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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痕下(近代现代)——假日斑马

时间:2024-09-29 08:07:04  作者:假日斑马
  晏山小小震惊了一下,在他的身边,乃至这个东亚社会,好像没有太多人会这样直白地表达对父母的爱,你可以对伴侣说爱,可以对偶像说爱,但无法对父母说爱,因为他们频繁地试图掌控,而你长久地期望逃离,那不该是爱本该表现出来的底色。隋辛驰那样轻松地就说了出来,没有遮掩、羞耻地说爱。
  “不奇怪。”晏山想了想,“只是我和我父母关系不太好,所以有些羡慕。”
  “因为什么不太好?”隋辛驰说,“方便说吗?”
  “我们家是很典型的父权家庭,我母亲看似强势独立,实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儿子和丈夫,我爸的掌控欲又十分强。”
  这样讲父母,晏山察觉到一种悲哀,但他无法改变这种悲哀,儿时的他太过弱小,如今他有能力反抗父亲,却不再有什么必要,父母已是生命进程走过一大半的人,他们抵抗所有想要改变他们的事物,如同晏山曾经抵抗他们。
  所以他的选择正是逃离,逃离父母给他的一切价值观,去世界各地吸纳一切新鲜的精华、糟粕,把原生的一切都狠狠凿碎,再混合,他的躯体可以变成一盏容器,满一点,杂一点,直到父母的精神消融了。这种过程像一场漫长的剔除骨血,使他痛苦、快乐、惊叹。
  隋辛驰没有接话,他无法评价一个人的原生家庭,那些痛苦是他不能体会的,他认识一个人,只需要读懂他的当下,迎接他的未来,倾听了解他的过去。
  “因为出柜的事情,我现在和我爸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见面就吵,我妈干脆是装傻,当一切从来没发生。”晏山问隋辛驰,“你出柜时阻力大吗?”
  “阻力?”隋辛驰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词汇。
  隋辛驰当时在巴黎和前男友同居,巴黎的市区没有空调,他们热得快窒息了,他的前男友是一个日本模特,法语说得特别烂,隋辛驰自学日语和他沟通,反正两个身处异乡的外国人不需要太多语言也能做。在燥热的天气中极容易产生矛盾,两人不知为何开始争吵,前男友挑衅隋辛驰敢不敢现在就和家里出柜,隋辛驰年轻气盛说有什么不敢,在三人的家庭微信群里说,我要向你介绍我的男朋友。
  “我妈那段时间很忙,她在忙着搞她的女权播客,天天在网上和男人掐架,我爸也忙他的事业,总之我记得他们一天之后才回复我,我妈问了一句‘帅吗’,我爸说‘应该没我帅吧’。等我妈飞巴黎看那日本人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
  隋辛驰的出柜经历了一天零几分钟就结束,平淡得让晏山惊颤。他这才懂得童米兰说隋辛驰不一样的含义,他的无所谓和坦然不是因为高傲,而只是因为他的优越和自信。晏山蜷缩着上本身,肋骨紧紧贴住大腿。他被隋辛驰压倒了,甚至品尝到自卑,前二十多年极少体验的自卑,这一刻沉重地鞭挞他。
  晏山有些无法直视隋辛驰的眼睛,他想抽烟,此刻,许多支烟。幸好隋辛驰出去接电话,晏山留在茶室,抽了两支烟终于缓过劲来,隋辛驰没有再回转来,晏山用茶室的电视看了几部喜剧电影,但没怎么看进去,只是希望有很吵闹的声音把空间塞满。
  等天透出亮光,晏山感到困倦,回房间睡到中午才起,包包和小安的房门紧闭,大概也还在睡觉,谭兹文和隋辛驰的房间门敞开,床上没有人,晏山听见谭兹文在厕所哼歌。
  隋辛驰也不在客厅和院落,晏山走到湖边去呼吸新鲜空气,竟看到隋辛驰和应淮站在湖边在争吵。
  与其说争吵,毋宁说是应淮一人的崩溃、歇斯底里,晏山不用走近都听到应淮用又尖又沙的嗓子吼叫,额上的青筋一根根弹起来蠕动,好像钢丝,会随着他的用力断裂,而隋辛驰一如既往平静,只是看着应淮,像观赏一场并不精彩的表演。
  晏山被应淮的模样惊到了,犹疑着没再靠近,但两人已经发现了他的到来。
  隋辛驰的神情终于展现了一丝波动,他夹紧了眉心,对晏山说:“快走。”
  晏山觉得现在走就像是逃跑,也像是在心虚,所以他就像被钉在了原地,迟迟忘记了动作,总之没有听话地走掉。
  应淮指着晏山,说:“我说了让你离他远点!远点!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
  他的头发蓬乱得像一窝杂草,嘴唇毫无血色,两个深陷的眼睛下吊着青黑的眼圈,又是一副狰狞的表情,十分惨不忍睹,狠命地跺脚,瘦薄的躯体像无力再承受体内能量,可能崩裂。
  晏山说:“应淮,你冷静一点吧,我又不是什么病菌......靠近我也不得病,你急个屁啊。”
  隋辛驰看了晏山一眼,那眼神充满复杂,晏山还没回过味来,应淮又吼叫:“你闭嘴!闭嘴!”
  “行行行,我闭嘴,你一句话也不用重复两遍吧......”晏山还想说话,想起自己答应要闭嘴的,噤声了,一双眼睛到处动着。
  “隋辛驰,我要跳下去。”应淮突然把脚后跟悬空在湖的边沿,只要往后轻轻一倒,他就能沉进去。
  隋辛驰说:“那你怎么才能不跳呢?”
  “你答应我不见晏山。”
  晏山“啊?”了一声,怎么他就掌管了一个人的命运?
  隋辛驰说:“那你跳吧。”
  晏山都来不及热泪盈眶地感动,只想说隋辛驰傻蛋,现在答应他就行了,眼前就掠过一道乌青色的影子,极快极轻盈,扑通一声砸出好多好多细密的水花,整片湖都为之颤动。
  “我的天。”晏山看了一眼隋辛驰,他还插兜在岸边站着,没有打算下去救人的意思,晏山左看右看,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原地独自焦灼,
  “他会游泳。”
  “但我怎么看他没反应呢?”
  人命关天,晏山一溜烟跟着跳进湖里,往湖里冒泡的地方游,拽住应淮衣服的一角,环抱他的腰,他还抵死挣扎着向水下坠,奈何力气实在拼不过晏山,晏山拖他跟拖鸡仔似的,一只手抱着就往岸边游。
  力气比不过,只好暗自用力,应淮张嘴,森森的牙齿全嵌进了晏山的肉里,晏山痛得破口大骂,这人咬他真是下了力气,要戳出洞来了。
  晏山游过来,隋辛驰蹲在岸边,向他伸出手。
  晏山狠狠瞧着他,怒气冲天地说:“你男朋友是个疯子。”
  “或许你会后悔跳下去。”
  晏山开始怀疑隋辛驰也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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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询精神状态
 
 
第17章 溺水
  头发像面条似的缠结在一起,水淋淋地披挂在应淮的面孔上,发梢珠帘般垂挂下好多圆珠,争先恐后地向他衣领里栽去,像小虫踏着繁琐的脚步。他躺在岸边紧闭双眼,眉头锁起来,喘着轻薄的呼吸,侧脸呛了几口水出来,否则脸色灰白得真让人以为他昏过去。
  晏山揪住地上一丛杂草,仿佛拉扯一个人的头皮,“夸啦”一声把脸皮扯得变形。根还在土里,晏山挺身坐了起来,面对着隋辛驰的小腿,默默凝视他裤腿上溅着的泥点。他还插手站着,浅淡的目光落在应淮身上。
  只是等待的眼神,看不出别的什么了。或许该有几分焦急吧,难道是隐藏得太好?晏山有些惊魂未定地想。他也呛了几口水,腻得嗓子眼不舒服,只能干咳几声,把湿发拢到脑后去,衣服一缕一缕贴在身上不舒服,痒得很,脱下来,两手握住两端扭干,滋啦啦的水。
  应淮眯缝着眼,毛绒绒的金光铺在眼前,此时他睁大了眼,鬼魅一样不吱声地坐起来,膝盖触地爬到晏山身边去,指甲一下就刮过晏山裸露的脊背,几乎要攀到他背上挂着,咬紧牙说:“你脱衣服勾引谁呢?”
  晏山感到一阵酸痛,一抖肩膀,应淮直缩下去,挣扎着又想起来,躁动地像一只狂乱的猫,晏山的手臂上一圈牙印还清晰可见,耳根酸胀,抬手朝应淮推搡过去,幸而最后一刻卸了力,不然他真疑心要将应淮击晕过去。
  “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一半玩笑,一半认真,虽说还是愤慨,但渐渐觉得他可怜了。
  “谁让你救了?”
  隋辛驰看了应淮一会儿,说:“闹这么久不累吗?休息一下吧。”
  应淮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跟在隋辛驰身后走,一根行走的湿拖把,他温顺下来,显得十分人畜无害。三人互不搭理,晏山故意和他们拉开距离。
  早上山上温度低,又从水里捞起来,晏山有点打颤,呼出的气团成了雾白的网,他看着应淮的背影,多么想朝应淮的屁股上来一脚,再把他踹回湖里。
  谭兹文对于多出的应淮表示奇怪,更对他和晏山湿透了的全身表示讶异,晏山回房间洗澡,出来就见谭兹文坐在床上等着他,满脸的询问,他坐到床边收拾东西,把洗漱用品装进背包,接着开始折睡衣,手缓慢地抚平褶皱。谭兹文看他是不打算主动说起了,问:“到底怎么回事?”
  晏山拉上背包拉链,说:“你觉得应淮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谭兹文想了想,“挺热情大方......的吧。”
  “以后少和他接触一点,或者不要深接触。”晏山拍拍谭兹文的肩膀,真诚地劝告。
  出房间门,包包说隋辛驰已经带着他的男朋友先走一步,她指了指桌上热气腾腾的水杯,说隋辛驰让晏山喝了感冒冲剂再走。小安提议回程路上她和包包开车,晏山感冒就好好休息。
  晏山倚在门框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觉得隋辛驰带着应淮走,简直像一种逃窜,没忍住嘴角带了笑,旁边看的谭兹文脑中更是迷雾重重,怀疑晏山一夜间被什么上了身,表情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失心疯,但他忍着没说出口。
  也是第一次用跳水的招数,毕竟能溺人的水源很难找,在水里静静地沉下去没有动弹也困难,但隋辛驰是见惯应淮寻死觅活的场面,早已掌握应对的技巧,虽说看他真的跳下去心里也连震几下,很密切地关注着水里的动静,但没想到晏山跳下去,泳技真不错,背肌鼓动之间就把应淮从水里带过来,一张状况之外的脸,应该吓得很惨,或许连带着认为他也精神异常。
  隋辛驰更不知道如何解释,没有人能理解他绑一颗炸弹在身边,他自己被缠住得非常彻底,不知道该怎样脱身了,心软是别人瞧不出的缺点。
  总之应淮是赢了,他大概就想晏山去救他,测一测晏山是否也是个心软的人。对待感情,他们都这样心软,隋辛驰想。
  应淮躺在后座睡觉,腿脚都伸展不开,那却是他睡觉一贯的姿势,恨不能缩成他身高的一半,他从小就这样睡觉,蜷着腿像一只肥满的蚕,可见也并非长不高,还是随着基因有了不错的身高,只是也很能长肉,可能家里太宠爱的缘故,喂得营养严重超标,零花钱大把大把根本花不完,儿时又只对吃的有欲望,总之到了高中还是有肉的,加之身高不矮就显得更胖,整个人自卑起来,后来减肥到一定程度,饿得在半路上晕倒,隋辛驰背他去医院输营养液,问来才知连续几天只喝白水。
  靠着不健康的节食确实瘦得吓人,后来又吃药胖了一些,等到应淮追来巴黎,他的身材已经很正常,不再节食减肥,学会运动后增长了不少漂亮的肌肉。那时候他和隋辛驰刚恋爱,多年愿望已实现,成天浸泡在蜜罐里。
  可惜现在——肌肉掉得差不多,身上全是刺刺的骨头,瘦到这个地步,隋辛驰看了都很惋惜,他自己也是,但没有办法再长起来了,更不想去健身房,巴黎的最后时光里他养成了毒骨头。
  抵达应淮家门口时他还在睡,隋辛驰把他摇醒,仍旧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他敞开双臂向着隋辛驰,上半身朝前倾了倾,隋辛驰没有动,应淮也就落魄地放下手臂,乞怜地看着隋辛驰。
  隋辛驰说:“以后不要干这么危险的事,我打电话问过阿智,他说你喝到凌晨五点才回去。”
  喝到五点,醒了就开车上山找隋辛驰,没有出事已是奇迹,偏偏还要跳进湖里再次找死。
  “因为我不开心,只喝酒已经很好了。你不要再见他,好不好?小驰。”
  近乎于哀求了,应淮的声音像被装上了弹簧,那么抖,激烈的时刻已经过去,他平复了,尝试控制本就没剩多少的理智,这也是一种手段、一套精湛的流程,隋辛驰很熟悉。又叫出幼年时的称呼,小驰、小驰,应淮那时举着粉藕一般的臂膀,呼喊着,拉他在庭院里疯跑,应淮家里的草坪宽得像海,好像跑不到尽头似的。
  隋辛驰说:“我和晏山是普通朋友。”
  “现在是,以后呢?”
  隋辛驰笑了:“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他现在有男朋友。”
  “也可以没有,只要你想。”应淮低下头。
  远远还没有到非要不可的程度,隋辛驰很明白,要只是因为长得好看就把别人拖下水,太不道德。况且只是一些自然而然的悸动,虽说这样的悸动太久没有过......所以很陌生,处理得太过随便了,隋辛驰认为自己应当控制住。
  “你也知道只要我想,所以我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你要是有打算,我不会放过他。”
  “你威胁我?”隋辛驰倚在车门边,“应淮,我还没有说要分手。”
  应淮正想回应,大门处铃声响了。
  隋辛驰去开门,见来人一愣,叫了一声“妈”。
  桑青也是愣住,站在门口半天没动,直到应淮过来,叫道:“干妈。”
  桑青来给应淮送煲的鸽子汤,保温桶提来,揭盖散出浓浓药膳气。她坐着和应淮聊了两句,见他状态不佳,隋辛驰也很想走的样子,就没有久留,只让应淮有事一定要给她通电话,他妈妈也很挂念他,应淮点头,一直拉着桑青的手舍不得放。隋辛驰看得很烦,站在门边催他母亲快走,桑青偏头瞪了他一眼。
  隋辛驰带桑青去吃日料,桑青非要狠狠宰他一顿,说好久没有跟隋辛驰一起吃饭,最近太忙了。
  “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时间煲汤给应淮。”
  桑青笑了笑说:“吃醋啦?珠珠昨晚特意给我打电话来,托我来看看应淮,他最近似乎状态很不好。”
  “他状态什么时候好过。”
  “小驰,你好像瘦了一些?”
  “错觉,最近长了肌肉。你不要没话找话,想说什么直接说。”
  “还跟应淮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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