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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臣贼子(古代架空)——张参差

时间:2024-09-26 08:56:54  作者:张参差
  景平听到这个名字沉静下来,没再说别的。
  李爻刚刚确实梦见这一段了,梦里庄别留嚼活蝎子时那双又艮又狠的眼睛挥散不去。他总觉得这梦似有预兆。
  只是眼下他身体太差,和景平闲聊这会儿已经筋疲力尽。脚腕伤处被揉得松快受用,本想闭目养神,结果合眼就睡着了。
  或许少年情谊,稍有牵挂真起了感应。
  这日白天,幽州刺史府的确没消停,来了位蒙兀使节。最近蒙兀攻势拉扯渐缓,隐约显出“打不动了”、“想休战”的端倪。
  庄别留便以为对方要言和,打开国书来看给气乐了——人家是要借兵。
  庄别留与来使脸熟,对方也曾对他利诱过,提出的条件极为诱惑,但他父亲热血泼洒在燕北关外,边关将士死伤无数,与蒙兀一半家恨一半国仇,搅在一起成了不死不休,连谈都不想谈。无奈近年南晋内政日渐混乱,只顾坚守着破烂城关,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身边有太多人旁敲侧击地问:要愚忠到底么?
  “庄大人,我家可汗知道大人不想开战,他也不想。每天喊打喊杀的是大汗和剫凌将军,如今剫凌打不动了,您与皇帝陛下说说,若能借兵助我家可汗登位,往后便是两国长久太平……”
  庄别留确实听闻对方猛将剫凌近来闹病,内政也乱了。但素来兵不厌诈,他未置可否,把人打发了。
  使节没被当场丑拒,见好就收,不多废话强求。
  出门与一名行色匆匆的令官擦肩而过。
  那令官急入正堂,向庄别留端正行礼,低声凛色道:“大人,前去投诚的一万弟兄被悉数杀了,说是……在都城郊外起了暴/乱。”
  庄别留大惊:“悉数?”
  令官面色悲伤,点了点头。
  庄别留眉头紧锁,在屋里来回溜达:“……这事不对,你去问问大人,要他给个真相,再听他说该怎样应对。”
  那令官道一声“得令”,出门去了。
  日子转眼飞快。
  李爻在家非是泡病号,而是一连几天真下不得床。血倒呛进肺,跟旧毒、伤心打配合,让他反复发烧,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涣散。
  景平用尽浑身解数,也没办法让他两三天内,彻底变回那副招猫逗狗的欠模样,只得一边操心筹谋之事,一边操心李爻的身体。
  这天一早天没大亮。
  景平去厨房看药的功夫,李爻居然下床了,慢悠悠地自行捡衣裳穿戴整齐。
  景平进门见他一身素色衣裳,不问也知道拦不住,忙道:“你先喝药,一会儿吃了东西我陪你一道去。”
  今日是郑铮的头七。
  李爻接过药碗豪饮而尽,未待说话胡伯来了,递给景平一封信。
  信笺上没字,景平拆开来看,脸色渐渐沉了。信是沈冲传来的,约他即刻去见面,说有重要的事面述。
  “行了,有事忙去,我替你给郑老师上香。”李爻打发道。
  “那……让常大哥陪你去,你早点回来,悲思伤肺……”
  “行啦,”李爻打断他,随手将他衣领头发理好,笑道,“越来越啰嗦,我怎么找了你这个管家公,还得供着。”
  言罢摆摆手,一瘸一拐走了。
  郑府大门口匾额缟素呈雪。
  老管家早在准备迎人,见康南王府的车来,两步到近前相迎。
  与上次见时相比,老人又苍老许多,他跟了郑铮大半辈子,东家暴亡心里定然是难受得不行。
  李爻掀帘下车:“六伯伯节哀。”
  “王爷有心了。” 老管家躬身,引着李爻入府内。
  灵堂设在正堂,天气寒凉,郑铮的棺盖没封,棺内铺红盖绿,没了灵魂的躯壳安静躺着,额头上的伤口用一道宽抹额遮了去。
  李爻灵前上香。
  七天过去了,他心中的悲愤澎湃已经翻过几潮,大浪淘尽还余唏嘘。人固有终结的一步,区别只在于如何迈出这步罢了。
  他站在灵前,突然觉得若是相信轮回,死别似乎也没有那么悲哀了。
  老管家将香供上:“王爷心意到了,早些回吧。”他没有留李爻的意思,头七的例儿是不想讲了。
  见李爻莫名看他,又补充道:“是老爷的意思,去年他生病时留过话,人死如灯灭,他无儿无女,没为后人留下可图之利。届时能上门吊唁的都是与他讲一份情谊的。性情中人只讲话别,不讲凡俗礼数,最后道一声‘珍重’作别就是了,”他重重叹息一声,“可谁曾想他没得这么突然……”
  话到这里,眼里含了泪。
  御前自戕是大罪过。
  无论皇上是否惦记三分师生情,心里总归有不高兴。
  “陛下着人来过么?”李爻问。
  他不指望赵晟能为郑铮纡尊出宫。
  老管家道:“当日下午送了奠仪来,都是按照老爷品阶来的,没提怪罪,也没提其他。”
  这其实已经是怪罪了。
  人走茶凉,看皇上脸色行事的臣子们,更不会多给几分哀思叹惋了。
  李爻神色黯淡笑了下,转去灵位边上坐:“老师无儿无女,还有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不敢妄居孝子位,权当在这陪陪,送老师最后一程。”
  老管家面色动容。
  李爻前些天病得半死不活时,景平来看过一趟。老人知道王爷身体是刚缓上来,忙道:“王爷要陪,老朽不敢拦着,但您还病着,若老爷在天有灵见老朽让王爷坐在地上,是要托梦骂我的。”
  李爻一笑,从旁拽过厚蒲团,垫好坐下了。
  日头升起,冲破早春晨雾时,花信风急急火火赶来了。
  他在江南料理好手头事务,准备奉命还朝,收到景平的飞鸽传信,得知事态急转直下,一路紧赶回来。
  他也通医术,遥遥一看知道李爻不大好,上香之后关切道:“你怎么样?”
  “你不总说我是祸害遗千年吗,”李爻没心没肺在花信风肩上一拍,“没事,师侄的孝心我领啦。”
  花信风:……多余担心你。
  但他前一刻唾弃,后一刻还是心疼这小师叔,刚想劝他两句,六部官员们扎堆来了。
  他只得暂时闭嘴,放李爻去当孝子。
  乌泱泱的一群人送走,李爻才又将他拉到一旁:“今儿有事么?”
  按经验推断,李爻这么问一准儿没好活,但眼下花信风不忍心撅他,在他背后一乖:“说吧,什么事。”
  李爻会意还笑:“实在对不住,这事只能你去,替我跑趟瞻天道。”
  花信风即刻懂了:“你怀疑那些山匪……”他四下看看,“死都死了,还纠结什么?”
  “帮我去看一眼。”李爻该诚恳时非常诚恳郑重。
  花信风搓了搓脸: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师叔。回来屁股没坐热就让我去挖死人。
  但他还是去了。
  这一日吊唁果然冷清。
  满朝文武过百,前来不过十之二三;很多来得晚的,是听闻康南王在“守灵”才来。
  而景平到翠峻阁时,沈冲还没到。房间内有个小厮在等,见他来了赶快端茶递水:“老爷说夜里能赶到,但刚才传信来说路上耽误了,请贺大人稍待。”
  起初,景平即来则安,着人回府取了公文来,在这边等边看,眼看快到中午,他烦躁上头。
  他挂念李爻,不想继续空等虚耗。
  可沈冲向来做事妥帖,急邀他来,必然是不小的事情。
  他只得按捺。暗自决定:午后不见人便先撤。
  他坐在窗边看街景,手里随意摩挲着樟木纽扣。
  那扣子李爻给了他一小把,他掂配了几件常穿的衣裳,将贴近胸口位置的扣子替换掉,觉得不过瘾,挑出一粒最周正的,栓上锦绳贴身戴着。
  独自一人时,总爱抽出来细细摩挲。
  木头遇热生出丝丝缕缕的香气,温柔又醒神。
  好在景平最后一丝耐心磨没之前,沈冲出现了。
  看得出,沈老爷确实是急赶来的,他穿了整身骑马装,额头上还带着星点汗水。
  “让贺大人久等,实在过意不去。”
  他进门寒暄,接过面巾擦脸、净手。见景平随意捻着颗纽扣,略有一愣,心道:贺大人脸冷,心却这般细腻么。
  只不过他没空跟年轻人闲扯风雅俗事,着小侍张罗简单吃食,请景平坐下直接入正题:“在下北面有些生意,小道消息灵通,但无法书于纸上,迫于无奈急找大人来面述,只当多嘴给大人提醒,是真是假,请大人自行甄别。”
  景平斟茶道:“沈公请讲。”
  “幽州流民的数量比上报之数多,且……陛下遇刺之事或许是朝中有心人挑唆,甚至从头到尾皆是。”
  景平心中一翻,平静听对方讲述因果,沉吟片刻:“多谢沈公提醒,”他性子冷淡,几次交道过后,敬沈冲为人坦荡,想了想道,“晚生谢沈公甘冒欺君风险,借沈老妇人名义维护郑铮大人,也多嘴一句,沈公无权而财富,要小心。”
  沈冲笑道:“多谢贺大人提点,大人能救小女性命,在下愿意散尽家财报答,这本就是场交易,大人不必介怀。”
 
 
第156章 拼图
  景平辞别沈冲已近傍晚, 虽然一脑门子官司,也不得不暂时压下。
  天大的事情要到明日再处理,现在他得赶到郑铮府上去寻李爻——刚刚府上人传信, 说王爷守着郑老师一整天了。
  郑府门庭冷清。
  景平进大门, 就见李爻默然垂眸坐在棺材旁。
  老管家低声提醒“贺大人来了”, 他才抬眼。
  二人对视一笑。
  李爻持着孝子礼节给景平奉香还礼之后, 被景平扶到椅子上坐:“我替你陪郑老师,你休息一会儿。”
  李爻乍想说不用,后来想着郑铮脾气冲, 骨子里却不刻板, 自己与景平都不是亲儿子,替一会儿也成。
  天色擦黑,府上送走了最后几位拜客,管家守着老爷的嘱咐, 一切从简。老仆、学生没得尊卑,在停灵的大堂外吃饭。
  刚刚落座, 听门口传事又高声宣:“拜客登门——”
  这时候还谁来?
  桌边几人同时展眸——来人风尘仆仆,穿着轻甲戎装,为表敬意正在大门口卸下。
  这是位意想不到的拜客, 竟然是黄骁。
  黄骁看见李爻和景平倒不意外, 行礼道:“王爷、贺大人, 卑职请了几日谒归, 来送郑老最后一程。”
  死者为大。
  李爻陪黄骁行完拜仪, 着人在桌上加碗筷。
  他从不知道黄骁与郑铮有交集。
  郑铮是高官, 亡故的消息会随公文发至各州道府衙。从都城到信安, 按流程走快也要四五日。这么掐算,黄骁是知道消息即刻告假赶来的。怕是快马加鞭, 连着两日没歇。
  众人起菜,一起走了一杯。
  李爻随意瞟过黄骁放在一旁的配刀,再次确定刀镡上有一对锃光瓦亮的老虎头。
  黄骁还只顾得唏嘘,目露悲伤:“郑老……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李爻看他片刻,不答反问:“十几年前,黄将军是否带人装作马匪在蜀中屠戮过一个村子?”
  他太直接了,景平都没反应过来,木讷看向他,瞠目结舌。
  老管家很精明,本来张罗照顾众人,听话锋偏转,默声行礼,去另外一桌了。
  反而黄骁平淡多了。不知是他悲意正浓,还是一路赶过来没好好吃饭,两杯酒下肚,上头了。常日里威猛刚直的将军感性得不行,看一眼郑铮的灵位,叹道:“是啊,当年这个差事没办好,先帝差点要我人头落地,是郑老御前求情,我才活命至今。王爷如何得知此事,老大人……生前提过吗?”黄骁问完,晃晃脑袋,“也不对,大人当年求情纯是见我年轻,他不会知道因果。”
  李爻听到这心生悲凉,自斟一杯酒,喝了下去。
  他不爱喝酒。
  景平低声劝道:“慢点喝。”
  李爻还他一个“无妨”的淡笑,向黄骁道:“当年黄将军和范洪手里跑了个幸存者,是不是?正是他,前些日子为救自家山寨的弟兄,费尽心思寻到了郑老师……”
  否则郑铮这时还在乡间山水田园,种花为乐呢。
  牵涉过深,李爻没多解释。
  事情走到这一步,每个节点都有意外。
  没办法归罪。
  几人沉默无语片刻,黄骁目光略有深意地掠过景平,道:“王爷是否有话想问?只在今日,卑职在恩人灵前知无不言,算是报答。出了郑府大门,卑职还是大晋的将军,只听上令。”
  “为什么屠村?”李爻问。
  黄骁自斟一杯,给李爻和景平也满上,不吝地端杯示意自己先喝了:“为找一枚带着血沁的白玉扳指,可能还有一道药方,是信国夫人留下的。”
  这答案来的预料之外,又合情合理。
  “目标为何是那个村子?”景平追问。
  “你娘医术高明,在事发之前入都城为先帝医病,留下一份不知是什么方子,先帝似乎怕她将方子外传,派人暗中盯视查探,发现她自都城回到信安之后又折返去秦川苏家,一路只在那个村子里停留了很久。起初暗探查到她是为村民们医除疫病,后又查明,村中也有苏家人,先帝便传密旨给我‘有物毁物,无物不留人’。我只知道这些。”
  但这于景平和李爻而言,已经足够了。
  旧事拼图的最后一块集齐了——所谓给先帝医病或许是说辞,更改毒方才是真。
  景平手中酒杯一个不稳,“啪嗒”落在桌上翻洒了。
  原来……
  羯人大祭司说得没错,娘即便不知内情,也并非真的无辜。天理循环……当年是她暗中更改了五弊散的方子,才令李爻的毒方难寻,更有她的亲儿子豁出命去以身试毒,救心上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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