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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唉。”
“为什么要叫新名字啊。”
路北骁缓缓抬起头，眺望着头顶漆黑的天空，默默流下了眼泪说:“就叫朝月好不好啊，朝阳和月亮都是带来光明和希望的。”
这时手机里再次传来嘈杂的声响，顾景言似乎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对着路北骁说:“你死哪去了，不是说回来看小花安全的吗？”
“你最好没有跟着齐泓趁机偷偷离开军营。”
“没有。”
路北骁此刻忽然无比的平静，他缓缓开口再次重复说:“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直到死亡彻底把我们分开。
“知道就好，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顾景言。”
凌冽的寒风几乎要盖住路北骁这一声微弱的呼唤。
顾景言刚刚还强硬的声音此刻忽然软了下来，他压低了声音，语气有些温柔地说:
“路北骁。”
“等事情都解决完了。”
“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你应该会开心这件事。”
路北骁恍惚地眨了眨眼睛，他听着顾景言难得的温柔嗓音，情不自禁地勾唇笑了笑说:“会。”
“你说什么我都会开心。”
“我现在忽然觉得，好像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你重要了。”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他们的离开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那些所谓的恩怨亏欠纠葛，就像是时间洪流里的沙尘，已经失去了任何衡量的意义。
顾景言听着路北骁忽如其来的情话，本能地开始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怎么？你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路北骁只是无声地选择了沉默，任由着痛苦在身体里漫延。
顾景言在手机那头忽然轻笑了一声，然后说:“我先挂了。”
路北骁听着猝不及防挂断的电话，怔愣着看了那个页面很久很久，直到飘来的雪花逐渐覆盖住拿着手机的手指。
他把天台所有的东西都搬去门口，死死堵住了出口后坐在了地上，昂头靠着墙壁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顾景言这个时候会在干什么呢？
是在抱着小花处理公务吗？
还是在凶神恶煞地训斥着属下。
路北骁忽然笑了笑，笑得整个胸腔都开始震动。
他曾经那么喜欢顾景言，又曾经那么恨顾景言，觉得和顾景言的纠缠是命中注定的麻烦事，然而直到临死之前脑海里却只剩下了顾景言的身影。
都说哨兵死后的精神体会哀嚎整整三天，再陪着主人一起消失死亡，随着主人一起变成这世间的尘土走到生命的尽头。
路北骁看着飞到自己身边的黑龙，抬手抱住了对方满是鳞片的脑袋。
他以前总以为自己终身不会有精神体了。
路北骁缓缓闭上了眼睛。
深夜的雪还在不停地下着，洁白的雪花在路北骁和黑龙的身上披上一层白色。
路北骁觉得身体快要冻到麻木，他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直到清晨军营升起的暖灯照亮了地面。
路北骁皱着眉缓缓挣开了眼睛，他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恍惚间想天堂难道会复刻军营的场景，紧接着才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鲜明狰狞的抓痕清晰地显示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路北骁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伤痕，缓缓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感觉一切正常。
就在这时天空里忽然传来了直升机的声响。
嗡鸣声逐渐越来越强烈，两架直升机缓缓降落在路北骁的面前，掀起了强烈的风。
路北骁看着熟悉的面孔从直升飞机走下。
闵晗扶着裴度的肩膀，见到路北骁后就直接嗨了一声。
“果然人还是要自救，等你他妈来救我，我早就成骨灰了。”
他原本想要快步走到路北骁面前，却在看见路北骁手臂刺眼的伤口后立刻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说:“你他妈真被咬了？”
此时边天程带着身后持枪的哨兵走了下来，他们不动声色地包围了眼前的路北骁。
“跟我走一趟吧。”
路北骁并不在意自己此刻的处境，只是问:“顾景言知道吗？”
边天程摇了摇脑袋说:“上校现在的状态，不合适知道这些。”
“你总算是做了件有用的事情。”
边天程在此刻忽然开口说:“你愿意牺牲自己，成全所有人的安全吗？”
路北骁眨了眨眼睛说:“我不愿意。”
“但是那要看，你们愿不愿意满足我的条件了。”
军营的隔离实验室里。
楚峰一身军装，看着防弹玻璃后的路北骁写下的条件，皱了皱眉说:“你他妈疯了。”
路北骁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嘴角:“这难道很过分吗？”
“我这条命去做实验，来换军营所有人的安全。”
“军营所有人的安全，也值得换顾景言军区总司令的位置。”
他看着自己身上各种各样的仪器若无其事地问:“实验成功的概率大概有多少。”
第165章
“你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感染的危险。”
“目前这只是军营的提议而已。”
“具体怎么样，还要看你这三天的身体情况。”
楚峰透过眼前的防弹玻璃，看着眼前的路北骁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把我当小白鼠一样按在这。”
“当然感觉不怎么样。”
路北骁忽然起身，直接把身上的仪器给扯了下来。
他直接走到了楚峰面前，抬手漫不经心地敲了敲防弹玻璃，语气带着几分威胁地说:“你们应该知道，我想走这里是拦不住我的。”
既然军营不答应他的条件，那只能说明代价还不够大，自己造成的威胁还不够多。
他当然不是跟楚峰说这种话，是在告诉军营所有的人。
路北骁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无论怎么样。”
“顾景言不能知道这件事。”
楚峰回答:“他现在还不知道。”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路北骁默默握紧了手，手臂上的伤痕已经疼到了麻木。
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已经结束，却没想到安全后却变成了无止境的麻烦。
“我要见闵晗。”
军营的人跟着楚峰陆续出去了，紧接着又是例行的检查。
医生每个半小时就来检查路北骁的身体情况，记录各种信息的波动。
路北骁心里烦得很，他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
终于在傍晚的时候，闵晗终于在哨兵的看守下全副武装地来到了路北骁面前。
路北骁隔着防弹玻璃开始和闵晗通话。
他现在才注意到闵晗看起来沧桑了很多，手背上更是带着很多细小的伤痕。
“辛苦你了。”
闵晗勾唇笑了笑说:“你现在有心情跟我客气，我可没心情跟你来这套。”
“你要是死了，承诺我的白纸黑字可就都不做数了。”
“那我这几个月忍饥挨饿出生入死，岂不是就全白搭了。”
闵晗趴在了桌子上，凑近了路北骁问:“唉，你真的没什么感觉吗？你要是现在冲出去然后逮几个人研制疫苗，那军营以后可就要跟你姓了。”
路北骁不得不承认闵晗确实很适合发财，但凡是别人都更希望他这个不稳定因素早点死掉。
“抓痕的潜伏期比咬伤要长很多，我如果真的不是抗体，放我出来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闵晗挑了挑眉说:“那你就真打算认命在这里等？三天潜伏期的数据怎么来的，不就是上个倒霉鬼撑过了第一天，却在接受军营的抗体研究后第三天变异了吗？”
“你要知道疫苗本身就是带着感染病毒的，大家都觉得如果那个倒霉鬼不接受疫苗药物试验的话就不会死。”
路北骁呼吸重了重，烦躁地点了点手指说:“我知道，我正在思考。”
他的眼神忽然沉了下来说:“顾远山应该快要开庭审判了吧。”
“是的。”
“她是真有意思，什么罪都供认不讳，除了顶替顾远山身份的事情。”
“不过……”
闵晗目不转睛地看着路北骁，嘴角带着狡黠的微笑。
“虽然曾经的证据都被她销毁，但是只要生活过的地方就有证据留下，我找到了她的亲叔叔。”
“这个过程格外的复杂而巧合，我在路择远的老家找到了他曾经邻居的孩子，又根据他的孩子找到邻居了，知道他曾经住过的地方，结果那地方还真有一些他留下来的东西。”
“那里面有些他处理事务的票据，而其中有个经常收取钱财的地址我特意留意了，没想到查到了宋宝珠的亲叔叔，路择远当时就留了后手想要拿住宋宝珠的把柄了。”
“她这个叔叔犯过事，很早就分家离开了，这原本是宋宝珠父母的地址。”
“按照那个家伙的说法，是宋宝珠父母死了好几年后他才找来的。”
路北骁向来是清楚路择远八面玲珑的处事能力的，对方当时全靠假意投诚宋宝珠获取信任，才把自己救了回来。
如果再给当时路择远一点时间，宋宝珠绝对不会安稳地用了快一辈子的假身份逍遥快活。
“她叔叔现在已经到军营了吗？”
“已经到军营了，到时候NDA一验，自然就能证明她是个冒牌货。”
“所以你可千万要撑过第三天，不然就看不见大仇得报了。”
路北骁看着闵晗轻声笑了笑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
“我什么时候不是个好人了，我们小时候颠沛流离没有宋宝珠的手笔我可不信。”
“再说了，我后半辈子的泼天富贵可全在你身上了。”
闵晗走后偌大的实验室里再次陷入了死寂，路北骁在成功抓获顾远山后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么忐忑不安。
他总觉得顾远山只是装病的老虎，只是等待着机会咬死所有人。
法庭审判很快就要到来，这只老虎撕破伪装的时间可能也要到了。
更何况军营本就不安生。
路北骁像是待宰的羔羊般被圈在透明玻璃房里，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却能感受到军营派来的守卫越来越多，像是害怕固若金汤的防弹玻璃关不住自己似的。
路北骁看见医生到来，习以为常地开始掀开衣服准备抽血，然而医生却看着路北骁很严肃地问:“你小时候接受过什么药物注射吗？”
“什么意思。”
“虽然你的实际年龄是二十四岁，但是你身体的发育情况才接近十五岁。”
“有药物残留在你的体内，影响了你的发育速度，也导致你的精神体现在还在幼年期间。”
“我们检测结果表明，你的身体是带着致命毒素的，但是你却挺过了过去，因此在体内达成了平衡。”
“你的身体具有很强的抗药性，通俗点来说，你很适合用来做研究实验。”
路北骁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军营为了劝自己主动做小白鼠，而编出的瞎话。
然而他很快就想起，自己失去记忆前，顾远山扎在自己身上的那针。
难道就是那针里带着的毒素，让他的身体能够抗药到感染都不会异变。
路北骁忽然开始怀疑。
那个想要抽自己血的医院beta，到底是不是顾景言的属下。
他当时没有怀疑顾远山的身份，顾远山说是什么他就信了什么。
顾远山肯定知道当年那管药剂里面有什么，所以才会信誓旦旦地说只有她能够研制出来疫苗。
路北骁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耐这么大过。
他忽然电光火石般地想到了什么，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通知传话的人去喊闵晗来见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实验室内却忽然响起了红色警报，路北骁看见总负责人和哨兵说了些什么后，哨兵们就立刻持枪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看守着路北骁。
路北骁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他耐心待在实验室里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闵晗和楚峰满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宋宝珠的亲叔叔，刚刚被人暗杀了，已经死了。”
“死了？”
“而且暗杀的人也死了。”
路北骁此时更确定顾远山虽然暂时认罪，却绝对不会乖乖就范。
他着急地在房间里走了两圈后，看着楚峰认真地说:“既然暗杀的人也死了，那就说明给顾远山通风报信的可能性也降低了，就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顾远山会相信的，因为还有件事情会扰乱她的思考。”
“你们既然能瞒住我感染的事情，应该也能宣扬出去我感染的事情。”
他这个唯一的活体疫苗死了，顾远山肯定会慌乱地漏出马脚，主动来找自己。
然而路北骁说完却脑袋又开始疼了，他知道自己可能不需要宣扬，明天之后这件事很有可能就变成所谓的事实。
“有什么理由，能让顾景言暂时离开军营吗？”
然而下一秒，楚峰和闵晗手里的对讲机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冷声。
“离开什么？路北骁。”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本紧闭的大门就忽然受到了重物撞击直接飞了出去。
顾景言带着自己的精神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半个身子都是血污，浑身止不住颤抖地深呼吸着，手里紧紧握住对讲机说:“你想让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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