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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死的疯批反派(穿越重生)——山月松风

时间:2024-09-24 08:19:44  作者:山月松风
  沈照雪许久不见动作。
  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弯弯眼睛笑起来,转着手腕挣开了万声寒的束缚,“万景耀同你说,我在他面前装?”
  杯中的水冰凉一片,入腹并不舒服,却让沈照雪清醒了许多。
  他淡笑道:“反正你也只信你表弟的话,既然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又来质问我做什么?”
  他觉得口干舌燥,又想要咳嗽,也觉得嗓间残余的血腥气让他感到不适,想要继续喝水。
  万声寒却忽然将他手中的杯盏夺走了。
  他道:“水凉,等着喝药。”
  沈照雪不喜欢苦涩的药汁,面上笑意收了收,敛着衣袖返回榻上休憩。
  万声寒又道:“见过你在陈洛面前装模作样,这种事情又何须问万景耀那个傻子。”
  他倒是对自己那个表弟认知清晰,榻上背对着万声寒的青年忽然笑出了声。
  万声寒有些心烦意乱,“我并非是在与你开玩笑,你可知你最近都在招惹些什么人?”
  “我自然知晓,”沈照雪语气轻轻,并没有翻身的打算,似乎睡意正浓,慢吞吞说,“一个凌虐欲深重,喜欢看人受虐,一个没有主见,表兄喜欢什么,他便喜欢什么。”
  沈照雪打了个呵欠,轻笑道:“长公子不觉得,这些人都很有意思么?”
  万声寒显然没这个兴趣,只转了话题道:“你若是想睡便早些闭眼,昨夜又哭又闹,原以为你今日只怕要睡到晌午。”
  他瞧了瞧时辰,如今还尚早,沈照雪本因体弱时常嗜睡,大概是昨夜梦魇侵扰,今日醒得太早,他一时没料到才让万景耀找了机会摸进屋中来。
  沈照雪忽然便感到身体有些僵硬。
  又哭又闹?
  他昨夜何时又闹过?
  沈照雪怔怔出着神,很快又记起来昨夜的梦。
  那是他很长时间以来一直不愿去回忆的噩梦,那时他刚入宫不久,整日受着侮辱和谩骂,伤痕累累,唯一的盼头便是万声寒曾托人给年幼的陈诗传了消息,说寻到了法子能带沈照雪离宫。
  陈诗又想办法将消息告诉了沈照雪。
  那段时日沈照雪一直在等着万声寒来找他,一直等到元顺帝将他召入御书房,状似无意般问他,“你既与当今状元万声寒自小一同长大,互相了解,这万声寒为人如何?”
  沈照雪思忖片刻,没听出元顺帝的话语还有什么别的深意,只以为他忽略万声寒仕途那么久,未给对方一官半职,如今终于记起来了。
  元顺帝给了沈照雪一道位低的官职,让他常伴帝王身侧,记录起居。
  偶尔也会在批阅奏折时询问他的意见。
  沈照雪原以为元顺帝对自己还算信任,有意在对方面前美言几句,于是便道:“万声寒此人,才略过人,有胆有谋,是今世难寻之谋才。”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晓,自己这一句话,将万声寒的仕途毁得彻底。
  他在宫中无依无靠,消息闭塞,消息传到他耳边时,万家已经准备举家搬离京城,去一个偏僻的小镇。
  万声寒被草率地塞了一个芝麻大的县官,从此便要远离京城。
  沈照雪因听觉敏锐,自小被养在后院,后来又被万声寒保护得太好,那时候心思单纯,哪知晓元顺帝多疑到了这般地步,宁愿放弃一个异常优异的状元,也要将所有可能会威胁到皇权的因素清除干净。
  他后悔又慌乱,连夜去了帝王的寝殿,在外跪了整整一夜,念着自己说错了话,是他对万声寒太过看重,是他高估了万声寒的能力。
  一夜过去,双膝跪得青紫疼肿,额头磕得头破血流,却没得到元顺帝一句回应。
  沈照雪大病一场,神色恹恹跪坐在元顺帝身边,双手无力再提笔。
  元顺帝也不恼怒,只道:“若右使身体不适,朕给你休沐几日,好好养病罢。”
  沈照雪唇瓣嗫嚅了一下,俯身磕头:“是。”
  那段时日过得浑浑噩噩,他不知道外界的事情,得不到万声寒的消息,只能在宫中度日如年般等着。
  直到某天夜里陈诗偷偷推开了他暂住的殿门,将他从梦中摇醒,小声道:“舅舅,万长公子给你传信了,今夜你便出宫去,他在万府门外等你。”
  沈照雪勉强打起精神来,怀揣着希望和期盼,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在陈诗的帮助下离开宫。
  然后……
  他没能如愿见到万声寒。
  沈照雪忽然一个激灵清醒了,睡意散得一干二净。
  昨夜发生了什么其实他已然记不太清楚,原以为自己只是在梦中嚎啕大哭了一顿,听万声寒的意思,他竟是自行醒过来了。
  万声寒昨夜也在此处!
  他可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沈照雪呼吸一滞,忽地便被呛到,蜷缩着身体重重咳起来。
  万声寒叹口气,起身靠近了床榻,俯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这么急做什么?怕我听到什么秘密么?”
  沈照雪险些咳得更厉害,勉强止住下来,推拒着对方的靠近,“我能有什么秘密,哪有长公子秘密多。”
  他还是怀疑万声寒大概知道些什么东西,否则怎会与前世差别如此之大。
  他总觉自己已经很了解万声寒了,他清楚自己曾经说错了话,害得万家到了那样的境地,万声寒会恨他入骨,就像这个世间所有厌恶他的人一般无二。
  他才是那只人人喊打的老鼠。
  事实证明,他猜得没错。
  自从陈诗将他绑在皇位上,被人一剑刺穿腹部,又被关在诏狱受尽刑罚,万声寒没来看过他一眼。
  想必已经恨他恨到连见一眼都嫌脏了自己的眼睛了吧。
  但到了现在,沈照雪已经不能再信誓旦旦说出自己了解万声寒这般话了。
  他开始看不懂今生的万声寒,甚至开始感到陌生。
  记忆里的那个人的模样和性情已经开始逐渐模糊,找不回来了。
  沈照雪闭了闭眼,摇摇脑袋。
  正欲开口,院外忽然来了人,同万声寒道:“长公子,大理寺卿徐大人来见,说有要案需查。”
  顿了顿,那人又补充道:“五皇子殿下也来了,说是要带沈少爷回皇子府。”
 
 
第22章 
  沈照雪眸光一亮,忙起了身道:“我这便去。”
  方一迈了步子,万声寒忽然拽紧了他的手腕,将他扯回身边来。
  沈照雪踉跄了一下,被对方揽住了腰肢,勉强稳住了身形。
  但等他要挣脱对方的桎梏时却失了效。
  万声寒紧紧掐着他的腰,用了劲,掐得沈照雪半边身子蓦地酸软无力,只能闷哼一声倚靠在他肩头。
  万声寒咬牙道:“在这里呆好,哪都不许去。”
  沈照雪愣了愣,忽然想,万声寒这般几番阻止他同陈洛见面,莫不是还喜欢他不成?
  想法刚出,他忽地便笑了一下。
  如今倒是担心他被陈洛看上,担心他当真跟着陈洛走了。
  前世的时候怎么不见万声寒着着急,怎不见他说一句实话。
  只将他哄骗出宫,说要带他走,最后给他留下几句谩骂,踩断他的手指,害他回了宫又受罚。
  早这样……
  “早些时候这样,”沈照雪微微仰着脸,同万声寒轻轻道,“是你自己不闻不问,故意无视我的处境,放任我在府中受苦。”
  “我如今眼瞎,又浑身怪病,你们万家人人嫌弃,早想将我弄死了吧。”
  抓着腕骨的手骤然收紧,抓得他一阵生疼。
  沈照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万声寒便又蓦地松开了手,似乎正强忍着怒意,勉强保持着冷静,道:“从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陈洛这人并非什么良善之辈,你心思敏锐,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没必要为了你所谓的一些计划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现在倒说起对不住了,”沈照雪冷笑道,“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都已经死了。
  他在宫中沉浮十年,被迫沾上了无数人的血,整夜整夜噩梦。
  而他万声寒却在外另娶他人为妻,像是早便将他忘了。
  还恨着他,厌恶着他。
  沈照雪的身体隐隐颤抖,他觉得身体很痛,大约是情绪过激,又撑不住了。
  他本应当冷静些的,可是实在没有办法。
  他本就不是什么沉稳的性子,少时敏感又温润,后来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时甚至连自己都可以牺牲。
  他疯得太彻底,后来在朝堂上鲜少有人敢忤逆他的决断,倒真让陈诗稳坐了几年的皇位。
  如今思及往事,他又怎么控制地住,险些便要将前世之事脱口而出,尚且还记得自己如今已经死而重活,有些话现下并不能乱说,否则很有可能招致杀生之祸。
  但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胸中掩藏了很多年的苦闷和怨怒。
  万声寒已经恨了他十年了。
  他不怪万声寒恨他,他知晓自己那一番话出口毁掉了整个万家的未来,也毁掉了他的未来。
  从万声寒的爹娘因在举家搬迁路上遭遇流民暴动而死亡之日起,他和万声寒之间的恩恩怨怨便早已纠缠不清了,说不清楚到底谁对谁错。
  那段时日沈照雪甚至想,万声寒本应该带他一起走的。
  那样的话,死在暴动里的人,便会多一个自己。
  他成了一个再也不会说话的死人,便无人再将所有错处都扣在他的头上,让他来承担所有人的怒火和愤恨。
  他担不住。
  沈照雪急速地喘息着,脑袋阵阵发晕,连意识都断去了一瞬。
  等再回过神来时,他感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揽着肩。
  周遭的一切都像是隔了水幕,听不太清楚,只隐约听见万声寒说:“别乱跑,别跟着五皇子走,往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沈照雪张了张唇瓣,却没说出话来。
  他没什么想要的,他只想复仇。
  留在万声寒身边,这个目的便永远没有机会可以实现。
  万声寒喜欢他,如今便已经这般掌控自己的自由,若真听了他的乖乖留在万府,只怕往后都要成为他一个人的所有物。
  沈照雪没说话,只沉默着,被对方搀扶着离开偏院,去到正厅。
  五皇子身份尊贵,坐在高位之上,身边站着大理寺卿徐收。
  家中长辈都在此处,万家家主早已经退出朝堂,但身上还挂着一道清闲官职,与徐收之间倒没什么尊卑可言,皆站在一处等着沈照雪过来。
  陈洛心中总觉气闷,他早该知晓沈照雪是那么听话顺从的性子,想是万声寒养他养得久了,早便已经离不开了。
  当时便应当先将人带回自己府邸里关起来,也不至于等到这个时候才能来,还不一定能见上对方一面。
  万声寒这家伙儿只是一介书生,又并没有什么官职,只是一个世家的子弟,长辈都言他往后会有大出息,听闻卦言也是这么说的,竟还真让他猖狂起来,胆敢与自己作对。
  陈洛脸色难看,居高临下瞧着门外,催促道:“来了没,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沈家少爷的眼睛本皇子也已经瞧过了,直接将万景耀抓了便是。”
  “殿下,”徐收在一旁小声提醒,“证据尚且不足,不能如此草率。”
  他附耳过去,同陈洛耳语,“陛下近几日正看重小皇子陈诗,殿下断不可在这个关头惹怒了帝王。”
  陈洛话语一噎,心道有理,便不再开口了。
  又等了片刻,终于瞧见万声寒搀着沈照雪慢慢靠近。
  沈照雪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瞧不见东西让他的行动犹疑迟缓,大概是担心自己会摔倒,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陈洛一见他来,忙起身想要来迎接。
  他的心当真已经被沈照雪勾走了,昨日在街头又瞧见了柳无忧,竟觉得柳无忧此人也没什么趣味,寡淡至极,不如沈照雪那般诱人。
  他对柳无忧失去了兴趣,又愈发想要拥有沈照雪的依赖和亲近,于是才亲自去了一趟徐府找了徐收,将万景耀给沈照雪下毒一事说了。
  万景耀这个怂货,自被传唤来便一直瑟缩地匍匐在地上,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反倒是他的父亲一直在旁同徐收辩解。
  陈洛心道这人连自己有没有做这等事情都不敢说,多半都是真的。
  他本打算绕开万景耀,却被徐收抓住了手臂。
  徐收冲他使眼色,提醒着他,目前他的一言一行还在元顺帝的眼睛里,不能做太多错事。
  陈洛喜欢男人的事情至今还不曾告诉外人,更没叫元顺帝知晓。
  元顺帝如此多疑,他若表现得太明显可就糟糕。
  于是犹豫片刻还是站住了脚,眼睁睁瞧着沈照雪被万声寒扶着进了屋。
  万声寒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一举一动格外温柔。
  门槛便在眼前,沈照雪神色虽然有些怯懦,低垂着眉眼,但心中却无比平静。
  他记得此处有一道门槛,即使万声寒不提醒,他还是记得很清楚。
  但万声寒却忽然道:“抬脚。”
  沈照雪愣了愣,下意识便抬高了腿,而后竟被对方从腿弯处一捞,将他一把横抱了起来。
  他顿时惊呼一声,身体随着上下一颠,紧紧揽住了对方的脖颈。
  万父叹口气,背过了身。
  沈照雪缓了一会儿才惊觉发生了何事,但此处人多眼杂,不便直接翻脸,只能咬咬牙,轻声道:“放我下来。”
  万声寒无动于衷,抱着他进了屋。
  陈洛微微皱着眉。
  先前便觉得这万声寒对沈照雪似乎占有欲太强了些,回回见面都见他寻过来将人带走。
  那会儿只是觉得万声寒将沈照雪当做了自己的书童仆从,管束严一些倒也正常。
  如今再瞧终于发现了些许不对。
  万声寒对沈照雪这般态度,分明也是心悦对方的意思。
  他们都喜欢男人,瞧着沈照雪的神情再清楚不过了。
  陈洛忽然感到后脊一阵发凉。
  若当真如此,只怕万声寒心中也清楚自己好龙阳之风,因此才敌意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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