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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岭远一惊，差点跳起来，“这赵平还杀人了？！”
“不不，杀人的不是他，是他儿子，”沈叔皱紧了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老杨他们怎么查的，反正当时案发现场留下的指纹都对应上了，就是那家伙，你这可真是立了大功了！十年前的案子啊，居然破了……老杨他们也来精神了，就全力搜查这个姓赵的，结果今天凌晨居然在梨园胡同里搜出来他们一个卖淫的窝点！我说那老畜生怎么住在那么个鬼地方，原来是怕被查啊！”
温岭远也振奋起来，立刻追问，“放高利贷，诱拐未成年，组织卖淫……这些足够搞死他了吧？”
“当然够了，不过还不止这些呢，”沈叔愤然道，“老杨他们查了他的个人交易记录，查到了一些网站，顺藤摸瓜摸到了一个云端服务器，结果……啧，一群王八蛋啊，看着能把人气死！”
温岭远一愣，“什么服务器？”
“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视频，什么玩意儿都有，一看就是他们自己拍的。”
温岭远皱紧了眉头，跟着骂了一句，“他真是胆儿肥了，还敢存在云端？！真当自己这条地头蛇是个霸王龙呢？”
“可不么，反正他们核实得也差不多了，已经抓了那个赵平，就看他招不招了……不过有他儿子那个案底，稍微吓唬他两句，估摸是能全招了吧。”
温岭远想了想，便说道，“晚上我请杨局吃个饭吧？”
沈叔摆摆手，“这几天算了，他们肯定得加班，得忙一阵子呢。”
温岭远再着急也没办法，只得又陪着沈叔聊了一会儿，就忧心忡忡地告辞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温岭远都心急如焚，隔三差五地跟沈叔追着案情的进度，直到有天终于把杨局约了出来，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谈论起这个越查越复杂的案子，都有些来火。
“老王八羔子总算是招了！”杨局一拍桌子，显然到现在还挺气愤，“你们知道拍那些视频的都是什么人么？”
沈叔和温岭远齐刷刷地摇头。
“他不是放高利贷么？交易合同设了特别多的陷阱，根本就是欺诈！那些借贷的根本就还不完，他就逼欠债的那些人拍这些东西，里头大半都是被他逼着拍那些玩意儿抵债的，看得我都想打人了！”
沈叔震惊道，“都他妈什么年代了，他还敢这么玩儿？！”
“都是以前的，现在这世道他可不敢了，”杨局叹道，“视频里那些孩子，现在都长大了吧？我们也不好再去找人家作证，这老混蛋都招了，就这样吧……唉，那么多小孩子，真是……那些视频都拍了不少年了，听他招的，说是都卖得差不多了，早就在市场上流通出去了，想招回来根本就不可能……这畜生！真他妈的枪毙了都算是轻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忽然发现温岭远一直在发愣，沈叔便戳了戳他的肩膀，问道，“咋了？小岭远被吓着了？”
温岭远一双眼睛发红，覆在桌上的手还在发抖，好半天才猛地回过神来，愣愣地说，“杨局……您、您帮我个忙，求您帮我个忙……”
杨局被他吓着了，赶忙点头，“你说你说，别慌，怎么了？”
“我去看一眼……那个什么服务器，我去看一眼行吗？您就带我偷偷看一眼，我不录像，就只是看看……不给您惹麻烦……”
杨局在警匪两个圈子里混了大半辈子，看他这反应便隐约有了猜测，忍不住问了句，“岭远，一直就没问你，你最开始……为什么要查赵平？”
温岭远忽然咬紧了牙，像是在极力压制什么，很久后只说道，“杨局……帮个忙吧，我就看一眼……”
杨局和沈叔对视了一眼，前者终于叹了口气，同意了，“你晚上跟我过去吧，人少一些。”
温岭远狠狠攥紧了拳头，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他一路都在乞求，不要，不要让我看到什么。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或许只是自己吓自己，根本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啊，根本不可能啊！那可是嬴懿啊！是那个……那个他记忆里那么漂亮、高傲、白白净净的像个小王子一样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怎么会呢？！
“就是这些了，你……看看吧，我出去等你。”
温岭远握着鼠标，几乎听得到自己疯狂的快要爆炸的燥乱的心跳声。
满眼污浊不堪的一小块一小块的画面，温岭远瞪直了眼睛，眼里都泛起一大片的血丝来。
不是。
不是。
不是……
太好了，没有，果然没有。
果然……
手指猛地一震，瞳孔一刹那狠狠紧缩成了一条直线。
他都不知道，他怎么还有力气，居然能僵着一只手，点开那些视频。
画面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锋，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
耳边是嘶哑的，痛苦的，狂乱的喊叫声。
“赵哥，这小子是不是不行啊？这么骚的妞儿都硬不起来呀。”
“真他妈废物，给他下药！……下过了？那就再打一针。”
“不要……”
“老实点别动！还有你个死丫头，给老子卖点力，趴他身上动啊！”
“别……别碰我！我不做了……放开我！不要碰我……！”
“你干什么？！给我按住他！你说不做就不做了？找打是不是？！”
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几乎要看不清，也要听不清了。
那是温岭远活到这么大，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明白，心如刀割这四个字，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残酷的心情。
他全身都抖得厉害，根本也顾不得什么，慌忙把那些视频关掉了，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全部删除。
逼着自己在一片刺眼的画面里，一个一个翻过去，翻到底，把和那个人有关的所有影像，全部都删除得干干净净。
可其实删了有什么用呢？
“那些视频都拍了不少年，说是都卖得差不多了，早就在市场上流通出去了，想招回来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就是自欺欺人而已。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呜咽声。
他茫然地睁开血红的眼睛，抬头看着早已黑屏的屏幕，才发现那屏幕里映出的倒影，竟早已是泪流满面。
第37章
嬴懿早上把温岭远送到公司之后，自己就坐公交车去了几个地方，中午又随便找了个馆子吃了碗面，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梁哥？”
梁成的大嗓门儿笑哈哈地蹿出来，“小嬴啊！好消息啊！你听说了没有？”
嬴懿愣了愣，“什么好消息？”
“哎你居然还不知道？赵平被抓了！”
嬴懿猛地一震，脸色登时就变了，“赵平被抓了？”
“对，而且听说上头是铁了心要办他，他这几十年横行霸道的，现在撞枪口上了，这回铁定是完蛋了！”
嬴懿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直直瞪着前方僵坐在那里，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那他……他不是局子里有人么？说不定还会跟以前一样，再被放出来……”
“不可能啦！听说这次查他的是一把手，摆明了就是要拿他开刀，赵平死定了！”梁成痛快地说道，“就他那种人渣，死一百次都不嫌多，你知道不？他儿子居然还是杀人犯！也是他当年找人包庇的，我估摸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罪名加在一起，那畜生爷俩儿八成是要给一起毙了！”
一直到梁成最后挂了电话，嬴懿的脑子都是蒙的。全身的血液一阵冰凉一阵火热，心脏像是被人揪着似的，连呼吸都弱不可闻。
那个人完了。
那个像恶鬼一样折磨了他整整二十年的畜生，他完了？
他……
嬴懿直挺挺坐在原地，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眼前的画面居然模糊不清，连耳边的声音都嗡嗡地燥乱不停。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兴奋的，兴奋得恨不得出去大吼两声才对，可全身却无法控制地细微地发着抖，内心只感到一股深深的疲倦和空茫，想笑，也想哭，无措得像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好半天，他终于吸了吸鼻子，然后手撑着桌面抵着额头，盯着桌面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慢慢闭上眼睛，终于“呵”地一声，笑出了声来。
“呃，这样可以了吗？”
彼时，在城市的另一端，梁成挂断电话，小心翼翼看了眼旁边西装革履的男人。
“啊，可以啊，太可以啦！”温岭远用力拍了拍梁成的肩膀，赞赏道，“梁哥你真棒，小弟给你打call~”
梁成挠了挠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笑得非常勉强，“那个……问您个问题哈……”
温岭远眨眨眼，抱着手臂点点头。
“赵平……咳咳，他那个事儿……和您有关系吗？”
“哦，他那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只是代表月亮消灭他，保护我的月亮公主。”
梁成：“……”
梁成有点一言难尽，尴尬地笑了一会儿，又慢慢严肃起来，“温先生，您不让我告诉小嬴，没问题，可是……也拜托您，以后能一直这么心疼他，他这些年过得很难，可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只是命太苦了，往后……请您多多照顾他。”
温岭远敛了笑，想着那个人隐忍沉默的模样，叹了一声，点头道，“放心，从今往后我会一直拉着他，不会再放手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温岭远看着窗外飞速晃过的景象，神思有些恍惚。那赵平和他的儿子肯定是活不成了，只是……听说他那两个孙子年纪都不大，家里两个顶梁柱出了事，财产也都被没收了，过去还欺压过那么多人，那两个孩子……多半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报应存在吧。
也不知道怎么的，不知不觉就开到了高中校门口，温岭远停下车，抬眼看着头顶依旧茂密翠绿的梧桐枝丫，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抬起手摘下了一片树叶，轻轻捏进了掌心。
……
刚刚结束了一天工作，温岭远正准备下楼，就接到了嬴懿的电话。
“喂？怎么啦？等急啦？”
“就想问问你，晚上有空么？”
“有啊有啊，我一晚上都是你的~”
嬴懿笑着叹了一声，“你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哈哈哈，快赶上你了是吧！”
“不跟你贫了，下楼吧，我请你吃饭。”
“诶？”温岭远赶紧推门出去，高兴道，“有什么喜事儿呢，还要请我吃饭？”
“你先下来，见面再说。”
温岭远立刻三步并两步跑到电梯去，很快就到了停车场，远远看到嬴懿站在车子旁边的高大背影，便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狠狠亲了一口。
“喂，有摄像头呢，干什么？”
“有就有呗，整个楼都是我的，我的楼里抱我的人，天经地义嘛！”
嬴懿揉揉他的脑袋，忽然捉住他的下巴，低头吻住他笑嘻嘻的嘴巴，然后撬开他的唇齿，吻得更深了。
“唔……”温岭远睁着眼睛，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是温柔而放松的，他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心疼，便抱紧了他的腰，也笑着回吻了过去。
两人在停车场这么煞风景的地方吻了半天，分开的时候温岭远都有点脸红了，“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嘛。”
嬴懿的呼吸急促了一些，幽深的眸子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抓紧他的手，说道，“去你公寓吧？”
温岭远挑挑眉，“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嬴懿打开车门，偏过头说，“明天再吃。”
温岭远哈哈一笑，又勾住他的脖子迅速亲了一口，然后钻进车里，冲他勾了勾手指，“说好了请我吃，那就是我‘吃’，不许反悔。”
嬴懿坐进车里，顺手戳了他脑门儿一下，“我真是惯了你了。”
两人到了五棵松的公寓，天雷勾地火折腾到了天都黑了，温岭远终于受不了了，嗷嗷叫着抗议，“行了行了！我要吃饭，我真要吃饭！饿死我啦！”
嬴懿趴在他背上，一边摸他一边捏着他的下巴吻，“都给你‘吃’了一顿了，还饿？”
“就他妈一次你也好意思！哎哎！停！嘶……老子说的是饭，真的饭！白米饭！”温岭远欲哭无泪地抽鼻子，“放过我吧大佬，老腰真的经受不起您的摧残了……哇靠，求你啦，歇会儿啊……！”
又折腾了好半天，温岭远彻底缴械投降，哼哼唧唧的，气儿都喘不顺了。嬴懿起了床去浴室放好水，又把人拉过来按进水里泡好了，才吻了吻他红扑扑的脸，笑道，“你不是能耐得很么？怎么这么弱鸡？”
“你才弱鸡……”
嬴懿替他洗头发，边洗边笑道，“你确定？”
温岭远瞪着某人的“雄鸡”看了一会儿，脸又红了，哼了口气，“长得高就欺负人，过分！”
嬴懿给他洗好了头发，又亲了他脸蛋一下，才到旁边的淋浴那里冲澡，“你泡会儿吧，我去做饭。”
温岭远累归累，也不耽误他欣赏美男的漂亮裸体，眼睛直勾勾盯着，笑眯眯道，“哎，其实我觉得你身上有疤更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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