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恭恭敬敬喊他岑总,而他只是擦擦手,接了电话眉目柔和。
问他的宝贝晚上想吃什么。
赵白彩嘲讽一笑,这都敢小瞧?也是真不怕死。
他拧门把手,果然杨则安他们没那么蠢,房间锁的格外死,根本出不去。窗户也封的很紧,赵白彩锤了下门,只隐约听到楼下传开声音。
“不让上?”
岑厌冷声问。
“我说了。”杨则安抱着手臂:“楼上是我的房间,是我自己的私人空间,没必要吧岑少爷。”
本来一开始还有些畏惧,但这些人平日嚣张惯了,也没人管教过他们。越发觉得岑厌就是在唬人,一联想到他的私生子身份,越发觉得不服。
他们也算是家世优渥,岑家确实要比他们强。
但一个私生子而已,怎么至于骑到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坐在最左边的红发青年嗤笑一声:“喂,都说了上面什么都没有。你咄咄逼人什么?”
他啧了声:“岑厌吗,谁不知道啊。”
“私生子而已,不学无术又不受人待见,狂什么啊。”
岑厌连视线都懒得分过去,他只是扭头看了眼连栖:“宝宝。”
连栖茫然:“嗯?”
他轻声道:“别怕。”
下一秒,就见本来站在原地的男人一大步上前,一拳把人砸到了地上。
杨则安砰地倒地,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哪里想到岑厌穿的狗模狗样,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掐住他的衣领,把人揪起来,又砰地砸回地面。岑厌面无表情看着,两个人身高差的也不多,但杨则安却跟个小鸡仔一样,毫无反手之力。
其余人反应过来,红毛青年骂了声妈的,一拳挥了上来。
岑厌一松手,转身拧住对方手腕,轻飘飘一推,一脚踹了过去。
砰!
红毛青年嗷了一嗓子,倒在地上痛的脸色发白。
剩下几人个子都没岑厌高,还有两三个女生,更不敢动手,眸里难得流露出了惶恐。
岑厌在有些时候,嘴是格外的毒。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还用讲话吗?”
岑厌瞥了一眼倒地不起的杨则安:“私生子还讲什么大道理,我不仅不学无术,我还会打架斗殴。”
连栖赶紧推开门,看到赵白彩安安稳稳坐在床上,他这才松了口气。
赵白彩一抬眼,他激动开口:“连少爷。”
“他骗你过来的?”
连栖赶紧凑过来,眉头蹙的死紧,一边摸着赵白彩身上没受伤,一边嘀嘀咕咕:“岑厌刚刚打他的时候,我就应该在他旁边踹一脚。”
“不对,踹两脚。”
“对不起。”
赵白彩突然道。
“你道歉做什么。”连栖奇怪看着他,浅色瞳仁盈着好奇。
“是他喊我来的。”赵白彩垂下头:“还又麻烦了你们。”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就算他拒绝了选择不来,杨则安他们也一定会有办法逼着他来。
倒还不如他自己主动去。
“对了。”
赵白彩突然开口:“以防万一,我还报了警。”
连栖沉默了半晌。
其实赵白彩不知道的是,这群人中有一人是警察局局长的亲侄子,他报了警,也不会对杨则安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甚至可能连出警都不会。
正是因此,他们这群人才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
连栖一开始也不知道,是在来的路上,岑厌告诉他的。
“我说过,不会放过他的。”
岑厌摩挲着连栖的耳垂。
“别担心。”
透过窗户,赵白彩猛地跑过去,看到外面的警车接踵而至。
“杨则安呢?”
他扭头一问。
“在楼下。”连栖乖乖回答。
“他们都被岑厌打倒啦,打的爬都爬不起来的那种。”
连栖比划了一下,十分认真。
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赵白彩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门朝外面跑了下去。连栖愣了下,急忙跟了过去,客厅里几人七倒八歪,杨则安靠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岑厌下手的时候可没放轻,但力度又把控的极好。
让对方疼的痛不欲生,但又没有很严重的伤势。
赵白彩掏出那把小刀,定定看了一眼杨则安,眼睛也不眨往对方手腕上划了一刀。
随后毫不留情往自己腿上一刺,瞬间血流如注,他忍着痛,把刀柄硬生生塞进杨则安的手中。
“赵白彩!”
连栖惊呼一声,却见对方竖起指头,苍白朝他笑了下。
不是最注重名誉和奖项吗?
他要让他身上背着洗不清的罪孽。
“连栖。”
赵白彩笑着:“别怕。”
杨则安想松开手中沾满鲜血的小刀,却被赵白彩攥的死死的。
他的手腕被划了很大一个口子,如果受不到及时治疗,手基本上也就废了。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画家。
他瞪大双眼,挣扎着想要起来。
连栖还在焦急的喊着救护车,伴着警车轰鸣声,身边人的哭喊声,他终于觉得有什么东西早已暗自崩塌了。
这是他的惩罚吗?
杨则安大发慈悲地落了一滴泪。
也只有一滴而已。
第81章 新竹生芽
日光透过窗户轻浅落下,病房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连栖悄悄推开门,他咦了一声,把手中的水果放到一旁的桌上。赵白彩已经醒了,他靠在床背上,唇色还有些苍白。
“你醒啦。”
苹果已经切的方方正正,他插上牙签递给对方。
赵白彩那天送医及时,腿上的伤口没伤到动脉,没什么大危险。
“我睡了多久?”
少年抿唇,轻声问了问。
“一晚上。”
连栖试探性开口:“……昨天杨则安没对你做什么吧。”
赵白彩苍白一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杨则安的手大概是废了,赵白彩当时下了狠手,手腕的伤口过深,再加上失血过多。
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直摇头。画画需要手腕的力度,但以后杨则安手腕不能使力,也不能随意转动,更何况还是右手手腕。
连栖握紧岑厌的手,他看着杨则安的母亲褪去了平日里的贵妇模样。
哭的倒地不起,脸上的妆花了七七八八,整个人像苍老了十多岁。
整个医院走廊回荡着女人的哭声,连栖抿了下唇,目光平静看着面前的一切。
岑厌帮他把垂落的发丝捋好,垂眸看向连栖。
“别看了宝宝。”
连栖摇摇头。
“我只觉得报应不爽,天道轮回。”
和赵白彩聊了一会儿,对方大概有些困了,看着他眼皮打架,连栖也没有多停留,悄悄退了出去。
来送药的护士笑着点点头,她对这个可爱漂亮的少年很有好感。
不知道接着干什么,连栖托着下巴,他来到外面大厅找了个人不多的位置,坐下来等着岑厌来接自己。
“真假,搞艺术的玩这么花吗?”
不远处传来窃窃私语声,连栖垂眸,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但身子悄悄侧过去了些。
“那个小主播我还看过他直播,我的妈真的实惨。”
另一个女生啧啧出声,她压低声音:“听说昨晚上医院里送来的人,浑身是血,就是那个那个杨什么。对对,就是昨晚爆出来那个。”
忙了一晚上,连栖困的直接睡着,今天一大早又跑到医院,他都没时间看手机。
一听她们这么说,他赶紧打开手机,划开赵白彩的账号。
看到最新一条视频,炸翻的评论区,连栖划开播放键,看到赵白彩苍白的脸露在屏幕上,他眉眼间带着明显的疲意,手中举着自己的身份证。
语速有条不紊,虽然带着些颤抖,但却坚定无比。
“……我在此起诉杨则安,他借用办公缘由,将我骗到偏僻别墅,和他的同伴一起对我实施了暴力。”
视频剪辑的非常完整,从当初诓骗他所用的聊天记录,故事前后的时间线,全部完完整整放在了视频之中。
而视频最后的结尾,是一段略微有些发抖的录像。
少年绝望的目光直直对向了镜头,一滴泪沿着眼角滑落,足以证明一切,看的人心里一揪。
连栖攥紧手机,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没想到,赵白彩比他想象的要勇敢多了。
评论成片飘过,这件事的热度迅速飙升,短短一晚就爬上了热榜前三,杨则安的各种信息也全被扒个干净。
【宝宝……宝宝原来你在妈妈不知道的地方,怎么受了这么多罪,我真的要哭了】
【从昨晚上我就一直哭,平时直播小宝就跟个开心果似的,那么乖,我就说那天状态怎么那么不对劲】
【杨则安?这怎么好像是我们学校学长啊】
【他在我们学校风评一直挺好的,我的天,怎么也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
【我呸!!什么狗屁风评,我们系那个学长平时里样样都比他强,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谁画的画更好,但最后两个人比赛,资格给了这个姓杨的到底哪个意思。】
【当我们是真傻子吗?背地里大家都一清二楚,他用了什么手段我们能不知道吗?】
【现在又爆出来这档事,我都不想承认和他一个学校我真觉得丢人】
连栖一路往下翻,越翻越惊心。杨则安平日里把自己隐藏的太好,刨开一个坑,把自己做过的那些肮脏事埋进去,以为能藏一辈子。
其实一旦破开一个洞,便无穷无尽,能顺着这个缝隙扒个干干净净。
甚至还有人把前几天江城中学那件事摆了出来,一对比果不其然!
靠裁判作弊的果然还是他!
【现在才爆出来?他命可真好】
【楼上啥意思,仔细说说让我们也听听(焦急等待)】
【以前在十二中上学的谁不知道啊,杨则安带着他那群小弟们胡作非为,欺负了多少人】
【他和我是一届的,当时他们班有个女生都被他逼的跳楼了,差一点就没瞒住,但人家家里有权有势的,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
此话一出,网友们更是愤怒不已。杨则安在网上也算是小有名气,之前靠着一手好画,再加上经常发一些自己的艺术照,吸引了不少喜欢艺术的颜粉。
他还开过签售会,有不少人都拿到了他的海报签名。
但哪里又能想到,她们喜欢的艺术帅哥竟然是这样的人。
心中直犯恶心,把海报掏出来从头到尾划个稀巴烂,随意往旁边垃圾桶一丢,还有的特意录了视频。
这次造成的影响巨大,甚至都惊动了警方,告诉大家警方正在紧急处理中,请稍安勿躁。
他们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
连栖吐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大家都站在赵白彩这边。
证据充分,昨晚又亲自抓住杨则安持刀伤人,杨则安想跑都跑不了,坐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攥紧手中的手机,连栖发愣望着屏幕的页面。
……这算是坏人受到惩罚吗?
他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前世他觉得难以逾越的,午夜梦回都觉得恐惧害怕的恶魔,其实也不过是个纸老虎而已,轻轻一碰就碎的彻底。
看着网上评论一致的讨伐,连栖却觉得心底有什么轻松了起来。
突然,听到有女人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他一偏头就看到不远处角落里一位妇人一身长裙,踩着高跟。
明明是精致贵气的打扮,她却形容憔悴,头发枯乱。
捧着脸哭的不能自已。
那是杨则安的母亲。
她好像哭了一晚。
连栖这样想。
但他心里却生不出任何的同情来。
杨则安做的这些事情,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母亲对他的纵容,反正不管他做什么,他的家里都会为他摆平。
只是这次,永远也不可能了。
连栖收回视线来,他接通岑厌打来的电话。
起身往外走,少年逆着光前行,医院走廊铺满了一层金光,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停留在原地。
扬起一抹笑来,剔透的眼眸盈满了光亮。
他小跑起来,奔向了楼下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
于黑暗中禹禹独行,他摔倒过,也在泥泞中打过滚。
只是不知何时,如影随形的无助和恐惧悄然散去,一只手温柔牵起了他,替他拍掉身上灰尘。
新竹发了芽。
他不需要畏惧,甘霖早已缠绕在他身侧。
“岑厌。”
连栖抬起头,突然喊了一声。
对方也一如既往,笑着回应了他。
而这一次,得到的是少年紧紧的拥抱,温热的躯体相贴,连心跳都交融在一起。
仿佛共用一个心脏。
共享同个心跳。
连栖感觉耳边一阵轰鸣,他却高兴的不得了。
“岑厌!”
他又一遍喊着。
“我在。”
岑厌不厌其烦的回应着,一如从前。
连栖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这样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喜爱,他紧紧攀着岑厌的身体,似恨不得把自己融到对方胸口,融入血肉里。
身边人来人往,也有人投来诧异的视线,或好奇的目光。
但连栖却完全顾不上。
“我什么都不怕了。”
连栖仰起头,认认真真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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