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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客(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4-10-07 15:18:36  作者:常文钟
  他不是看不出来于霁尘想耍什么花招,更不是不晓得水氏该如何应对才好,之所以不开口,是不得不揣着明白来装这个糊涂。
  见沈其没用,水德音心头笼起层阴云:“姬总务,你怎么看?”
  姬代贤正负责跟进二十万匹织造,时间紧任务重,百忙之中抽空来此,不是看水德音犯浑来的:“漆乡那块地若是我们不及时拿下来,耽误了进度,你就是把禾鱼的桑林全部送给别人也没用。”
  “干么斯啊,”一听这话,水德音拔高声音,像是被人拿纳鞋底的大锥扎了腚,“那个王麻生家的事还没得解决?”
  水氏要收购漆乡的地建造作坊,水德音要借此机会,尽快把账面之下的银钱流动出来。
  官府那边早已飞速打点好,一个叫王麻生的男人却死活不肯搬走,已经闹了有些时间。
  水德音本来就烦,抽着烟道:“这小小事也能办不好嘛?找几个台面下的人去几趟,看他老实不老实!”
  做生意的人,谁还能不认识些上不得台面的朋友,生意做的越大,认识的那种朋友也实力越强,有的甚至还背靠官门,他们出手,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显然,姬代贤并不接受这样卑鄙的办法:“王麻生态度很强硬,如此可能会闹出人命来。”
  水德音冷哂:“一把火放过去,什么牛鬼蛇神都给他烧得干净,抓紧去办,他不死我就得死。”
  他用力抽一大口烟,又贪婪地抽一大口,好像烟可以给他续命,让他拎不清的头脑冷静片刻:“这边缺钱的紧,大通给三个就给三个,比卫家只给一个强,我再去想想其他办法,争取凑够四个,倒是你们,想想还有水氏各地还有哪块地方,是可以代替禾鱼县的桑田的?”
  禾鱼县的桑,是水氏的优质桑源之一,不能这样轻易给于霁尘那个小王八精。
  沈其沉默,姬代贤也沉默,坐在那里毫无存在感的水盼儿,已经为难得开始头疼了,她不喜欢这些,片刻不想多坐。
  沉默良久后,水德音破罐子破摔地,把烟袋杆子往桌角重重一磕,里面的烟灰掉落出来,带着火星子,落在地毯上:“那就这样吧,是你们逼着我答应大通的,以后要是水氏有什么事,你们谁也逃不了!”
  比起水德音在水园的推卸责任,状元巷的于家,反而是一副母女二人齐力同心的场景。
  “那个活闹鬼,竟然把你打成这个样子,”陆栖月心疼地,为女儿披上松竹梅纹的嫩绿色芝麻短衫,别开脸不敢再看那背上张牙舞爪的可怖淤青,“我实在是不能原谅他的,图南,你这个办法,最后行得通哦?”
  水家走到这一步,夫妻互相利用,父女互相算计,好端端的人变成赤目獠牙的禽兽,怎能不叫人心惊胆战。
  水图南坐在软椅里,小臂搭于扶手,身微歪,竟有几分少小时无忧无虑的慵懒样:“今日里,于霁尘被织造局的汤若固找去吃酒,阿娘猜,汤若固见于霁尘,会是什么事?”
  在女儿面前时,陆栖月便不再装糊涂:“花县洗黑钱的地方被捣毁,汤若固这种时候找小于,怕不是要拉小于上他的贼船?!”
  “图南,”想到这里,陆栖月吓得不轻,“你可要劝小于三思,汤若固干的都是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的歹毒事,我们不能为了几个钱,就和那种人同流合污啊!”
  陆栖月掌权水氏织造时,便和汤若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陆栖月当权的那十来年,水氏织造在江宁的影响力下降很多,生意自然会受到影响。
  即便如此,陆栖月也仅仅只和汤若固保持生意上的正常来往,从不逾矩半步,因为她晓得,水德音和汤若固,私下里有见不得人的钱权交易。
  水图南宽慰地拍拍母亲的手,柔声细语:“没得事,忘记于霁尘什么身份啦,她不是冲钱去的,自然也就不会因此被任何人拿捏住。”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陆栖月的痛苦,基本全部来自她的多思多虑:“可是图南,于霁尘那种人,她真的不会过河拆桥吗?”
  为防隔墙有耳,她凑近过来低语:“一旦她事成,身份被揭穿也无所谓,我们不就成了与虎谋皮?”
  水图南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她本来就是在与虎谋皮,又何止是“届时”。
  “阿娘不必担心,我自有我的办法。”水图南想对阿娘撒娇,最后又默默忍住,唯恐在此特殊时候,她的举动会引得阿娘多思多虑。
  陆栖月轻声叹息:“说实话,我一个过来人,竟也拿不准小于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竟然让你故意去激怒水德音,她就没想过你会挨打?”
  也不晓得陆栖月所言究竟何意,听了她的话,水图南心里莫名慌乱了几分,她极力掩饰着,模样如常道:“我们都没想到我爹会打我,还把我赶出水园,看来,爹他当真是被逼急了。”
  一听这话,陆栖月差点拍手跳起来:“他岂止是被逼急了,他简直快要被逼疯了,前两天,水氏在安州的十来家铺子,又被举报得不得不歇业,水孔昭干的好事,水德音气得发疯,把他最爱的几件瓷器全砸了。”
  激动过后,陆栖月问:“这些事,莫非都是小于的手笔?”
  水图南没点头,但也没摇头。
  陆栖月有些心里不安:“水德音应该早就猜到,背后是小于在动手脚,他会极尽手段报复的,若是如此,我们都逃不过。”
  做了二十余年夫妻,水德音有多下作,陆栖月见识过。
  “阿娘看,这是什么。”水图南从茶几上的几本书下,抽出个东西递过来。
  陆栖月接到手里,真的嗖一下从椅子里跳了起来:“你们何时签办的?不是讲做做样子吗?怎么真的去签了这个东西回来?!”
  婚册,捧在陆栖月手里的,是盖着衙门户司红戳,如假包换的婚册,而且上面的落款日期,是水图南从城外作坊回来的当天。
  水图南笑得乖巧:“若是没得这个做保障,我怎么敢答应于霁尘的那些事?”
  世上大约没有任何一场结盟,是从头到尾完全可靠的,比起一时利益相投的结盟,婚姻能将更多的东西牵绊在一起,届时如若翻脸,最坏结果无非两败俱伤。
  她水图南,赌得起。
  一旦牵扯到婚姻上,陆栖月觉得,自己好歹要比没经历过的女儿精明些:“可是,小于连身份都是假的,届时她把假面一撕,世上再无‘于霁尘’这个人,这薄薄一本婚册对你来讲,又能保障得了什么?”
  于霁尘和于粱的关系,要不要告诉阿娘?水图南犹豫须臾,心里悄悄下了个赌,微笑道:“阿娘难道没有想过,要我和于霁尘结同老契?”
  “这个……”陆栖月顿了顿,眼神往旁边飘去,“想过是想过,但那也是最后的选择,同老这种风俗,是我们南边承认的东西,北边不一定也认,小于是北边人,她的父母又是——反正这条路不好走,除非小于以后生活在江宁,不再回北边。”
  然而,陆栖月和水图南心里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于霁尘来日必归北,那人的家在北边。
  水图南微笑着,淡淡道:“言至此,我就不瞒阿娘了,我想试一试,万一,万一可以呢。”
  “你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沉默良久,陆栖月无可奈何地叹气,“你这辈子是非走上这条路不可。”
  水图南脸上笑意扩大,染到眼底,显摆身上披着的夏季短衫:“阿娘你看,这件衣衫好看么?我还有好几件不同的。”
  陆栖月带笑的眼底却是湿润的,她轻轻戳女儿额头,佯装嗔怪:“是的呢,于霁尘给你买的,外头正时兴的新花样,澈州产的上等好料子,没有拼接痕迹,制衣的也是一等好手艺,她倒是晓得如何博你欢喜。”
  水图南遭不住调侃,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哎呀,不要这样子讲,羞死了的。”
  陆栖月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笑意尽退:“既然你在这个屋里住,那个小把戏她睡哪边?!”
  阿娘变脸变得太过突然,水图南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指门口:“她睡她的屋子,在对面,怎么了?”
  “噢呦,”陆栖月算是勉强冷静下来,忍着笑评价了句,“她倒是老实。”
  水图南终于慢几拍反应过来,这下连脖子都红个透,脑袋顶上快要冒起烟来,嘟哝着说话:“不是这样的。”
  瞧着女儿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陆栖月脑子里明光一炸,差点拍大腿:“乖乖隆地咚,当时教你的,都是那样子的压箱底,这种的你却是没见识过,也没得半点经验,怎么办,我再安排你学新的,阿来得及啊?”
  水图南:“……”
  水图南把脸深深埋进两个手心里,不敢再轻易开口。
  不和水德音在一处互相折磨时,陆栖月绝非动辄吵骂的泼妇,她和江宁城里寻常的甩手太太一样,是个爱闲唠,爱促狭,爱讲趣事和凑热闹的。
  “我的亲丫头,”方才的忧虑抛诸脑后,陆栖月笑得合不拢嘴,“老娘尽自己的责任,找人把该教的好好教你,既然婚册都签办下来了,伤好后也别回水园那个乌瘴地了,就开开心心住在这里,阿娘支持你!”
  
 
27、第二十七章
  听秧秧讲,尘尘不参加酒局,不参加席宴,江宁商行过年祭灶头,尘尘也不参与。
  尘尘很乖,偶尔会到大通总铺露个面,告诉大家她还活着,平日里就待在家里养身体,和秧秧一起买买菜,做做饭,拿根自己做的鱼竿,坐到后门外的穿街河边钓小鱼喂猫,要是铺子有事,江逾白或老冯会过来。
  但自从搬进状元巷,尘尘经常出门,有时整日不在家,今日更新鲜,白日去见汤若固,不仅深夜才归,回来还喝了个烂醉如泥。
  秧秧凭一己之力,把于霁尘从马车上拽下来背回家,扔到床上,随即转身进厨房。
  独剩帮不上大忙的水图南,站在床边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站在原地没动。
  不多时,秧秧提来壶热水,并着个空饭碗放到床头置物几上,朝水图南勾手:“我们也睡觉。”
  不知所措的水图南,听话地朝门口方向挪了点脚步,又不放心地回头,看向被随意扔在床上连鞋子都没脱的人,有些不忍:“不管她?”
  秧秧摆手:“尘尘睡觉,自己喝水。”
  尘尘喝醉酒很老实,不吐不闹,不撒酒疯,只是安静地睡大觉,渴时爬起来喝水,憋了爬起来解手。
  她就只是喝多了而已,等人睡醒时,酒便也跟着醒了。而那些喝多了做欺负人之事的,说白不过是借着酒散臭德行。
  秧秧讲不出心里这些话,唯有努力让南南回去睡。
  水图南一个本家堂叔,喝醉酒睡觉时,被自己的呕吐物给呛死了,死的时候不到三十岁,而水德音每每醉酒,陆栖月便是寸步不离守在旁边,水图南没见过于霁尘醉酒,自然不放心,便要留在这里注意着。
  秧秧不再坚持,拉开一个竖柜给南南示意里面的枕头毯子,便自己心无杂念地睡觉去了。
  整宿过后,鸡唱天下白。
  巷子外有修旧人和担子贩走街串巷路过,犬吠声便零星响起,窗台的花圃前,在外疯跑了一夜的三花狸奴,缠着秧秧扫地的脚步,喵喵叫着要吃食,圆滚滚的麻雀落到树上叽喳个不停,被秧秧赶了一遭,又很快重聚集起来。
  于霁尘头重脚轻坐起身,发现那边罗汉塌上还蜷着个人,是水图南。
  她怎么在这里?
  见水图南睡得沉,于霁尘蹑手蹑脚换了干净衣物,蹑手蹑脚开门出去,吃饱喝足的三花狸奴,趁机从门缝溜进屋。
  它打着哈欠跳上熟悉的罗汉塌,也不介意自己的地盘被人占了,尾巴一甩,直接趴在水图南身边睡。
  从门缝里看见这一幕的于霁尘,心里忽然像被猫尾巴的尖尖轻轻扫了一下,痒痒的,她没敢多想,抱着脑袋去井台边洗漱。
  最近事有些多,江逾白、老冯以及其他人三不五时就会登门,前院不大,人多时自然有些吵。
  半晌午,水图南被断续的说话声吵醒,浑身酸麻地坐起来时,旁边漂亮干净的三花毛团,正呼噜呼噜睡得熟。
  床榻上早已不见于霁尘身影,水图南听见外面隐约传来的说话声,当是江逾白等人有谁过来,遂没敢贸然出屋,过去把窗户推开了条小缝隙。
  中庭回廊连着前厅,由前厅太师壁隔开,从连廊走厨房那边的正经路,则能从中庭直接走到前庭。
  此刻说话声从前厅断续响着,倒是没有人过来中庭。水图南看看自己身上不便见人的衣衫,拿不准主意是要先穿过中庭,直接回对面的自己房间,还是先顺着回廊,去后面的茅厕解急。
  正犹豫着,回廊下有道从容不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从太师壁方向过来,这道脚步声很陌生,步速不快,步幅却不算小,行走稳健,不晓得是何人,水图南飞快闪到旁边,侧着身肩膀靠墙而立。
  俄而,脚步声消失不见,水图南正想再开点窗看个究竟,电光火石间,一柄刀鞘顺着缝隙挑开另外半扇窗户,精准抵到她脖子前。
  水图南顿失沉稳,窗外却响起道淡淡的声音,分明低和悦耳,却然威慑十足:“出来。”
  半个时辰后:
  被“捉”的水图南衣冠整齐坐在旁边,前厅没了方才的热闹,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尴尬。
  于霁尘没想到,大家会以这种别开生面的方式见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不开口又不行,于霁尘清清嗓子,介绍身边的文静女孩道:“这是舍妹千会,半晌时候刚到。”
  “千会呐,”她继而反向介绍,“这位是水图南,我的,我在江宁的盟友。”
  盟友。
  千里迢迢赶来的千会,面上稍带长途奔波的倦容,微笑着亲切地向水图南欠身示礼,一开口就是标准的官话:“听千山说,你曾掌管过有数千伙计的营生,我最敬佩你这样的女子了。”
  “你也是非常令人喜欢的姑娘。”水图南谦虚地客套两句,视线落过去,下意识避开了坐在千会旁边的,方才误用刀鞘威胁她的人。
  “这是霍偃。”瞧见水图南目光不敢往千会旁边去,于霁尘用最简洁的语言,介绍了坐在千会旁边那个寡言少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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