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雪这是担心他和段厌是一伙的。
其实沈初雪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接近沈初雪也是另有目的。
要不是为了回去,他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接近像沈初雪这样的人。
话音刚落,几乎是在同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起。
山洞在那一瞬间化成了废墟,巨石滚落下来堵住了洞口。
江浪抬眼望去,只觉得那尘土飞扬的废墟像极了他现在的处境。
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在一瞬间崩塌成了废墟,连根毛都不带剩下的。
江浪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就这样下去,他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入夜蓬莱山山顶赵吉祥早早就进屋睡了,江浪一身灰尘,便端了盆水进屋,关上房门擦洗身子。
当江浪擦完身子,准备穿上衣服的时候,此时紧闭的窗户传来了敲打声。
江浪下意识朝窗户望去。
似乎是只鸟儿在撞着窗户。
这鸟倒也是笨,撞了这么多下也好似不知疼一般。
江浪刚打算起身去看,下一秒,一只乌鸦竟然从窗户缝隙钻进屋里来,最后扑打着翅膀飞到了江浪面前停在了架子上,歪着脑袋看着江浪。
江浪一看,那乌鸦眼珠子竟然是蓝色的,贼溜溜地转着,竟和某人神奇般的重叠在一起。
“……”
江浪沉默半晌,拿起手上的衣服砸在了乌鸦身上。
第83章 郎有情来妾无意,月下道别
月挂枝梢山顶夜晚雾气重,远远望去,白雾弥漫在木屋四周,隐隐约约可见有些许的烛光从紧闭的窗户中透出来。
木屋外,沈初雪站在院子门口,衣角湿了大半,鞋底沾了薄薄的一层泥,怀中抱着一捧用荷叶装着的红彤彤的野果。
“山那边有野果,很清甜的。”
沈初雪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听了赵吉祥这么一句就去翻了两座山去摘回来这些野果。
野果是摘回来了但,给谁吃呢?
赵吉祥似乎已经睡了。
想到这里,沈初雪下意识朝屋檐下另一扇紧闭的房门望去。
里面的人似乎还没有睡,微弱的烛光透出来。
沈初雪捻起一颗路上颠簸不小心碰烂的野果送进嘴里,慢慢地嚼了嚼。
赵吉祥没骗他,果然很甜。
不吃也就浪费了。
沈初雪心中已想好理由,于是,抬脚入了院子。
行至那扇紧闭的房门前,沈初雪只手捧着野果,抬起另一只手,手还没有落在门上,一阵清风吹来。咯吱房门不推自开原来门并没有关。
沈初雪犹豫着抬脚跨过门槛,走进屋子。
夜色寂静无声,烛台上的火光被灌入屋来的风吹的隐隐要灭,屋子里忽明忽暗。
沈初雪却看的真真切切。
屋里空无一人。月下荒山中乌鸦扑打着翅膀往前飞,江浪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穿过一片乱石,踏过一处荒地,乌鸦在空中盘旋一圈,最后直直落入一悬崖边上。
江浪走过去一看,那乌鸦慢悠悠地落在了此时站在悬崖边的段厌身上。
段厌正笑眯眯地挥手朝他打着招呼。
江浪走了过去,踹了段厌一脚,不太高兴地道,“无缘无故叫我出来干什么?”
段厌没躲,受了江浪一脚,倒还能乐出来,“反正你也睡不着,还不如出来陪我赏月。”
江浪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忍不住吐槽,“这东西,十年如一日的,有什么好看的?”
“和我看就没什么好看的。”
段厌冷哼一声,不高兴地开玩笑道,“和沈初雪那个道士看呢?”
江浪听到沈初雪的名字,心里荡起些许涟漪,没有回答,只是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了。
段厌直觉敏锐,立马察觉出些许不对劲,在江浪旁边坐下,偏头追问,“你和沈初雪在那洞穴里头真的没发生什么?”
段厌的话不由让江浪想起洞穴里发生的一切,下一秒,那些暧昧的画面又仿佛镜花水月一般迅速消失。
江浪有些怅然若失,很快又整理好情绪,他瞥了段厌一眼,然后道,“说了没有就没有。”
反正只是一时意乱情迷而已,并不能证明什么。
段厌听着江浪的回答却是一笑,自信满满地道,“你们肯定有发生些什么,我们可是一丘之貉,你怎么瞒得过我?”
“……”
江浪无语翻白眼。
这个魔尊是文盲吧?
一丘之貉是贬义词啊就会瞎几把乱用今夜月色正好,这是片荒山,四周毫无遮掩,月光便尽数落在了江浪和段厌身上。
江浪坐累了,干脆用手枕着脑袋躺在了地上,仰头望着月亮。
段厌侧躺在江浪旁边,支着脑袋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浪,继续劝道,“你们就不是一路人。”
“何必作践自己呢?不如跟我在一块得了。”
“你自己不在乎,我可瞧着心疼。”
段厌说的情真意切,无比深情,就连语气也温柔到能滴水,江浪也不打断,就支着脑袋听着段厌的胡言乱语,等听的差不多了,他便直截了当地拒绝,“多谢你好意,不过我对你不感兴趣。”
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甚至于没有半点犹豫。
段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捂着心口,极其矫揉造作地道,“你怎么每次拒绝我都拒绝的这么快?我真的好伤心。”
但凡江浪迟疑那么一秒,他也用不着这么伤心。
江浪望向段厌,轻飘飘地道,“不拒绝你快一点,我怕你误会我对你有意思。”
段厌一听,哀怨的像是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小媳妇,“那你偶尔也要给我一点甜头嘛,要不然我怎么继续坚持下去?”
江浪淡淡地道,“你可以不坚持。”
“真是个冷漠无情的男人,不过……”
段厌不怒,唇角勾起,倾身上前,双手撑在江浪头两侧,然后低下头缓缓朝江浪靠近,很有分寸地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停了下来,“我喜欢。”
段厌垂落下来的发丝挠得江浪脸有些痒。
段厌那张俊美妖孽的脸近在咫尺,他掷地有声地同江浪道,“迟早有一天你会对我感兴趣的。”
江浪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希望有这一天。”
到时候他应该会过得轻松自在些。
段厌看出江浪笑里那一份苦涩,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坐起身来,对江浪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得先离开几天,等我解决了手头上的事情,我再来找你。”
江浪就知道段厌这次喊他出来是为了告别的,所以也没有多意外,一边点头回应,一边挥了挥手,“嗯嗯嗯,走吧走吧,不来找我也行。”
省得沈初雪怀疑他和段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完,江浪闭上眼去,准备今天晚上就在这天为被、地为床地凑合一宿了。
反正他就算回去也睡不着了。
刚是闭眼,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江浪耳边忽然落下段厌的声音。
“本来我是打算,你要是答应了我,我就带着你走的。”
段厌似乎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迅速地消散在了风中。江浪一愣。
等他回过神来坐起身朝段厌方向望去的时候,段厌已经离开了。
江浪茫然地四处张望一圈,发现段厌的确已经走了,他这才重新躺了回去。
而不远处,沈初雪背着剑平静而立。
风过,道袍墨发随风翻滚,道君身形不动,夜色深沉,窥不清面容,只见其修长挺拔却寂寥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慢慢泛起鱼肚白,晨光洒落在被白雾弥漫的山头。
道君才终于动了动,衣角翩跹,身影很快消失在雾中,只剩下地上的一捧用荷叶装着的野果。
一滴露水从荷叶尖摇晃着坠落,最后沉入土里,悄无声息地消失。
第84章 白鹤传信,归镜月域
东方初白。
躺在地上睡了一夜的江浪被鸟鸣声吵醒。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鸟?
江浪懒洋洋地睁开眼朝天上望去,晨光微弱,天边飞过一只红顶长翅的白鹤。
待看真切,江浪忍不住纳闷嘀咕,“这不是传信的白鹤吗?”
那些有钱的名门望族府里都会饲养这种专门用来传信的白鹤,这种白鹤可日行千里,单凭收信人的一点灵力,哪怕隔山跨海也能准确无误地把信送到收信人手上。
但这种白鹤饲养条件极高,再加上白鹤本身就珍稀昂贵,所以平日很少会看见。
特别是在这种荒郊野岭。
江浪心想怕不是出什么事了,于是,他迅速起身,掸去身上尘土,朝着白鹤飞去的方向去了。
白鹤一路朝南飞去,最后在空中扬起一个优美的姿态,落入山谷,江浪抬眼望去,“那不是赵吉祥住的木屋吗?”
江浪加快了脚步,等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沈初雪站在木屋院子里,缓缓抬起胳膊,任由白鹤稳稳地停在他手臂上。
白鹤低下修长的脖颈,将叼着的玉简放到沈初雪手心,然后扑打着翅膀再度飞上天空。
沈初雪站在原地,将玉简捏入手心,将灵力灌入,玉简发出一阵刺眼白光。
待白光消散,沈初雪也看完玉简中的内容,将玉简放下。
这时候,江浪走了过来,问沈初雪,“怎么了?”
沈初雪朝江浪望去,淡淡道,“闵老传了信过来,说有要事与我们商讨,让我们结束完蓬莱山的事情速速回镜月域一趟。”
闵温韦能有什么事情和他们商量?
无非是闵麟的事情。
于是,江浪好奇地问道,“闵温韦这是想通了?”
沈初雪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道,“恐怕是闵麟不行了。”
“我曾收到一些消息,据说,闵麟自我们离开以后就病倒了。”
闻言,江浪不由想起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觉得颇为无奈,“那要回去吗?”
沈初雪思索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嗯,我们与镜月域缘分尚未结束。”
江浪和沈初雪临走前特意跟赵吉祥道了个别。
沈初雪问起赵吉祥以后的安排。
赵吉祥挠了挠头,想了一会,然后道,“现在蓬莱山用不着人守着了。”
“我打算四处走走,看看五湖四海,长长见识,也增进一下修为。”
江浪一眼看破赵吉祥心里的小九九,“我看你是打算去找媳妇吧?”
赵吉祥被戳穿,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不好意思地道,“这可是我二叔的遗愿,我当然得听他老人家的话啦。”
沈初雪递给赵吉祥一块木牌,木牌上刻着哀牢山独特的八卦标志,道,“若五湖四海看完了,没有其他地方去,就去哀牢山吧。”
赵吉祥有些犹豫,忍不住担心地问道,“哀牢山那群道士,不得收了我?”
闻言,沈初雪轻笑了一声,“若你没有杀业,哀牢山也是不会随便收妖的,更何况,他们看见了这块木牌自会通知我。”
赵吉祥这才放心地接过沈初雪递来的木牌掖进怀里,嘿嘿笑了笑,“那就多谢沈道君了。”
要出发的时候,沈初雪伸手一摸腰,这才突然发现自己遗漏了东西。
按道理说,沈初雪不是那么丢三落四的性子。
江浪好奇地问沈初雪遗漏了什么东西,沈初雪也不答,只是急匆匆地赶回木屋去了。
江浪不由纳闷地望着沈初雪离开的背影猜测沈初雪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才如此心急。
赵吉祥随着江浪的目光望去,立马恍然大悟,然后笑嘻嘻地问道,“你想追沈道君啊?”
江浪瞥了赵吉祥一眼,心想,连赵吉祥这种缺心眼的都看出来了,怎么沈初雪这个当事人还看不出来呢?
事到如今,江浪也懒得遮遮掩掩,直截了当道,“是啊,怎么了?”
赵吉祥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我看难得很哦,沈道君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无情无欲,心怀天下又坦坦荡荡的英雄,跟你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可不一样,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
说到这里,赵吉祥突然卡壳了,为了半天,也没为出下一句来,“为……”
江浪听不下去了,只好提醒,“不相为谋。”
赵吉祥一下子醍醐灌顶,“啊,对,就是不相为谋。”
可转头,赵吉祥就一脸不高兴地望着江浪,没好气地问道,“你这么好心提醒我?”
江浪心想,他也没有这么小气啊,毕竟赵吉祥说的也是事实。
他笑了笑,对赵吉祥道,“我不就调包了你媳妇吗?用得着这么讨厌我?”
赵吉祥对他的讨厌那可是溢出言表了。
虽然他倒也没打算让所有人都喜欢他,但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被讨厌。
幼稚,实在是太幼稚了!
赵吉祥立马义正词严地反驳,“我讨厌你,是因为你这个人,黑心又狡诈。”
他嘟囔着道,“明明这么厉害,装得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一样,也不知道是为了骗谁。”
江浪懒得在赵吉祥面前装模作样了,反正赵吉祥也见过他背地里的样子,于是,坦然地道,“那当然是为了骗沈初雪啊,还能骗谁?沈初雪挺好骗的,你看看那一天他不就完全信我了?”
顿了顿,江浪又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本正经地嘱咐道,“所以你可别说漏嘴了。”
赵吉祥,“……”
得,江浪压根没打算在他面前装。
江浪该不会打算杀他灭口吧?
想到这里,赵吉祥不由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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