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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客(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4-10-07 15:18:36  作者:常文钟
  若非当爹的实在不配,也不至于惹得亲女儿破口骂他。
  “我娘总要尽心尽力照顾我爹,那是她的选择,我也干预不了,”片刻后,水图南望向厨房门,语气复杂,“最是苦了盼儿,她长这么大没得过我爹半点好处,反而要忍气吞声照顾他。”
  这一会的时间里,水图南矛盾纠结极了:“不对不对,不能这样讲,也不是没得过半点好处,至少人生前十几年,都是在水园不愁吃穿地长大,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有养育之恩的。”
  她深深吐息,苦涩一笑:“于霁尘,我这样想是不是很矛盾?”
  表面看起来,水图南是在讲二妹妹水盼儿,实际上她的这些话,都是埋在心里用来说服自己的,而今借由水盼儿的经历,痛苦地说出来。
  杀伐者尤忌恻隐心,于霁尘没有那些柔软的女儿心肠,她杀过凶狠的萧国卒,杀过年十岁的刺客,在生意上要吞并哪家商号时,更不会顾虑对方的众多伙计,会否因此而丢掉饭碗,她压价收购农户的田地时,更不在乎农人来年会否饿死。
  见鬼的是,此刻水图南纠结不得果的困境,竟丝丝缕缕抽剥出了于霁尘埋藏心底的,曾经让她也无尽纠结的痛苦。
  于霁尘沉默片刻,在碗筷碰撞的洗漱声中,低缓道:“不要想这么多,去做就好了,图南,”
  她深知那是怎样的苦痛折磨,于是劝着这个让她忍不住心生爱怜的人,一如当初于绝望挣扎中劝说自己:“无论结果将是怎样,你切莫顾虑过多,只管去做决定好的事情,其余的,管她呢。”
  “我明白了,”或许水图南心里早已有答案,只是需要于霁尘给她一个肯定,她稍敛心神,沉静下来:“忙完你先回家,白日也不必特意过来,至出殡日再露面就好,我暂时住这边,彻底忙完再回去,阿行啊?”
  “听你的,”于霁尘没有理由不相信她的,又不免要叮嘱:“若是真遇见难解决的事,记得让人去找我。”
  “那是自然,有你兜底,我放心着呢,”水图南浅浅笑,起身到厨房门口,冲南隔间的窗户喊话,“君至,崇乾,出来帮个忙啊!”
  在南隔间做纸扎的小妹妹们,应了声叽叽喳喳要过来,水图南转过头冲于霁尘笑,清澈眼底倒映着橘红色的光亮:“这么多锅碗瓢盆,我两个要洗到天明去,得喊她们一起。”
  “还得是人多好办事,你便去屋里,和你二妹妹一起剪纸花吧。”于霁尘促狭着,站起身把铁锅里烧的热水,慢慢往木盆里添。
  冷冬刺骨,不可叫小家伙们浸凉水伤了手。
  又数日后,更大的冷雨凄风席卷整个江宁时,水老太已经入土为安。
  水氏族亲因水德音下过狱,官府对水德音有文书限制,故而急于撇清关系,无一人前来吊唁,由是葬礼办的非常简单,过程却并不顺利,安州水孔昭带着五六个儿子闹过两回。
  整个过程堪称蛮不讲理,实在多说无益。
  葬礼结束,水老太的落幕曲至此终结,陆栖月早早让女儿离开,道是客走主安。
  “客走主安”,当时听见阿娘同自己讲这四个字时,水图南的心里,是一片茫然的,而后猛然间意识到,阿娘已经不要她了。
  回到状元巷时,夜色已然四合,大雨瓢泼,秧秧已经烧好热水,做好饭菜。
  水图南连轴转了四个昼夜,迈进厅堂门之后,迟钝的疲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紧接着脚一软,人便坐在了地上。
  或许,阿娘那句“客走主安”,也是她支撑不住的原因之一。
  吓坏了正准备倒热茶喝的于霁尘,冲过来把人抱起放进椅子里,弯着腰,又是探额头又是摸脸颊,最后握着她的手问:“摸着不烧的,你怎么了,是头晕还是乏力?”
  近在咫尺之人满脸担忧,清亮眼眸里更是无有丝毫虚假,水图南鼻头一酸,忽环抱过来将脸埋进她侧颈:“我在想,安州那边,凭什么敢在阿婆葬礼上,闹得一出又一出,把我娘和盼儿逼得无路可退。”
  她还是没敢把阿娘带给她的意外冲击,如实讲给于霁尘知。
  听水图南这样讲,于霁尘似有若无松出口气,捏了捏她紧绷的后颈,语气放松:“不着急,先歇息几日,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水孔昭慢慢清算。”
  ·
  江宁的冬是如此湿冷,作坊里的织娘和伙计照旧起早贪黑,十二个时辰两班替换着做工,诺大的商号有条不紊经营着。
  天愈发湿寒,感觉比北方还要冷,于霁尘却一改往昔做派,没有缩在家里偷懒取暖,而是陪着水图南下到县里四处奔波,了解桑农蚕户的具体情况,检查推新的落实情况。
  水图南会记仇,忙碌之余,还在惦记着安州水孔昭闹她生气的事。
  这日傍晚,在从原县去往禾鱼县的马车上,她捏个红豆包,靠着于霁尘边吃边道:“我怎么都想不通,水孔昭为何一口咬定,当年分家时,我阿婆多分给我爹八百两黄金?”
  她咬着红豆包,再三疑惑:“倒底哪里来的八百两黄金呐。”
  “去过九海钱庄了没?”于霁尘不答反问。
  九海钱庄存着水德音八千两白银,折合黄金正好八百两,多谢后来霍偃使了点手段,不然于霁尘险些上当,让那些钱变成谁也取不出来的死财。
  不得不说,水德音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那些钱,他宁可设计陷阱让它们变成死财,也不愿拿出来助家庭渡过难关。这点上,于霁尘自叹弗如。
  马车疾驰,不算颠簸,面朝车窗而坐的水图南,后背靠着于霁尘胳膊,挤挤她,问:“九海钱庄的钱,谁也取不出来吧。”
  于霁尘失笑,有点意外:“如何猜到的?”
  水图南捏着红豆包的手,翘出个小拇指,用好听的江宁话强调:“好歹是我亲爹,我还能不晓得他什么德行?我们要是能取出他的钱,宣武湖里的王八就能成精,取钱需要有钱庄开具的凭证,他用东家印哄傻子呢。”
  凭据倒是非常细节的东西,正是因为它太常规,有时反而容易迷惑人,于霁尘道:“你爹在九海钱庄存的钱,正好折合黄金八百两,至于这钱从何而来,或许你可以私下问你爹。”
  “不会真是占了安州的吧,”越是晓得水德音的狗德行,水图南越是怀疑那些黄金的来历,“或者,是他这些年,伙同汤若固做坏事,赚的丧良心钱?”
  于霁尘未正面答,仅应了句:“确实是丧良心钱。”
  幸而水图南关注点不在这里,没得留心到何处不妥,兀自琢磨着:“阿婆没了,安州胡搅蛮缠,指控我娘吞走阿婆遗产,硬说我抢走阿婆在织造的一成话事权,安州这些行为,越看越像是被人唆使的,你说,水孔昭倒底在试探些什么?”
  一通分析得八·九不离十,水图南求证般挤挤身后人:“我觉得这事和汤若固有关,你觉得呢?”
  行车轻簸,车内暖和,奔波整日的于霁尘此刻只觉得犯困,打个哈欠揉眼:“你想的大体方向没错,但还不够仔细,不够大胆。”
  水图南放下盘在坐板上的脚,转过来看于霁尘,脸上满是惊诧:“你是讲史泰第和任义村,他们也参与进来啦!”
  “只管大胆地猜呐,”于霁尘抱起胳膊,向后靠在松软垫子上,高深莫测道:“江宁地界上无论发生何事,皆绕不开头顶这片天,天下皆言江宁商富,却不知江宁商赚的钱,无论多少,都是各有其主的。”
  “水孔昭贪得无厌,逼得我们在安州的铺子,至今无法正常经营,”水图南大约是理解了于霁尘的意思,吃下最后一口红豆包,道:“你不是要检验我学习经营的成果么,我决定了,就拿安州水孔昭开刀!”
  于霁尘伸手,擦去她粘在嘴角的星点红豆馅,清亮的眸里不失期待:“大约要多久?”
  “这个也有时间限制?”水图南简直惊呆,比着手指道:“从谋划设计,到推进执行,再到最后收网,中间定然不会一帆风顺,这叫人怎么说得准时间?”
  又不是写各种书报,可以有规定时间。
  于霁尘理解她的抗拒,但不接受:“到出年三月吧,最晚三月最后一日,我要验收你成果。”
  “至于中间可能出现的所有意外情况,”她冰冷又无情地补充,“那是你要应对的事,若预判不到,这回我不帮你。”
  动真格了。
  “不帮还好呢,”水图南被她这瞧不起人的态度,激起了熊熊斗志,倔犟地抬起下巴,“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若我按时完成,你以后不准再讲我笨。”
  瞧她不服气的这个样,撅着嘴,眼睛亮晶晶,依稀和大半年前,在石榴树前时和于霁尘叫板的样子重合,倔犟得脸上小雀斑都在跃跃欲试。
  看得于霁尘心里砰砰乱跳,忍不住就想傻乐,偏还得郑重其事地点头:“一言为定。”
  水图南与她击掌为约,而后把自己两手往袖子里一揣,闭上眼吩咐:“我歇会,到地方时你喊我。”
  “到禾鱼县后,我要吃地道的禾鱼炖豆腐。”她靠着于霁尘,美美地说。
  
 
39、第三十九章
  五日后。
  已是冬月下旬,江宁下得一场又一场冷雨,偏生不见半片雪花,屋檐下挂不住冰溜子,于霁尘在惋惜之余,打起了厨房那些小鱼的主意。
  此前家里买回来条产鱼卵的鱼,采纳水图南的意见养在厨房角落,而今长成许多条小鱼,正鲜嫩着,不吃何待?
  “霁尘好雅兴,直接在屋子里烤起鱼来,”按察使任义村拿把靠背矮脚椅,咣当坐到小火炉对面:“晓得我寻你何事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官门人无事时,私下自不会亲自来登商贾门。
  “关于您内弟的事,半个时辰前我刚刚知晓,”于霁尘烤着小鱼,被燃烧正旺的无烟碳熏得皱眉,“只是不知,我能帮到大人什么忙?”
  任义村能做到三品江州按察使,便不会真是个酒囊饭袋,他抱起手,满脸沉重地看着架炉上的半大之鱼:“我最喜欢你的爽快,直说吧,我小舅子的事,是被汤若固抓去了把柄。”
  小鱼被翻了个面,于霁尘松开铁签的木柄,同样抱起手,若有所思:“大人想只解决那件事本身,还是可以趁机杀他一局?”
  任义村在江宁是一人之下的官,连任两届,很该有人脉和手段暗中对付汤若固。
  他和汤若固间,必定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利益纠葛,否则不会冒着得罪史泰第的风险,不惜切断于霁尘在汤若固那里的退路。
  于霁尘看似被夹在织造局和官府之间,实则是游走于宦官和季相府两拨势力之间,她是史泰第设法引进江宁的,自然归属季相府势力,任义村想让于霁尘做的,不是和织造局为敌,而是仅针对汤若固。
  他五指并拢,在侧颈比划两下,问:“能不能?”
  厅堂门敞开着,冷风吹进来,散了炙烤之味,于霁尘摇头摇得干脆利落:“汤若固不能死在这里。”
  他替帝后来江宁赚钱,相当于天子使者,若是死在这里,季后定会想方设法彻查,甚至稍不留神,便会演变成一场有蓄谋的“势力清剿”。
  “太监是帝后的人,我们头顶那位,也是国母娘娘的人,”于霁尘纳闷儿,“上面不会同意这般处理吧。”
  要是按照按察使的示意,狂妄地用私人手段杀死汤若固,那么于霁尘最后的结局,铁定是要被推出来顶包替死。
  任义村仍旧沉着脸,瞄对面两眼,表情没什么变化:“汤若固晓得太多辛秘事,迟早成你我心腹大患,在水德音的事里,他靠宫里太监帮忙,把自己摘得干净,不代表他在其他方面没有问题,霁尘,你觉得呢?”
  他暗示的意思,是想让于霁尘想办法揭露些汤若固的其他事,他再光明正大弄死汤若固。
  今东宫权力渐盛,宫里总管太监的势力相对有所减弱,这是任义村收拾汤若固的机会,可他亲家史泰第不同意,他遂私下来找于霁尘。
  朝堂上的事,高官贵族间的事,任义村赌于霁尘无从知晓。
  且听于霁尘问:“史大人也是此意?”
  “霁尘,”任义村没有正面回答,语重心长道:“内子别无其他兄弟姐妹,只那一个不成器的弟弟,而今他遭人算计,身陷囹圄,我真是有力无处使,可若被他圈的那块土地在我们自己人手上,所谓圈地之罪便得两说了,不是么?”
  “若是你能帮老哥哥这个忙,”任义村上身向前微倾,诚恳道:“那么兄弟你的这份大恩,老哥哥他日必定报答呐!”
  “我自是想帮大人的,”于霁尘满脸为难的样子,“可对方是汤若固,是织造局总管太监,咱们的织造屈在他手下,我……”
  “你怕那个阉人?”任义村语气带了些鼓动,“你于霁尘背后是两道衙门,占茶织两行龙头,朝廷办你都要三思,你还用得着怕汤若固那个阉人?”
  激将法。
  可惜于霁尘吃软不吃硬:“我怎能不怕呢,由来造反的,只有被逼急的世家大族,和靠种田过活的农人,历朝历代,没听说过商人敢造反,商人行商,靠的是四海升平,靠的是官门,大人,织造局总管太监再怎么着,它也高低是个官。”
  对于霁尘忠心的试探,至此暂时宣告结束,任义村心想,且还不能在于霁尘和史泰第的关系上打主意,哀叹道:“罢了罢了,只要你能帮老哥哥,把那不争气的内弟救出来,老哥哥照样记你这份恩情的!”
  “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都在一条船上,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么。”于霁尘讲起场面话来,三局套两句的挺能迷惑人。
  任义村不能在此久留,他前脚才离开,水图南后脚从太师壁后绕出来。
  “任义村内弟的事,我怎么感觉和你脱不了关系?”她把手里座垫摆在任义村坐过的矮脚椅上,敛袖坐下来。
  于霁尘嘴边噙了抹笑意,把炭火上的小鱼继续翻面:“你晓得是什么事?”
  “听说了,”水图南道:“任义村妻弟把一块地圈成私人跑马场,但这块地有主人,主人家要求归还地皮,争执中,任义村妻弟伤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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