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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昼(近代现代)——尉迟净

时间:2024-09-28 08:23:52  作者:尉迟净
  右手指间夹起一根不点燃的烟,郑彬闭了闭眼睛,然后沉声说道:
  “来的路上,我和巨鲲街街道办联系过了,这次冬节庙会的驻场医护人员,正是从仁慈医院抽调而来,一女四男。”
  他掏出手机,翻到那几条与工作人员的聊天记录,念出了对方提供的名单:
  “医生-杨平、秦贤宁,护士-孙莉,护工-李成健,救护车司机-何小军。”
  痕检员突然发问,“那个护士‘孙莉’,‘莉’是‘茉莉’的‘莉’?”
  见郑彬点头,史明伸手指了指小护士依然别在胸前的名牌,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位也叫孙莉,同名同姓——世间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对吗?”
  郑彬无声地咬了一下手中香烟的烟嘴。
  若无意外,此间跪地自缢的五名死者,恐怕正是鼓楼作恶的五个凶手。
  几小时前,他们用野蛮粗暴的手法,杀害了一个名叫李启明的男人,抛尸于诸多庙会游客面前,连带制造出一场伤亡惨重的踩踏骚乱;
  几小时后,他们集体躲进主楼一层角落的职工休息室,用医院中随处可得的物件,匆匆结束了自己沾染罪孽的生命。
  从救死扶伤到残害生命——
  从加害者到自害者,从杀人到自杀,前后落差悬殊,跨时不到一天。
  ——似皆在一念之间。
  事有反常,必存蹊跷。
  痕检员挠了挠鼻尖,小叹口气:
  “郑哥诶,不得了,我们这次怕是摊上一个大案。”
  “再大的案子也得破,你们继续吧。”
  目送史明三度返回核心现场,郑彬折弯了指间的香烟。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扯动嘴角牵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容的表情,随即似是无意地冒出一句:
  “真是怪了,怎么近段时间以来,我想抓的凶手全都先于警方一步自杀了?”
  用只有自己与近在身旁的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刑警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
  “王顾问,我这几年记性不行了,你帮我回忆回忆,是不是打从你和阴顾问来东埠后,才开始的?”
  敌意再度出现于郑彬的语气。
  但这一次,褐眼的青年没有接茬。
  他甚至没有像平时一样露出微笑敷衍,只是定定地望着警戒带内那两个继续忙碌的身影,不知在作何思量。
  见他不予理会,郑彬冷笑了下,又说了句“真不知是集体自杀,还是遭人灭口”。
  如同说给一片空气。
  罢了,日后有的是时间计议。
  郑彬收回注意力,重新将视线投向当下的现场。五名死者,他不禁想远一步,扭头又安排大何去联系图侦,尽快出一份“新·青年”公寓摄像头拍录到的嫌疑人体貌特征。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群于监控视频中无所遁形的医护工作者,同样身有仁慈医院的徽标,而且也是四男一女。
  世间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次恐怕真的摊上了一个大案。
  他也头痛起来,同样望向警戒带那边的核心现场,默默希冀刑技的人能发现更多线索。
  谁成想,居然心想事成。
  只是这线索和所有人想象的都不一样。
  ……
  警戒带内,关大海正着手取下五具尸体颈间的绳套,准备开始初步解剖尸检。
  史明帮忙扶住尸体,防止已然僵固的躯壳向前一头摔磕在地面。
  那四名男性很快保持着跪立的姿态躺卧在地,唯一的女性是最后一位。然而,在近距离碰触到孙莉尸身的时候,痕检员眼尖地发现了她的护士装下,居然有一处不甚明显的不规则突起。
  “孙小姐,查案所需,不好意思。”
  道了声得罪,史明从女孩衣襟探手进去,竟从她的内衫中夹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这个“制品”被孙莉贴身放置,乍一看属实不知为何物,形状怪奇。
  “郑哥!”史明连忙又呼唤郑彬,“还有发现!不过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不到一个巴掌大,这个怪奇制品似乎没有实际用途,像是某种手工艺品。细究的话,它的制作工艺相近于“草蟋蟀”,却是由缝线与输液管层层编绑而成,扎的也不是常见的草虫飞禽。在光线下,那些接近透明的原材料模糊了这个编织物的轮廓外形,因此史明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硬是半天没能看出编织物意图模仿的原型:
  “饺子?小猪?总不能是半个玉米吧,怎么这么多须须?”
  他自言自语地点评。如史明所言,在这个编织物稍显扁平的“躯干”之下,多余垂着几十根缝线线头,不知是手工者没有编完,还是她刻意为之。
  编织物的最里面则填塞了一个深色的“核芯”,形状似方非圆,一时看不出是个什么。
  于是史明不解地将编织物递到见多识广的法医眼前。
  结果关大海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痕检员耸了耸肩,决定把这个难题抛给刑侦。把编织物封进证物袋,他起身走到警戒带边,准备将这怪奇制品交到郑彬手里。
  刑警身旁的青年原地不动,只有视线跟着看向证物袋里的东西。
  而后他认出了这草草编扎而成的物什,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褐眼的青年愕然发现,这怪奇制品想要“塑造”的,是一条怪鱼。
  头下尾上,鱼躯扁平,破鳞残鳍,腹下丛生无数细长触腕,似肉质鱼须,又似嶙峋蛛脚。
  ——看模样,正是盖画在鼓楼二层“海大王”拟人绘像之上的那条畸形赤血大鱼;只不过这一次,它的形体并非再由人血涂抹,而是托形于缝线与输液管。
  王久武因吃惊微微瞪大双眼。
  郑彬则和他的同事一样没有看出其中的鱼形,只当这是个难看的“多种材料编织手工艺品”。他戴上手套,伸手就要接过证物袋。
  没想到,捆扎不甚结实的编织物,偏在此时蓦地散开,露出填塞其中的深色“核芯”。
  是一个皱巴巴的小笔记本。
 
  作者有话说:
  我要开始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第95章 护士笔记
  这个深色封皮的笔记本不足B7纸大小,一手即可掌握,看起来像是早些年流行的口袋书,又像是文人墨客用来随手记下灵感的便笺。
  纸张还很新,小笔记本保存状况却极差,整体已被揉皱得不成样,纸页四方的尖角悉数失去。道道褶皱甚至已深入纸张纹理,再也无法将其抚回原来的平整模样。
  既然包裹在外的编织物已然散开,郑彬索性便将这个笔记本从证物袋中取出,掀开封皮,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写些什么。
  开本第一页即布满黑色的字迹。
  书写者落笔极重,笔尖甚至在纸上划破多处。
  就仿佛是想把什么意志一同传递进去。
  笔记本的持有者如此写道:
  【我的名字是孙莉,是仁慈医院的护士。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清醒多久,只能尽可能记录我的遭遇。
  我已不奢望能获救。
  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自己不要在日后的疯狂中将这个笔记本撕碎,投进火里。】
  ……
  ……
  以下是这个小笔记本里记录的部分内容——
  X年X月A日
  这一部分是我补写的回忆。
  我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了,只记得是在这一天,住院部里新送进来一个伤员。有一点我倒是印象深刻,因为那人其实伤得没有多重——起码没到缺胳膊少腿的地步——却还是被安排进了条件最好的顶层单人病房。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人很不一般。
  我很快亲眼见到了他。
  他看起来二十五六,比我大上几岁,好像是个混血儿,灰色的头发,皮肤非常白,长得是很好看,总是让我忍不住多看几眼。
  只不过,被从救护车抬下来后,这个年轻人就一直在睡。
  送他来住院的那个青年帮我把担架床推进了病房,亲自将他放上了病床,然后没有交代要做什么去,匆匆离开了医院。
  他被孤零零地留在病房里,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躺在病床上。
  那个时候,我觉得他有些可怜。
  现在我觉得该觉得可怜的人是我。
  不该对一个怪物抱有同情的。
  (这一句话被重重划掉,后面一句的笔迹明显更新)
  原谅我的无礼,恳求他垂悯!
  ——·——
  X年X月B日(划掉)
  X年X月A日
  怎么回事,这一天的事我好像还没写完。
  看来我已经很难长时间集中注意力了。
  不能浪费时间翻回上一页看我究竟写到了哪里,我就按照现有的记忆接着往下写吧。
  在这一天,估计他的点滴快打完的时候,我进了病房,看需不需要给他更换吊瓶。
  没想到他睡眠很浅,我那么轻的动作还是让他惊醒。我记得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直接扯掉了手背的输液针。
  原来他的眼睛也是灰色的。
  然后他……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他好像问过我是不是东埠本地人。
  我至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意这个问题,不过我庆幸自己当时是如实回答,是的,我是东埠人。
  这个答案似乎让他中意,他在我的颈侧摸了一下。
  后来我失足掉进了海里——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在医院里吗——我看到了很多深海怪鱼,或者是某种只有深渊中才会诞生的生物。它们在我身边游弋,凶恶地用尖牙咬下我的骨肉,并试图用长长的触腕将我拖进海沟……我为什么要花时间描述这个场景?为什么这是我近几天记忆里最深刻的部分?
  总之我吓坏了,开口呼救。
  我应该是呼救了,因为他朝我来了。
  但与我先前看到的模样不同,他纤瘦的四肢在海水中被水波拉长,不停拉长,直至破碎分裂成万千触须;他雪白的肌肤也变得几近透明,甚至隐隐可见内脏,在海水的冲刷中散发浅灰的荧光;累赘的血肉躯壳抹消了没有意义的人体形状,重归母胎中的一团浑圆——是的,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灰色水母——我已无法分辨这是我当时的幻觉,还是在恐惧中方得窥见的真实。
  他把我拖出了水面。
  这很痛,但他救了我,让我逃脱了被怪物吞噬的命运。
  我得报答他。
  毋庸置疑,今后我将永远为此报答(涂抹)效忠于他。
  ——·——
  X年X月B日
  我有没有写那天等我清醒一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开救护车,并在他的指挥下去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还见到了一个蠢笨的老妇女?
  不重要了。
  我是不是已经写了很多?大概是吧。
  今天就写到这里,我好像有些头痛。
  等等,我想补充记录的是什么事来着?
  不重要了。
  ——·——
  X年X月C日
  遵照他的意思,我带了很多人来见他,两个医生,一个护工,还有救护车司机,都是东埠本地人。
  不对,他们当然是自愿来见他的。
  没人可以拒绝他,也不该拒绝他。
  他很慷慨,将自己的血注入了他们的身体。我也有幸再度分到一滴。
  于是我们一起前往深渊,拜见了仍在沉睡的祂。
  祂的身躯多么壮丽而伟大!像一座山脉雄踞于东埠湾海底,还保持着千年前自星辰降临时的威仪。
  传说果然都是真的,老一辈人从来不会欺骗。
  他说得也果然不错,效忠于他就是效忠于祂。
  我是东埠人,这是我应该做的,必须报答祂的恩情;
  每一个东埠人都应该服从于祂和他,理所应当。
  哦对了,我小时候学过绘画,所以我是第一个学会临画祂肖像的人。
  他因此对我露出一丝微笑。
  那这就是值得的。
  割破手指很疼,但能学会用血流畅涂画,这一切是值得的。
  ——·——
  X年X月D日
  我不会念他教给我的字符,更看不懂它的含义。
  秦医生说这是一首德语诗,是赞美祂的诗篇。
  但当我让秦医生给我翻译的时候,他却改口说自己看不懂德语。
  不管了。
  我的时间很紧,一边要记忆他教给我的赞美诗(只能记住图形),一边还要带更多人来见他。
  他特意嘱咐过我,做这一切时,必须小心避开给他陪床的那个青年。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问。
  很累。
  但我知道我能做好。我一定要做好。
  ——·——
  X年X月F日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事,但他最近心情确实很差。
  他说需要更多的人,可我已经把医院里的同事都带来了。
  他说自己需要的是以前曾跟随在他身边的人。
  我自然不愿意与陌生人分享服侍他的权利。
  但他说,“为我把他们带来。”
  我自然只能点头。
  等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我好像就站在一片血泊旁边了(此处按了一个血指印)。
  秦医生他们也在。
  然后李护工狠狠地打了我一拳,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他教我的赞美诗画到了墙上。
  血真难用,也真难闻。
  但最后我们还是按照他的意思,成功放出了一个“信号”,用来告诉以前曾跟随在他身边的人:他回来了。
  对了,这是谁家?
  真是漂亮的公寓,落地窗也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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