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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客(GL百合)——常文钟

时间:2024-10-07 15:18:36  作者:常文钟
  秧秧十岁时,被场大病病坏脑子,许多事她心里清楚,但嘴上就是讲不出来,伸手把厅堂指了一圈:“新家。”说完又评价道:“不喜欢,发霉!洗不完!”
  江宁总是落雨,昼雨,夜雨,阴天雨,晴天也雨,东西总发霉,爱干净的秧秧成天得洗东西,洗了还晾不干。
  听了秧秧的话,江逾白笑得,拍着桌子快要打跌了。
  于霁尘白他一眼,继续捏着嗓子引导秧秧:“我们现在住在江宁东城,状元巷。”
  状元巷南北走向,巷里有并排两户人家,皆是门朝西,北边住着双颐养天年的老人,南边就是于霁尘家。
  秧秧很聪明,教一遍就能记住:“我住在东城,状元巷。”偶尔还会带给人惊喜:“于家。”
  于霁尘高兴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手舞足蹈的:“对对对,状元巷于家,我叫啥?是你的什么人?”
  “弟弟,尘尘。”
  “对,现在是弟弟,”于霁尘呲个大牙傻乐,“但是我全名是啥,全名。”
  秧秧终于感到有些无语,拿出了点当姐姐的样子:“于霁尘,吃饭。”
  “快吃饭吧,要放凉了,”笑到要打跌的江逾白,笑得膝盖磕在桌腿上,在旁帮腔着,把调羹塞进于霁尘手里,“放心吧,秧秧会问路,走不丢,今日去水园,高低我也在呢,别总是瞎担心。”
  ·
  于霁尘的担心,并非多余。
  这几日来,水德音和陆栖月,没少打听大通老板于霁尘,甚至拐弯抹角打听到藩台衙门,他们自然也打听到,于霁尘身边,总是形影不离地带着个痴傻女子。
  更甚至,于霁尘平日里的吃穿,皆是由那傻女负责。
  下人们有条不紊在为中午的宴席做准备,陆栖月站在临水的窗户前,瞧着小溪流里的游鱼,道:“依我看,那女子,未必就真是于霁尘的什么姐姐。”
  屋子里,水德音侧身躺在水床上抽烟,眯着眼睛讲江宁官话,样子活像个烟鬼:“不是姐姐还能是什么,”他睁开眼睛,猎奇般看向窗前:“难不成,是相好的?”
  说完他自己都不信,调侃地笑出声:“于霁尘呐,活脱脱就是宣武湖里的王八成精,那傻女要真是他的相好,估计他早就把人踹了,带着那么个累赘干么斯啊,又没有给他生儿子。”
  自从妾王膘有了男胎,水德音现在是三句话不离儿子,倘非被老母亲警告过不能张扬,他早鸣锣放炮,普天同庆了,不过,他为给未出世的儿子积德祈福,主动给城外灾民捐了粮食的。
  陆栖月忽略掉男人的幸灾乐祸,转移话题道:“图南的身体,还么的好彻底,你真的要她,今日去见那些人?”
  水德音在水老太的百依百顺中长大,听不得半点质疑,用力磕出烟锅里的烟灰,冷起脸低斥道:“怎么啊,你不想她早点嫁人?她都十九了,你还想再拖她几个年景?”
  男人一厉害,陆栖月就下意识放软态度,语气也顺从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图南的头疼症还没好,我担心她会发展成母亲那样。”
  水图南偶尔会头疼,症状和她祖母水老太一样,曾让水老太身边的那个道士给诊看过,道士说,机缘不到,水大小姐的头疼症,他治不了。
  这时,水德音洋洋自得道:“你还埋怨我不让图南去铺子,幸好我让她在家里歇息了,她要是正忙着时犯头疼,那才不好办。”
  “阿还有,”水德音难得操心家中庶务,叮嘱道:“你在后园宴请那些夫人们,尽管让厨子做好东西来招待,鲍鱼海参大鱿鱼什么的,半点不要吝啬,天气热,冰要准备足,千万莫要让别人把我们家看轻了去,万一要是与她们哪家结成亲家,我们水家决不能落下乘的。”
  女儿的相亲事被他看重,不是因为他在乎女儿的未来和幸福,而是因为在乎自己的面子。
  陆栖月轻声叹气:“我晓得了,你管好前面的事就行,后园的宴席,有我在呢。”
  “啧!”水德音不满地啧嘴,又点上一锅烟丝,噙着烟嘴斥责:“你老叹气干么斯,叹叹叹,家里福气都要让你给叹走了。”
  今日家里有宴,陆栖月不想吵架,没有出声,转身要离开。
  又被水德音开腔拦住:“那个于霁尘,据说是个十三拳头的矮货,老话讲,‘矮子矮,一肚子拐,矮子东西不能买’,谁也防不住他会闹什么心眼子,你同娃儿们交待两声,要是在园子里碰见于霁尘,千千万万别给我乱讲话哦。”
  陆栖月应了好,来水图南院子找女儿。
  水图南的院子很小,卧屋也不宽敞,门窗上装有玻璃,晴天时,屋里透光尚可,阴雨天则不太好,偏今日是个阴天,有落雨的征兆。
  陆栖月进来时,丫鬟秀秀正在屋子西边的立柜前,把昨晚准备好的衣物,一套套地拿出来,挂在架子上以供挑选。
  不知方才水图南说了什么,小丫头没发现夫人来在门口,嘴里兀自回应着:“你答应了老爷和夫人,今朝要去见见那些人的,最好不要临时变卦,夫人说,要是真把老爷惹怒,么的好处的。”
  屋子另边,水图南两手撑头,半坐半趴在临窗的梳妆台前,沉默不语。
  秀秀等不来回应,转过头,正好看见门口的陆栖月,心想方才的话定是被夫人听去了,一慌神,扬声唤了句:“夫人来了!”
  “你这娃儿,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是一惊一乍的呢。”陆栖月猜到女儿不想去今日的相亲局,半真半假嗔数落秀秀,迈步走进屋里来。
  见水图南病容依旧,陆栖月走过来,心疼地摸摸女儿额头:“倒是不发热了,脸色还是惨白,汤药按时吃了的?”
  “嗯。”水图南还在头疼,不想说话,其实也是生闷气来的。
  父亲在这种时候,卸掉她话事人的大权,就好比她淘心费神种了棵果树,勤养护,常除害,殚精竭虑照顾着,眼看树要结果子了,有人跳出来把她推开,说,这棵树以后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做不到平心静气,即便早已料到可能有如此结果,她还是无法坦然面对,本来淋雨有些着凉,一气之下又引犯头疼症。
  陆栖月拿起梳子,开始为女儿梳头,她看着握在手里的青丝,忍不住地多愁善感:“阿娘晓得,你心里不想嫁,但女娃儿家哪有不嫁人的?莫要总是挑肥拣瘦,世上么的人能尽如你心意。”
  说起女儿的将来,世上再没人比陆栖月更上心:“再者讲,阿娘即便能做到,不在乎外面阿姑阿婆的闲碎语,但是图南,阿娘始终是希望你过得好的。”
  水图南十七岁成为水氏织造话事人,掌了实权,外面对此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她是英母无夯女,就有人奚落她牝鸡来司晨;有人说水氏织造后继有人,就有人笑话水德音没有儿子,故而才刻意培养女儿。
  更甚至,这几年来,一些想要不劳而获的,做白日梦的家伙,竟然光天化日行流氓事,不要嘴脸地跑来水园外向水图南求亲,女儿家的清白名声,莫名跟着大大有损。
  对此,陆栖月莫名落了好大一通埋怨,丈夫和婆母埋怨她,怪她没处理好那些寻衅滋事的流氓,七大姑八大姨埋怨她,怪她没有护好女儿家的名声,可是,从头到尾,她明明没有任何错。
  “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水图南善解人意地应话,眉心暗暗微蹙出轻愁,“可是,为何就不能稍微缓一缓?”
  作者有话说:
  在网上看到一句话,觉得好有道理:
  “追更就追小作者,她们只需要一点夸奖,就会哐哐码字,比驴还好使。”
  
 
6、第六章
  提起这个,陆栖月也满是无奈:“不晓得你爹爹,究竟想干么斯,说风就是雨,不管外头正闹灾,两三天就让准备好两场宴请,幸亏我们家有这个实力,不然,还不得为难死你的老娘。”
  对于阿娘所处的困境,水图南曾试图帮过阿娘摆脱,但到最后她发现,阿娘的痛苦,九成是阿娘自己找的,别人不仅帮不到她,甚至还有可能,被反拉进痛苦的泥潭。
  于是,水图南及时止损,让一切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上去,再不乱插手阿娘的事,也再不轻易生同情。
  ——你同情谁时,那人本该承担的苦难,就会转移到你的身上来。
  水图南垂垂眼睛,有气无力道:“爹爹重掌织造后做的事,我大致听人说了几件,我总是感觉,他好像在害怕什么。”
  梳妆台上的西洋镜,正好照出陆栖月脸上一闪而过的晦暗,她没想到女儿会这样问,否认道:“没有的事,你爹爹能怕什么,他只是,有些拿不准那个于霁尘的意图。”
  说多错多,她怕会露出马脚,遂将话题引向别处。
  “其实,在那天被带去衙门之前,我让人暗中打听过于霁尘。”水图南看着镜子,浑若没看见阿娘初闻她言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陆栖月曾掌管织坊十余年,虽没做到在江宁独领风骚,但也在衙门和织造局两方势力的夹击中,保住了水氏织造平稳发展,她不是遇事只会慌张的人,此刻却被水图南问得露出短暂的无措。
  足见那件不允许被提起的事,对陆栖月的影响有多大,水图南临时决定,要把“鱼线”放更长。
  果不其然,措手不及的陆栖月,下意识顺着话题往下走,并且毫不怀疑:“怎么会想起打听于霁尘?”
  水图南捏起桌上画眉的笔,目光反而落向窗外,她头疼,无法集中注意力看东西:“之前商会举办年宴,我在宴上听人提起过,大通的二东家江逾白,主营布匹原料生意。”
  母女有时候也连心,陆栖月猜出女儿的本意,实在感到惊讶:“生丝补缺这件事上,于霁尘是你的备用选择?还是说,安州老大那边,压根只是个幌子?”
  水图南道:“当年大伯父和我们分家时,我还小,不了解具体情况,这些年,大伯父是我们家的忌讳,提不得,我怕爹爹不同意我向大伯父求助,只好定下大通做为备用。”
  陆栖月不由得生出疑惑,甚至停下了梳头的动作:“大通提出的二十万生丝借贷,莫非实际上是你的主意?”
  若是如此,事情可就闹大了,若给水德音晓得女儿勾结外人,出卖织造的话事权,水德音敢请家法,当场打死这个不孝女,虎毒不食子,但水德音为维护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做的出来。
  “那倒不是,”水图南明显察觉出,阿娘有些紧张,遂如实相告道:“我还没来得及,主动去接触大通,那个于霁尘,那天恰好就说,要用二十万匹量的生丝,换我们一成半的话事权。”
  一阵凉风灌进窗户,雨丝接踵而至,陆栖月松口气,继续给女儿梳头发:“那就好,不管那个姓于的小杆子,暗地里究竟打得什么鬼主意,生意上的事情,统统交给你爹爹去处理就好了的,图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阿晓得啊?”
  “晓得的,阿娘放心。”水图南抬起手,用指腹擦去被风吹落到脸上的雨丝,心不在焉。
  可是,陆栖月怎么可能放心。
  她亲手给女儿梳妆打扮,亲自把人领到临水的阁子里,宴请的客人陆续进门,她叮嘱秀秀:“注意给图南补妆哦,不要把脸上的雀斑,露给人家公子们看到。”
  陈妈妈在后面提醒,道是谁谁谁家的夫人,已经到门口了,陆栖月着急去迎接,临离开前,她指指自己眼睛,又指指女儿,意思是我在盯着你的,不要乱来。
  而水图南看着乖巧听话,实际上又哪里是个省油的灯。
  陆栖月前脚刚离开,水大小姐后脚就洗掉脸上的精致妆容,露出原本没有血色的模样。
  秀秀边利落地收拾洗漱用具,边担心地嘟哝着:“要是给夫人晓得,你故意这样子做,她真的会带你去割雀斑呦,我上次听陈妈妈讲了,夫人咨询许多家医馆,晓得北城有个郎中,会给人割雀斑。”
  其实,水图南相貌颇优,不仅有才能,还独属于自己的傍身产业,按理说,她不该缺乏追求者,但事实上,这几年来,并没有人正儿八经上水园求亲。
  身为母亲,陆栖月将各种原因总结归纳,最后得出结论,没人登门来求亲,乃是因为她女儿,脸上长有零星的小雀斑,影响了美貌。
  陆栖月认为,雀斑是她女儿的致命缺点。
  长雀斑的人虽不以之为自卑,却被逼的生出浓厚的反感之心,甚至不惜诅咒自己:“要割就割,最好失手割坏,那样我就可以一辈子不嫁人。”
  “呸呸呸,”秀秀用力拍木头椅,“童言无忌,大风刮去,以后不可以再讲这种话喔。”
  秀秀处理了脸盆和脸巾,回来后看见水图南的脸色,又忍不住劝:“你看起来脸色好差的,不然还是稍微上点胭脂?用点唇纸?”
  水图南坚定地拒绝,秀秀不死心,继续劝,主从二人正拉锯,怎料相亲的公子已来在门口。
  “病了还要出来相亲哇,”珠光宝气的男子敛袖入座,举止堪称风度翩翩,嘴里讲的话偏让人觉得不堪入耳,“你们水家,是不是当真像外面讲的那样,走投无路了?”
  秀秀已经识趣地退到阁外的廊下,望着细雨蒙蒙中的湖面发呆。临水阁下只剩孤男寡女,水图南主动过去,把门窗全打开,阁子顿时变成八面透风的亭。
  她耐心向尚未及冠的男子解释:“我家并未走投无路。”
  男子不信:“那你爹爹为何,要免去你话事人的大权?”
  “因为我病了。”水图南本不想继续解释,一时又无话题可聊,便把话顺下去。
  男子更纳闷儿:“外面都晓得,你家缺二十万匹量的生丝原料,你都愁病了,这还不是走投无路?”
  两人对话简直实在各说各的,水图南坐回桌子对面,示意桌上饭菜:“饿么?先吃吧。”
  “我不饿,”男子挪开面前的碗筷,很关心水家目前的状况,“你出来相亲,不是为了给你爹赚钱吧,我家虽然给我准备了足够多的婚聘财物,但你家的窟窿太大,我填补不起的。”
  临近中午,水图南感觉到饥饿,对方不动筷,她却是得吃点,夹着菜道:“不会的,你多想了,家父是嫁女,不是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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