厌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他绝对不会放弃这块大肉。
如果岑厌选择长期停留在连家,对他自己而言,是弊大于利。岑家主多疑,固执,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向着外家,更别提还是与岑家有一匹之力的连家。
岑厌会被放弃。
连母只敢保证自己愿意尽力帮助岑厌,但岑厌会不会同意又是一说。
她自然也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
所以她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
却没想,下一刻磁性的嗓音就这样响起。
“好,我同意。”
连母愕然抬头,没想到岑厌这么好沟通。
“你家小孩这么黏人。”岑厌感觉到肩膀微沉,是脑袋的重量,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上,惹得人心里都发痒。
连栖像只猫儿似的,在撒娇般蹭他。
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岑厌认命了。
“真可爱。”岑厌低头想着,一想却是克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听到这个词,连栖晃了晃头,似乎在认同。
“饿。”连栖惜字如金。
连母反应过来,急忙招呼人去厨房做饭。可没想连栖直勾勾盯着岑厌看,他看着男人没有动作,干脆再次简单重复了一遍。
“我饿。”
什么?反应过来的岑厌不可置信。
这是在叫他岑二少去做饭吧?
偏偏少年目光坦诚,不见丝毫避让。
“妈的。”岑厌下意识骂了一句,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不能在乖孩子面前爆粗口,又迅速收回去。
他不可置信拍了一把连栖的屁股。
“你真是好样的,你怎么知道——”
他话音一转:“怎么知道我最会做饭了。”
连渝:“......?”
岑厌抱着连栖把人放到大理石台上,他刚想离开,下一刻胳膊却被一把搂住了。
连栖眼巴巴看着他。
岑厌简直觉得自己无法理喻,一边小声骂骂咧咧,一边抬手把人一抱,就这样放到自己肩膀上。
连栖一把揪住他的头发。
他熟练地开火备菜,连母喊的人还没到,她干脆打了个电话叫人别来了。
岑厌不可置信:“你们这家人就等着我做饭了?”
连渝太阳穴突突跳:“我弟弟快掉下来了!”
连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因为他以前也是这样做的。
有时他一个人待着害怕,岑厌哪怕做饭也扛着他,做好一道菜,夹起一筷子塞进他嘴里。
连栖托着下巴嚼。
还会得到岑厌低笑的夸奖:“宝宝真乖。”
只不过这个岑厌脸上没有疤痕了。
连栖戳着他的脸,满意极了。
原来岑厌长得一点都不凶呀。
错怪他了。
岑厌腰很窄,却很韧。他弯腰做饭时,连栖乖乖坐到了大理石板上。
岑厌一抬头,就看到少年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不带任何赤裸意义地,似乎只想单纯看着他这个人。
半晌,岑厌低低笑了一声。
他把手中的火腿片塞了一块到连栖嘴里。
“吃吧,小鬼。”
第4章 归巢
“休学?”
岑厌倚在窗边,蹙了下眉:“这么严重。”
连母闻言眼眶又蓄起泪来,连栖是她心头掉的一块肉,怎能不心疼。
“小宝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上学。”连渝简明扼要:“我们会在蜀苑置办一套房子,带着小宝暂时搬过去,不麻烦你跑远路。”
岑厌住在蜀苑,连家此举足以看出对连栖的重视,对岑家一位私生子妥协至此,看来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连渝狭长眼皮低低压着,若是以前,凭他的骄傲绝不会和岑家这样一个烂透的私生子有交际。
岑厌高中毕业两年,岑家这些孩子出国的出国,实习的实习,唯独岑厌上了个国内的普通大学,日日在外厮混,跟狐朋狗友泡吧斗殴。
在岑家这样一个大染缸出生,岑厌不一定是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连渝极不放心把弟弟交给岑厌。
可连栖离不开岑厌。
他们也离不开连栖。
岑厌低着头,微长的黑发遮住眼睛,没人注意到他悄悄瞥向了一旁。
连栖得了他的命令,正坐在电视前乖巧的看着。
都说连栖像个小傻子,可岑厌看到电视屏闪烁着,色彩交映,以他们的角度看,电视中不断转换的风景可以说是枯燥的,可连栖却看得极其入迷。
他手突然抬了下,细长指尖似乎在描摹什么。
就在这时,岑厌好似明白了什么。
连栖很瘦,他一只手就能掐住抱起来。他的手臂自然搭到他肩上,指尖是冰凉的。
那只手极其好看,指节纤细,节节似玉。
他总觉得这只手上缺了什么。
直到现在,岑厌反应过来。
这手缺了根画笔。
“笔,纸。”
岑厌突然开口。
连渝愣了下神,连母以为他是要立纸张据,刚打算打电话叫人来帮忙,手却被压了下去。
顺着两人的视线去看,连栖仰着头,手在轻轻比着。
雪白的纸张摆在眼前,以及一只削好的铅笔。连栖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随后看向了桌上的纸笔,他眼睫低垂,似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握住那只笔。
连母松了口气。
连栖认真开始写写画画,岑厌从上往下看,看到他雪白小巧的下巴尖。
这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惊动陷入状态的少年,微风拂过,伴着树叶簌簌声,有温暖柔和的阳光洒到室内。
就这样在少年身上渡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很快,连栖停了笔。
他毫不犹豫转身,张开双臂。
岑厌身体比脑子动的快,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纤瘦的少年一把掐起,抱在了怀里。
连栖有些累了。
他把脸埋在岑厌的肩膀上,嗅到自己熟悉的气息,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画。”
他摇了摇岑厌的胳膊。
满是催促之意。
岑厌把桌上那张纸拿起,一偏头就看到连栖亮晶晶的眼睛,琉璃剔透,若用确切形容词的话,大概是像只等待夸奖的乖小狗。
连栖确实是在等夸。
他安静的时候岑厌是绝不会来打扰的,连栖有时望着窗外发呆,看一波又一波海浪拍打,打湿海鸥的翅膀。
岑厌给他做了个画架,连栖这时就会动笔,写写画画。
连栖放笔的瞬间,岑厌就会走过来亲亲他的侧脸。
然后狠狠夸一顿他的画作。
这张纸上空白占了小片,中央泼墨成画,那是一个蛇头。
连母越看越心惊。
她自小养尊处优,该学的一样没少,所以她轻易看出连栖素描的基础功可以说是极好,而且带着强烈的自我风格。
和连栖本人完全不同,这是天差地别的风格。
他的笔锋锐利,就像无可抵挡的利刃,经过他手沾染上不可理喻的侵略气息。
“特别厉害。”岑厌其实不会夸人,此时搜肠刮肚可也翻来覆去只会两个字,他只好叹了口气,手轻轻把连栖的头发一捋:“奖励你明天有点菜的机会。”
很快他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
那颗毛绒绒的脑袋晃了下。
看来很满意他的答复。
“房间在哪儿,他困了。”
岑厌察觉到连栖的脑袋沉重抵在他肩上,连母带着他们上楼,打开早就为连栖准备好的房间。
这间房子空置了十余年,终于在今日等来了他的主人。
房间一尘不染,坐北朝南光线极好,晒的暖洋洋的。看得出来房间被精心修饰过,岑厌小心把人放到柔软的床上,扯过被子盖上。
岑厌刚起身,就感觉手被紧紧攥住了。
一低头他对上连栖睁着的杏眼。
“想我陪你?”
连栖点头。
他一个人会害怕。
连母担忧看着,但最后还是扯着连渝出了屋子。
连栖感觉到手心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他眨眨眼,很快眼前覆盖一片黑暗。
是岑厌捂住了他的眼睛。
手腕有什么冰凉落下,连栖察觉到是那条手链。
“别怕,我在。”
熟悉的语气让连栖楞了楞,他拼命眨着眼,睫毛划过男人的手心,接着他感觉到有什么柔软覆到了唇上。
连栖身子僵住了。
木质香萦绕鼻尖,他感觉男人高挺的鼻梁轻轻蹭了蹭他的侧脸。
接着是温柔的吻缓缓落下。
沿着侧脸一直到耳垂,好像在对待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他的气息一路蔓延,像要在每个地方都留下自己的印记,连栖感觉男人呼吸陡然粗重。
他的动作停下来了。
连栖很喜欢这般带着安抚意味的吻,察觉到温度离开,他有些急切地,伸手想去抓人。
可是却捞了一手空。
那只手牢牢压在他的眼上,他什么都看不到。
自然他也看不到岑厌此时额头青筋暴起,立于原地似在同什么争斗。
有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骤然明亮,连栖急切抓住一旁人的手腕。
岑厌正在低头看他。
失去疤痕的岑厌是极其俊美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似深潭。从前因为疤痕他总是压着眉低着眼,看人的时候总带着打量和凶狠。
连栖最害怕他这幅模样,可如今岑厌再次压下了眉头,垂着眸看他。
好半晌,连栖突然抬起手。
他指尖轻轻摸到岑厌的眉心,随后一点点挪动,沿着痕迹。
似要一点点帮他抚平。
岑厌几乎在瞬间反握住他的手腕。
随后轻轻抬起他的胳膊,就这样贴到自己的脸上。
“你这样很凶。”
连栖小声开口。
岑厌掀起眼皮,愣住了。
“不要这样。”连栖只是一遍遍以自己的方法重复:“别皱眉。”
3/70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