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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源又发了会儿呆，犹豫着回答：不会的，我哥人特好，才不会丢了我呢。
【胖六】：哎……反正你想想啊，我就给你带个话，要不要干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嘛。
方源没回答他，有点闹心，就把手机丢到一边，然后悄悄翻了个身，窝在嬴懿怀里闷闷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嬴懿已经起床了，方源伸了个懒腰，刚要推门出去，就听到门外传来嬴妈妈的声音。
“源儿还没醒呢？”
嬴懿嗯了一声，嬴妈妈就又问他，“我看他找工作找了两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之前剧组工作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给辞了？”
“没什么，那个圈子挺乱的，是我让他别做了的。”
“哎，是吗……那现在找得怎么样了？要不我去帮他问问，我们厂子好像招工人呢。”
嬴懿半天没说话，嬴妈妈似乎觉出不对了，小心翼翼说道，“小懿，你跟妈说实话，方源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方便？”
嬴懿还是没回答，嬴妈妈也没再问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反正……方源那孩子还是挺不错的，对你也真心，不过小懿，你俩可别冒险做什么违法的事儿，你爸……的教训，你明白吧？咱们不要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儿，要堂堂正正做人的，知道吗？”
嬴懿总算回应了一句，“放心吧妈，他答应我了的，以后都干干净净地活着，大不了我以后养着他，他能陪着您，照顾您，我也放心了。”
“哎，我还需要什么照顾啊……算了，你心里有主意就行。”
方源在门后面呆了一会儿，等外面的声音平静了，才深吸了口气，推开门笑着喊了一句，“阿姨，哥，早上好哈！”
嬴妈妈笑道，“好好好，饿了吧？快去洗洗，可以吃饭了。”
方源诶了一声，麻溜地把自己拾掇完了，又到厨房帮着把饭菜端到桌上，才说道，“阿姨，我一会儿出去找工作，中午你们先吃吧。”
嬴妈妈点点头，也没多问，只嘱咐道，“在外面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嬴懿今天还要去仓库接活儿，也就随他了，等三个人吃完饭，方源抢着把碗都洗了，又把自己收拾得立立正正的，才推门走出去。
他琢磨了一晚上，刚又听了那些话，这会儿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堂堂正正找个像样的工作，苦点累点薪水低点也无所谓，但不可以是假的，他答应了那个人，他再也不骗人了。
“哎？方源？”
方源回过头，等看清人的时候愣了好半天。
“宁远？你怎么……”
来人浑身上下扎眼的名牌货，可方源不是震惊他这身衣服，是想不通他怎么穿得起这些东西。宁远这人算是他的老相识了，一个泥洼子里爬出来的臭鱼烂虾，以前他扒着路人的腿要死要活的时候，这货就趴在马路边上死乞白赖地跟人讨钱，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还谁都瞧不上谁。后来俩人长大了，讹人的手段也同步升级，听说自己混进了一个剧组，也不知道他耍了什么手段，居然也混进了另一个不错的剧组，当时方源还觉得挺可笑的，可现在看起来……似乎人家比自己出息了不止一点半点。
“哎呀方源，你这干嘛呢？手里啥玩意儿啊？”
方源赶紧把招聘启事塞到裤兜里，烦躁道，“关你屁事啊，你这特么被人包养了么？哪个有钱的这么缺心眼啊。”
宁远哈哈一笑，扬着眉毛炫耀道，“老子现在混进十八线了，现在演一个网剧的头号男配造不造？等播出去老子就火了，到时候你来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方源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少在那儿吹牛逼了，你屁都不会，大字不认识几个，能演个蛋啊！剧本看得懂吗你！”
宁远抱着手臂，斜视他，“你管我呢，好好从你的良，我们道上的事儿你就甭想了，继续窝囊去吧你。”
方源被他说得一阵火起，几个月来的闷火都喷出来，忍不住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愤懑道，“我想好好做人怎么了？还偏得一辈子像你这样当牛做马地伺候别人就出息了？你当我傻呢？全他妈靠你自己你能玩个蛋！”
宁远任他抓着，看他愤恨的表情，反倒笑了，“看来你那个大哥不怎么样嘛。”
“……”
“我伺候别人你看不上？那你气什么呀？”宁远捏住他的手腕，冷笑道，“你自己要走‘正道’的，这会儿拿我撒什么气？听说钱哥那时候不是可疼你了么？是你自己不要的，选错了路就自个儿受着呗。”
“谁选错路了！我大哥好着呢！”
“哦~好就好呗，”宁远甩开他的手，笑嘻嘻道，“你最好一辈子都觉得好，别等到人老珠黄没人要了再后悔，我可不会可怜你滴~”
“你他妈……”
宁远摆摆手，笑道，“我家金主快来了，我可不跟你这脑子瓦特的家伙浪费时间，拜拜啦，您自求多福吧！”
说罢也不等方源回骂，屁颠颠地就滚了。
方源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狠狠踹了路边的电线杆一脚，反倒把脚板子踹得生疼，气得简直想打人。
都他妈是一堆垃圾，咋还就分个可回收和不可回收了呢！
老子他妈就注定了是个不可回收的废物吗？！
方源愤恨地咬紧牙，死死盯着宁远走远的方向，没多会儿就看到一辆跑车驶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嘴里说的那个金主，反正看得方源心烦意乱，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死死压着，快要爆炸了。
过了很久，一直到那辆跑车再次返回来，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终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拿起电话，朝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胖六，是我。”
方源低下头，避开头顶太过刺眼的阳光，躲到一个灰暗的角落，咬牙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选秀比赛，在朝阳哪个地方？”
第19章
嬴懿谈好下一趟货的时候，天都有些黑了。他这次出去小赚了一笔，除去每月该还的债款，难得还能剩下一千来块钱。他琢磨着要不要给方源买个什么小礼物，俩人在一起也快三个月了，自个儿什么也没送过人家，实在是说不过去。
正盘算着送些什么好，余光忽然瞥到马路边的一个拐角，他猛地踩下刹车，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昏暗的街灯下面，有两个人正怒气冲冲地砸着一辆车。嬴懿毕竟见过世面，一看就知道那辆车绝对不是市面上能随便买到的型号。
魅影……
京城里开得起魅影的人是不少，但这种定制款，和明显是后喷的车漆……好像有点眼熟。
“你这车漆在哪儿上的？改天给我介绍介绍，喷得可以啊。”
“不几道！我老爹送我的生日礼物，漆好的，羡慕不？嫉妒不？哈哈哈哈，仅此一台，想要也没得卖，气死你！”
“……”嬴懿立刻拿过常年备在车厢里的一根钢管，然后一脚把车门踢开，迅速跳了下去。
“那个傻逼跑得倒快！……靠，他这车可够结实的，继续砸！叫他丫的跑，给他砸个稀巴烂！”
“哎，这车看着挺贵啊，砸烂了没事儿吧？”
“怕个毛，这儿又没监控，砸废了能怎么着？”
“也是，来来来，继续砸！”
嬴懿拎着钢管走到那俩人后面，那俩傻子砸车砸得正起劲儿，压根没注意他，嬴懿也没心思跟他们打招呼，直接抡圆了管子就朝一个人的后背猛地砸了下去。
“嗙！”地一声响，听着都疼。
“哎哟我操！谁啊？！”
俩人立刻回头，被砸的那个脚下一踉跄，直接跪下了。
嬴懿把钢管扛在肩上，冷声道，“想死就继续砸。”
俩人反应过来，被砸的那个怒道，“关你屁事！又不是你的车！”
嬴懿也不跟他废话，只用钢管的一头指着他的鼻尖，说道，“要么滚，要么打，选一个。”
“操！给你牛逼的！打就打！”
说着两人就气势汹汹地扑了上来。
嬴懿这人吧，从小就是在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堆里抛头颅洒热血地活下来的，这俩人这种三脚猫的阵仗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他很快就瞅准了机会，一棍子一个傻子，两招就把俩傻帽砸得嗷嗷叫，估摸着三成功力都没用到，有点没劲。
正寻思给俩人一人一个大招结束战斗的时候，忽然听身后窜出来一个尖叫声：“叫你们砸我车啊！混蛋啊你们！都说了我会赔你们的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一个人影呲溜一下就凭空跳了出来，手里拎着个树杈子，嚎着嗓子就朝那两个残血的倒霉家伙扑了过去。
“……”
嬴懿积蓄的那一点点的战斗力顿时就萎靡得干干净净。
……憋笑憋得简直肚子疼。
那俩人被嬴懿两棍子教会了做人，本来都有点怂了，结果一看到那个大叫着扑上来送人头的二货，突然跟磕了两粒大保健似的，刷拉一下来了精神，又气冲冲地冲了过来。嬴懿把闷笑咽回肚子里去，赶紧抢先站在那二货跟前，再次抡起管子，非常认真地使出了三点五成的功力。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本来十分钟就能结束的战斗，由于一个二傻子的加入，生生拖成了半小时，嬴大佬表示心很累。
“呼……呼……不是砸我车吗？不是牛逼吗？起来啊！起来继续打啊！”某人把两边袖子撸上去，得意洋洋道，“白长那么大块头，以为多厉害呢，原来这么逊啊哈哈哈！吓唬谁呢！”
被嬴懿踩在脚底的人愤恨道，“你个躺赢的酱油货，他妈的要点脸！”
“咋就躺赢了！啊？”温岭远顿时愤愤不平，“刚是不是我踢的你？你刚跪那一下是不是我踹的！你讲点道理！”
那人朝天一个大白眼，懒得鸟他。
嬴懿都面瘫了二十年了，此刻竟然觉得绷着脸的表情做起来有点艰难，他忍了又忍，才总算板着脸挤出来一句，“就你们砸的这程度，卖了房子都赔不起，谁给你俩的胆子？”
那俩人不逼逼了，脸色有点发白，其中一人道，“你讲点理啊大兄弟！是这货开车闯红灯，撞上我们车屁股的，我们是气不过……”
嬴懿撑起来的气势又萎了半截，有点一言难尽地瞪向身边的家伙。
温岭远挠挠头，腆着脸嘿嘿嘿傻笑了一声，“那什么……嘿嘿嘿，想事情呢，一出神没注意，就……我的锅，我的锅，这真是我的锅……”
嬴懿吸了口气，有点蛋疼。
“就算是你有错在先……”嬴懿又吸了口气，很是难以启齿，天知道他这人一向讲究公平、有理，平生第一次毫无底线地护短，凶巴巴的表情看起来都有点扭曲，“就算你有错在先吧……那也是该赔的要赔，车都给砸成这样了，起码准备一百万吧。”
那两人蒙了，登时破口大骂，“你他妈吓唬傻子呢！敲诈啊你们，要不要脸！”
嬴懿拎着管子又往他俩脑袋顶上一抡，“是不是敲诈你们自己去问，再逼逼咱们就局子里见。”
温岭远被嬴懿的王霸之气震住了，好半天才道，“不用不用，哎，算了，看他俩也不像是有钱的，没必要把人逼上绝路嘛，就一个车而已啦。”
被揍得鼻青脸肿还被精神羞辱的两个倒霉蛋：“……”
“你他妈个怂货！有钱了不起啊！”
温岭远一脸不可思议，“你咋还骂人呢！我都说不用赔了啊……我跟你们说啊，这做人吧，就得厚道，你俩老这么凶巴巴不讲理的，一辈子都发达不起来的，真的！”
脑壳都要气飞了的两人：“……”
“哎嘿，我这是诚心诚意的大忠告啊，你们咋还不信呢……”
“操！这小子就他妈欠揍，起来继续干他！”
“……”嬴懿又是一言难尽地瞪了他一会儿，然后长长呼了口气，再次抓紧手里的钢管，生无可恋地发起了第二回合的进攻。
等那俩倒霉玩意儿彻底爬不起来，屁也放不出一个了，嬴懿松动了一下筋骨，踹了踹其中一个的屁股，赏了四个字，“行了，滚吧。”
俩肉包也只剩个血皮了，赔又赔不起，打也打不过，除了滚也只能滚了。
等俩人滚远了，嬴懿背对着温岭远，冷静了一会儿混乱的心绪，才转过身绷着脸说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想到温岭远却急匆匆走过来，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哎，你这儿流血了啊！”
嬴懿浑身一僵，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温岭远却毫无察觉，还蹭了蹭他的额角，很是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怎么这么多血啊……哎，我陪你去医院吧？”
嬴懿觉得喉咙有点抖，好半天才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涩得说不出口，只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哎？嬴懿？”
“……”
嬴懿知道自己一直挺没出息的，整整二十年躲在阴影里远远看着这家伙，一步都不敢走近，一步也不敢离开，可没想到居然还会没出息到这个程度，只不过被他碰了一下，居然全身都泛滥起一股酸苦的疼，从喉咙里不停往上涌，让他心慌得根本就不敢再回头看上一眼。
只是被他随便碰了一下啊……
嬴懿，你可真的是疯魔了。
“哎，嬴懿，喂喂！”
傻东西还追过来，一个劲儿地在后面叫他，他跳上车，赶紧打开医药箱，自己把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等心跳终于平静了一些，才鼓起勇气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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