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在论道大会之后就要准备渡飞升劫了。”
“师兄,你还是见一面吧。”
第029章 伏念琴(1)
竹景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师兄,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师尊他……一直很担心你。”
岑旧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宫墙之上。竹景叹了口气, 师兄看着格外轻佻, 可却是一旦决定了什么,就很难改变的性子。
他只好换了个话题:“师兄, 炼庐一别,你的眼睛……”
岑旧笑道:“多亏了程前辈,眼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竹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递给岑旧:“这是师尊让我交给你的。”
岑旧接过信, 信封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淡淡的墨香。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薄薄的信笺, 上面只有几行字。
岑旧凝视着字迹许久, 将信收好,深吸一口气,对竹景道:“告诉师尊, 我会再与他见一面的。”
竹景:“……”
竹景看样子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最终只是垂眸低应了声,便情绪低落地转身离去了。
*
翌日,岑旧和他收的三个便宜徒弟,跟着程虚怀往凤梧宫启程。红衣修士带着岑旧几人穿过了凤梧城, 来到了城外的一片幽静之地。
他轻轻拂袖, 特意设下的障眼法便消散在几人面前。只见凤梧宫整个藏在葱郁的梧桐林,蓦然出现, 红光烁烁,流光溢彩。
程虚怀领着他们来到了凤梧宫的供外人歇脚的别院, 地势开阔,四周围着红墙种满了梧桐树。
门派事务繁多,程虚怀不回来还好,一回来就立刻被他的徒弟、凤梧宫的首席大弟子抓去处理门派内务了。
送走程虚怀后,那位首席大弟子这才看向岑旧等人。凤梧宫的门派校服是以红色调为主,加上这位弟子生得浓眉大眼,看起来格外精神。
“岑师弟好,”他笑呵呵道,“在下姜归,以后负责你们的饮食起居。”
岑旧拱手:“姜师兄,有劳了。”
姜归摆了摆手,笑容满面:“哪里哪里,能为岑师弟和三位小友服务,是我的荣幸。不过今天旅途劳顿,还是先休息吧,明天我再带你们参观一下门派。”
岑旧应下。
第二天一早,姜归如约带着他们参观了凤梧宫。他详细介绍了宫中的各种设施,包括修炼场、藏书阁、炼丹房等,还告诉他们如何使用凤梧宫中的资源。
参观结束后,姜归带着他们回到了住处,叮嘱他们好好休息,同时对岑旧道:“岑师弟,师尊问我,你可有让这三名小友参赛的意思?”
“虽然这三位小友天资都算尚可,可毕竟刚入门,还是要抓紧时间修炼为好。”
岑旧:“嗯?”
怎么没事提论道大会?
姜归:“……”
姜归一时愣住,他仔细瞧着面前的白衣修士,脸色茫然不似作伪。
“哎呀,怪我,忘了和师弟讲了!”姜归,“今年魁首的奖励正是伏念琴!”
“伏念琴?”岑旧讶然道,“这不是魔尊死后失踪的那个法器么?”
魔尊生前,曾掠夺过三件神器归于魔修门派。伏念琴就是其中之一,被他放置在了妙音门中,只不过魔尊身死后,妙音门便没有能镇压住伏念琴,让其下落不明。
怎么会……出现在论道大会上?
“我们都不知。”姜归苦笑道,“论道大会一直由摘星楼主办,摘星楼那群人神秘得很,如今在这时候拿出神器,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姜师兄,”岑旧沉声道,“伏念琴的来历,你们可有线索?”
姜归摇了摇头:“摘星楼行事向来神秘,具体详情,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岑旧:“……”
岑旧心底不免溢起失望。
不过不是针对姜归。
于是过了一会儿,白衣修士缓缓道:“让那仨小孩历练一下也好,可要是拿魁首太过异想天开,还得另想法子。”
姜归点了点头:“师弟放心,师尊已经发话,凤梧宫和炼庐会全力支持你们。”
“替我谢过程前辈。”岑旧笑道。
等到姜归离开后,岑旧站在住处的窗前,望着凤梧宫的夜景,微微叹了口气。伏念琴的出现,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即将到来的论道大会。
总感觉又会是一场风波。
岑旧转身回到屋内,看到程佩离、陆研和秋茯苓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刚刚参观的凤梧宫。
岑旧轻咳一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三个徒弟立刻安静下来,目光集中在岑旧身上。
“今年的论道大会,你们可以参加,就当见见世面。”岑旧缓缓道,“但你们记住,安全第一,不要逞强斗勇,伤了自己。”
陆研问道:“师父,论道大会是有什么异样吗?”
“魁首可拿伏念琴。”岑旧道,“不过你们才练气,这事情不用操心,权当试炼。”
程佩离和秋茯苓对视一眼,她们不知道伏念琴的具体来历,但能从岑旧的语气中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程佩离举手提问:“师父,伏念琴是什么?”
岑旧:“伏念琴是神器之一,曾经被魔尊掠夺,魔尊死后一直下落不明。”
“好了,早点休息,明天开始,我开始带你们修习。”
三人齐声应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陆研回到房中后,心跳得格外不安。他打坐在床上,却第一次无法专注。
“伏念琴的事情,”陆研道,“和你有关系吗?”
魔尊懒洋洋地说道:“我都死了这么久了,自然不可能和我有关。”
陆研心底疑窦顿生:“可那是你的神器!”
伏念琴在魔尊死后失踪了这么些年,却为何又突然出现在论道大会上?
魔尊:“神器封印的都是大妖神智,这么多年来早已开化,我死后自己跑哪都有可能。”
“不过,”男人嗤笑道,“你现在只是个练气期,如何去打败那些筑基甚至是金丹的修士?”
“你难道不想为你的师父分担一些吗?你瞧他,多辛苦啊。”
魔尊刻意放低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少年的诱惑。陆研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知道魔尊的话中带着挑拨,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对伏念琴的事情感到好奇。
但更多的是对师父的担忧。
陆研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我不会修魔。”
魔尊轻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意思。不过,你真的以为,你师父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吗?”
“啧啧啧,有些人一心为了他师父,可却不知那人自己瞒了多少实情呢。你觉得他对伏念琴当真一无所知?”
陆研睁开眼睛,目光坚定:“我相信我师父。”
少年没有再回应魔尊的话,他知道魔尊不会真心帮助自己。魔尊采取的一切行动都不过只是为了蛊惑自己的心志。
陆研重新调整呼吸,开始引导体内的灵气,按照岑旧教导的心法,缓缓运转。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冷静下来,灵力在体内流转,慢慢汇聚到丹田中,温养出凝固的暖流。
夜深后,凤梧宫的灯火渐渐熄灭,整个门派陷入了一片寂静。夜色深沉,陆研的呼吸放缓,感受着灵气在周身经脉的游走。
他逐渐感到一种玄妙的境界,周身经血似乎朝着某一关窍涌入。身体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陆研感觉到有什么关窍将被打破。
就在此刻,魔尊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小子,你真的不想知道伏念琴的秘密吗?它和我的死亡也就是和你有关。”
陆研的心中微微一动。
他踏入仙途,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伏念琴是魔尊生前的遗物,陆研如何不对它产生些许好奇和渴望?
可他不相信魔尊。
这家伙实在是太危险了。
危险到陆研感觉自己任何动摇都是在与虎谋皮。陆研心底仿若出现了一柄秤,摇摇欲坠地给两方权衡砝码。
突然,他太阳穴一阵刺痛,随后识海紧闭,意识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魔尊趁着陆研入定突破之际,直接抢了少年的身体控制权!
第030章 伏念琴(2)
桌上红烛摇曳, 映在身旁墙上的影子随之晃动。白衣修士将信纸放在桌面,墨痕已干,他却觉得能从字里行间听到师尊的絮絮之语。
岑旧在思索师尊给自己这封信的目的。
他师尊柳退云年纪轻轻, 却是修真界排第一的剑修, 无人敢有异议。性格清冷孤傲,不善言辞。写信这种事情, 不太像他本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活到他师尊和程前辈那个份上,一举一动皆有可能是窥探天机后的深意。
师尊为何要执意相见?
何况他在信里竟直言说自己濒临飞升。
有道是,天行有常, 然天道无常。
师尊怎么会笃定这次飞升一定会成功?
岑旧的心思如桌边烛光一般深浅起伏, 半晌,他轻微地叹了口气。原来前世师尊竟是在这个节骨眼就已大道飞升。
那想来自己之后的那些破事,应当没有传到他那里。
记忆中, 贵胄公子落魄流浪街头, 血迹斑驳,衣衫褴褛,曾经在周陵与凤梧招猫逗狗的平远侯家的小公子, 拼命在街边鬣狗的撕咬下护着一块凉透了的胡饼。
他经脉皆废,五感俱失,后背脊柱处被硬生生割除了一道口子。有修士贪图他无情道骨,想剥但没成功。
浑噩如身死,在漆黑视野中之中, 年幼的流浪儿忽闻得一点浅淡梅香, 零星如孤山,随后身体一轻, 他被人轻柔抱在了怀里。
眼前一阵热意,他失去的五感被人恢复。
流浪儿抬眼, 便瞧见白玉芝兰似的谪仙客,细眉冷目,薄唇微沉,唯有那梅香是他洁白如雪的道袍上一点多余色彩。
“我会护你。”谪仙道,“往后,唤我师尊即可。”
岑旧忽伸指尖在信纸上微捻,又放至鼻尖,依稀只觉丁点冷香从掌间聚拢又消散。
他轻微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
不再多想,岑旧伸手预备挑灭烛火,窗子忽然自己打开,一阵风刮来,刮得室内帘幔轻纱齐齐晃动,也使烛光猛地跳灭。
空旷的床边忽然坐卧了一道黑色身影。
男人腰身瘦削,黑衣如墨,一张脸毫无血色,但眉间红痕亮眼。
“哟。”他声音促狭,“大半夜坐这儿招鬼呢?”
岑旧如实道:“那确实。”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信藏在袖中,道:“夺了我徒弟身躯,有什么事?”
魔尊将腿翘起,脚尖冲着坐在窗边椅子上的白衣青年不安分地晃悠。
“什么你徒弟的?”魔尊不满地龇了龇牙,他一双犬牙生得锐利,这般便多了几分兽性,“这身体也是本尊的,本尊想用就用了。”
“你打算让这三小鬼参加论道大会?”
魔尊素来是个直性子,没两句话就显了自己意图。
岑旧挑眉:“怎么了?”
“还能怎么,”魔尊不满道,“你也是参加过上届论道大会的,自然知道这论道大会不限年龄和出身,除了大门派的天之骄子,小门派与散修中的佼佼者也要参加。从中胜出魁首自然难中之难,这仨小孩怎么可能拿到第一?”
“我没说让他们拿啊。”岑旧无辜地耸了耸肩,“只是让三个小孩见见世面罢了。”
“还是说……”
月光下,青年修士的桃花眸像藏了云雾,扫过魔尊时好似带了羽毛。
“你想要伏念琴?”
魔尊气道:“那本来就是我的,被摘星楼拿去做了黑心买卖罢了。”
岑旧:“被你抢的门派怎么说?”
“总之,”男人道,“我不相信凤梧宫和炼庐的实力,万一伏念琴真被沐安拿走了怎么办?”
想到杀他的仇人洋洋得意这件事,比杀了他都难受!
虽然魔尊讨厌正道人士,但他更睚眦必报一点。像岑旧这种表里如一的修士起码不会两面三刀,谋财害命!
岑旧:“……”
嗯,怎么说呢,他也是会谋财的啦。
岑旧:“你再瞪我也没用啊,魔尊大人,我上次夺魁的时候,您老不还没死呢吗?”
魔尊没好气地道:“我自然知道。”
倘若岑远之没禁赛,这事情不就稳了嘛!
但他不能在这件事上借题发挥啊,总不能怒骂人家修炼太快了吧!
“你那个臭脸师弟呢?”魔尊问道。
岑旧忍笑:“不好意思,打架被禁了。”
魔尊:“……”
魔尊破防了:“你平日怎么教导你师弟的?这个节骨眼上还想着打架?”
“孩子大了管不住啊。”岑旧道,“所以这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魔尊:“……你必须要拿到。”
岑旧:“在努力了在努力了。”
魔尊:“……”
魔尊:“你努力个屁!”
“别这么说嘛。”岑旧道,“我能怎么办?让陆研几个月速成金丹期,你要不直接杀了我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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