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不足手掌大的小玉盒,玉盒上雕刻了花纹,还下了封制,除了主人以外无人可以打开。
江浪细细地抚摸着玉盒上的纹路,神色复杂。
第87章 从此两别
入夜大雨渐小雨水啪啪拍打着木窗,与雨水落在瓦上的滴答声掺杂在一起,不知从何处传来阵阵花香,落于雨中,很快又消散开来。
油灯刚点上,江浪坐在桌子前把怀中那个玉盒捧了出来,就着火光细细打量。
听闵温韦的说法,这个玉盒是原主留给他的?
也就是说,原主早就知道他会穿来?
而且还会在六年后来到镜月域救闵麟?
江浪看着玉盒,不由挑眉,他可越来越好奇这盒子里头装着的是什么了。
于是,江浪布了个结界,这才放心地解除体内的禁锢,然后往玉盒中灌输灵力与魔气。
随着灵力与魔气的灌入,玉盒上的纹路竟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待花纹全部亮起,咔嚓一声,玉盒竟然开了。
还真是原身留下来的。
江浪打开玉盒,一团黑雾钻入他眼睛,片刻的晕眩之后,江浪再度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漆黑。
好一会,待他终于适应了黑暗,他看见了黑暗之中的乱石,以及脚边爬过的毒蛇蝎子。
他抬脚往前走,有几个妖怪笑嘻嘻地走过,不过却跟看不见他一样径直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一路,江浪看见了不少平日里不常见的东西,例如长着血盆大口的食人花、路边随处长的曼陀罗花。
光怪陆离,很是有趣。
走啊走啊,江浪在黑暗之中看见前面路上长了一棵参天巨树,树上还结满了沉甸甸的果子。
江浪靠近了一看,树上结的哪里是什么果子?
而是用头发绑在树上倒挂着的一颗颗人头。
江浪还真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无底渊。
段厌现在的老巢。
准确说,是蛊风堂曾经老巢。
只是后来蛊风堂解散之后无底渊就成了无主之地,被段厌捡了个便宜占去了。
看来,他要搞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还得去一趟南疆才行。
不过,这就代表,他要与沈初雪分道扬镳了。
江浪合上玉盒,房间已经恢复原样。
他抬眼往窗外望去,雨还在下。
这雨,下得令人心烦意乱。
蔷薇趴在墙上,懒洋洋地缠绕在雕花木窗间,刚开的花儿被雨水拍打的不由耷拉下脑袋。啪嗒纸鹤在雨中艰难地拍打着翅膀,在空中打了个旋,最后落入窗里。
花枝颤了颤,几乎要被雨水打落,一淡蓝色的灵力忽然落下,轻轻遮住柔弱的花,雨水滴落在灵力形成的保护罩上。
窗前,道君瞧见花得以幸免,便放心地收回目光去,两指轻绕,那纸鹤便在空中自行拆分了起来,不一会,完全舒展成一张写了字的纸。
逐字逐行地看完,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或者看错,沈初雪眉头这才慢慢地皱起。
“南疆……”
沈初雪沉思呢喃着。雨声渐大敲门声随之落下。
沈初雪迅速抬手拂袖将信拢入袖袍中,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行至门口,沈初雪打开房门,抬眼望去。
屋檐下,江浪裹着身素净长袍,束着长发,撑着一把伞站在门口,许是脚底沾了花瓣,他正低头翘着脚尖敲去脚底的花瓣,发丝在风中飘来飘去。
听到了声音,江浪抬起头来,眼眸清亮,倒映着沈初雪的身形。
雨下的很密,雨声很大沈初雪在那一瞬间却有些听不清雨声。
直至,江浪开了口。
“我与你说件事。”
沈初雪一点一点地回过神来,问,“什么事?”
江浪抠着伞柄,然后说出早已想好的借口,“我幺妹有了消息,我想去找找。”
沈初雪睫羽颤了颤,“你要去哪里?”
江浪没有多想,道,“南疆。”
听到“南疆”二字,沈初雪不自觉地压了压眉头,他敛起眼里寒意,语气平和,试探着询问,“南疆鱼龙混杂,是个是非之地。”
“若不然我与你一起去?”
江浪却笑了笑,“不用了,你不是还有山魈的事情要解决吗?南疆我自己去就行了。”
沈初雪沉默了很久,方才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江浪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心里莫名有些苦闷,他道,“就今晚。”
沈初雪低头朝江浪手望了一眼,末,关心地嘱咐道,“路上小心。”
江浪点了点头,期待地望着沈初雪,嘴角扬起,“后会有期。”
雨水沿着伞面滑落,啪嗒一声滴落在地。
沈初雪眸光深沉,轻声回应,“是啊,后会有期。”
江浪离开的时候雨还在下。
沈初雪没来送他。
他撑着伞站在沈初雪房间门口良久,雨水噼里啪啦落在油纸伞面上,沿着伞骨在地,溅起水花悄无声息地打湿他的衣角。
他面前这扇房门紧闭,烛光透过缝隙溢出,隐隐约约可见屋内门后坐了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
大概等了快要半个时辰,江浪撑伞的手一片冰凉,他知道沈初雪是不会来送他了。
他低头叹了一口气,转念一想,也是,他与沈初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沈初雪倒也没有道理来送他。
江浪撑伞转身踩着雨水快步离开,不再停留。
听见外面传来离去的脚步声,屋内的沈初雪终于动了动。
他朝外面望去。
离开老宅,江浪不知道走了多久,穿过一片林子的时候,落叶混着雨水飘落,恰好落在江浪脚边。
他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然后抬眼望去,对着面前的虚空无奈地道,“出来吧。”
风雨忽然大了些,一声轻笑响起。
只见前面黑夜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身材修长,一袭异域服饰,微卷的浅棕色长发在风中飘扬,神秘而又妖孽地抬脚朝他款款走来,最后停在他面前,将伞缓缓罩在江浪头顶。
“……”
江浪攥紧了手上的伞柄,无语道,“我撑着伞,你瞎吗?”
“是的,我瞎。”
段厌微笑着点头,深情款款地道,“爱上你以后,我眼里就变得除了你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江浪被恶心得打了个冷颤,忍不住问段厌,“你来干什么?”
段厌理所当然地道,“我当然是来接你回我们的家啊。”
江浪打断,“打住,那不是我们的家。”
段厌一脸无辜地眨了眨那一双漂亮妖冶的眼睛,“曾经你的家,现在我的家,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无底渊的?”
“世间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
“好啦好啦,我老实告诉你吧!”
“因为我……”
“和你心有灵犀!”
“……”
江浪听不下去了,绕过段厌就大步往前走。
段厌嘴角妖孽地一勾,旋即立马转身追上江浪。
“等等我呀,回家当然得成双成对才热闹啦,一个人孤零零回去多孤独啊!”
林间,那并肩而行的两抹身影渐行渐远。
无端风又起,卷落一片枯叶。
一只靴子重重地踏过落叶,所过之处,留下一片被踩烂的蔷薇花瓣。
第88章 到南疆,情人寨
无底渊冷风呼呼从裂缝中灌入,似是野兽在低吼。
待颈间传来凉意,江浪这才抬起头望向面前这个提剑对着他的道君。
道君身上崭新的道袍随风飘扬,衣袖间早已没了缝补的痕迹,望向他的那一双含情眸冰冷而无情,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江浪……”
“不,或许贫道该如此称呼你才对吗?”
“蛊风堂堂主——尤青。”
沈初雪这话,竟比这长年不见天日的无底渊还要来的冷。
江浪没想到,时隔两个月,他与沈初雪重逢竟是这么一幅景象。……一个月前江浪和段厌是在一个月后到的南疆。
要回无底渊就得经过一个叫情人寨的寨子。
寨子排外,为了不引人瞩目,进寨前,江浪不得不换上了身段厌提前准备好的南疆当地的服饰。
江浪准备换的时候拿起衣服一看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正经衣服?
紫色衣服上缝满了银铃,一动就发出清脆的铃声,最重要的是,这件上衣布料少的可怜,江浪比了一下,发现穿上堪堪只能遮住大半上身,半截腰倒是露出来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做衣服的裁缝偷工减料呢。
江浪黑着脸把段厌叫了过去。
段厌倒是夸得这件衣服天上有地上无的,还说在南疆男子都这样穿。
段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如果江浪不是来过南疆差点就信了。
江浪呵呵一笑,“既然你说南疆男儿都这样穿,那你穿吧!”
段厌欣然同意,“有何不可?”
江浪自个挑了套严实正常些的南疆服饰换上了,而段厌还真是换上了那套紫色露腰的衣服,露出线条流畅的人鱼线和腹肌,再加上那张极具异域特色立体的脸,一步一银响,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偏偏今天还是当地的泼水节,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段厌一出现,全部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段厌走路带风,抬头挺胸,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
江浪默默用面巾挡脸,丢人。
他差点忘了,段厌不要脸。
泼水节开始了,大街小巷都是人,江浪和段厌没法避,段厌就拽上江浪参与进去了。
段厌美曰其名,带江浪感受一下南疆风土人情。
江浪惊讶地发现很多人往段厌身上泼水,而且都是本地的姑娘。
江浪忍不住凑过去压低声音问段厌,“她们泼你,是觉得你伤风败俗,让你滚开吗?”
段厌觉得江浪很是可爱,不由唇角一扬,回答江浪,“这是当地习俗,这里的阿妹喜欢你,就会往你身上泼水。”
顿了顿,段厌还忍不住自我良好地感慨道,“唉,本尊还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话音刚落,一盆水朝段厌泼过来,江浪没躲及时,被泼了一脸,连脸上的面巾都掉了。
“哇!”
人群中姑娘们不知怎么突然起了哄,然后齐刷刷往江浪身上泼水。
江浪,“……”
好不容易等到泼水节结束,江浪已经成了落汤鸡。
入了夜,当地寨民正围着篝火手牵手地唱歌跳舞。
江浪默默地在角落里拧干身上衣服的水。
这时候,段厌走了过来,抱着胳膊靠在旁边站着上下打量江浪,玩味地道,“哟,想不到我家小浪还挺受欢迎呢?”
江浪抬眼看了看身上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的段厌,开玩笑道,“看来南疆的阿妹对你这种类型也就一般般啊!”
段厌也不生气,朝江浪靠了过去,眼里满是笑意,“那些阿妹眼光跟我一样,都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江浪早习惯段厌的不正经,笑了笑,道,“那你可眼光真好。”
段厌反而骄傲上了,一双碧蓝的眼睛里泛着得意的亮光,“是啊!我眼光天下第一好,别人没瞧着的东西,一眼就被我瞧见了,还说什么天下第一慧眼呢,我看就是唬人的。”
说到最后,段厌话里多了几分嘲讽之意。
江浪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段厌话中之意,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他就被段厌拽着走了,“走,我们也去围着篝火跳舞。”
江浪被拉进队伍里,不好扫兴,只好跟着一块围着篝火跳舞唱歌,寨子里民风淳朴,四周都是欢声笑语,段厌在其中竟然显得很融洽,丝毫看不出来半点是外来人的样子。
篝火会结束了,江浪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下子又进入下一个环节——喝酒。
似乎每年泼水节,当地寨民就会大方地拿出自家酿的酒出来分享。
这个风俗倒是热情又大方。
只是,当地寨民喝酒都是拿海碗装的,江浪拒绝不了,刚喝完一碗,又有热情的寨民提着酒坛往他碗里倒。
江浪看的头皮发麻,再看一旁,段厌正乐呵呵地端着碗朝寨民讨酒喝。
江浪喝了几碗就受不了了,只好趁寨民不注意,偷偷地溜到了吊脚楼底下躲着了。
寨子里山清水秀的,空气也好,夜风吹在脸上的时候,江浪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
困意肆意蔓延,江浪脑子里也开始想起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离开了一个月,也不知道沈初雪现在怎么了。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寂静黑夜中响起,生生打断江浪思绪。
“我说你哪里去了,原来是躲到这里了。”
江浪睡意没了大半,懒洋洋地抬眼朝声音源处望去,只见段厌摸着黑朝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江浪叹了一口气,支着脑袋无奈问道,“怎么躲哪里都被你找到?”
段厌得意地勾起嘴角朝江浪走来,“不是说了嘛,因为我跟你心有灵犀。”
江浪懒得理段厌,收回目光去。
段厌特别自来熟地在江浪旁边坐下了,风吹过来,江浪闻到了段厌身上的酒味。
江浪思索片刻,还是忍不住问段厌,“你怎么看起来跟寨子里的寨民都这么熟络的样子?”
段厌道,“那是当然,我可是在这个寨子里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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