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无极回头,对着众人笑了笑:“这样,发行那边联系除了百影以外的其他影院,给他们加1%到3%浮动空间的分成让利,先把《虚假》黄金时段排片占比提上来,营销那头再加一千万的预算,从自来水安利的方向去推,和各个平台的优质电影博主合作,争取最大限度的正向曝光,引导观众去线下观影,哦,还有,让法务部准备起诉百影吧,我记得合同里针对排片量这一条,明确说过不得大于2%的调整幅度,《虚假》亏的钱,得从他们身上拿回来。”
一个会从十点开到快十二点,盛无极这两天为新电影的事奔波,睡得很少,这会儿困得不行了,正准备先回办公室眯一会儿,结果刚走出会议室大门,王西奥就迎了上来,把一通没有挂断的电话递给他。
“盛总,小张总说打您好几个电话没人接,打到我这里来了,听语气似乎很着急。”
“张周?”这人昼伏夜出,白天基本联系不到人,今天见鬼了这么着急找他?
他刚把手机贴到耳边“喂”了一声,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张周嚎了起来:“我的大少爷你他妈终于接电话了!严铠鸣把兰与书逼到自杀!现在正送市医院抢救,你他妈快点过来吧!”
盛无极瞳孔一缩,“你说什么?”那点困意瞬间飞到九霄云外。
他低声骂了句我操,然后快速问王西奥:“你联系司机在楼下等我,算了他过来还要一会儿,你今天开车来了吗?”
王西奥:“开了,我送您过去。”
盛无极点点头,想起自己用的还是他的电话,于是让张周等一下,他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王西奥,又用自己的手机给张周拨回去:“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找人守在他家附近吗?”
他和王西奥并肩走进电梯,信号不好,只能断断续续听见几个字:“……了,就是……找……才发现……严……狗日的……他……三百……,喂喂 ,……见吗?!”
出了电梯,终于有了信号,盛无极不想再追问,“净听见你骂严铠鸣狗日的,行了,我马上过来,见面说。”
王西奥的车开得又快又稳,半个小时不到就到了市医院。
盛无极带着他赶到急救室门口,正好看见一个女医生大跨步走出来:“谁是兰与书的家属?”
张周和一个陌生的板寸花臂男异口同声往前走举起手:“我,不是,他没家属,我们是他朋友。”
女医生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他们的眼神有点无语:“退一下别挤过来,你们的朋友不是自杀啊,他是饥饿性酮症引起的严重昏厥休克,看情况已经晕了很久,再晚一点人不想死都快死了。”
阿刀:“哈?”
张周:“饥饿什么症?!”
来晚不知道事件经过只听到结果的盛无极:“……”
听到不是自杀,盛无极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个“饥饿性酮症”他从没听说过,不知道要不要紧。他走上前关心:“人现在没事吧?”
女医生看了看他,眼神似乎在问你又是谁,盛无极补充:“我也是兰与书的朋友。”
“人没事,已经挂上葡萄糖了,后面需要再输一些营养液,你们谁去交钱?”
不等盛无极开口,王西奥从他的身后走出来:“医生,我来。”
女医生看到又多了“朋友”,离开前没忍住责备了一句:“你们都是他朋友?这么多人平时多关心关心他吧,大小伙饿了这么多天,居然今天才发现。”
“……”
急救室的灯还亮着,看样子兰与书还要等一会儿才会被推出来。他们一堆人就站在门口等,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盛无极打量着阿刀,看上去跟张周家的保镖们不是一路人——更像是小混混,身后还跟着两个小黄毛,正警惕地盯着他。
他问张周:“这是?”
不等张周回答,听见声音的阿刀吊着眼睛看着他,有点不耐烦:“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面对他的不耐烦盛无极没说什么,侧身指了指大门:“从那里进来的。”
“……”阿刀道:“兄弟你还挺幽默啊。”
“幽默是一种生活态度,”盛无极用拇指按了一下太阳穴,“所以,你是?”
第9章 崩溃哭了
“他是小……兰与书的朋友。”张周说。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情不愿地复述起刚刚发生的乌龙事件。
半个多小时前,张周安排守在兰与书家附近的保镖突然给他打电话,说有三个人把兰与书从家里抬出来了,看样子像绑架。
彼时他刚被厉放拽起来吃了午饭,困觉和发饭晕让他神志不清,他晕晕乎乎地听着电话里的描述:“小张总!兰先生不太对劲,他好像被打晕了,绑架他的人抬着他上了一辆面包车,我们……”
一句直接给张周吓醒了,他瞬间破口大骂:“妈的去拦啊!搁马路牙子行注目礼吗!你们怎么不等兰与书死了再来问我要不要收尸……”
他在电话那头骂声不断,这头保镖们已经冲上去肉身拦住面包车。
一个保镖趁阿刀愣住时迅速把他从驾驶室拽下来,押着让他动弹不得,其余两名保镖三两下制服那两个小弟,之后,拿手机的保镖隔着电话问张周:“小张总,已经拦下来了,现在怎么办?”
没等张周说话,通过手机他听见阿刀求饶:“哪条道上混的兄弟?我现在急着送人去医院没时间算旧账,先放过老子,有什么新仇旧恨以后再说好不好,就当我求你们了!”
张周愣了一下:“他们不是绑架兰与书吗?送什么医院?”
保镖立刻转达了他的疑问。
阿刀一听,同样有片刻的不理解,这什么情况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激烈地想要从保镖的手里挣脱:“我绑你妈个锤子!神经病啊,兰与书自杀了!赶紧把人送医院!”
保镖一听赶紧去后座探兰与书的鼻息,很弱,他慌了神:“小张总,兰先生好像真的……”
“我日,那赶紧送市医院啊!”张周边骂边抓起车钥匙往家门外面跑。
“……刚刚给你打电话那会儿我也在路上不知道具体情况,”张周瞪了一眼身边的保镖,“你们以后不要乱传消息!”
阿刀呼噜了一把板寸,问他们:“所以你俩到底是谁啊?”
盛无极笑了笑,伸出手:“我是盛无极,兰与书的朋友。”
阿刀讥笑着打开他的手掌:“盛无极,我怎么不知道……”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睁圆了眼,似是不确定地问:“盛和集团的……大少爷?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我还没听说B市有人跟我同名同姓。”
阿刀的脸色一秒阴转晴,毕恭毕敬地把盛无极的手拉回来握着上下晃了两下:“盛总,不好意思没见过您本人刚刚冒犯了,是这样的,我叫阿刀,是兰与书的……朋友,我今天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呼吸,我看他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的东西都打包了,慌乱之下才误以为他是自杀。”
盛无极抽回自己的手:“你是严铠鸣的人吧。”
阿刀怔了怔,解释道:“是,但也不是,兰与书的父亲欠了我们公司一大笔钱,他家那什么了,所有的债就落在了他的头上,我是负责收债的,最近严老板花了大价钱让我们逼兰与书一周之内还完剩下的欠款。”
张周有点摸不清楚状况,怎么这年头欠债还能继承的?
他先是问:“你们高利贷公司还搞这种?”
阿刀干巴巴地笑了一下:“谁给钱谁就是金主爸爸嘛。”
张周又问:“那他们家欠你们多少钱?”
“……五千万,之前兰与书拼拼凑凑还了三千多万,目前还剩一千三百万。”
“多少?!”张周以为自己幻听了,一下没控制住声音硬生生往上拔高了两个度,“他妈的他都被严铠鸣搞成这样还能欠这么多钱?!”
他们这边人多声音大,惹得护士站的小护士出声让他们保持安静,于是阿刀轻声回答道:“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兰与书没提过。”
盛无极想起兰与书的那份调查报告。因为他要得急,上面只提到兰家破产欠钱,但并未提到是兰与书的父亲欠的以及具体的欠款金额,现在听到这么多钱,他先是愣了一下——这对现下的兰与书来说,几乎是个天文数字。
他思量片刻,问阿刀:“严铠鸣有没有说过,如果兰与书还不上钱,要你们怎么对付他?”
“没,只说了先要钱,”阿刀摇摇头,“今天是最后一天,我打了兰与书很多个电话没人接,担心他出事就直接撬了他家门,还好撬开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阿刀忽然萌生出给兰与书说说好话的念头。
他知道盛和集团是国内有名的资本巨鳄,产业遍布全国,虽然不清楚兰与书什么时候认识的盛无极,但他心里门清——傍上盛和这棵大树兰与书就不用这么苦了。
阿刀想起他奶奶临终前反复叮嘱的让他积德行善,于是道:“兰与书几乎没有朋友,这两年因为债务我跟他接触多,有点心疼他,现在知道他和盛总认识,我就大着胆子帮他说说好话吧。”
阿刀第一次做这种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花了点时间组织语言。
“我大概知道他曾经是个家境不错的小少爷,盛总您有所不知,他家先是破产、父母好像也不在了,后来惹上了严老板,但凡他稍微脆弱点眼睛一闭这辈子就过去了,结果他硬是撑到了现在。”
他带上讨好的笑:“盛总我知道您,也知道盛和集团,您看看……能不能稍微帮他一下?老实讲,我觉得他现在受的这些苦,完全就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他没啥文化,抓耳挠腮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来。
张周看不下去了,替他补充:“无妄之灾。”
“阿对对对,无妄之灾,还是两位老板有文化。”
阿刀他看盛无极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否定,也不确定帮着说话管不管用,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兰与书已经够惨了,盛大少爷不帮也没啥损失。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打开,躺在病床上的兰与书被护士推出来。
他紧闭双眼,面色白到几乎看不出一丁点生命的迹象,如果不是连着他手臂的点滴管还在有规律地往下滴着透明的液体,盛无极都快以为他其实已经死了。
“阿刀?”盛无极不太确定这个名字对不对,试着喊他。
等对方疑惑地看过来,他想了想:“你今天回去告诉严铠鸣,兰与书的一千三百万我替他还了,以及,以后想动兰与书,让他先过我这一关。”
站在他旁边的张周一听,瞬间大张嘴巴,脸上的表情堪称震惊。
他先是看了看盛无极,又去看一动不动躺着的兰与书,突然兴奋起来。他贱贱地摸出手机,唯恐天下不乱地在兄弟群里打字。
张周:兄弟们,不吹牛逼,以后有好戏看噜!
兰与书再醒来,落入眼帘的是医院白色的吊顶天花板以及还剩一半液体的吊瓶,他花了几秒钟确认自己此刻应该是在医院。
明明他睡着前看到的还是他家洇湿的墙皮,怎么一觉醒来就进医院了?
他动了一下想坐起来,然而手脚完全没有力气,很快便跌回去。
“醒了?别动,手回血了。”
突然有人说话,吓了他一跳,他偏过头,这才注意到窗户边的沙发上坐着熟悉的人。
盛无极放下文件走过来,低着头托起他的手背去看针口回血的状况,不是很严重,已经慢慢地倒回血管里。
他把兰与书的手放回被子里,看着对方的表情有点呆,估摸着是刚醒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他笑着唬他:“你失忆了,现在是2100年。”
“……”兰与书没有失忆,他只是在想,自己到底是在做梦呢还是已经醒了,要不然盛无极会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医院?咳咳咳——”他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嗓子又干又痒,毛糙的空气刺激着他咳了好几声,还没咳完,一杯水递到了他眼前。
“……谢谢。”
他用另外一只手撑着床板坐起来,接过水杯边喝水边听见盛无极说:“你的朋友以为你自杀,把你送过来结果发现是饥饿性酮症,说人话就是饿到昏厥了。”
猝不及防听见“自杀”两个字,兰与书“噗——”的一口水喷了出来,喷得被子上满是水渍,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去擦嘴巴,震惊地看向盛无极:“自杀?!我没有啊。”
盛无极抽了纸巾递给他:“他说你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了,人又直挺挺地睡在空荡荡的床板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
兰与书“啊”了一声,不自在地解释:“我真的没自杀,只是头很重身体很疲惫,想眯一会……”
那天他把视频定时后接着收拾书桌,一直忙活到很晚,等家里所有的东西收拾干净他坐在床板上才感觉到脑袋异常的沉重,并且还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头晕,他意识到是因为连续工作并且没有吃东西导致的。
他原本是想找点吃的,结果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后来想下楼买吃的,但他太累了,累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的程度,于是决定先睡一会儿恢复力气再去。
没想到一睡就睡进了医院,还闹出了自杀的乌龙。
8/49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