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黑昼(近代现代)——尉迟净

时间:2024-09-28 08:23:52  作者:尉迟净
  听他这么说,银发男人淡淡回了一句:
  “我还是你们的老师,也是心理辅导中心的咨询师,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没有可留恋的了,我一定要去。”
  凌凛加重语气,“只要我在,就不可以。”
  闻声抬眼,少年看向他,眸中比起先前多了一星光亮,似是已下定某种决心。
  “老师,您知道我曾是‘灰新娘’的侍童,除了侍奉‘灰新娘’外不能做其它事务,否则就是不忠不敬。”
  脸上泪迹未干,卫夏笑得狰狞,“但我不仅逾越邀请林安入社,还私自主刀助他成为伴娘,已然触犯诸多禁忌,即便去往应许之地,也逃不过受苦受罚——您觉得这样的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吗?”
  里间三人也听到了这句话,都有一丝不祥预感。检察官眉纹愈深,“不对劲。”
  “更何况沉海秘社其实早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就算我不跟林安一起去,也迟早会被‘处理’,”少年絮絮说着,拳头攥紧,“雷娅嬷嬷已容不下我,就因为我拒绝侍奉现在的‘灰新娘’——”
  “小夏。”凌凛突然叫他。
  毫无征兆地恢复成平素温柔的语气,银发男人关切道,“来之后你一直没喝水吧,渴不渴?”
  卫夏语势一顿,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放在小几上的玻璃保温杯接着被递到了他的手里。
  木门“嘭”的一声被踹开,接着一道人影冲了出来,郑彬第一个喝喊:
  “别把杯子给——!”
  玻璃爆裂的脆响打断了一队长的警告,保温杯重重磕在小几边角,顷刻间碎片飞溅。仍留在卫夏手中的半截杯子,断口如刀似匕,寒芒可怖,化作一件锋利的凶器。
  少年猛地站起,抬手朝凌凛狠狠刺了下去。
  只有几步距离,郑彬没有多想,抢上前去将挚友挡在身后。
  但卫夏的突然发难只是故意绊他脚步。
  碎玻璃簇从郑彬面前擦过,在空气中划出个半圆。
  猩红迸溅。
  于少年颈前开出的血腥花朵,赤瓣纷飞,凋零在这两个距他寸步之遥的男人颜面衣上,如雨倾泻。
  稍慢一步的贯山屏与王久武也因眼前景象一时骇住,但基金会顾问的身体已先于大脑作出反应,几步冲上前去按住卫夏接着要拔出碎片的手,“郑队,快去找法医来急救!贯检,叫救护车,或许还有救!”
  被点名的两个人跟着反应过来,立刻分头行动,屋里瞬间只剩下三个人,一坐一站一靠。
  王久武仍不敢松劲,将人箍在怀中,继续用双臂牢牢限制住卫夏的行动。
  一只手拼命挤探上来,无力地拍打在他的侧脸。
  褐眼的青年下意识低头。他怀中的少年嘴唇苍白颤动,发出几句气音:
  “我,记得……你……”
  “你当时和……他在一起……”
  “求你转告……我不曾……背叛……”
  ——凌凛突然站了起来。
  泪水无声滑落,银发男人背过身去。
 
  作者有话说:
  因为一些大人的原因,本文中不能详细解说沉海秘社的相关教义(毕竟设定是鞋教),因此涉及到这部分的情节都有些神神叨叨莫名其妙,总之大家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不耽误整体剧情。
  不过到沉海者之歌里就能随便白话啦,毕竟它是架空奇幻题材嘛,随便整。
  本章冻结后有修改。
 
 
第128章 白狼
  脸上的泪痕可以洗掉。
  有些东西却再也洗不掉了。
  水龙头哗哗流水,沾血的马甲与西服外套浸泡于涨起的水中,缕缕赤色缓缓在水面漂起。盥洗池前,银发男人静默伫立,无悲无怒,看着好好一池清水,逐渐被染上鲜血的脏污。
  余光一闪,凌凛木然抬眼,然后才发现梳洗镜中除自己外,又映出一个高大身影。
  王久武跟着他进了盥洗室。
  衣上一片弥散血迹,褐眼的青年脸上沾满卫夏所留的带血指印,殷红之下同凌凛一样面无表情。没有说话,青年径直走到他旁边位置,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用手狠狠搓洗。斜了下视线,凌凛默默看着卫夏的血被从王久武脸上冲去,轻易消失得干干净净。
  而他的马甲与西服外套,布料中深深渗入的血污仅是变淡了些,如驱散不去的怨灵与梦魇般缠绕衣上,猩红血沫在水中盘扭成毒牙小蛇,噬咬他的心脏。
  知其来意,凌凛等着王久武开口。
  洗干净脸后,青年双手撑着盥洗池的台沿,低头不言。几滴水珠,滑下他的发梢鼻尖,在沉默中滚落,摔碎成瓣。
  知其有意,王久武等着凌凛开口。
  结果竟半晌无人说话,空有水声滴点。
  “……人已经抬进救护车。”
  深吸一口气,王久武最终选择亲手打破眼下僵持的局面,“伤得太重,未必能救得回来。”
  他忽然又问:
  “凌教授,卫夏不也是您的学生吗?”
  似是因为问题答案过于显而易见,亦或是明悉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对白,凌凛默然以对,没有回答这个疑问。
  “卫夏也是您的学生。”王久武便代他答道。
  镜中水痕纵横,青年抬眼看着从自己脸上滑落的水珠,回忆起同银发男人的第一次会见:
  “我还记得,当初您谈起柳陆时,曾一度当着我这个陌生人的面落泪。这个表现实在夸张,就像某种洗脱嫌疑的虚伪演技,但我最终确信您那是发自肺腑的悲戚——因为在那一刻,我感受到您真心爱着自己的学生。”
  他握紧十指,“才过了几个月,您怎么就变了?凌教授,您,究竟为什么要杀卫夏!”
  “王顾问,”重新望向眼前那一池血水,凌凛淡淡说道,“讲话要有证据。”
  “证据是吗。”
  面部肌肉抽动,王久武无声冷笑,“像您这样追求精致的人,向来只用成套的骨瓷饮具,怎么偏在今天突然拿出一个廉价的玻璃保温杯?”
  没有打哑谜的必要,他直白点破,“是为了杀卫夏专门准备的,对吧。”
  他看到凌凛笑了——如果唇角那弯惨然的弧度也能称为笑的话。
  “还有您一系列的反常表现,”王久武继续说道,“诱导言论咄咄逼人,问询建议充耳不闻,以您的水准,照理说不该出现这种失误。我知道了,恐怕是事出突然、不够时间精细编排,所以您只能一言一行强令逼迫,生怕卫夏不肯自裁……我都能看得出来,您觉得贯检和郑队会看不出来吗?”
  银发男人未作分辩。
  青年侧过脸,冷冷地望着他:
  “不惜引起怀疑也要痛下杀手,您不希望卫夏说出什么?”
  “我没有需要担心卫夏泄露的事,”凌凛突然回了一句,“王顾问,你这可是很严重的指控,仅凭这几条牵强证据,还不足以送我坐审讯室的铁椅。”
  “当然,您毕竟没有亲自动手,何其无辜。”
  基金会顾问忽地直起上身,俯视这个比自己矮半头的男人:
  “择日不如撞日,凌教授,今天我就跟您把话挑明。”
  “哦?”
  “直说吧,第一次见面后我就调查过您,却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不正常,再光明磊落的人,身上也难免会背几件丑闻。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被调查者的全部信息均经过精心审核与修改,如此一来,不论谁来阅看,他都如纸清白——您一个大学教授,为何也需要费心此番操作?难道仅是爱惜羽毛,不希望有任何污点?”
  青年说着踏前一步,向他罩下一片阴影。自无光处,基金会顾问紧紧盯视凌凛琥珀色的眼瞳,像是想以此来看清其后隐藏的灵魂:
  “凌凛,你究竟是谁?”
  “呵。”
  满含威胁感的逼近,只换来一声饱含讥讽的嘲笑。
  无有惧意,银发男人斜睨一双好看的眼,从王久武影下走出,施然绕开青年身边:
  “王顾问,言多必失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凌教授,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
  王久武声音沉了下来,伸手便要抓住凌凛的手臂。
  却是抓到一团湿冷东西。
  血水打着旋,在盥洗池留下不甚明显的锈色污渍。从水里捞出的染血马甲外套被塞进青年手中,生生打断了他预备擒拿的动作。
  “已经不能穿了,给我丢掉。”
  擦干净手,凌凛捋平身上衬衫的褶皱,语气傲慢地给出命令,仿佛基金会顾问不过是供人驱使的奴仆杂役。
  无视青年的骇人目光,他昂首走出盥洗室,只在身后抛下一句:
  “595,我不是你的朋友。至于是不是你的敌人,要看你的选择。”
  ……
  手机不停震动,来电显示都是郑彬的号码,焦急催人接听。
  凌凛第一次没有接起。
  关机之后,世界重新短暂恢复宁静。
  他也清楚自己是在逃避。
  昂首阔步,优雅从容,却是逃一样地一路出了警局大楼,银发男人匆匆下到临时停车场,径直来到自己车旁。王久武没有追来,郑彬也没有出现,偌大停车场中似乎只有汽车静静围观,他终于来到四下无人之处。紧绷的神经如此才得以松懈,原本想拉开车门的手颤抖着收回,凌凛捂住脸,深深呼吸,节奏急促如啜泣。
  ——他不想这么做。
  那是他的学生。
  是他珍贵的观察材料。
  是他的学生。
  “只此一次……”
  连声对自己说道,凌凛用力咬住了嘴唇,“只帮一次,只此一次……”
  仅着单衣的身躯瘦削单薄,在冬寒中不住战栗。
  “凌教授?”
  背后忽然有人出声,凌凛惊得一震,回头第一眼却没看到人。直到来者又喊了句“这里这里”,他跟着软糯童声低头,才发现自己正后方的小小身影。
  站得离他相当近,十岁左右的女孩背着书包,两手抓着垂下的包带,一双大眼睛黑亮有神,看起来乖巧无比。
  “凌教授,下午好呀。”小姑娘甜甜说道。
  “是囡囡啊,好久不见。”
  女孩可爱的微笑让凌凛心情稍好了些。强打精神,他又装回温柔亲和的模样,也打了声招呼,“你怎么在这儿,等爸爸下班吗?”
  “对,但也不全对,我来警局还有别的事。”
  脚下轻快,贯水楠状似无意地几步走动,悄然转到了能让自己被凌凛整个挡住的方位。银发男人没有觉察她的意图,只是因为发觉衬衫衣领也沾有血渍,才有意微侧过身,不想让女孩看到自己衣上的血。
  但贯水楠已经看到了,目光一凛。
  不过她即刻眼珠一转,岔开话题:
  “对了凌教授,我最近偶然听说一件事,正好向您求证。听说咱们是亲戚,是真的吗?”
  凌凛闻言一愣,而后轻笑:
  “如果非要论起来,确实算是。”
  “居然是真的呀!”女孩面露惊喜,“让我想想,唔,好像说您奶奶和我爸爸的姥爷是兄妹?那您奶奶就是我奶奶的姑姑咯。”
  一根一根掰着手指,贯水楠边说边想,拗口地说道:
  “这么论的话,您爸爸就是我奶奶的姑表兄妹,也就是我爸爸的‘表舅’?所以,所以您是不是算我爸爸的‘远房’表弟?那我应该称呼您——‘表叔’?是不是这么论……能这么论吗?”
  见女孩越说越迷糊,思考已经跟不上张嘴的速度,凌凛笑着按下她的手:
  “何必这么麻烦,叫叔叔就行。”
  “好呀,”女孩又甜甜一笑,“那我以后就不叫您凌教授,改叫凌叔叔啦。”
  “好啊囡囡。”
  “不过凌叔叔,为什么您一开始不告诉我呢?”
  “毕竟是很远的亲戚了。”
  轻轻摇了摇头,凌凛露出遗憾表情,“说起来,几十年前,你爸爸其实和我见过一面,那时我想跟他一起玩,他却表现得很怕生,躲在你爷爷身后不肯出来。一别几十年,机缘巧合,终于有机会再见,你爸爸却已经不记得我了——直到现在,贯检也只叫我凌教授,我也只称他贯检。”
  回忆起童年的事,银发男人言语间有一丝感慨,停顿几秒,才伸手轻轻揉了揉贯水楠发顶:
  “我还有事,囡囡,下次见。”
  正准备开门上车,身旁的女孩却突然把他叫住:
  “凌叔叔,请等等,我专门来找您是有事要和您说,您听完再走好不好?”
  凌凛回身,“什么事?”
  “有事要做”不过是想离开此地的托辞,既然女孩挽留,他当然也不介意再多聊几句。俯低身体,凌凛准备听她要说的话,笑吟吟地以为自己会听见几个学校趣闻,亦或是几件瞒着父亲悄悄做下的恶作剧——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还能有什么要事相告?
  贯水楠凑了过来,紧贴在他耳边。
  她说了什么?
  她只说了四个字。
  她说:
  “少·管·闲·事。”
  说完贯水楠自凌凛身边退开,眉眼上翻,脸上不再是那一副天真可爱的神情,隐隐透出一股令银发男人倍感熟悉的乖戾。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