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岭远抿紧了唇,忽然拐了方向盘,朝对面的停车场驶了过去。
……
嬴懿吃完饭上了楼,还是觉得脑袋晕得厉害,只好重新窝回被子里,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耳边窸窸窣窣的,有什么声音。他拿自己也挺没辙的,病得再厉害神经也还是敏感,有一点点声音就睡不着,只好挣扎着睁开了眼皮。
结果看清眼前的景象,还当是自己做梦没睡醒,有点蒙。
“哎?你怎么醒了啊……”温岭远颇为抱歉地把人抱紧了,心疼道,“你睡觉也太浅了吧?一丁点声音都听不得吗?”
嬴懿愣了好一会儿,才撑起身道,“你怎么……”
“你别动,”温岭远把他拉下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梁,“我应酬完了,有点想你,就忍不住过来啦。”
嬴懿瞪着他看了半天,才又疲惫地闭上眼,“你回家吧,我生病了,别传染给你。”
“没事没事,我身体倍儿健壮,大不了陪你一起发烧喽,又烧不死人。”
嬴懿皱了皱眉,只得又睁开眼瞪他,“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别抱着我,真会传染的。”
温岭远笑嘻嘻的,还变本加厉地捉住他的下巴,在他嘴巴上狠狠亲了一口,“传染就传染吧,咱俩有福同享有感冒同当啊哈哈哈!”
嬴懿也说不过他,只好任他抱着,也搂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你这是喝了多少,身上全是酒气。”
温岭远靠在他胸口,打了个哈欠,“我可以不洗澡吗?好困啊。”
嬴懿揉揉他的脑袋,嗯了一声,“睡吧,不嫌弃你。”
温岭远也是真的困了,闭着眼喃喃说,“你也快睡,明早有礼物给你呢。”
“什么礼物?”
“唔……先睡……”
温岭远嘟哝了一会儿,就在他怀里趴着睡着了,嬴懿却被他嘟哝得没了睡意,睁着眼睛描摹着他的轮廓,看了很久,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才慢慢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温岭远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早上好啊宝贝儿~”
嬴懿戳戳他的脑门,应了一声,“早上好。”
“你睡觉真乖,安安静静的,动都不动一下。”
嬴懿嗯了一声,坐起身来,“我送你上班吧?”
“不用不用,你再歇两天。”
“睡一天了,好多了,”嬴懿恢复能力的确强悍,昨天早上还烧得烫手,只隔了一天,居然就好差不多了,“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哎呀,你就好好休息嘛,”温岭远看他要穿衣服,也拗不过他,只好说,“你先别穿,我有东西送你呢!”
嬴懿回头,就看到温岭远捞过来好几个盒子,放到他跟前来,“来来来,从里到外崭新一整套,你去洗个澡,洗完秀给我看!”
嬴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的,不知道这样的笑容自己还能看多久,也就不想扫了他的兴,沉默着点了点头。
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床上散落了一大堆衣服,温岭远回头看他,哇哦地感叹了一声,“嬴小懿,你真是从小帅到大,快要闪瞎我的眼睛了。”
嬴懿把湿漉漉的刘海儿撩上去,露出一片光洁额头,一边擦胸膛上滑落的水迹,一边道,“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衣服?我平时也没机会穿,浪费了。”
“怎么是浪费?穿给我看也好呀!”温岭远抽出一条内裤,笑吟吟道,“我看这个内裤的宣传海报,那模特穿的肯定没你帅。”
“穿个内裤也能帅?你这滤镜也太厚了。”
“你身材好啊!穿你身上和穿别人身上,那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好嘛?”温岭远看他解了浴袍,眼神跳了一跳,赶紧咳嗽了一声,“哎……其实不穿更帅呢……”
嬴懿从他手里接过那条内裤,无奈地叹了一句,“你还是小时候可爱一点,知道害臊。”
“哈哈哈,我倒是觉得你现在这样最好呢!”
嬴懿手上的动作一顿,“……是么?”
“是啊,”温岭远手拄着下巴,眯着眼睛说,“不过你怎么样都好,我都喜欢。”
嬴懿没心思穿了,回头瞪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一大早上就勾引我,想干什么?”
温岭远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往床上大字型一躺,朝他勾勾手指,“我早上洗澡啦,来吧宝贝儿!”
嬴懿皱了皱眉,没动,温岭远拧着脖子瞅他,笑道,“干嘛?你不是病好了嘛?”
嬴懿咬紧了牙,别开头,忍着欲望把那条该死的内裤穿上了,又去捡床上的裤子,“你要迟到了,别胡闹了。”
温岭远慢慢敛了笑,看着他把衣服一件件穿上,直到最后一颗纽扣都扣上了,才终于道,“你到底在躲什么?”
嬴懿手上的动作一顿,没说话。
“你从前天晚上开始就不对劲,不敢直视我,也不主动碰我……你刚才明明有感觉了,为什么忍着?”
“……”
温岭远站起身来,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他一会儿,说道,“跟我想的一样,这身衣服你穿上真好看。”
“……”
“嬴懿,你在躲我。”
嬴懿偏过头,低声道,“没有,我只是病刚好一点,身体不舒服。”
温岭远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嬴懿,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
“……”
“不管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喜欢,”温岭远慢慢抱住他,却在他怀里叹了口气,“可是不管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看不懂。你不爱说话,我知道,很多事都喜欢装在心里,不爱表现出来,我也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要改变你,这就是你的性格,我习惯了,也接受了,只要你觉得自在就好,可是……”
温岭远苦笑了一声,郁闷地说,“我觉得你自己在折磨自己,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不是那种随便玩玩的人,否则也不会单身这么多年嘛……我想和你在一起了,我就是认真的,就算我平时看起来很不靠谱哈,我认真起来也是很严肃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头顶的人半天没动静,温岭远说半天没人响应,有点尴尬,正纠结的时候,身子忽然被人用力一推,噗通一下就跌到了床上。
“呃……喂,你干嘛?”
“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再忍着,不是太对不起你了?”身上的男人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又低头吻下来,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来,“我要真的随心所欲了,你可别哭。”
“啊,啊?喂喂!”温岭远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瞪着他说,“我怎么觉得这位置不太对?”
嬴懿解开他的衣扣,低头咬在他锁骨上,“这位置才对,让了你一次,你还得寸进尺了?”
“啥玩意儿?”
嬴懿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目光又深又沉,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可终究也只是笑了一笑,轻声说道,“岭远,我会一辈子疼你的。”
“呃、呃……”温岭远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地琢磨这个“疼”字是怎么个疼法。
嬴懿却又亲了亲他,然后收紧拥抱他的手臂,在他耳边喃喃说,“所以……”
“什、什么?”
“所以……别离开我,好吗?”
温岭远一愣,心里的紧张登时散了,无奈地笑道,“傻瓜,我干嘛离开你。”
“不管你以后知道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和我计较,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嗯嗯,当然了,都说了我很认真的嘛!”
嬴懿抱着他很久都没说话,一直到温岭远忍不住想造反了,他才压住他的手臂,低下头,吻在了他微微发颤的嘴唇上。
第36章
两个小时后,温岭远差点起不来床,捂着腰哼哼唧唧地在嬴懿怀里打滚,“喂,我腰要酸死了!我还咋上班儿啊!”嬴懿搂着他亲亲他的脸蛋,笑意盈盈的,温柔得让他胸口砰砰直跳,一下子就缴械投降了,“好啦好啦,知道你帅死了,能不能别老盯着我放电。”
嬴懿仍是笑着,捏了捏他的鼻梁,逗他,“忘了你一把年纪了,是该节制一点。”
“啥玩意儿?!谁一把年纪了!”温岭远登时跳起来,忍着腰疼坐在他肚子上,愤愤不平道,“我就是跟你撒个娇!其实啥感觉都没有,现在去爬山都没问题!”
“哦,”嬴懿挺了挺肚子,笑道,“那老板你自己起床吧,我还发烧呢,不伺候你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温岭远被他颠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恼羞成怒地扯他的脸蛋,“也就是你我才惯着,你就蹬鼻子上脸吧,小心我下次搞得你下不来床!”
嬴懿挑挑眉,伸手拍了他屁股一下,“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下辈子吧。”
两人说说笑笑了一会儿,又一起洗了个澡,等出门的时候都快中午了。温岭远看到嬴妈妈还特别害臊,好在对方善解人意,只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什么也没多问。温岭远不好意思地把饭扫光光,拉着嬴懿匆匆出了门,等坐上车就尴尬地说道,“哎,下次不能来你家了,每次都看到你妈妈,太不好意思了。”
嬴懿给他系好安全带,笑了笑,没多说,温岭远便道,“要不去我的公寓吧?我在五棵松那儿有个房子呢。”
嬴懿点点头,“听你的,我都行。”
“哎哟,这么乖?”
嬴懿瞅瞅他,弹了他的脑门儿一下,“哪有你今天早上乖。”
温岭远:“……你再调戏我我可报警了!”
嬴懿眯着眼一笑,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开车出发了。
等到了公司,温岭远准备下车,嬴懿问他,“你今天有安排吗?”
“没什么特别的安排,怎么啦?”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下班时候来接你,可以吗?”
“可以啊,”本来就没有让司机在办公室等自己的义务,温岭远点点头,笑道,“我快下班时候call你。”
“好。”
温岭远也不知道嬴懿准备要去哪儿,可也没多问,两个人就算在一起了也是独立的个体,没必要什么都问得清清楚楚,总归还是要有一些私人空间的。于是他就独自上了楼,勤勤恳恳工作了一天,等到了下班时间就给嬴懿打电话,把人召唤回来,一起开开心心吃了晚饭,然后就去了他在五棵松的那间公寓,荒唐了一整晚。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就过着这样普通快乐的小日子,似乎一切都安定下来,不会再有什么波折了——可温岭远清楚,这只不过是那个人努力想展现出来的一个表象罢了。
“吱呀。”
夜深人静,床垫被小心压下去的声音仍是能听得清楚。温岭远没睁眼,假装睡得很熟,隐约感到身边人倾身过来,小心翼翼伸出手,似乎在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温岭远几乎感觉得到他的视线,那不是平静安稳的视线,即使他看不见,也能隐隐感觉得到其中压抑的悲伤。
为什么会悲伤呢……
嬴懿,你到底怎么了?
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怕什么呢……
从那天到现在,快一个星期了,他明显能感觉到这个人越来越不安的情绪,而就在今天,似乎快要到达顶峰了。
身边人忽然起了身,温岭远下意识一哆嗦,险些就要露馅,可那人似乎陷在了什么魔魇里,并没有留意,只默默站起身来,又悄悄推门出去了。
温岭远等到完全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了,才忙不迭地爬起来,凑到门缝那边去看。
嬴懿站在阳台上,裸着半个身子,像是根本感觉不到冷,只遥遥望着夜色,茫然地发着呆。
过了一会儿,他点燃了一支烟,却不抽,只低头看着那微弱的烟火,纤长的睫毛缓缓地一眨,一眨,木然得像个空洞的雕塑。
温岭远看得心脏发疼,想问又舍不得,只能这么躲在门后,看得心尖都发抖。
直到嬴懿掐灭了那根烟,然后掏出手机来,拨出了一串号码。
没多会儿,那边就接起来了。
温岭远听不见对方的话音,却能清清楚楚听到嬴懿说出的每一个字。
“我知道,一个星期到了……我就是告诉你,你想发,就发吧。”
“你不用威胁我,大不了我就回到过去,也不过就是回到过去,还能怎么样。”
“我还是那句话,我已经不欠你了,你如果真不想让我活,咱们就一起死吧,我反正也早就活腻了,我妈不在的那一天,就是咱俩的忌日,你也给我记清楚了。”
温岭远没再听下去,只又慢慢挪进被窝里去,然后闭上眼,死死攥紧了拳头。
第二天温岭远没去公司,跟嬴懿撒了个小谎,就直奔沈叔家去了。
“哎,岭远,你来得正好,正有事儿要跟你说呢。”
温岭远把满腔的焦躁强压下去,坐到沈叔旁边急声问,“是有进展了吗?”
“发现了一个大事儿!十年前有个凶杀案,最后成了悬案的,你听说过没有?”
温岭远摇头,沈叔便道,“不是咱们市的,是在夏城,一对超市老板夫妻俩,还有他们的一儿一女,全家被灭门了,而且那时候女主人的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凶手还没抓到,可你猜怎么着?这两天查那个赵平,居然把这个凶手给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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