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把冉雪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郑沁燕又是一挥手,在她另一边脸又狠狠打了一记。
“你清醒了吗?”
脸颊泛起灼烧般的火辣,泪珠比意识先一步夺眶而出,冉雪怔怔看向自己的母亲,郑沁燕面色阴沉地骂了一句“丢人现眼”,让迎上来的司机把她拉走。
“……虞听我操你大爷的!”
“这孩子,真是……”
冉雪被拉远了,夫妻俩忙向虞老爷子道歉,老爷子倒是大度,摸了把枯草般的白胡子笑笑说孩子还小,可以理解。
“阿听,真是对不住啊……”郑沁燕拉着虞听,满脸歉意,“小雪她太过分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回去会好好管教,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她也算精明,看得出虞听在意什么,又低声保证:“绝对不会让小雪欺负她姐姐的。你放心。”
这正如虞听所愿,“好,劳烦阿姨了。”
“还叫什么阿姨啊。都可以叫妈了。”见虞听松了口,郑沁燕盈盈笑起来,似乎一下便把刚才的那些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虞听没有应承的开口叫“妈”,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重新看向一直在意着自己的冉伶。她的视线几乎没离开过她,她的眼睛里蕴藏着许多的期待与忐忑,虞听一向是敏锐的,能知道那些她说不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她全都看在眼里。
可是虞听忽然有些……
虞面上笑着,却分明是冷漠的,若无其事地跟冉伶道别:
“那伶姐姐再见。”
“回去早点休息。”
冉伶眨了眨眼睛,失落一闪而过,马上也笑了起来。
——听听再见。
她用眼神告诉她。
虞听跟在她身后送她坐上了车,车门关上前,冉伶又牵了牵她的手,马上就松开了,像打招呼一样。这是她对虞听独特的打招呼方式。
虞听笑:“拜拜~”
目送她离开,虞听也转身上车。
刚一上车就感受到来自虞长山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虞听无所谓地将头扭向窗外。
“混账!”老头盯着她,恶狠狠地骂了句。
送老爷子老宅,再回自己家,这么一折腾下来已经十一点。
有些累了,虞听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细烟,烟雾弥漫,她望着角落的昏暗,心生一股对什么也不感兴趣的厌烦情绪。
烟尽后起身洗漱,想把一切都隔绝在外,虞听拉上窗帘,给手机关机,闭眼睡觉。
第二天醒时,她发现冉伶在凌晨两点钟给她发了一个晚安。
【怎么睡那么晚?】
随口一问,虞听编辑文字:【早安】
冉伶没有马上回复,大概是八点钟太早她还没有睡醒,虞听当然也没有在等,发完就退了出去。
两家达成共识以后,婚礼便如火如荼地开始筹备,虞老爷子也一大早就打来电话催她。虞听厌烦情绪并没有因为睡了一觉而就此消退,反而因此达到了巅峰。
“婚期就定在六月份吧?你觉得呢?”听出了虞老爷子对于“六月份”的确定,却还要再问她,多此一举。虞听说:“都可以,爷爷不是想越快越好。”
“是要越快越好,你想在哪儿办?有没有什么想法?”虞老爷子又问。
虞听:“没什么想法,都可以。”
“什么叫都可以……东边那座岛上?那座岛挺好的,经常有人想租来办婚礼,我都没同意,原本打算留给你跟小雪的。”
虞听:“嗯,行。”
“那就定在那儿了。这段时间你就跟小伶多商量婚礼的事,看看怎么.......”
“不用。”虞听忽然打断了他。
“爷爷,这些你们来决定就好,不用再问我了。”
虞老爷子皱眉,不满道:“好歹是你自己的婚礼,一点儿不上心!”
虞听压下心底莫名冒出的烦躁,心平气和:“我怎么样都可以。婚礼很重要么?”
虞老爷子:“像什么样儿!你还说你跟她关系多好呢!现在骗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虞听嗤笑:“得您真传。”
不跟她啰嗦,虞长山要的是效率:“那就这样定好了,六月,东边那座岛上!”
不想听他唠叨,虞听挂断了电话,望向窗外。
没多久,握在掌心的手机又传来一声提示音。
伶姐姐:【听听喜欢人鱼么?】
人鱼?
虞听没有回复,摁灭了屏幕。
很奇怪,明明昨晚之前她对冉伶还带有莫名的兴趣,冉伶跟虞听见过的很多人都不一样,她性格很奇怪,又害羞又主动,她太漂亮又太温顺……实话说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但当虞老爷子说出婚期的那一刻——至少在现在,虞听没了想要跟冉伶多接触的欲望,甚至是回消息,也不想耗费这点儿精力。
虞听太熟悉这种腻了的感受,其实从昨晚饭局结束冉雪忽然闯入后就开始产生了,尽管当时冉伶对她有多么的关切……
大概是知道往后许多时间都要和冉伶绑在一起,她自然而然的心生了一些抵触。
大概是因为身边所有人都掉入了一种紧张的备战状态,而她不太喜欢这种被赶着走的感觉,就算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大概,她还不想那么快就彻底的和冉伶绑定在一起。至少在婚礼之前。
昨晚跟冉伶说要跟她商量婚礼只不过是在那样的美好氛围下,她兴致来了随口道出的。虞听对婚礼没有任何想法,虞氏有的是这方面的人才,将婚礼操办成世俗觉得完美的样子没有一点儿难度。
她不太想去管,也没有必要去管。其实这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只是留给关心虞氏的其他人看的。她不想为了这些不重要的事情而劳神费心。
虞听从小就不听话,很叛逆,是天生的。
思量了一会儿,虞听给齐悯打去电话。
“等一下,我先接个电话……”电话接通了,乱糟糟的女人娇媚的声音传进虞听耳朵里,虞听蹙起眉。声音在齐悯制止后戛然而止,齐悯像趴在床上,懒洋洋的:“怎么啦?找我什么事儿?真会找时候。”
虞听嫌弃道:“你今晚不是要去国外?”
“是啊......多少点了?”齐悯确定了一下时间:“但现在还早啊。怎么了?”
“机票帮我也定一张。”
“啊?”
“你不是......你出国干什么?”齐悯翻了个身靠坐起来,揽住了凑过来的女人,低声哄她,“别急……”
虞听说:“去玩。”
第017章 怨怼
四十分钟后,齐悯发来一条消息,晚上九点的机票,飞英国。
虞听简单收拾了一些必要的行李,临近起飞才把自己已经坐上飞机要出国的消息告诉虞老爷子和冉伶。
随便找了一个关于工作的理由,本就不打算等他们的回复,只为把一切都抛之脑后。虞听甚至没有什么负罪感,也不必去担忧。
不必去担忧温顺的冉伶,不必去担忧无论她怎么任性也不会真的跟她断绝祖孙关系的虞老爷子,也不用担心她在华国的事业。hear有人帮她管着。虞氏的产业,也有人帮她看着。
她的副总裁小姐。
“吃早饭了么?金小姐?”
虞听很喜欢叫她金小姐,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正经,她们又太熟了。虞听喜欢用一些敬语,更起到玩弄她的意味。
电话哪边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吃过了。”
“刚吃完?”
“有半个小时了,怎么了?”
“我可是算准了时差,怎么还差了半个小时。”虞听抱怨。
“你要离开多久?”金雅没理会她的矫揉造作。
虞听刚落地没多久,说实话确实没有细算过:“嗯……大概一个月吧,六月份再回去。”
“你可得帮我把公司看好了,不能让野狗......”
金雅:“我知道。”
虞听轻笑,“你是不想跟我聊天么?这么急着打断我做什么?”
虞听喜欢这么逗她,而金雅的回答向来见怪不怪的简短:“效率。”
“好,那请问金总现在要挂电话了吗?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金雅干脆利落:“挂了。”
“欸,等等。”虞听又叫住她。
“什么?”
“六月份我的婚礼。到时候给你一个星期的假期,抽出两天去凑个热闹?”
金雅沉默了两秒,大概是在心里算盘算她的工作进度,才说:“嗯。”
虞听笑:“挂了。”
和齐悯一起飞到英国,齐悯有事要做。在英国玩了几天虞听就来了意大利。
金雅和虞听在意大利认识的——虞听离家出走到异国他乡留学的第二年,金雅穷困潦倒的第一年。
到现在快八年了。金小姐是天生的学霸,不苟言笑,做事严谨,道德感高,为人也傲气。时间能证明很多事情,总之虞听很信得过她,她算得上虞听身边唯一完全信任的人。可以毫无负担地把事情都扔给她处理,虞皓那条野狗在她面前节节败退。
虞听还记得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只有十九岁的金雅,比现在可爱多了。
在意大利呆太久了,这里算得上虞听第二个故乡。虞听在这里拥有一栋别墅,回来一趟,周围的熟人也很多,没比国内孤单多少。唯一的差别或许就是和朋友一起去喝酒的酒馆不是她的hear,不过那个老板也是她的老熟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华人,叫Perry。
Perry见虞听深夜来此,会心一笑,给她开了位置,送了杯特调,坐下来跟她叙旧聊天。
“好久不见。”
“你回去都两年了。”Perry说:“听说你结婚了,你的新婚妻子呢 ?怎么出来玩儿不带上她?”
“她身体不好,在家休养。”结婚的消息在社交平台上公开,稍微关注一点她的人都知晓。问到时,虞听基本都这么回答。
“身体不好?那确实不适合来这个鬼地方,我当初刚来,一连生了一个月的病,差点好不了,死这儿了。”Perry 叹着气吐槽道。
虞听笑问:“那你怎么不走?我都走了。”
“这不是习惯了么,练就了钢铁之躯。我可不像你,回去有家产要继承,”Perry 闷了一口酒,用一种故意伤感的语气,“ 我爸我妈就是吸血鬼,我不跑得被吸成干尸了。”
“那你还是适合留在这儿。对了,你跟Reina怎么样了?”虞听问。
Reina真是戳到了她的点子上,故作伤感一扫而空,她笑得嘚瑟,低声炫耀,“她前段时间刚答应我的求婚。”
“这样啊。”
这分明才是她留在这儿的真正理由。生病的那一个月,无时无刻照顾着她的人就是她的未婚妻小姐。
“真幸福。”
Perry说:“你也幸福。”
“话说回来,你的那个……”Perry张口。
“Hear,qualcuno ti sta cercando.”服务生忽然走过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谁?”虞听偏过头。
“不认识啊。她问虞听在不在这儿,喏,就是那个穿着大衣的女人。”服务生指向不远处已经锁定虞听,正朝她走来的女人。
女人一袭黑长发,身材高挑,目光犀利,气质出众。
“时宜?”Perry 惊讶,看向虞听:“你们不是分手了么?”
“当然。”
虞听还要结婚了呢。
时宜来势汹汹,风尘仆仆的样子看起来不是来旅游的。Perry 很有眼力见儿,把虞听面前的位置空了出来,时宜很流畅地坐在了虞听面前。
四目相对,氛围诡异。半晌,虞听招呼服务生,“要一杯Dry Martini。”
“你还记得我喜欢喝这个。”时宜开口,语气却有些怨怼。
“还记得你最喜欢喝我调的。”虞听故作好奇道:“你怎么也来意大利了?来旅游么?还是来工作?”
“我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你不知道吗?虞听,不要装傻。”
“我怎么会知道?我们现在好像不是能互相了解彼此行程的亲密关系。”
很显然,现在的时宜少了些平日的冷静,多了份强势:“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你结婚了?”她质问。
“嗯哼。”
虞听杯中的酒只喝了一半,她的弯起的笑眼里却若有若无地流露着无辜的醉态,“你好生气......可我们不是分手了?早在一年多前。”
早就分手了……
虞听太爱笑了,总是用她的笑来迷惑或是糊弄着什么。她故作疑惑的样子让时宜心生烦躁,她不想虞听这样,就像一拳打了在棉花上。她不想虞听对她装傻,虽然知道这是虞听最擅长的,可她不想虞听用这招数对待她,她想虞听能不能对她认真一点。
真是可笑——她在奢望虞听对她专情。
人似乎总是活在一些幻想里,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就像这段时间的时宜,知道虞听在恋爱时并没有背叛自己,她居然开始想,假如她们没有分手一直谈下去的话虞听会不会深爱她。
所以她拜托齐悯跟虞听见了面,就是不久之前在华国意大利餐厅那次愉快的会面。分手是事实,可虞听明明说了没有删她微信,为什么不回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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