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越越留在原地生闷气,他就不明白了,这个沈初雪怎么能一直都这么淡定?
这种吃瘪的感觉,他除了在江浪身上感受到过以外,沈初雪是第二个。
难不成真的是他猜错了?
正当苗越越觉得他郁闷的时候,他不经意间往桌子上扫了一眼,这么一眼,苗越越瞧见了一物,他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慢慢地眯起狐狸眼,“有意思。”
第120章 道心不稳,妄生心魔
入夜繁星点点虫鸣蛙叫不断江浪被水伯拉着喝了酒,喝的醉醺醺,直到把酒喝的差不多了,水伯这才放了江浪回来。
江浪回到苗越越家里,四处都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很安静。
江浪正纳闷着人都哪里去了,摸着黑往前走,脚却无意间踢到了什么东西。
江浪低头望去,大概是眼睛适应了黑暗,他终于得以看清楚那是什么——一把椅子。
但不知为什么,椅子会倒在了地上。
江浪弯下身打算把椅子扶起来,然后抬眼一看,前面还有一把倒在地上的椅子,准确来说,不仅椅子,还有桌子、花瓶。
江浪不由放下椅子,站起来,朝屋子四周望去,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屋子里一片狼藉,家具皆倒在了地上,四处都有剑砍过的痕迹。
这是被打劫了?
江浪走到墙上的砍痕停下,伸手轻轻抚过,上面残余的剑意很是熟悉。
江浪不由想到一个人,心咯噔一声。
就在此时,江浪身后传来一阵平稳的脚步声。
江浪立马转过身去。脚步声渐近一个修长的身影迎着月光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借着皎洁如白莲的月光,江浪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样子。
沈初雪散落着瀑布般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披着道袍,赤着双足安静地提剑站在那,俊美的脸庞被月光浸的病态般苍白,眉心的纯阳朱砂已黑,望过来的眸子一片深沉,眼中血丝慢慢地褪尽。
江浪愣住,试探着唤了一声,“沈初雪?”
沈初雪没有回答,抬脚缓缓朝他走来,待走到他面前,伸出左手轻轻抚上江浪的脸颊,低头温柔地望向他,关心地问道,“你喝酒了?”
江浪看着浑身浸满寒气,眼神却温柔的沈初雪,再看了看遍地狼藉的屋子,喉头一阵发紧,说不出话来。
江浪不回答,沈初雪也不生气,语气依旧那么温柔,“我等了你很久,你怎么才回来?我很想你。”
“沈初雪。”
江浪推开沈初雪落在他脸上的手,唤了沈初雪一声,然后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沈初雪手上的“初出茅庐”上,声音艰涩地问道,“你为什么提着剑?”
回应江浪的是一片沉默。
江浪继续问道,“苗越越呢?”
沈初雪握剑的手在微微发颤,听到苗越越的名字语气忽然激动起来,“你为什么要问起他?你就这么担心他吗?”
江浪不明白为什么沈初雪反应会这么激烈,不解地望着沈初雪。
黑暗中,沈初雪的眼眸瞬间变得一片赤红,咬着牙,冷声道,“我不喜欢他,他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触碰你?你甚至于还为了他穿上过婚服。”
“一想到他曾经强迫过你与他在一起,我就想杀了他!”
江浪听到这里,一把揪起沈初雪衣领,冷眼盯着沈初雪,一字一句怒道,“沈初雪,你在发什么疯?你把苗越越怎么了?说清楚!”
沈初雪渐渐回过神来,望向江浪的眼里多了几分受伤,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有些手足无措地在江浪那张浸满怒气的脸上犹豫不止,想摸摸江浪,又怕江浪生气,最后只能软下语气来,讨好着解释道,“别生气,我没有杀他,我本来想动手的,可一想到你大概不喜欢这样,我就忍住了。”
他有些后怕,如果他真的动了手……
江浪不由气得闭上眼去,没有看沈初雪,也没有回答。
沈初雪松开提剑的手,“初出茅庐”哐当一声落地,他将江浪小心翼翼地搂入怀中,“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你为了另一个人这样对我,我很难过。”
“我好想把你关起来,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触碰你。”
江浪听着沈初雪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轻语,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沈初雪肩膀。
沈初雪这才松开他,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江浪伸出双手,捧起沈初雪的脸,靠近,吻住他。
沈初雪依旧笨拙到不知所措,江浪从容地用舌尖撬开沈初雪的牙齿,将舌下的一颗药丸轻轻推到沈初雪嘴里,沈初雪毫无防备,直至咽下药丸,嘴里微微泛苦,才后知后觉地问江浪,“你喂了我吃什么?”
江浪轻抚沈上初雪冰冷的脸颊,缓声道,“安眠的药,你好好歇息歇息。”
沈初雪哪怕知道江浪骗了他,眼里也生不出半点怒意来,药似乎起了效,他眼神逐渐的涣散失焦,身形摇摇欲坠,难以稳住,可他依旧艰难地抬起手挑起江浪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朝江浪露出个浅之又浅的笑容,他道,“你知道的,我要见你总是要等许久。”
“但为了你,我愿意等。”
话语刚尽,沈初雪便闭上眼去,往前倒去。
江浪伸手接住沈初雪,无言地闭上眼,轻叹了一口气。
等江浪将沈初雪送回房间,在药房找到了苗越越。
药房里,烛光跃动,苗越越正在哆哆嗦嗦地捣药,一边抖一边骂,“你带回来一个疯子!”
江浪愧疚地低下头抓了抓头发,“我知道。”
刚才他已经见证过“沈初雪”的疯了。
但,准确来说,那不是沈初雪。
苗越越向来惜命,想起方才还一阵后怕,又不由打了个冷战,“他白天还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道士,晚上突然发疯提着剑追着我砍,我差点被他一剑砍死。”
江浪道,“抱歉,我没想到他会走火入魔如此严重。”
闻言,苗越越终于停下动作,回过头去看江浪,“你早知道他情况?”
江浪点了点头,淡然道,“嗯,如我猜测的不错,他恐怕正在修炼无情道,功法未成,许是余毒未清,再加上囚蛇压制了他功力,道心不稳,生了心魔。”
“刚才的沈初雪是被心魔占据了躯体,方才失了理智。”
苗越越神色疑惑,警惕地望向江浪,“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找我?”
江浪抿了抿唇。
一阵狂风无端而起,灌入药房中,骤然吹灭烛火。
“听闻当年你有一情郎,也是修了无情道,修炼过程中生了心魔。”
“你知如何除掉心魔。”
第121章 我正好需要他爱我
黑夜寂寥药房中咚咚捣药声终于停下。
随之,只听苗越越不屑地冷哼一声,无比洒脱地道,“哼,你端端提起那负心人做什么?他现在早不知道死哪里去了,真是晦气。”
可夜色中,他身形却在微微发颤,比刚刚还要抖的厉害。
江浪眯了眯眼,看来,苗越越的确在此处栽了个大跟头。
江浪犹豫片刻,刚想说些话,这时候,苗越越忽然抬眼冷冷地望向他,眼神是从所未有的正经,警告道,“如果你是想着帮他除掉心魔,劝你想都别想,你会后悔的。”
江浪停了下来,看着苗越越,沉默半晌,忽然笑了出来,“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他除掉心魔了?”苗越越一怔。
江浪抬脚,一步步朝苗越越靠近,最后在苗越越面前停下,眼神在漆黑的夜中微微透着寒光,令人心悸,他唇角扬起,一字一句道,“你知如何除掉心魔,那也该知道如何引出心魔。”
苗越越露出不解的表情。
江浪眼神淡漠,幽幽道,“人的心魔来源于心底最深处的欲望,沈初雪的欲望是我,而我,正好需要他爱我。”
要除掉心魔,最简单的一个方法就是抹杀掉欲望。
而江浪他绝对不会干这种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蠢事,哪怕这个人是沈初雪。
与其牺牲自己做他人踏脚石,还不如让别人成为他的踏脚石想到这里,江浪的眼神一点一点坚定了下来。
第二日,沈初雪一如既往地一觉醒来以后全部都不记得了,又变成了那个高风亮节的沈大道君。
江浪也跟没事人一样,笑着和苗越越告别,并且承诺会送一批上好的药材过来。
苗越越干干赔着笑,下意识看了看不远处神色自若的沈初雪,硬是不敢往江浪面前靠一步。
他怕沈初雪晚上又提剑来砍他。
送走了江浪和沈初雪,苗越越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朝家里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苗越越抬眼一看,屋门口靠着门框站着个身姿修长的紫衣男人。
得,刚走了两位祖宗,又来一个。
找他肯定没好事。
于是,苗越越转身就想走,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异香,他抬头一看,段厌已经抱着胳膊站在了他面前,歪头看着他。
苗越越,“……”晦气!
一盏茶后,苗越越翘着二郎腿坐着,不耐烦地抬眼看了看段厌空荡荡的身后,问道,“我妹呢?”
段厌自己泡了茶,然后坐下,漫不经心地回答,“玲玲她去北陆了。”
苗越越不屑地冷笑,“你又使唤我妹。”
段厌直接无视这个话题,低头抿了一口茶,淡然问苗越越,“沈初雪怎么了?”
苗越越歪头伸手一支,冷哼一声,“这么好奇,你自个去问江浪啊!”
段厌眉头一皱,“我要是能问,不早就问了?”
苗越越疑惑地打量着段厌,纳闷问道,“你平日里跟个混世魔王一样,怎么到了江浪面前怂成这样了?”
闻言,段厌咂了咂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由端起茶,不顾茶水还热着,喝了一口茶又一口,似乎都没缓解喉咙的干燥,这才放下茶盏,没好气地道,“半年前,我被他追杀过一段时间。”
苗越越挑眉,“你干什么了?他要追杀你。”
段厌如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干咳一声,因为心虚,脸色有些发白,低头目光闪烁,道,“就……骗了他。”
苗越越眨了眨眼,他实在想不出来,段厌到底骗了江浪什么会被追杀。
段厌回想着继续道,“他那时候还受着内伤吧,不过还是追杀了我三天两夜,我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就和他打了一场,他那日没用剑,用的一把短匕,但我还是差点被他杀了,可最后,他短匕捅偏了。”
说着,段厌伸手扯开衣襟,正好露出胸口的一处显眼的疤。
段厌是魔,魔自愈能力强大,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留下这么深一道疤,足以证明江浪下手多狠。
不过,看疤的位置,是避开了要害。
苗越越皱起眉,猜测道,“他手下留情了?”
毕竟,江浪不可能偏这么多。
“我倒想如此。”
段厌松开手,任由衣襟松松垮垮地散在那,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可依我看,他是突然失明了,所以才捅偏了。”
“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那一夜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等我再打听到他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在巫蛊族的万毒窟中了。”
苗越越越听越来了兴致,又等不及地问道,“是你救他出的万毒窟?”
段厌摇了摇头,“我赶到的时候,他正自己从万毒窟爬出来,我就扶了他一把。”
苗越越,“……”
江浪的生平经历怎么如此坎坷又奇怪?
而且,巫蛊族的万毒窟向来都是有进无出,江浪到底是怎么爬出来的?
段厌道,“我后来才知道,他是中了九眼狼蛛的毒才失明的,他正好打听到万毒窟有种毒虫可解九眼狼蛛的毒,所以故意得罪了乌勒齐,被丢进了万毒窟中,生生熬了一天一夜,这才找到了解九眼狼蛛毒的毒虫。”
苗越越恍然大悟,“所以你之前送他过来的时候,他才遍体鳞伤,身中剧毒,就剩下半条命了。”
段厌不再多言其他,慢悠悠地站起来,叹了一口气,道,“我自认为,我没办法做到他那般狠毒。”
说完,段厌又动作一顿,唉声叹气道,“唉,我本来是想来告诉江浪一件事来着,怎么又和你在此聊上了?还聊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不聊了,我得去找江浪他们,这个时辰许是还没有走远能赶上。”
“……”
苗越越翻白眼,还不是你自己聊上的?
段厌临走前,苗越越叉起双手,随口问道,“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还特意赶过来说?”
段厌表情颇为意味深长,“我在南疆见到他和沈初雪的一位老熟人了。”
“谁?”
“你过会就知道了,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位老熟人会上门来拜访你。”
苗越越不屑于段厌的故意吊胃口,阴阳怪气道,“我这小地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了?天天有人奔着往这边跑!”
“慢走不送了嘞。”
说完,他转身进屋顺便嘭的一声关上门。
第122章 标题哦
马车缓缓往前行驶着大概是昨夜未睡好,江浪合眼歇了好一会这才睁开眼来。
抬眼望去,沈初雪正低着头坐在对面擦剑。
沈初雪气定神闲,全然看不出来昨天晚上的半点影子。
反正闲着无聊,江浪干脆伸手支着脑袋歪头看着沈初雪,眼看“初出茅庐”已经擦的锃亮,沈初雪依旧在擦,几乎要把剑上花纹都擦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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