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人设是一个初出茅庐,急需要资历于是利用自己男朋友进到返程计划里的小向导,当然要方方面面都做好。
顾闻儒隔着一段距离,望着洛茨在自己面前转圈圈,眼前不自觉浮现出家里养的河豚,盈满喜爱。
“很好,”他开口,语气柔和,“一切都好。”
洛茨和他摆手告别,推开舱门,急匆匆地往回走。
路上他还不忘稍微扯扯衣领,让人设更逼真些。
等回到原来舱室,小队的人都在里面了,瞧见洛茨进门,离门口最近的那个人率先发现了他身上的不对,嘴里冷哼一声,很不屑。
洛茨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在门口干咳一声,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抱着包坐下,当自己不存在。
在座都是哨兵,等级最低的也是B级,五感敏锐,即使佩戴一定额度的隔绝器,也能嗅到洛茨身上多出来的气味。
本尼心里还挂着对这名向导的好奇,所以回来的时候故意选了个离洛茨近的位置,想再和他聊聊,没想到就几分钟功夫,人走两步就不见了。
等洛茨再回来坐下,他去干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本尼有些尴尬,想走又怕人家觉得自己有什么意见,一时间起身不是,不起身也不是,左右为难。
反而是洛茨看出本尼的为难,垂眸低声道:“我这里没什么光,你在这里挡着,更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是假话,舰内灯光都是统一管理,从没有明暗不同的时候,洛茨说这句话,其实是给本尼一个台阶,让他该回哪里回哪里。
可本尼不但没顺着台阶往下,还从洛茨短短几句话里听出了不对。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他问。
洛茨摇头,手指不住地在袖口扣弄,一言不发。
他没想好怎么说,总不能明白着说是被人亲的没了力气,显得他多虚似的。洛茨要面子,绝对不会承认。
然而他的缄默,落在本尼眼里,却多了一层别的含义。
不自觉地,他也沉默下去,只是时不时朝着洛茨的方向看一眼,看他的手指,看他的脖子,看他的眼睛,仿佛在寻找什么。
洛茨抱着包,缩得很紧,靠在墙边睡了过去。
他看起来累坏了,眼下一层不明显的乌青,白且清瘦,睡着以后缩起来,小小一个。
呼吸声改变,一整间舱室的人都听得清楚,有几个远点的士兵循着声音看来,对着本尼使了个眼色。
本尼纹丝不动,权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
洛茨一觉睡到吃饭的时间,再睁眼,刚好看到舱室打开,门口有人路过。
“到吃饭时间了,”本尼还在他旁边坐着,见他醒来,连忙说,“快起来,我们一起去吧!”
洛茨还有点懵,望着面前的人热情友好,有些惊讶,但还是顺着本尼的意思,迷迷糊糊起身往外走,毕竟他是真的饿了。
而旁边的本尼见向导给自己面子,心里挺高兴,走路时脚步都是轻快的。
他当然知道洛茨进到护卫舰的做法不正,得不到好脸色也是应该的,但他就是喜欢,就是想和洛茨交朋友。
况且下午洛茨回来的时候,脸色有异,本尼本能感觉一切不是靠关系这么简单,所以对洛茨的关注更多了。
“你说你是向导,那你是什么级别?”吃饭时,本尼好奇地问。
舰上提供的餐食以安全快捷为标准,基本没什么好东西,洛茨提着一袋营养液坐在本尼对面,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
“B级,”他回答,“不是很厉害。”
“B级可以了啊!”本尼有意和他处好关系,夸道,“你好好努力,之后在军部或者白塔大有出路!”
洛茨喝了一口营养液,对着本尼笑了一下。
“谢谢。”他说,很认真,“我记住了。”
本尼愣住了,眨眨眼睛,很呆地点点头。
洛茨重新低下头。
第197章 哨兵向导
夜晚, 护卫舰驶入一片浩瀚寂静的星海,舱室内只有细微的嗡嗡声,与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几不可闻。
本尼在一个乱七八糟的梦境中醒来, 望着头顶昏暗的床板,意识到自己现在并不在宿舍。
对, 昨天凌晨收到通知,他现在在护卫二皇子返回帝国的军舰上。
这一天过得可真魔幻,乱哄哄的,像是小时候妈妈讲的神话故事。
本尼对着床板吐出一口气, 闭眼调整呼吸, 想再睡一会儿,可一阵窸窸窣窣的下床声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在黑暗中眯起眼睛, 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摸黑跳下床,步伐平稳地朝着门口走去。
是洛茨。
这个时间, 他要出去做什么?
本尼有些疑惑,而更让他疑惑的是整间舱室里面全是五感敏锐的哨兵, 可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被突然的脚步声惊醒——实际上本尼也是在洛茨下床之前就醒了的,如果他还在睡, 那他可能也察觉不到此次离开。
太奇怪了, 这不应该。
本尼仍然装作熟睡的模样,可听力却愈发敏锐, 洛茨真的没有刻意压低走路的声音, 而他的队友就跟睡死了似的。
这可太不对劲了。虽然他们还算新兵和护卫舰里的其他士兵不能比,但他们到底受过两年以上的训练, 不可能连这种最基本的警惕心和察觉力都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队友被什么东西蒙蔽了,无法听到外面的动静。
想到这里,本尼胸口一凉。
白天看着还合情合理的一切,在这个夜晚,忽然就变得诡异惊悚。
托关系进来的向导,满是新兵的舱室,昏睡不醒的哨兵……
本尼不想这么想,但一切像是个巨大的阴谋。
舱门开合的声音响起,这可比脚步声大多了,但周围的队友仍然睡得很沉,完全没有苏醒的意思。
本尼用力闭上眼睛,强行压下昏沉的大脑,等到洛茨抬腿离开舱室,他迅速起身,连鞋都顾不得穿,赤脚奔出舱室,临走时还不忘给离门最近的那个队友一巴掌,结果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的
本尼从心里骂了一句,探头朝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洛茨上楼的背影。
深夜的护卫舰内部只有机器运作的声音,本尼想去别的舱室看看是否和他们队伍状态一样,但又怕开关的声音引起洛茨的注意,只能硬着头皮独自追上去。
顺着阴影下的传递带往上走,手掌底下尽是冰凉坚硬的金属,洛茨去到三层停下,原地转了一圈,好像在辨认方向。
层叠交织的金属构架下面。本尼单手悬挂,透过缝隙看着洛茨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短暂寻找后快步朝一个房间走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本尼翻上地面,小心跟上去,看到洛茨闪身走进一个房间,轻轻合上门,但没有关锁的咔哒声传来。
他对自己的伎俩太自信了,认为没有人会发现他的踪迹,可惜百密一疏。
走廊两侧空无一人,连灯光都是冷清的,完全符合平常人对深夜军舰的猜测。本尼二话不说,快速挪到房间门口,侧耳去听。
厚重的舱门并没有阻绝掉所有的声音。
本尼听到了衣料摩擦的声音,接着就是对话声。
“……我找你找的快不快?”
是洛茨的声音,很开心,像是在撒娇。本尼从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在舱室里的时候,洛茨看着总是不太开心。
又或许是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
然后,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低声回答:“快。”
洛茨满意笑了两声,接着又是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他们之间产生了更多的肢体接触。
本尼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些行为太鲁莽了,但舱室里的人始终没有提到他,或许两个人都不是哨兵,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本尼轻轻呼出一口气,竭力让心跳更平稳。
然而正当他以为一切还在掌握中时,舱室里面传来一声轻笑。
“他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怕了。”洛茨的声音,仍然是开心的轻松的,像是在谈论动物或植物,那种没有意识的东西。
“他犯了两个错误。”另一个人淡声说。
“哪两个?”洛茨追问。
“第一,他不该在无法判断状况的前提下贸然追出来,”男人说,“第二,他不该轻易放松警惕,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是新手。”
话音落下,原本还一头雾水的本尼瞬间清醒,冷汗刷一下就流了下来——他明白了,洛茨和另一个人不是在谈论房间里的什么花啊草啊,他们是在说他!
他们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动静,他们早就知道他在偷听了!
刹那间,无需思考,本尼快速后退,想要逃离,可比他更快的是一袭黑影,从他身后无声无息得降临,尖锐的疼痛直接将本尼控制住,让他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完了,全完了。
被黑影强行拖进舱室的本尼绝望地想。
他要死了,或者他的意识要死了,这艘护卫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驶进一片阴谋中,又或许整个返程计划已经被反动势力侵蚀,他是死的第一个人,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绝望痛苦的情绪让本尼浑身僵硬,他被黑影扔在地板上,随后一阵振翅声从耳边响起,一切缓缓归于寂静。
不紧不慢的踱步声从身前传来,本尼死死盯着手边满是灰尘的地板,两三秒后才视死如归地抬起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桌子上,表情笑眯眯的洛茨,和守卫在他身旁的高大男人。
“你看起来好害怕呀,”洛茨脸上是本尼从未见过的笑意,很邪恶,他轻声安慰,“没关系的,站起来吧!”
本尼完全不想听从两个谋划阴谋的疯子的建议,但他真的很想死得有尊严点,起码不要以这种脸着地的姿势死,于是他一言不发,神色肃穆地站起身来,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洛茨认真打量着他的动作,在这个向导身上释放出来的精神力,掺杂着许多金色,浓烈强大到本尼也能看清。
这可绝对不是B级的水平,甚至A级都未必能打住。
本尼还以为一切不会更糟,但现在看来,还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高大男人忽然往前几步,想在他们动手之前,本尼连忙闭上眼睛表明立场:“不管你们要问什么,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哪怕我们对你用刑?”洛茨好奇地问,“我们会给你注射药剂,然后从你的手指开始一点点的剥开你的皮肤,把你的指甲刺进内脏,然后打开你的脑袋,研究一下你的脑浆和眼球,你不会死,你的身体还活着,它们会动会有反应,也会传来疼痛。即使这样你也不说吗?”
生动形象的描述让本尼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更用力地咬紧牙关,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洛茨撑着下巴打量他的神色,目光像凌迟一样割过本尼的身体。
然而就当他以为死神的镰刀即将划下时,一阵愉快的轻笑声却让他睁开眼睛。
“其实他挺好的。”笑完以后,洛茨转过头,认真跟男人说,“之前也很照顾我,和我说话,还带我吃饭,虽然人傻傻的,但还挺忠诚。”
他细数本尼白天做过的好事,本尼在一旁都听懵了,感觉不是要下一秒上刑的样子。
男人认真听洛茨说话,时不时还点点头,等洛茨说完,他来到本尼面前,低头看他。
不离近了还感觉不出来,一站到面前,本尼发现这个男人真他妈高啊,长相倒是很普通,属于混进人群,下一秒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那种,也难怪能做间谍。
本尼觉得他很眼熟,接着想起他就是白天在谷季寒身旁见到的那个副官。
反动势力已经把钉子穿到中将身旁了吗?本尼悲从中来,可动作却再次被限制,连嚎一声都做不到。
而这时,男人伸出了手。
本尼再次闭紧双眼,等待疼痛或麻痹的感觉,然而等来等去,男人强行给他转了个身,扒开他的衣领,检查了一下他刚才被黑影伤到的地方。
“白鸦下手好重。”
洛茨也凑过来看,语气很凝重。
“还好,”男人简单看了两眼,手掌在本尼后背拍了一把,“很快就会愈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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