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点:“哦……”
两人上车时,厉总夫人还在大门前站着。
王一点不忍心的往后看了好几眼,车子缓慢离开,最后看不到了他才缩回脑袋,结果转头就看到张别鹤幽幽盯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看她看了多久,我看你就看了多久。”张别鹤冷笑。
王一点:“……”卧槽?我难道刚才把心声说出去了?!
张别鹤眯眼:“那倒没有,不过你就差在脸上写字了,我根本不用费力去猜。怎么?你就这么舍不得?要不要我现在叫司机开回去,让你们两小姐妹和好啊?嗯?”
王一点总觉得他现在阴气森森的,背后仿佛有黑气缭绕,周身一圈比北极圈还冷,谨慎小心地边看着他表情边说:“因为厉总夫人真的很无辜啊……”
闻言张别鹤扯了下唇。
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王一点,给小王队看的浑身不自在。
总感觉这人会扑上来咬他似的。
王一点心里嘀咕两声,小心翼翼赔笑,凑过去戳戳他无暇阴郁的脸颊。
“刚才那件事……其实你不用替我当坏人,我自己可以做到的……”
张别鹤睨着他笑的更诡异了,阴阳怪气:“哦,原来你能听出来我在替你出头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真当我是阻挡你们‘姊妹情深’的坏人呢。”
王一点:“……”
王一点沉默。
张别鹤沉着脸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王一点忽然靠过去,在张别鹤皱眉的凝视中,神神秘秘的凑到张别鹤耳旁说:“我不管你是谁,赶快从他身上下来!”
张别鹤嘴角抽了抽,冰冷褪去露出烦躁,撇嘴抱胸靠在另一面车门上不搭理他。
王一点“嘿嘿嘿”地坐过去。
他刚要开口,嘴巴就被两根手指捏住。
无辜的猫眼滴溜溜转了圈。
张别鹤冷笑:“给厉家求情的话别说,我不想听。”
王一点眨巴眨巴眼:别这样嘛,通融通融,你气不过揍厉烬那个傻屌好了。
张别鹤:呵。
“……你永远是这样……”张别鹤眼珠气的猩红,对王一点扬高了音量低吼:“无底线的宽容别人,明明我是因为你被人羞辱在生气,你不和我站在一起还要反过来让我放过他们?那为你生气的我算什么?笑话吗!!”
张别鹤快气疯了。
即使知道事情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可那画面刺激的张别鹤眼睛发红。
当时张别鹤已经动了,要没有那个外粗矿,内里狡猾的厉煋,先发制人打起弟弟,身体‘恰巧’挡住张别鹤,张别鹤一定要杀了厉烬!
“不是不是。”王一点赶忙解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啥时候无底线宽容别人了?”
张别鹤胸口微微起伏,闻言嗤笑。
俨然不信的意思。
王一点可太冤枉了。
他和男人挤着坐在一块,低声哄着他说:“咱对事不对人,厉烬那煞笔罪有应得,揍他都不用你帮忙,真的,我自己就能把他拍进墙里扣都扣不出来,可厉总和他夫人就没必要了吧……”
“人家俩人又没对我做什么,纯属倒霉遇到个这么亲戚,最后还要替厉烬擦屁股。”
张别鹤不吭声。
王一点豁出老脸小声喊他:“张别鹤……”
对方仍是不为所动。
王一点急得挠头,最后红着脸上前亲了他脸一口,蔚蓝的眼珠转动过来,居高临下睥睨着青年。
青年连忙摆出求饶的动作。
张别鹤思索几秒,淡淡说:“好吧,我可以放过除了厉烬以外的厉家人。”
王一点闻言立刻喜笑颜开,放下了心。
接下来两天王一点正常上班,厉煋倒没耍花样包庇弟弟,很快陆陆续续的资料送到了张家。
其中就有那个失踪女孩薇薇的。
薇薇是国美大学美术生,她学画画的钱是某个慈善基金搞的山村儿童希望项目,而她牢牢抓紧了这次机会,从小山村考到大城市的一流学府。
然而,考上了不代表万事大吉。
连手机都没有一部、流行话题也听不懂、没钱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导致她无法融入同学们,自卑又窘迫。
家庭的贫困和清纯美丽的外貌,又让她被某个拉皮条的学姐盯上。
最终她没能抵挡住学姐的劝说,通过对方的介绍,走上了被包-养的路。
而包-养她的人,就是厉烬。
厉烬这个阴损倒霉玩意用学费和生活费死死拿捏着薇薇,像个变态一样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说话,不仅会翻手机,如果引起他的怀疑,这渣男还会对她动手。
薇薇受不了,想分手。
她宁愿被看不起,每天被同寝室的女孩嘲讽。
可厉烬被她要离开的行为气到,觉得自己年轻英俊还有钱,多少女人巴不得跪舔他,结果他给这个女人脸,这个女人还想跑?
于是厉烬就把之前录的不好的录像,发到了女孩的学院群里,薇薇不仅被学校开除,还留下了抹不去的污点。
供一个大学生需要多少心血呀。
她家还是贫困家庭,那都是父母辛辛苦苦,一滴血一滴汗想尽办法把她送上来的。
她学籍没了,她就完了呀!
薇薇悔恨不已。
这时候厉烬出现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说出自己做的一切,告诉她现在除了我没人会要你,你要是识相就老老实实跟着我,我睡你一次就给你一次钱,把我伺候好了以后给你安排到大公司。
不同意?
信不信你连A城都走不出去!
就这样,女孩后来被厉烬安排到了公输家的公司,至于厉家的公司……他大哥厉煋还在,他根本没那个能耐插得进手。
后来厉烬不知为何要把薇薇藏起来。
要没有公输家那个叫公输不起的二公子,无意对薇薇一见钟情狂热追求,发现薇薇不见了大闹到报警,又被王一点接手,说不定那个女孩什么时候才会得救。
至于为什么雇人撞他和张别鹤,女孩现在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厉煋说,他还在问。
王一点:……
隐约在电话那头听见了惨叫声的王一点:……那你轻点问。
不全的资料花了王一点好几个小时看完。
张别鹤就待在他身边。
看完之后,有一点他想不明白,知道张别鹤脑袋聪明,他就问张别鹤:
“你说就算厉烬认出我了,他紧张情有可原,可他主动作死自爆,还昏头在厉煋和你都在的情况下为难我,他怎么想的?”
张别鹤说:“他是个小人,面对比自己强的人不要脸的讨好,但当他发现不可能讨好你时,他也会往死里针对你。这只是其一。”
王一点:“那其二呢?”
张别鹤眯起眼看着他,几秒后不咸不淡地说:“大概是让他猖狂的资本忽然没有了吧,没有退路没有人帮他,被抓住是迟早的事,这时又在家里看到了日夜恐惧着的面孔……会发癫也很正常。”
王一点:“日夜恐惧的面孔??不会说我呢吧?!”
张别鹤低笑:“不然呢,王丧彪。”
王一点:“……你再叫我这个名字我跟你急了啊,真急了昂。”
在家都喊我点点的,出门就叫我丧彪,我不要面子啊。
晚上。
两人吃晚饭,王一点有播放新闻当电子拌饭酱的习惯,老管家都会提前打开电视。
吃到一半,小王队忽然看到电视播报说,厉家竞标的一块地因为一块钱之差,被张家拍走。
因为只差一块钱而成为话题,热度居高不下。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怀疑厉家内部有人泄露了投标数额,还有的说,是张家在故意搞厉家,厉家恐怕危险了……
厉家,张家……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惊愕几秒,王一点猛地去看张别鹤。
“你明明答应我了。”王一点攥紧手掌,心口沉发闷。
而张别鹤只说了三个字:“不是我。”
不过紧接着他又道:“是老头子做的。我只承诺过‘我’不会对厉家再动手,但老头子要整他们,管我什么事。”
蓝色的眼睛冰冷,漂亮的大少爷不屑嗤了声,他说起他们的时候,没有任何同理心或不忍。
“张别鹤!你——”王一点气的够呛,放下碗筷皱着眉头去外面给张先生打电话。
“点点啊,我就知道你该找我了。”
温声细语,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王一点满肚子的火也先压了压。
“张先生您能不能别对厉家……张别鹤和我玩儿文字游戏,他都答应我不连累厉家其他人了!”
王一点低声嘟囔,没忍住语气抱怨。
张先生低笑:“我现在没时间聊这件事……这样吧,明天我的飞机路过A城,你来国香楼找我。”
他只能答应。
第二天他去约好的地方见张先生,因为还在生气没告诉张别鹤也没带他。
侍者带他上楼,保镖守在包厢门口,见到他替他打开了门,门里面还有两个保镖,一个站在窗户那里,一个站在张先生背后。
男人看过来。
刚一见青年,便露出几分笑。
王一点有种见长辈的压力,不敢造次乖乖坐到他旁边。
张先生今年已经五十多。
他年轻时宛如魏晋时期风流狷狂的名士,年龄上来后,狷狂消失,皱纹是为他添彩的儒雅清隽,黑发中掺杂的几根白发,更添温柔。
不过言行举止,都能让人感受到他那折花搅湖水、反手弄风云的气魄与智慧。
“张先生……”
王一点乖乖问好。
经历一晚上的沉淀,他那点被糊弄的愤怒,已经冷静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紧张。
但他还是问了张先生为什么要在厉煋答应补偿后还要对付厉煋。
张先生闻言先是点头,然后说:“我针对厉煋,不仅是在为你的事讨个说法,也不是真想消灭厉家,而是表达了我的态度,张家的态度。”
“点点,你没明白是因为你觉得是你小王队被厉家老二欺负了。属于私人恩怨。
然而当时你不是小王队,你是张少夫人。”
张先生目光温柔,“叔叔不是真要把厉煋和厉家怎么样,只是你被为难时那么多人看着呢,面对如此耻辱,张家必须表现的疯狂一些,必须要狠狠撕咬厉家,你明白吗?”
而且咬狠了不行,咬轻了也不行。
咬狠了厉家急了会反咬。
轻了不能维护张家的颜面。
得拿捏好分寸。
“我的儿媳、未来家主的妻子被人羞辱,不发怒只顾着占便宜……真要像你说的,厉家赔点东西,道个歉,然后张家就不追究没反应了,那我们张家成什么了?
“别人会怎么看待张家?看待我这个张氏家主,别鹤这个丈夫?
追随我们的人,也会对张氏失望,失去凝聚力。
那时厉家赔偿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丢失的是无形却更重要的东西。”
“何况这次我打厉煋一巴掌,厉煋理亏,他不会吱声的,而我表达完‘张家的手段和强大’,不会继续打第二巴掌。”
“这事儿自然掀过了。”
“外人看到了张家的强大和不容侵犯的地位,一块地而已,厉家也不会伤筋动骨。”
王一点没想到一个冲突,会这么麻烦。
而张先生看着他懵懵的样子,弯了弯眼睛,眼角纹路浮现。
他像个疼爱学生的老师,一点点揉碎了讲给青年。
“通过这件事会震慑到很多你看不见的,看得见的敌人。”
“虽然也会有人因为张家而针对你,可那是极少数,对你大部分是有益处的。”
“我知道你是个不怕辛苦拥有天赋的好孩子,能自己在调查局混的很好,可你也很清楚,你之所以针对那么多有权势的霸总,还能安安稳稳待在调查局,是因为张家在背后的威慑。”
“好孩子,你和别鹤与张家是一体的,张家护着你,你也得护着张家呀。”
王一点羞愧难当。
感觉自己像个吃饭骂厨子,只知道回娘家搬东西,不知道心疼娘家的没良心的坏人。
“我听懂了,对不起张叔叔,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还麻烦这么忙的张叔叔特意腾出时间给他解释。
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分,青年整个人都蔫巴了。
张先生好笑睨着他。
张先生没有待太久。
因为他真的很忙。
送他离开的时候,男人忽然停下,看着王一点说:
“点点,叔叔问你,如果你在办案过程中遇到了连张家都不敢惹的对手,继续查下去不仅你自己会受到牵连,张家也会,你要怎么做?”
王一点沉默一会儿,坚定说:“我会离开张家,和张别鹤断绝关系,然后自己去调查。”
张先生似乎不意外他的回答。
“不放弃?”
“肯定不放弃,这就是我加入调查局的理由!”
张先生闻言叹气,低声自语:“这样恐怕以后你就要吃苦头了……”
“张叔叔?”
“嗯?哦……没事。”
张先生目光温柔,“走了,你和别鹤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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