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松了一口气,轻笑一声,不屑地道,“要我这颗心,得看看魔尊有没有这个本事。”
要他心,得先有这个本事杀了他才行。
江浪的话在段厌听来却又变了个味道,段厌总觉得江浪是在给他机会,他眼里笑意在浮沉,浓郁情意不加半点掩饰,直白而赤裸地展现给江浪看,“那我可得用尽浑身解数勾引小浪你才行。”
言罢,段厌微微侧脸,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颚线,小心翼翼地朝江浪靠近。
江浪安静地站着,任由段厌靠近,他好奇着段厌到底想干什么,直到段厌在他脸旁停下,他撩起眼皮望去,恰好与段厌目光相对而上。
段厌眼神暧昧而黏腻,带着几分勾引的炙热。
江浪醍醐灌顶。
心想这是美男计?
那段厌可真是小看他了,要是沈初雪玩美男计,说不定他还会上钩,但这是段厌,谁知道段厌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
江浪刚打算推开段厌,就在此时,门口处冷冰冰地砸落一句话恰好打断了江浪的动作。
“你们在干什么?”
江浪闻声回过头望去。
不知为何,房中温度骤降,烛台上的火光恹恹欲灭。
微弱的火光中,门口那人提剑玉立,道袍飞扬,脸隐于暗中,瞧不清楚表情,唯有影子落在满地狼藉中。
木香混着莲花冷香,瞬间充斥整片空间。
江浪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只大手忽然伸了过来,一把揽过他腰身。
江浪身子一僵,段厌贴紧而上,贱兮兮地笑着抢先回答,“沈道君看不出来吗?”
“我们在偷情。”
“偷你个头的情!”
江浪一听,脸色大变,伸手推开像树懒一样扒在他身上的段厌,骂骂咧咧道,“再乱说我缝了你的嘴,然后把你做成皮球丢进万鬼窟里头让那群鬼东西把你当球踢。”
段厌被推开又不要脸地贴上去,满脸堆着笑,“好呀好呀,不过在缝我嘴之前先让我一亲芳泽吧,这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话音刚落,一抹寒光裹着杀意骤然袭来,段厌背脊升上一抹寒意,下意识松开江浪往后一退。
“初出茅庐”从他脸颊堪堪掠过。
段厌呼吸一滞,朝剑来的方向望去,寒光乍现,恰好照亮来人的半张脸。
那双平静的丹凤眼中结了薄薄一层的寒霜。
第71章 要是你出了点什么事,我该多伤心
叮
“初出茅庐” 重重地没入墙,剑身剧烈摇摆,发出嗡嗡清鸣。
段厌眼里笑意渐浓,与那双结满寒霜的眼睛截然不同。
这个眼神他见了许多次。
那是嫉妒、是愤怒、更是想夺回至宝的占有欲。
他嘴角刚刚勾起,忽然觉得脸上传来一道刺痛,嘴角当下僵住,他伸出手轻轻抚过脸颊,指尖处传来温热的湿润感。
段厌瞬间炸毛,狠狠地压下眉头,戾气冲上眼眸,碧蓝色的瞳色瞬间被戾气染红。
沈初雪的本命剑邪门的很,先前在他脸上划的那道口子,他用魔气足足温养了数十日这才愈合,恢复以前吹弹可破的皮肤。
结果,这个牛鼻子道士又往他脸上划了一个口子!
而且,还是一模一样的位置!
这是铁了心要毁了他容?
段厌强压着怒火,驱动魔气汇聚到脸上伤口那,随着伤口周围升起蒸汽,鲜血止住,段厌顶了顶腮,邪笑一声,“沈道君是多讨厌本尊这张脸?次次都划破本尊的脸,莫非是嫉妒本尊生得比你俊俏?”
沈初雪面无表情,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初出茅庐”从墙里拔出,下一秒,直逼段厌脑袋刺去。
还是杀了才能安静。
段厌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当下魔气从身体周遭疯狂涌出。
一时之间,屋子里灵力与魔气骤然膨胀,针锋相对,谁都不让谁,压得江浪一阵恶心反胃。
眼看这两个人还真打算打上一场,江浪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不得不提剑挡在这二人之间打断,“行了,先停一停。”
等他出去再打!
闻言,沈初雪眉头蹙起,但还是抬了抬手指,将“初出茅庐”收回手中。
段厌不屑地“切”了一声,然后也将魔气收回体内。
江浪抬脚朝房间外面走去,走至门口,他身形晃了晃,然后抬头看了沈初雪一眼。
江浪脸色有些苍白,道了一句,“我不太舒服,出去透透气。”
言罢,江浪绕过沈初雪抬脚要走,下一秒,旁边却伸出一只手来,轻轻落在了他腕骨的位置上,再是五指合拢,攥住了。
江浪一顿,不由疑惑地回过头朝沈初雪望去。
沈初雪表情一如既往淡漠,浓密细长的眼睫毛遮住那双深邃的眸子,难以窥清情绪,但,江浪总觉得,沈初雪是有话想同他说的。
可是要说什么呢?
大概沉默了半晌,沈初雪却又松开了江浪的手,移开目光,道,“算了。”
然后,沈初雪率先离开了。
江浪一头雾水地留在原地,段厌凑了上来,故作亲昵地搭上江浪肩膀,随着江浪目光望去,瞧着沈初雪离开的背影,笑吟吟地道,“我猜,那个牛鼻子道士是想问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江浪听着,缓慢地挪动脖子朝段厌望去,然后肩膀一歪,避开段厌的搂搭,漂亮地挽了个剑花将剑归鞘,然后挺直背脊,优雅离去。
段厌呆愣了一会,旋即便是轻笑一声,毫不犹豫就跟了上去。
有性格,他喜欢!微风徐徐乡间小路两旁的树叶都染上了秋色。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江浪看着他身边跟他亦步亦趋,并且满脸笑意的段厌,纳闷地问道。
这只魔,简直莫名其妙,先是莫名其妙地出现,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跟上来。
他不是没赶过,但段厌脸皮比城墙还要厚,愣是不动。
大概用了许多魔气修复,段厌脸上的伤已经止住了血,但还留着一条颇为狰狞的疤,落在段厌那张俊美的脸上竟然别有一番意味,“那当然是因为我放心不下你啊!”
“蓬莱山已经荒废数年,听说上面住着一群妖怪,要是你出了点什么事,我该多伤心?”
“不劳你费心啊!这里有个专门除妖的,所以你快回去吧。”
江浪脸上毫无波澜地伸手指了指前面走着的沈初雪,道。
“这哪里一样呢?”
段厌歪头望向前面看似若无其事走着的沈初雪,目光在沈初雪垂落腰侧青筋迸起的手片刻,微微眯起那一双狐狸眼,“我吃过的妖比沈道君见过的妖还要多呢。”
“……”
江浪默默地往旁边站了站,离段厌远远地,然后用嫌弃的眼神打量着段厌。
段厌,“……”
第一次有人用看垃圾的眼神打量他。他有点受伤。
不管怎么样,段厌是死皮赖脸地跟上来了,江浪骂又骂不走,打又浪费精力,更何况,他也好奇段厌想要干什么,便让段厌留下来了。
但很显然,沈初雪是不喜欢段厌的。
沈初雪一路都板着脸,对段厌更加没有什么好眼色。
江浪想,可能是因为段厌是魔的缘故。
也是,正派怎么会愿意与魔同行?
想起自己真实身份,江浪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出了镇子,离蓬莱山还有两日路程。
行了一半路程,眼看天黑路难走,江浪三人便在一条小河边歇了下来。
沈初雪似乎心情不好,盘腿坐下便闭目修炼了。
江浪靠着棵树坐着,闲来无聊便掏出个橘子吃了起来。
段厌特意在江浪旁边坐下,支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江浪,道,“吃橘子呢?这橘子一看就甜,跟你一样的甜。”
江浪觉得他已经够碎嘴子了,结果段厌比他还要话痨,他听得烦了,便再摸出个橘子,丢给段厌,“吃吧。”
吃了就上一边玩去吧。别来烦他。
段厌接了橘子小心翼翼地拢入手心,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橘子,又看了看旁边手上空空如也的沈初雪,唇角不由翘起。
沈初雪都没有,就他有。
段厌心中生起恶意,探出那修长而指甲尖细的手,慢悠悠地剥起了橘子,随着橘子皮被剥开,空气中橘子的香味四处散开。
段厌故作漫不经心地道,“有些人啊,长夜漫漫,连个橘子都没人送,好生可怜啊!”
沈初雪终于睁开眼来,他目光在段厌手上的橘子停留片刻,也不知道怎么,竟撩起眼皮来面无表情地望着段厌。
段厌故意挑衅一般当着沈初雪的面掰开一瓣橘子,然后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
下一秒,段厌表情一僵,嘴里的橘子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
这橘子,酸得他牙快要倒了。
第72章 江浪缝的
入夜,天气转凉河水声哗哗作响小河边段厌把玩着手上的橘子,满脸春风得意,自言自语道,“酸些又无妨,都是他一片心意,他大概也没想到这橘子如此酸吧?若我不吃,他定会难过的。”
说完,段厌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苗玲玲,眼神带着凛凛的威胁,“你说是吧?”
苗玲玲,“……”
她家大人已经在这里自言自语半个小时了。
她甚至于一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她家大人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就跟脑子被驴踢了一样。
她很想翻白眼,但她家大人这个眼神明摆着在告诉她,如果她不点头,她肯定下一秒就得滚开三里地远。
苗玲玲昧着良心地点了点头。
得到满意的答案,段厌心满意足地挪开目光去。
苗玲玲看着自家大人脸上又添的新伤口,不由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问道,“大人,您打算和他们玩到什么时候?”
段厌满脸笑意,“当然是等我把想要的东西得到手了。”
苗玲玲再度叹气,“大人,那个姓江的人身边可是哀牢山的沈初雪,要是有一天,他趁您不备……”
段厌完全听不进去,还在对着橘子傻笑,“获得宝物的过程中总是需要冒一点险的。”
苗玲玲,“……”得,劝不动。
苗玲玲主打一个摆烂,该劝劝,该说说,实在劝不动就拉倒。
苗玲玲走了以后,段厌高高兴兴地哼着小曲就走了回去。
走至一半,段厌抬眼望去。
不远处,江浪靠着树睡了过去。一阵风吹过睡梦中的江浪大概是冻着了,身子缩了缩,然后打了个喷嚏。
段厌刚欲加快脚步赶过去,却在下一秒看见一旁一直闭目养神的沈初雪不紧不慢地睁开了眼。
段厌脚步一顿,看着沈初雪站起来,朝江浪走了过去,然后几乎没有多想就起身脱下身上的外袍,轻轻地盖在了江浪身上。微风起吹乱江浪的发丝,月光下,江浪的睡容格外的安静,毫无攻击力,看起来很是乖巧。
沈初雪呼吸微颤,下意识地伸出手缓缓朝江浪的脸伸出手去。
就在指尖要触碰到江浪脸的时候,一个咳嗽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沈初雪动作骤然一顿,紧接着,迅速将手收了回去,面无表情地望向声音源处。
段厌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讥讽地看了沈初雪一眼然后坐下。
沈初雪就像是没看见段厌眼里的讥讽一样,若无其事地走了回去,然后盘腿坐下。
段厌依旧戏谑地打量着对面老神在在的沈初雪,目光在沈初雪身上道袍上掠过。
先前沈初雪身上是披了外袍的,如今脱了外袍,就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道袍,道袍微微洗得发白,胳膊处有丝线扬起,那似乎是个大口子,针线歪歪斜斜,与沈初雪一丝不苟的性格简直是南辕北辙。
段厌支着脑袋,笑着问道,“沈道君,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你们哀牢山都这么勤俭节约吗?”
沈初雪无动于衷,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段厌也不怒,轻笑一声,“你这道袍,胳膊那破成这样都不换,还缝的如此难看。”
“莫非是沈道君你亲自缝的?”
听到这,沈初雪终于动了动,他撩起眼皮,淡漠地望向段厌,平静道。
“不是。”
“江浪缝的。”
段厌,“……”清晨临出发前,沈初雪离开了一会,等回来的时候随手递给江浪一捧红色的小野果,只淡然道了二字,“吃吧。”
那野果跟鹌鹑蛋大小,颗颗红得鲜艳欲滴,果香四溢,江浪尝了一个,比橘子甜多了,还生津解渴。
江浪一边吃一边问沈初雪果子哪里摘的。
沈初雪眼眸落向他处,“就在前面,四处都有。”
江浪眨了眨眼,心想,那怎么一路走来他都没见到过这个果子?
不过他转念一想,许是他没留心呢。
于是,江浪也没追问,继续乐滋滋地继续吃果子。
不远处的段厌瞧着这一幕就来气,但再来气也无济于事。
昨天夜里他气个半死就把剩下的橘子都吃了,酸得他牙疼,如今腮帮子肿起一大块,嘴巴刚张开,牙就被扯着疼,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只能咽了回去。
当然,段厌在心里可没消停。
他足足骂了沈初雪一路。
一直到了蓬莱山,段厌骂到词汇量贫瘠了,他这才放弃。
来到蓬莱山,江浪这才发现,用“鸟不拉屎”这个词来形容还真是低估了。
这里连只鸟都没有。
别说鸟了,连条草都没有,就是座光秃秃的荒山,而且附近也没有村庄农家,山陡而高,一眼望不到顶。
江浪把手放到眼前朝山顶眺望而去,不由感慨地“哇”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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